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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第3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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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呛、呛……”
眼瞅着罗通来势极凶,朱凯之自不敢怠慢了去,一旋身,拼尽全力于瞬息间挥出了数道剑芒,强行硬架住了罗通的攻击,但听一阵兵刃对撞的脆响声暴起中,罗通固然被震得身形凌空倒飞了一丈许,可朱凯之则更是不济,愣是被反震之力弹得翻滚出了三丈开外。
“留下头来!”
罗通的反应极快,人方落地,脚下已是一用力,再次飞纵而起,向着尚在地上翻滚不已的朱凯之袭杀了过去,不给其留下丝毫的喘息之机。
“罗通,休要欺人太甚,老子不怕你!”
一见罗通如此不依不饶,朱凯之又气又怒,可又不能不招架,只能是硬着头皮使开了三尺青峰,与罗通杀成了一团——论武功,朱凯之虽不及罗通,却也就仅差一筹而已,至于身法一道上,其实还比罗通要强上半筹,双方若是平手而战的话,没个百余招的厮杀,实难以分出个高下,问题是此时朱凯之心神已乱,加之又有伤在身,自是更难抵挡罗通的凶悍攻势,区区十数个照面下来,已是左拙右支地应对维艰了,至于其手下那帮子黑衣蒙面人则更是被“鸣镝”高手们杀得个狼奔豕突,几无反手之力,战事方才开打不久,形势已是一面倒之格局,不独朱凯之此路,陈啸天那一头也同样如此,若是没有奇迹出现的话,这两路夜袭人马注定就只有全军尽灭这么一个下场。
“裴大人,情形似乎有些不对,您的人也该出手了罢?”
手铳的枪声再次响起之际,不止是朱凯之心慌意乱,处在库区北面百步不到的一间民宅中,一身白衣的明崇俨也有些坐不住了,他虽是不清楚库区里的详情,可却知晓己方两路夜袭人马怕是都已陷入了困境之中,尽管陈、朱两部对于明崇俨来说,不过都是些弃子罢了,纵使全军覆灭也算不得甚大事,然则若是不能换来粮仓的火起,这子也未免弃得太不值了些,再说了,他可是在武后面前做过保证的,万一要是不能成事,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值此危难关头,明崇俨也顾不得甚脸面不脸面的了,双目炯然地看向了好整以暇地端坐在对面的裴守德,以略带不满的口吻提出了要求。
“是啊,是有些不对,不是说那库区里就只剩下三十名伙计么,怎地两路人马都遭了伏,还真是奇了怪哉。”
明崇俨急,可裴守德却是一点都不急,端起几子上的茶碗,不紧不慢地饮了一小口,慢条斯理地应答道。
“裴大人,贵我双方通力合作乃是上头定下的主张,如今战机已现,裴大人按兵不动是何道理?”
明崇俨能为武后如此看重,并非光凭着一张妖孽一般的脸蛋,其本身也是文武双全之辈,自是一眼便看出了裴守德待价而沽的算计,心中的怒气不禁便狂涌了上来,这便伸手敲了敲几子,阴测测地逼了逼了裴守德一句道。
“呵呵,明大人莫急嘛,兵者,生死之道也,慎重些也是该当的,如今敌情不明,盲目出手,恐再遭暗算,裴某也不得不防啊。”
合作归合作,该坐地起价的时候,裴守德这等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是半点都不会手软的,浑然不理会明崇俨的焦躁,笑眯眯地伸手弹了弹衣袖,打了个哈哈,轻轻巧巧地便将明崇俨的责难化解了去。
“裴大人久任刑部,功勋卓著,天后娘娘对裴大人之才可是相当看重的,员外郎一职确是屈了大人之才,吏部侍郎如今正好出缺,想来裴大人定是能胜任有余的,明某就先恭喜裴大人了。”
明崇俨毕竟非是寻常之辈,尽管心中恨意已是汹汹而起,可很快便已是平静了下来,嘴角一挑,浅笑着拱了拱手,开出了个题外的条件——此番双方合作本就是利益交换,越王府一系人马都有升迁,裴守德原定的是刑部郎中令一职,如今越级提拔到了吏部侍郎的高位上,算是连升了三级,有了上朝议政的资格,已不可谓不是重诺。
“不敢,不敢,裴某也只是听命行事之辈,谨慎些还是要的,这库区里伏兵几许尚且不知,某也是难做啊。”
双方的交易本就已是预先谈妥了的,裴守德之所以坐地起价,也不过是想着再多捞一点罢了,此际见明崇俨如此识趣,自是颇为满意,不过么,真到了要发兵之时,裴守德却又恢复了谨慎的个性,只因其在李显处可是吃过大亏的,没彻底搞清敌情之前,他可是万万不愿将手中的兵力投将进去的。
“哼!”
一听裴守德如此说法,明崇俨的脸色立马便黑得有若锅底一般,重重地冷哼了一声,胸口微微起伏间,一股子煞气已是油然而起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粮库之战(七)
“裴大人应该知道,自午时起,此处库房便已在我方的严密监视下,出入皆有所凭,纵有疏漏处,却也绝不为多,而今我方两部兵马皆已接敌,库区内所剩之兵又能有几何?裴大人未免谨慎得过了头罢?”
事情都已是如此之紧急了,偏生裴守德还在那儿装腔作势,明崇俨心中的怒火早已是滔天而起,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了这厮,可惜想归想,做却是不能这么做了去,无奈之余,明崇俨也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怒气,生硬无比地逼问道。
“呵呵,明大人此言过矣,东宫那位生性阴冷诡诈,实非寻常之辈,要想火中取栗,再怎生小心都不为过罢,明大人,您说呢?”
虽说双方有过明确的携手出击之协议在,然则利益再多,终归要拿得到方才能作数,裴守德可不想干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尤其是在这等敌情突变的情况下,更是百般不愿再依原协议行事,哪怕明崇俨都已是许下了重诺,裴守德该谨慎处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好,甚好,明某告辞了,有甚事就请裴大人自去与上头解释好了。”
这一见裴守德好说歹说就是不肯伸手相援,明崇俨的耐性彻底被磨没了,也不想再与裴守德多蘑菇,这便霍然站了起来,冷冰冰地斜了其一眼,丢下句满是威胁的话语,一抬脚,便打算就此离去了。
“明大人且慢!”
一见明崇俨要负气而走,裴守德可就坐不住了,毕竟他并非越王府当家作主之人,不过仅仅只是一个谋士而已,就算再谨慎,也无法取越王而代之,自是不敢冒协议破裂之风险行事,不得不紧赶着出言阻拦道。
“裴大人有何见教?”
明崇俨人虽停了下来,可脸色却依旧臭到了极点,只是冷冷地斜视着裴守德,从喉咙里憋出了句生硬的话来。
“呼……”
明知道明崇俨这是在欲擒故纵地拿捏自己,可裴守德却是没得奈何,只能是长出了口气,强自压住心中涌动着的不安,也没开口,只是缓步行到了窗台前,击了下手掌,旋即便见两名身材壮硕的黑衣蒙面人如鬼魅般出现在了窗外。
“出击!”
裴守德没有多废话,冰冷地下了令,语气倒是坚决得很,只是于明崇俨不察之际,飞快地朝两名手下打了个暗号。
“诺!”
两名黑衣蒙面人一见到裴守德所打出的手势,不由地皆是身子一僵,可也没多问,各自躬身应了诺,身子只一闪,人已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大人,事已至此,且请静候消息可好?”
裴守德乃能伸能屈之辈,尽管心中很是反感明崇俨的嚣张,可表面上却是一派的和煦,传令一毕,便即回转过身来,笑呵呵地一摆手,发出了邀请。
“嗯,那就再等等好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眼瞅着越王府一系已然按照约定发了兵,明崇俨自是不好过于己甚,脸色稍缓地应了一声,也没再多废话,缓步行到了几子后头,一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只是并未再与裴守德交谈,而是眯缝着双眼,一派假寐之状。
“呵呵。”
一见明崇俨摆出这等姿态,裴守德也懒得再开口,只是干笑了两声,陪坐在了明崇俨的对面,眉头微皱地眺望着窗外的夜空,看似平静,实则内心里的不安却已是汹涌澎湃了起来……
库区的激战依旧在持续着,东侧的朱凯之所部早已是被杀得落花流水,可好歹能战者多,尽管被动得紧,却尚能勉强稳住阵脚,然则西侧的陈啸天所部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兵力本就比“鸣镝”一方要少,突然遇袭之下,又损失了近半,双方仅仅开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除了陈啸天本人还在苦苦支撑之外,其一众手下皆已伏尸当场,这等情形一出,原就处于守御之态的陈啸天彻底慌了神,嘶吼连连地想要突围而走,可惜几番努力都被对手生生拦截了下来,直急得冷汗狂涌不已。
“杀!”
挥刀,再挥刀!陈啸天已是拼尽了全力了,可还是被对手压制得死死的,逃又逃不了,战又战不过,心情急躁得不行,眼瞅着手下已是死伤殆尽,陈啸天自知不免,激怒之余,这便打算玩命了,但听其一声暴吼,不再守御,而是全力劈出了一道巨大的刀芒,势若奔雷般横斩向对手的腰腹之间。
陈啸天情急拼命之下,这一刀已是超常发挥,但见刀方出,刀啸之声立马暴起,璀璨的刀芒映亮了周边数丈之空间,大有沛然不可挡之威猛,绝对是其一生中的巅峰之杰作,便是其自己也为这一刀的犀利而自豪不已,嘴角边甚至已露出了丝自得的狞笑,只可惜他笑得似乎太早了些,就在刀芒亮得最璀璨之际,却听对手一声冷哼,不甚粗壮的身子突然连折了几下,已如游鱼般闪过了拦腰而来的刀芒,再一闪,人已如鬼魅般掠过了陈啸天的身侧,一道剑芒爆闪而过,陈啸天只觉得脖颈间微微一凉,整个人立马便僵立在了当场。
“好剑法,阁下究竟是何人?”
陈啸天木讷讷地呆站了好一阵子,而后僵硬无比地转过了身去,面带苦笑地望着早已收剑入鞘的对手,喉头一阵怪响滚过,总算是艰难地挤出了句暗哑的话来。
“杀你者,叶胜!”
灰衣剑客漠然地扫了陈啸天一眼,惜字如金般地吐出了几个字,而后,也没再理会陈啸天的死与活,一闪身,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地向东侧掠了去,几个起落间便已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咕噜噜……”
陈啸天还想再说些甚子,奈何憋着的气已然耗尽,也就只是发出一阵毫无意义的咕噜声,魁梧的身子摇晃了几下,终于是不甘地倒在了血泊之中,手脚抽搐了几下,便已是就此了了账……
“罗老哥,您何苦如此相逼,此番算是小弟错了,改日定当登门赔罪,就请老哥看在往昔的情分上,放过小弟这一回罢。”
库区东侧的战场上,朱凯之被罗通压着狠揍,二十余照面下来,身上再次中了两刀,虽说都不是致命伤,可血却是流了不老少,心已是彻底地虚了,于乱斗中,苦苦地求着饶,妄图以言语来打动罗通。
“直娘贼,老子与尔有甚狗屁的交情,早些受死罢,省得老子费劲,废话少说,要走也成,留下脑袋即可,老子还等着去江陵郡王处领赏钱呢!”
罗通可是个狠茬子,哪管朱凯之如何哀求,口中怒叱着,手下却是一点都不慢,刀刀不离朱凯之的要害之处,直杀得朱凯之手忙脚乱不已。
“奶奶的,罗通,你小子不仗义,老子跟你拼了!”
一听罗通提起江陵郡王李贤,朱凯之便知晓此番怕是难有善了了,但却绝不想就此死了去,口中虽是放着狠话,可脚底下却是油滑得很,身形闪动连连,手中尽是虚招,一味地游斗着,死活不肯跟罗通以硬碰硬,打的便是以拖待变的主意。
“仗你娘的义,你个背主求荣的狗东西,也配跟老子说义气,乖乖受死罢!”
罗通的轻功原本要比朱凯之稍差上一些,正常交手的话,胜倒是能胜,可要想击杀对方却有一定的难度,好在朱凯之先前便已中了枪伤,身法受限于此,十成功夫最多只能发挥出七成,在罗通的刀下,也就只有苦苦挣扎的份儿,打得兴起的罗通不单手上占尽了便宜,便是口头上,也不打算吃亏,激战之中,还有余裕狠狠地羞辱着朱凯之。
“轰……”
就在朱凯之已将将抵挡不住之际,库区北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大地也因之微起了波澜,这等声势可谓是浩大已极。
“哈哈哈……,罗通小儿,你们完了,老子的援兵到了,你小子就乖乖受死罢!”
朱凯之苦苦支撑了如此之久,为的便是盼望预定中的援兵赶到,这一听北面动静如此之大,登时便来了精神,哈哈大笑地用言语打击着罗通的作战信心,手下一紧,不再游斗,而是发起了反攻,拼死与罗通缠斗在了一块,于此同时,原本被“鸣镝”众高手杀得狼狈不堪的一众黑衣蒙面人也尽皆发动了凶悍的反扑,一时间竟有就此扳回不利局面之趋势。
“援你个狗屁兵的,不就是越王府里的那帮蠢材么,来得再多,也不过是猪狗耳,老子们早等着这群蠢猪自投罗网了,你小子还是乖乖留下脑袋好了!”
罗通根本不在意北面的动静,也无惧于朱凯之的拼命,口中怒叱着,手下狠招尽出,瞬息间便又在朱凯之的身上拉开了数道的血口。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罗小子,你等死罢!”
朱凯之在罗通的重压之下,之所以还能苦苦支撑着,靠的便是越王府援兵将至这张底牌,却不曾想底牌倒是打出来了,效果却半点全无,登时便慌了手脚,刚涨起的士气瞬间又跌回了谷底,但却不肯死心,狂呼乱叫地嚷嚷个不休,手中的三尺青峰疯狂地运转着,发起了最凶悍的绝地反扑……
第六百二十七章粮库之战(八)
“呵呵,太子殿下当真好心性,您就不担心么?”
西城处的枪声再起,原本就不甚淡定的清虚老道这回可就有些子稳不住神来,瞄了瞄兀自神情从容的李显,眼珠子转了转,干笑了两声,发出了句试探的疑问。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本宫无事不可对人言,又有甚可担心之处,倒是阁下倒行逆施,置数十万灾民于不顾,丧心病狂之至,就不担心遗臭万年么?”
说到担心,李显自然是少不得的,毕竟粮仓之安危事关大局,一旦稍有闪失,那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只是此时担心也于事无补,只能是相信罗通等人的应变之能力,有鉴于此,李显自是不会将担心挂在脸上,这便微微一笑,毫不客气地讥讽了清虚老道一番。
“太子殿下好利的口舌,但愿明日此时殿下尚能笑得出来。”
清虚老道原就是个好面子之人,身为一代宗师,此番居然要聚众方敢面对孤身一人的李显,本就觉得丢脸之至,再被李显如此一挤兑,脸上可就有些子挂不住了,阴测测地怒视了李显一眼,咬了咬牙,从喉咙里挤出了句狠话来。
“哈哈哈……,老匹夫,要战便战,何须废话如此,且让本宫看看尔断了一臂之后又还有甚能为可言。”
李显又岂是怕威胁之辈,毫不在意地大笑了起来,一摆手,发出了邀战的宣言。
“哼!李显小儿,休要猖獗,贫道不与你一般见识!”
败于李显之手,乃是清虚老道一生之痛,这一被当面揭破,心中的痒怒只是不消说了的,恨不得一剑将李显斩杀当场,只不过想归想,做却是不敢如此做了去的,毕竟李显可不是寻常人,且不说当今太子那令人生畏的身份,就说李显一身的武功之高,也不是清虚老道可以单独应对得了的,别看这里如此多人在,真要想拿下李显的话,却也不是件易事,倘若不能一战而灭了李显,接下来可就得面临着朝廷无休止的追杀了,清虚老道纵使再痛恨李显,也不敢真如此做了去,也就只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阴沉着脸地喝斥了一句。
“废物!”
李显本也不打算在此时与对方展开决死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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