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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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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所言甚是,事到如今,不搏更待何时!”
武三思心思缜密,比武承嗣更看得清武后的心狠手辣,对于败局自也就更多了几分的忧虑,此时见诸人兀自不敢下决心,这便从旁附和了一句道。
“好,搏了!”
若说武承嗣是诸武的头的话,武三思便是诸武的智囊,这二武先后发了话,武懿宁、武懿息自是不再犹豫,其余羽林军军官大体上都是忠于武后之辈,这些日子以来,自是没少见武后对诸武的恩宠,眼瞅着诸武意见一致,自也就全都就此应承了下来。
有杀气!小兔崽子们要耍阴的了!那一头武承嗣等人刚排好了阵型,这一边的李显便已敏锐地察觉到了“羽林之虎”诸般人等身上那若隐若现的杀机,眼神瞬间便是一凛,一股子庞大的杀意便已冲天而起。
“七弟,你这是……”
李贤与李显挨得最近,被李显身上突如其来的煞气一冲,不由自主地便打了个哆嗦,面色怪异地看了眼李显,迟疑地出言问了半截子话。
李显深吸了口气,收敛起了身上的气势,冷笑了一声道:“没事,嘿,贼子们要耍阴的了,让兄弟们都押后些,此阵小弟自去冲之!”
“那好,为兄自当率众为七弟压阵!”
一个半场的时间本就最多只够三次进攻的,故此,李显事先与李贤制定了四套战术以为备用,二、三号进攻战术都已用过,就剩下这单骑突击的第四套战术与雁行阵突击战术可供选择,而今李显既已有了决断,李贤自是不会反对,这便点头应承了下来。
“突击!”
时间不等人,主意既定,李显自是不再多犹豫,大吼了一声,一马当先地颠着球,发动了凶狠的冲击,李贤等人则分散成两翼,落后李显两个马位,紧跟着也冲了出去,十马奔腾之际,蹄声隆隆,尘土飞扬间,竟隐隐有万骑冲阵之威。
“上,拼死一战!”
眼瞅着李显一方已冲了起来,武承嗣自是不敢怠慢,嘶吼了一嗓子,率众狂奔着便迎了上去,双方这等全力冲刺之下,彼此间瞬间便已缩短到了不足十五丈的距离上。
“拦住两翼,三思、懿宁,跟某上!”
就在双方将将接触之际,李显身后的两翼突然向两侧拉了开去,不仅如此,马速也悄然放缓了不少,唯留李显一人冲刺在前,高度戒备着的武承嗣见状,唯恐李显再次玩出那套长传之把戏,不得不紧赶着下令变阵,自个儿却率着武三思与武懿宁成三角队形向李显扑击了过去。
“留下球!”
堪堪冲到李显面前,武承嗣大吼了一声,杆子猛然挥击了出去,口中说的是留下球,可杆子却是毫不客气地抽向了李显的腰间,势大力沉之下,带起一阵强烈的呼啸之声。
“哼!”
就武承嗣那点能耐,若真是战阵交锋的话,李显有着一百种一刀斩杀其人的法子,奈何此际不过是场马球赛罢了,李显自是不能出手伤人,眼见球杆迎面而来,李显只是冷哼了一声,使出一个铁板桥,仰面躺在了马背上,与此同时,脚下一点马腹,胯下的照夜狮子马通灵已极地嘶鸣了一声,猛然一窜,便已轻松无比地从武承嗣的身旁冲了过去。
“哪里走!”
“球拿来!”
李显刚冲过武承嗣的防守,武三思与武懿宁已是同时杀至,双杆一个交叉挥击,一左一右地狠命向着李显当头便抽击了过去。
“无耻!”
“败类!”
“太过分了,贼子无礼至极!”
“司裁,还不快判决!”
……
三武这等打人不打球的动作实在是太明显了些,数万围观百姓全都看不过眼了,纷纷嘶吼着叫骂了起来。
好贼子,还真敢下死手!这一见武三思与武懿宁连掩饰都不做地便下了死手,李显心头的火气“噌”地便涌了上来,额头的青筋狂跳不已,真想就此出手,将这帮子混球斩杀当场,然则想归想,李显却是不会如此去做,此际见双杆齐至,李显眼神瞬间便是一凛,右手放开球杆,单掌一立,飞快地拍出一掌,将率先击过来的武三思之球杆轻巧地一带,但听“咔嚓”一声脆响,武三思手中的球杆已是不由自主地横向一移,赶巧与武懿宁的球杆重重地撞击在了一起,两力对撞之下,两支球杆生生从中折成了两段,没等二人回过神来,李显早已策马冲出了重围,直奔底线而去。
一路无阻之下,球毋庸置疑地再次进了,比分改写为六比五,而此际,记时的香火最后闪烁了几下之后,青烟一冒,已是彻底熄灭了,潞王队反败为胜已是无可更改之事实,霎那间,满场已是一片轰然的欢呼……
第二百七十五章就藩风波(一)
“混帐东西,尔等安敢如此胡为,以下犯上,是欲谋逆么?嗯?”
扣人心弦的大战已落了幕,输了球的“羽林之虎”诸人自是垂头丧气不已,然则李贤却兀自不想放过对方,纵马冲到了聚集在场边一角的诸武面前,用马球杆指着众人,张口便喝斥了起来。
“殿下,您怕是误会了罢,小的们或许孟浪了些,可也是一心要打好比赛的罢,您这么说,让小的们如何自处了去。”
李贤乃是亲王,身份自是高贵得很,他这么一喝骂将起来,一众羽林军军官自是不敢轻易答话,加之心中有鬼之下,更是无人敢出头与李贤相抗争,各自低头退缩不已,至于诸武么,新来乍到之际,对朝堂的局势也不是太过了解,面对着李贤的喝问,同样不敢放肆顶撞,倒是武三思脸皮厚,陪着笑脸地胡诌了起来。
“混帐,好一个孟浪,孤是否也该对尔等好生孟浪上一回!”
李贤之所以冲将过来训斥诸武,发泄心中怒火倒是其次,真正的原因是要表现出一个为李显出头的架势,若不然,他这个兄长的脸面怕是要挂不住了,总不能自家弟弟努力为自个儿赢回了比赛,他身为兄长的却没半点表示罢,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对诸武都得狠狠地打击上一番方才能说得过去,此际一见武三思竟敢出言顶嘴,李贤登时便是一阵大怒,喝骂了一句之后,竟似欲挥杆给武三思来上一记狠的。
“六哥,算了罢,何必跟这些小儿辈多计较。”
论起对诸武子弟的仇怨来,李显可是比李贤要深得多了,倘若可能的话,李显恨不得即刻挥刀将一帮混球通通斩杀当场,当然了,想归想,做归做,此时此刻跟诸武子弟较劲,只能是平白丢了自个儿的脸面,李显自是不愿见李显当众出这么个丑,这一见李贤要发飙,李显忙策马赶上前去,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李贤将将挥击出去的球杆,面色淡然地说了一句道。
“哼,七弟就是心软,依孤看来,这帮混球就该好生教训一番,上下尊卑都不懂,作死的货!”被李显这么一拦,李贤自是不好再发飙,可言语间却依旧不依不饶地骂着。
“六哥,走罢,父皇还等着呢。”
李显可不想在这等大庭广众之下让人看了笑话去,这便呵呵一笑,拉着李贤便策马向高宗所在的阁楼行了去。
“二哥,他们……”
李显在时,诸武都不敢胡乱开口,待得李显兄弟俩一离开,脾气最暴的武懿息率先沉不住气,张口便欲骂娘。
“嗯,休得胡言!”
武承嗣对李显兄弟俩的恨意在众人中是最高的,本来么,武后那头都已明确表示了,此番马球赛一旦胜了,武承嗣不单能坐上周国公的大位,还可借助此番扬名朝野的大好机会谋得个不错的官位,可眼下这一切都随着李显的搅局而成了不确定之事,武承嗣又怎能不气恼万分的,只不过他很清楚此时的自己远不能跟李显兄弟俩相提并论,真要闹将起来,怕是武后也未必能护得住自己等人,此际见武懿息张口便要喷粪,武承嗣立马一扬手,止住了武懿息的话头,只是用满是怨恨的眼神死死盯着李显兄弟俩的背影不放……
“儿臣等见过父皇,见过母后!”
李显兄弟俩并着肩走上了顶楼,入眼便见高宗正兴致勃勃地就先前那场球发表着高见,显然心情极佳的样子,哥俩个相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的欣慰之色,可也没敢多耽搁,各自抢上了前去,恭敬地行礼问安道。
“免了,免了,都平身罢。”这一见李贤兄弟俩到了,高宗停下了话头,乐呵呵地虚抬了下手,示意兄弟俩起身,而后极之欣慰地看着自家这两个器宇轩昂的儿子,越看便越是喜欢,这便一捋胸前的长须,笑眯眯地开口道:“贤儿、显儿,此番尔等并力合作,苦战得胜,朕心甚喜,唔,说罢,欲要甚赏赐来着。”
“儿臣只愿父皇安康愉悦,其余别无所求。”
高宗说是予舍予求,可李贤却又怎敢狮子大开口,随便提一个要求么,却又担心不合圣意,也就只能是讨好卖乖地捧了老爷子一把。
“哦?哈哈哈……,好,好,贤儿倒是有心了,朕却是不能小气了去,这样罢,洛阳东郊有闲置庄子一栋,便赏给贤儿好了。”高宗甚是满意李贤的态度,哈哈大笑着给出了个重赏。
“儿臣多谢父皇隆恩。”
李贤这些年来摊子越铺越大,要用钱的地方极多,手头不免紧了些,这一听高宗给出了这么个赏赐,自是大喜过望,忙不迭地便出言拜谢了起来。
“嗯。”高宗笑呵呵地一抬手,示意李贤平身,而后看了看一派从容状的李显,略一沉吟道:“显儿此番力挽狂澜于既倒,实能人所不能,朕可是都看在眼里了,说罢,朕该如何赏赐于尔。”
高宗这等评价不可谓不高,而且话里明显还藏着话,至于说的是这场比赛本身,还是在指朝局,那可就是见仁见智的问题了,在座的一众人等都不是简单之辈,一听高宗如此说法,望向李显的眼神立马便复杂了起来,只是大家伙都是心机深沉之人,自是谁都不肯在此时有甚不妥的表示,缄默便成了众人一致的选择。
“父皇明鉴,儿臣却有一事想请父皇成全。”
李显之所以要参赛,并不完全是为了狠狠地打压诸武一把,同样也有着自己的一些私心在内,此时见高宗如此问起,自是不会假客套,这便一躬身,语气略带一丝激动地应答道。
“哦?是甚事?显儿直管奏来。”
高宗原本打算也赏李显一个庄子的,前面那一问,不过是个虚套罢了,待得李显客气上一回,高宗也就好顺着势将赏赐公布了去,但却没想到李显居然是如此个答法,好奇心不由地便起了。
“启禀父皇,儿臣去岁与于阗王室女定了亲,虽是事出有因,未曾事先禀报父皇,实是儿臣之过也,然,如今该女已在洛阳日久,而婚事兀自未定,若传回西域,恐于大局不利,儿臣不胜惶恐,恳请父皇能恩准儿臣一并将洛阳府少尹赵名泉之女赵琼及明月公主娶过门,算是了了儿臣一桩心事。”李显深深一躬,面带赫然之色地出言禀报道。
“哦?哈哈哈……,显儿这就想媳妇了,好,朕准了,回头让钦天监选个吉日,先下了定也好。”高宗一听李显当众提出要娶妻,先是一愣,而后不由地乐得大笑了起来,也没问旁人的意见,满口子便应承了下来。
“儿臣多谢父皇隆恩。”
一听高宗开了金口,李显立马紧跟着谢起了恩来,丝毫不给旁人留下出言刁难的机会。
“嗯,古人云成家立业么,成家乃人伦大事,朕又岂有不准之理,以显儿之才,必属国之屏障,朕自不敢亏待了去,罢了,今日朕高兴得过了些,有些乏了,就到此好了,摆驾回宫!”高宗饶有深意地看了李显一眼,丢下句蕴意难明的话,便即起了身,一挥手,下了旨意。
“臣等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宗既言要走,诸臣工自是不敢怠慢,各自匆匆站了起来,躬身相送不迭。
国之屏障?这话咋听起来如此之怪异?莫非……
李显的心思可不是常人能比得了的,只一转念,便已隐隐猜到了事实的真相,心不由地便是一沉,口中虽跟着众人唱诺相送,可脑海里却是波澜大起,良久都无法平息下来——早在审理贺兰敏之一案前,李显便已有了最坏的准备,之所以一个多月不曾上朝,其实也就是想避过风头,免得被整去就了藩,可此际听高宗如此说法,这藩该不该去就,那就很有得思量了的。
“七弟,走罢,为兄请客,当与七弟畅饮上一回,不醉无归!”
李贤的心思显然比较粗,并没有听出高宗最后那句话里的真实意思之所在,兀自沉浸在得了重赏的喜悦中,此际见高宗已去,兴奋地一击掌,笑呵呵地对李显提出了邀请。
都这时候了,这厮还有心喝酒,真是个政治白痴!李显实在是被李贤的鲁钝弄得哭笑不得,可这当口上人多嘴杂地,李显也没法将心中所虑说将出来,只能是笑着回了一句道:“六哥且请先回,容小弟回府更了衣,便去六哥府上赴宴可好?”
“哈,那就一言为定了,为兄在家恭候七弟大驾光临!”
一听李显如此说了,李贤自是不会多勉强,这便哈哈一笑,对着李显拱了拱手,兴冲冲地便下楼自去了。
他娘的,这味道不对啊,究竟是谁在老爷子面前嚼了舌头?事情看样子不好玩了!高宗去后,诸臣工们自是纷纷跟着散了去,可李显却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眯缝着眼,目光在厅中的残席间逡巡了起来,眼神里的煞气隐隐可见……
第二百七十六章就藩风波(二)
自开唐以来,就藩可以说是皇子们的宿命,庶子就不必说了,年岁稍长就得去就藩,不管情愿不情愿,那都是得去的,至于嫡子么,倒是不一定,但凡嫡子去就藩,那基本上都是被边缘化所致,换句话说,就是夺嫡失败后的一种惩罚罢了,与其说就藩是为国之屏障,其实就是养之于一地,不让其有机会参与到夺嫡之争里去,这等想法无疑是好的,不过么,效果却是差强人意,旁的不说,太宗尚在世之际,他那几个就藩的儿子们就没老实过,其中齐王李佑、蜀王李愔可不都先后称兵造了太宗的反,虽没能成功,可影响却是极坏无比。
对于就藩一事,李显有着自己的见解,在他看来,这不单不是有利社稷的好事,反倒是为社稷埋下了无数颗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不仅如此,便是在中央集权这一点上,也有着极坏的影响,对于国家治理来说,绝对是个极大的昏招,倘若李显为帝的话,是断然不会采用这等安置皇家子弟的办法的,在李显看来,清皇朝在皇子的安置手法上最为可取,大唐的政治体制完全可以借而鉴之,当然了,并不是全盘照抄,至少军事体制便得重新设计上一番,对此,李显早已有了全盘的谋算。
就李显本人而言,他其实并不反对去就藩,理由很简单,到了藩国之后,那便是个独立的小王国,以李显的手段而论,自不愁治理不好地方,更不愁无法建设出一支天下无敌的强军来,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来上一个“清君侧”也不是啥大不了之事,这等胆略李显可是不缺的,只是就藩的时机却须得慎重,早了不行,迟了也不妥,就眼下这等局势而论,李显并不以为是就藩的好时机,理由很简单,朝中或将起大乱,而无论是李贤还是他李显自己都远未到羽翼丰满之际,此时离朝,再想回来可就难了。
这藩李显是十二万分地不想去就的,然则究竟该如何着手化解却令李显头疼不已了的,尤其是在摸不清高宗真实想法的情况之下,更是令李显很有些子郁闷在心,匆匆地梳洗了一番之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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