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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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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被杀之人了,我等受命来河西,可不是来送死的,若事不可为,一切须得以自保为上,至少在王爷派来新援之前,能不得罪英王,便不得罪好了。”
路真话尚未说完,陈无霜已猛然转回了身来,面色冷厉地打断了路真的话头,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令道。
“嗯,路某知晓了。”
对于陈无霜这个河西之行的真正负责人,路真本就不敢强自顶撞,再说了,先前他可是躲在暗处全程偷看了整个激战的经过,自是清楚那帮刺客的身手有多高强,尤其是最后那名一刀斩杀王正的黑衣人更是令路真心惊不已,他自问便是全力以赴,也断然不是那名刀客的一招之敌,实在是没有跟李显在河西叫板的勇气,自也就不敢对陈无霜的论断提出疑议。
“路老,此事急速报与王爷知晓,看王爷处可有甚计较,就说陈某以为英王羽翼已渐丰,若不能早图,那便须得从长计议方好。”
陈无霜并没有去管路真究竟在想些甚子,捋着胸前的长须,低着头,在原地转了几圈之后,沉声下了令。
“诺!”
陈无霜既已下了决断,路真自不敢多有耽搁,紧赶着应答了一声,身形一闪,人已如鬼魅一般地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第四百一十章连捎带打(二)
“开门,快开门!”
亥时四刻,夜已经很深了,热闹了大半晚的英王府此时已是彻底地安静了下来,然则一阵突入起来的急促的敲门声却打破了这等宁静的祥和,吵闹声之响,生生令门房管事丁权气得想拿把刀子砍人。
“混帐,作死么?”
宰相门房还胜过七品官呢,更别说身为亲王府有头有脸的管家之一,丁权的脾气可是小不到哪去的,指挥着下人们开了门之后,一见敲门的是一伙子兵丁,自是更没啥好气色,毫不客气地张口便喝斥了起来。
“对不住了,丁管事,我家小王爷有急事要面禀殿下。”
领头敲门的一名队正显然认得丁权,自不管怠慢了去,忙出言解说了一句。
“急事?你家小王爷能有个甚急事,这都啥时辰了,我家殿下早睡下了,有甚事不能明天再禀么,嗯?”丁权显然没将李温放在眼里,半点通融的意思都欠奉,随口丢下句话,一转身便要关门逐客。
“丁管事且慢,事情紧急,丘大将军遇刺身亡,我家小王爷亦力战受伤,兹体事大,还请丁管事莫要赶紧通禀殿下为妥。”
那名队正见丁权要走,登时便急了,赶忙将实情一口气倒了出来。
“什么?竟有此事?等着,某即刻去通禀殿下!”
丁权一听此话,脸色登时就变了,自不敢稍有怠慢,可也没让李温等人即刻进府,只是丢下句交待,便即打算就此走人。
“混帐,老子要见英王哥哥,滚开!”
李温就是个典型的窝里横之辈,面对着刺客的袭杀,他只会缩卵,可面对着的是下人的话,这厮的脾气立马便大了起来,这一见丁权居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登时便炸了,大步从后头排众而出,怒瞪着双眼,大刺刺地便骂开了。
“殿下有严令,擅闯王府者,杀无赦,小王爷自己看着办好了。”
丁权压根儿就不吃李温那一套,冰冷无比地丢下句话,一转身便走了人,连看都不看李温一眼。
“你……,混帐东西,该死的贱奴……”
李温被丁权的话激得有如疯狗一般,气咻咻地大骂不止,可说到硬闯么,他却是没那个胆子,也就只能是逞逞口舌罢了。
“禀殿下,李温已到府门外,自言遇刺受伤,另,确认丘神勣已死。”
书房中,面对着端坐在几子后头的李显,丁权自是再没先前面对李温时的倨傲,小心翼翼地出言禀报着,言语简练而又谨慎。
“受伤了?呵呵,有趣,去,过一刻钟再将其唤到此处。”
先前那一场激战李显可是全程目睹了的,又怎会不知李温缩卵的行径,这会儿一听其自言受伤,登时便乐了,可也没多说些甚子,只是微笑着吩咐了一句道。
“诺!”
李显既已下了令,丁权自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应答了一声,一转身,疾步退出了书房。
“张先生,看样子李温这厮背后有高人啊,诈伤都整出来了,着实有趣得紧。”
李显对李温的性子与能耐都了解得很,自是不相信李温本人会想得出诈伤的伎俩,先前丁权在时,这话不方便说,可此际房中仅剩下张柬之一人在,李显便没那么多的顾忌了。
“嗯,可也无妨,反倒更省了些事。”
张柬之的眉头微微一扬,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道。
“哦?哈哈哈……”
李显最擅长的便是算计,张柬之能算得到的,他自是早已盘算个清楚了,一想到其中的妙处,不由地便放声大笑了起来……
“英王哥哥,不好啦,不好啦,丘大将军遇刺身亡,小弟也被刺客打伤了,您可要为小弟做主啊。”
李温被带到了书房之后,又等了好一阵子,总算是见到睡眼朦胧的李显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立马便有如委屈的小屁孩见到了亲人一般,疾步冲到了李显的面前,一迭声地嚷嚷了起来。
“什么?竟有此事?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显衣衫虽整齐,可发髻却尚凌乱着,一派刚从睡梦中被人叫醒的困顿状,然则一听到李温的话语,登时便有如被踩到了尾巴的老猫般跳了起来,瞪圆了眼,一把便揪住了李温的衣襟,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
“英、英王、王哥、哥,放,放……”
李显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加之身材又比李温高出了大半个头,这一提溜之下,竟将李温整个人都揪离了地面,衣领勒得李温连气都喘不过来了,那等凶神恶煞的样子登时便吓得李温差点失了禁,赶忙出言讨饶,只是气息不顺之下,这话自也就说得畅顺不了。
“啊,抱歉了,为兄实在是乱了心神,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温都已憋得快断气了,李显这才像是刚醒过神来一般,惊呼了一声,松开了手,满脸子歉疚与沉痛之色地发问道。
“英王哥哥,事情是这样的,宴后小弟与丘大将军一道回府,车行至小弟府门外时……”
就李温那点可怜至极的智商而论,自是无法瞧颇李显的高明演技,这一见李显如此心急,自不敢怠慢了去,大喘了几口粗气之后,忙将事情的“经过”描述了一番,其中自少不了可着劲地往他自己的脸上贴金不已。
“该死的刺客!温弟伤着哪了,可要紧么?”
一听李温在那儿满口胡柴,李显心中自是暗笑不已,不过么,脸上却是堆满了紧张的关切之色,紧赶着出言追问道。
“小弟没事,就是手上中了一刀,可惜没能护住丘大将军,都是小弟无能,还请英王哥哥处置。”
这一见李显已相信了自个儿的描述,李温暗自大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将胳膊上已初步包扎好的伤口往李显面前一凑,表功般地述说着,就宛若他真的是奋战到底的勇士一般。
“没事就好,走,随为兄一道去现场转转。”
李显瞥了眼李温胳膊上的绷带,只一估摸其绷带上的血痕,立马便发现了其中的蹊跷——这一刀是从侧面砍上去的,出刀的力道并不大,显然这造假的水平低劣得可以,不过么,李显却并没有出言点破,而是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也没再多废话,只是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道。
“啊……,好,既是哥哥愿去,小弟自当奉陪!”
李温来此报信是假,避难是真,这一听又要回到那地狱般的杀戮之地,心不由地便是一缩,险些再次呕吐了起来,可一见到李显的眼神扫了过来,却又不敢说不去,也就只能是苦着脸应承了下来。
“哦?对了,温弟既跟刺客交过手,可能看得出这帮刺客是何来路么?”
李显大步走到了书房门口,突然像是想起了甚子,猛地顿住了脚,回身看了李温一眼,神情肃然地追问道。
“啊,这个,这个,啊,应该是吐蕃人,没错,是吐蕃人干的!”
李温心里头正七上八下地忐忑着,冷不丁被李显这么一问,登时便有些子懵了,愣了好一阵子方才回过了神来,唯恐李显再往下深问,立马一口便咬定了刺客的来路。
“嗯?吐蕃人?”
李显显然不太相信这个答案,狐疑地看着李温,疑惑地呢喃着。
“英王哥哥,小弟曾听到刺客用吐蕃语在狂喊,还有,那些人所用的兵刃也不是中原应有之物,除了吐蕃贼子,又有谁敢行刺朝廷命官,此番定是吐蕃人在报复无疑!”
李温就是个死要面子的家伙,自是不想让自个儿弃丘神勣于不顾的行径大白于天下,巴不得这案子早结早好,在他那简单的脑袋瓜里,唯有将此案往吐蕃人身上推去,方可迅速结案,这话么,自也就越说越是肯定了的。
“嗯,走罢!”
人,李显是见识得多了,可还真没见过有如李温这般自以为是的蠢货,这一听其如此说法,李显险些憋不住要狂笑起来,好不容易方才将心中的笑意强自压了下去,左右该得到的“答案”都已得了,李显也懒得再多废话,只是不动声色地吭了一声,转回身去,大步便行出了书房。
“呼……”
李温实在是怕李显再往下深究,这一见李显似乎已是完全相信了自己所言,心里头紧绷着的弦总算是松了下来,偷偷地长出了口大气,伸手抹了抹满头满脸的冷汗,而后忙不迭地紧走了数步,跟在了李显的身后……
“刘大人,英王殿下到了!”
兰州城里出现了如此巨案,刘祎之身为刺史,自是无法置身事外,一得到消息,便已集结了所有能集结的刺史府兵丁、衙役们赶到了现场,正忙着指挥对血腥现场进行勘察之际,却见一名衙役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道出了李显已到的消息。
“尔等接着彻查,仔细些,不可遗漏半分线索!”
一听李显赶到,刘祎之额头上的青筋不由自主地便跳了跳,可也没甚旁的表示,只是高声交待了一句,便即伸手整了整身上的官袍,疾步便向正向现场走来的李显等人迎了过去,神情肃然无比,只是眼神却是复杂至极……
第四百一十一章连捎带打(三)
“下官参见殿下!”
这满天下刘祎之最不愿见到的人便是李显,尤其是在这等出了大乱子的当口上,奈何他就算再不情愿,却也不敢在李显面前失了礼数,这一见到李显率众行了过来,立马便快步迎到了近前,恭敬万分地行了个礼。
“刘大人,你给孤说清楚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嗯?”
李显没给刘祎之留丝毫的情面,劈头盖脸便是一声喝斥,哪怕其行礼再恭也是枉然,只因李显此番行动所要震慑的真正目标便是刘祎之,至于李温那个傻帽么,不过是搂草打兔子,顺带的事儿罢了。
“启禀殿下,丘副都督遇刺身亡,下官正在勘察现场。”
一听李显声色不对,刘祎之心里头不由地便是一颤,一股子不详的预感便涌上了心来,只是当着李显的面,他却不敢有甚旁的表示,只能是强压住内心里的惊悸,沉着声应答了一句,表现得不亢不卑,颇具一代名臣之气度。
“哼,尔这刺史是如何当的?治下竟会有如此巨案发生,叫孤如何向父皇交待,嗯?”
李显打定了主意便是要给刘祎之施压,哪管其如何分说,毫不客气地怒叱着,就差没指着刘祎之的鼻子骂其失职了。
“下官确有疏失之处,不敢强辨,自当上本请罪,还请殿下息怒。”
到了这会儿,刘祎之又怎会不清楚李显这是要拿自己开刀问罪了,心中自是委屈得很,奈何不管其上任多久,这案子终归是在他任上发生的,按照朝堂规矩,这责任便得由其来背,就这一条而言,李显已是站在了道义的高度上,纵使再如何刁难,刘祎之也没有还嘴自辩的理由,更何况他很清楚不解释还好,真要是跟李显顶上了,倒霉的只会是他自己,有鉴于此,刘祎之干脆无比地自认了失职的罪名,试图以此来打消李显就题发挥的可能性。
“失职?好轻巧的一句话,一位朝堂柱国的遇刺就用这么个借口便能打发得过去?刘大人想得未免太天真了罢,此事若是没个交代,不仅是你一个小小的刺史,便是孤也得跟着吃挂落,这事能用失职糊弄得过去么,嗯?”
本来么,没有借口李显都要找刘祎之的麻烦,这会儿又怎可能被刘祎之一个自请失职的罪名便混将过去,连珠炮一般的反问登时便喷了出来,直训得刘祎之面红耳赤不已。
“下官不敢,下官自当彻查此案,以明真相。”
眼瞅着李显始终揪着自己不放,刘祎之心中自是哀嚎不已,尽自委屈万分,却又不敢自辩,只能是低声下气地应答着。
“真相?屁的真相,这就是吐蕃人干的,若不是本将命好,怕也得死在此处,查?查个屁,还不赶紧下令全城搜拿吐蕃狗贼更待何时?”李显还没发话呢,边上跟着的李温已是激动万分地跳了出来,指手画脚地嚷嚷着,毫无疑问,这厮分明是怕查出了其缩卵的行径。
“小王爷此言请恕本官不敢苟同,此事尚在彻查之中,并未有定论,又岂可彻夜扰民,一切终归得有证据方妥!”
刘祎之忌惮李显,可却并不将李温这个二世祖放在眼里,说实在的,这一路的同行赴任,刘祎之可是受够了李温的颐指气使,同时也看出了其草包的本色,再者,彼此虽是盟友,却并非一体,刘祎之自是不会听凭李温随意差遣,这便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放屁,老子便是人证,这事情除了吐蕃贼子,谁还干得出来,老子死战得脱,又怎会认错了人,刘祎之,尔竟敢贻误抓捕时机,实是罪该万死!”
一听刘祎之如此说法,李温的炮仗脾气登时便大发了,也不顾自己的官衔其实比刘祎之要低了一级的事实,跳着脚便怒骂了起来。
“小王爷请慎言,此事非同小可,非尔所能承担得起!”
刘祎之也不是甚好惹的人物,哪能容得李温这等人在自个儿面前如此猖獗,这便拉下了脸来,冰冷无比地反驳道。
“你个混账行子,老子……”
别看李温出身显赫,其实就一粗人,论及辨才,十个加起来,也断不是刘祎之的对手,被刘祎之这么三言两语地一顶,登时便找不到话说了,大怒之下,一撸袖子,竟打算给刘祎之来上个狠的了。
“够了!”
李显虽是很乐意看到李温与刘祎之大干上一场,然则身为河西大都督,却是不能坐看官场笑料的出现,尤其是这会儿下头人等都在,该有的官家体面却是失不得的,再说了,李温不过是越王李贞派出来的一个幌子,并非河西一地的真正主事人,就算其与刘祎之闹得再生分,也不见得能离间得了武后一系与越王一系的联盟关系,既如此,李显自不介意当一回好人,这便断喝了一声,算是止住了二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下官孟浪了,请殿下降罪!”
刘祎之本就不屑与李温大闹,这一见李显出了头,立马便借坡下了驴,后退小半步,恭谦万分地请罪道。
“呼,呼……”
李温有心动手揍刘祎之一顿,可却没胆子跟李显当面唱对台戏,被李显这么一吼,也就只剩下大喘粗气的份了,只是一双红眼依旧凶狠异常地死盯着刘祎之不放。
“尔等皆是朝廷高官,如此莽撞行事像甚话,莫非真当朝堂法度是虚设的不成?哼!”李显扫了二人一眼,端出亲王大都督的架子,毫不客气地各打了五十大板,而后,也不给二人出言辩解的机会,一挥手,寒着声喝问道:“刘大人,尔且说说看,都查到了甚?”
“回殿下的话,下官已查明数事,其一,丘大将军并随行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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