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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新秩序-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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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没有驻军,所以夺取得非常顺利,解里已经率同其余部队奔赴幽州了。按照解里的说法,前军各营拟在途中歇宿一宿,争取于明日午时前开到幽州城下。
其实这个情报是不准确的,就在钟韶抵达永安的时候,赵原平已经带着乌隗营出现在了幽州城下。而在赵原平身后五里外的鸭渌营大队之中,营指挥高明熏也已经远远眺见了落日余晖映照下高耸的幽州城墙。(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卢龙节度(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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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为河北第一重镇,也是这片土地上最大的城池。自隋唐以来,因其军事功能的逐渐加强,这座重镇堪称大型军事堡垒,在防御力上首屈一指。至天宝年间,幽州最高峰时曾经屯集了九万精锐战兵,还有十多万辅兵、民夫在里面劳作,大唐天下五分之一的军队都聚于一城,堪称这个时代的军事奇迹。
连绵三十余里的城墙高达四丈,全部以巨大的青条石垒成,城头可容三驾马车并行,厚实宽敞,城墙上拍竿、檑木机、滚火油锅、下钉板、巨弩、翻叉等等大型守战器具一应俱全。
八座城门在城墙上凸起,东西南北各二,均高五丈六尺,巍峨耸立在温余水平原上。从下望去,几与天地相接。各城门由包裹着铜皮的铁木铸成,或有外棱堡、或有内瓮城,守卫相当严密。
城外宽三丈、深丈余的护城河,河水引自无定河,勾连永济渠,紧紧环绕幽州。
赵原平自北而来,首先见到的是幽州北面西侧的通天门。通天门外吊桥早已高高拉起,城墙上站满了军士,各级将佐旗帜也在城头飘扬,看上去戒备森严。见无机可趁,赵原平立刻转头,绕过幽州西北角,逐一观察西侧清晋门、显西门。
赵原平生于幽州、长于幽州,对这座城池熟得不能再熟了,可今日换位思考,以一个攻城者的角度来看,却忽然间有了陌生感。左看右看,都觉得若是单纯硬攻的话,根本无处下口。
幽州太大,绕了半圈,战马也呈现了疲态。赵原平挥手示意部下就地歇息,看向了身边的张小花。
赵原平是在永安遇到张小花的,据张小花说,他已经在永安等候大军多日了。两个人见面的时候,相互都有些意外和尴尬,始终保持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相处方式,甚至谈及公事时,都很少废话。
赵原平对张小花有着隐隐的畏惧,这种畏惧感发自于内心最深处,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虽然如今已是一营主官。统带上千骑兵,无论官职和阶级都比张小花高,但光化三年夏天的柳城事变中,赵原平曾被卷入荣哥谋反一案,当时他被张小花审问过三天,虽然没有遭过刑责,但张小花施行的那一套疲劳讯问法仍然给赵原平留下了深刻记忆,以至于就算是过去了两年,他的心里仍旧存有抹不去的阴影。
比起赵原平而言。张小花的心态要好一些,虽然过去的讯问对象成了如今的统兵将军,军阶也比自己高,但两人分属两个系统。相互间很难再有纠葛,就算赵原平相报复,也没有这个门路!所以尴尬片刻之后,张小花便逐渐淡然了。如果说以后两人还会有什么关联。那么最有可能的情况也就是赵原平再次犯事,即便这样,要惧怕的也是赵原平。而非他张小花。
张小花自永安随同乌隗营南下,此刻一直就跟在赵原平身边,他同样是个地地道道的幽州人,生于斯长于斯,望着眼前高大的幽州城墙,心里同样是百般滋味,莫名难言。
他本是幽州街头里坊之中的一个泼皮,靠着打架斗殴耍无赖混口饭吃,整天浑浑噩噩不知生计,从来没有想过第二天靠什么东西填饱肚子。后来带头大哥刘巴在与张九生的争斗中败北,离开幽州,前往柳城另谋生计,加入了营州军。
张小花也在刘巴的召唤下来到了柳城,成为营州密谍系统中的一员。从此之后,张小花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了完全不同的改变,不用再为吃饭穿衣发愁了——其实这些过去的大事在现在的张小花看来都是小事,真正的改变在于,他寻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和努力的目标。
做的还是那些过去熟门熟路的下九流勾当,但做事的后果和目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操劳,他现在每天忙碌的,都事关别人的前程、军队的胜负、城池的易手,涉及无数人的生死!每天早上醒来,张小花都有一个清晰的目标,今天要做什么,明天要做什么,做成之后会有奖励或晋升,失败后会有批评和惩处。
如此紧张而充实且极具成就感的生活,张小花觉得相当不赖。虽说曾经犯过错、出过乖、露过丑,可他张小花也干过大事,得到过李都督的亲口赞扬,在整个营州,不,整个河北,都流传着“七十二义士夺西京”的美谈,要知道,他张小花可是其中之一!如今的张小花已经是调查统计局行动处的一名参军,手下大权在握,几至一言可决人生死,再看看过去地痞无赖的自己,那叫什么样的日子?让他再重回过去,不如直接杀了他!
这不是张小花第一次回幽州,事实上他回来过很多次,但这却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回幽州,而且是以攻城者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幽州,我回来了,你还是我的家吗?
陷入内心激荡中的张小花没有注意到赵原平的目光,赵原平只得干咳了一声,继续尴尬着道:“嗯,那个……张参军,你看……”
张小花恍然初醒,深吸了口气,恢复平静,向赵原平一笑:“赵指挥莫急,大军已到,刘从事已经做好准备,只待大军一到,便可发动。咱们就在此处先歇歇,让将士们养好体力。”
赵原平虽然心焦,但却没有任何办法,以他手上的一千骑兵攻城,那纯属开玩笑,是以一切都还得听这位张参军的。
乌隗营停在显西门下,隔着护城河就地歇息,士卒们从马背上取下粗豆饼,在手心上掰开,一点一点的喂食战马,喂完一匹再喂另一匹,两匹都喂完了,才取出自己的干粮填肚子。
现在是冬天,又是在关内,没有关外四处可见的干草,所以战马的喂养相当讲究。自从去年准备入关作战开始,营州便大量收集和储存豆料,将之研磨蒸熟成饼,用来做骑军战马的饲料,成本相当高昂。好在这样的豆饼只配发真正的骑兵部队,只有那些用于冲锋的战马可以吃到,若是连那些骑马步卒配备的乘用和拉车的马匹也吃,那么营州是无论如何供应不过来的。
赵原平的战马自有身边亲卫照料,他可以不用自己看顾。所以他一边啃着面饼和肉干,一边焦急的望着北方,既盼望高明熏的鸭渌营早些赶到,又生怕那个家伙跑来和自己抢攻,内心矛盾而复杂。
按照营州军编制,成为一营指挥后,赵原平终于有了一名亲卫。但与其他军队不同,营州军各营配属的亲卫并不是这个时代真正意义上的亲卫,因为他不随营指挥的调动而调动。换句话说,赵原平将来调到别的营头,或是升迁了,这名亲卫是不跟着他离开的,仍旧属于乌隗营。
这样的亲卫在乌隗营**有两人,属于军官阶层,为从九品培戎校尉,实授营经历军职。他们的任务是一对一照料营指挥和营教化的生活起居,同时身兼营部传令兵的职责。
随着白狼山军校的逐渐正规化和完善化后,军校的招生也与过去有所不同。过去只征募那些立功的士兵,现在则开始慢慢征召一些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是读过书、有学识的年轻人,他们的培训时期为半年,将来会延长到一年。这些刚从白狼山军校毕业的年轻书生们会被授予从九品营经历的军职,下方各营作战部队,先给营指挥和营教化担任“亲卫”,这就是李诚中一手主导的“实习观军”制度。
与“实习观军”制度的建立类似,“指挥系统下放”制度也已经在全军之中推广。所谓“指挥系统下放制度”,也就是将指挥部下放到营这一级别,在各营作战部队中建立指挥部。一个营的编制除了包括营指挥、营教化外,还配备副指挥一人、虞侯一人。
营指挥专管军事和作战,营教化管宣教、军法和考功,副指挥负责日常作训,营虞侯负责军事参谋。指挥和教化均为正七品致果校尉,副指挥和营虞侯则为从七品翊麾校尉。上述四人为一营中的四大军官。
除上述四名军官外,营指挥部还配备一名军情参军、一名文书录事、两名押衙及两名经历,各管一摊,并随同赞画。
这样的制度不仅可以有效的增加军中的军官士兵比例,提高军队的扩充能力,同时还能让各营作战部队更有能力灵活、稳健的独自承担作战任务。
赵原平的搭档是一名契丹人,名叫安恕,曾是乌隗部贵族,因为识文断字而受到重点培训,白狼山军校毕业后历任过各级军官,最终成为乌隗营教化。安恕视察完了部队的用餐情况,驱马来到赵原平身旁,问:“老赵,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再等下去,姓高的可就赶上来了。”
赵原平苦笑:“某哪里有什么法子,张参军只说等,咱们便等罢。”
天色渐黑,昏暗之中忽然马蹄声响起,一名骑兵驰到近前,向警戒的士兵高呼:“某是鸭渌营传令经历,敢问赵指挥在何处?”
赵原平和安恕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无奈,赵原平只得将那传令经历招过来询问。原来却是高明熏已经率部赶到,正在偏北一些的清晋门外歇息,故此派人过来联络。
等鸭渌营的传令经历刚刚离去,另一个方向却赶到了几名骑者,就见坐于地上休息的张小花凝目片刻后,忽然一跃而起,口中兴奋的喊道:“某家刘从事到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卢龙节度(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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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城内,奉贤坊,天王寺。
北魏孝文帝兴佛,初建光林寺,隋时更名弘业寺,唐时始有天王寺。寺分前后,接引殿、药师殿、弥陀殿、天王殿围成前寺,为香客敬献礼佛之处;后寺又名兰若院,为寺庙僧侣住宿念经之所。
前寺早已被军汉们占据,各处通道都被严密控制,僧侣们全部被驱赶到后寺兰若院各处厢房之中,人人脸显惊惧之色,不住口中念佛。
此刻天已尽黑,方丈室内只燃着两支高烛,烛火幽暗,将佛龛上的阿弥陀佛像映得若隐若现。佛龛下蒲团上趺坐着两个和尚,正在低声交谈。
“善能师弟,若是事机不谐,恐牵累合寺僧侣啊。”事到临头,胖和尚心事忡忡,右手转着佛珠,将这句之前说过很多次的话再次重复了出来。
“善明师兄,师弟已经说过多次了,尽管放心就是,幽州高门同聚贵寺参禅礼佛,这是佛门盛事,就算出了什么岔子,也与贵寺无干。说破天去,咱们佛门一脉,都不涉此事。就算有个万一,天王寺与龙翔寺同属一脉,断不会坐视贵寺罹难的。善明师兄可携合寺僧众,赴龙翔寺避难,将来再寻机回来,也无甚担忧之处。”
“可……佛门子弟不打诳语,说什么与敝寺无干,恐下拔舌地狱……”
“李都督信佛敬佛,此乃佛门弘法之幸。为佛法昌盛,佛门弟子就算以身饲虎也是值当的。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佛法而不惜身,师兄当得三宝真如来!”
胖和尚低头诵道:“阿弥陀佛——”
善能也跟着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接着道:“李都督说了,事成之后,天王寺为幽州诸寺之首,掌各寺度牒,善明师兄不要有什么疑虑——这是敝寺善行师兄为你求恳来的。这话师弟之前说过,现在还要说。将来不仅说,还要将之达成才好。李都督是信人,师兄尽管放一百个心好了。”
胖和尚长出了一口气,再次低声念佛:“阿弥陀佛,师弟的话,师兄我怎会不信,师弟如今是草原上交口称颂的高僧大德法师,想来是不会诓骗我的。”
善能一笑:“这是自然,怎可欺骗师兄?师兄佛法精湛、普惠世人。将来也必然是个显德,成就怎会低于师弟?”
善能在兰若院中安抚住持善明,前寺的接引殿中,则是一片灯火通明。十数家幽州高门齐聚殿中。正在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怀约联军突然占据永安的消息一传来,幽州城内当即大乱,守将刘雁朗匆匆分派了守城军务之后,便上了城头。号称敌人不退便不下城墙。所幸各处城门关闭得比较及时,否则说不定此刻敌人就已经攻入城内了。自从城下发现了敌人的大队骑兵之后,刘雁朗更是不敢稍下城池一步。自家就在城墙之上来回巡视,严密提防敌人攻城,将城内安抚和巡视的事宜尽数交给了通判郭炳呈
在郭炳呈的全力配合下,这些幽州豪门都立刻行动起来,当即聚集到天王寺中,共商举事之计。
其实一切都早已布置妥当,就等发动。营州派来的刘从事也从城头上寻机坠了下去,只要联络妥当,就可举事。
高刘氏、王敬柔、李君操、韩梦殷、元从博等等一个个幽州城内显赫无比的名字,此刻都在接引殿中就坐。众人不时抬头望向正在扇着团扇的郭炳呈,或是小声的和钱五常、于赖交谈两句,又或者不时看向殿外漆黑的夜空,默默盘算着自家的事情。
豪门之中也不相同,高氏、王氏、李氏都是过去的大军头,豢养私兵数千,对李诚中入主幽州有着极为矛盾的心情。所以高刘氏、王敬柔和李君操三人在殿中神色复杂,都很是不甘,却又无法可想。说起来,这不过是前脚驱狼、后脚引虎罢了,无论是刘守光还是李诚中,其实大伙儿都不太满意,主要的问题当然还是各家私兵的裁撤。只不过事已至此,三氏只能“两权相害取其轻”,为李都督苦心效劳一回,好歹还能得个富贵传承。
韩氏、元氏等豪门则不同,他们对幽州迭主相对而言要欢喜和雀跃得多。老王爷刘仁恭执政之前,这些豪门便不曾有机会掌过兵,他们的影响力不在军中,更在于文治和商贾。但一旦李诚中成为幽州之主,局面必然会有一番不同,要知道,以韩延徽、元行钦为代表的新一代年轻后辈们,在营州军中正是急速上升的时候!
王敬柔看着身旁正眼望殿梁、呆呆不语的李君操道:“少师,你家大郎与李都督如此姻亲,难道就真的不可转圜?”
李君操默然片刻道:“某也不瞒老兵马,某家大郎前些日有过家书,他竟是赞同了此事。咱们幽州百年立镇,事权、兵权从未统一,以至于河东、宣武诸藩骤起,交兵之下连遭败绩,思之根源,便在于此啊。此刻再说这些,其实也无大用,咱们两家手上早就没兵了,此后便当过往是一场空吧,今后如何,还看年轻人的了。”
王敬荣叹道:“某只是不甘心呐……”
李君操淡淡一笑:“这有何不甘的?高家老姐姐不就安之若素么?人家在妫州可是有兵的,这会儿不一样交了出来?”
王敬柔瞟了一眼稳坐椅上闭目养神的高刘氏,低声道:“她倒是好气量,安稳如山,就不知将来被韩氏、元氏压过一头,她还能不能处之泰然。你们家和都督总算有一门亲事,无论如何是亏不到哪里的,可惜我那孩儿,也不知将来在军中还能不能出头。”
李君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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