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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第4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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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镠笑呵呵的点头,心中略有些得意,董昌也好,周宝也罢,李璟也一样,他钱镠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如今,不过是想要空手套白狼,在三方之间周旋,壮大自己罢了。

正谈笑着,突然听到外面又是一阵喊杀声传来。

“具美兄,大事不好。”杜稜出去片刻马上又跑了回来。

“出什么事了,腾云兄你的人刚走怎么又回来了?”钱镠也是有些一头雾水。今晚假装劫营的人是杜稜的人,而守营的是钱镠的人。刚刚杜稜已经把人劫走了,怎么这会又杀回来了。

杜稜黑着脸道:“头一次来的不是我的人,现在来的才是我事先安排好的人。”

钱镠一时还没有明白过来,好一会才听想明白怎么回事,不由大惊失色,“那先前那拔人是怎么回事?”

这时顾全武也从外面走了回来,“将军,问过了,先前那帮人没有旗号,都只是黑衣黑甲,但军械精良,人人有甲,甚至全都配有弓和弩,妈的,咱们让人摆了一道。”

“我这就带人去追!”马绰和阮结立即喊道。

“慢!”钱镠挥手喝止二人,转头问顾全武,“和尚你可问清楚了,来的不是淮军?”

“不是淮军。”顾全武认真道。

“那会不会是镇海军?”

“那些人装备十分精良,甚至远超镇海军和淮军。”

成及插嘴道:“淮军有支新建精锐名为莫邪军,镇海军也有支新建精锐名为后楼军,也许是其一?”

顾全武摇头,认定不是这两支军队。“某觉得是秦军,他们的装备和我们在胡逗洲上收缴的秦军装备几乎一模一样。”

听到居然是秦军悄无声息的接近劫走了那五百人,钱镠等人面面相觑,幸好今晚本来也安排了一场劫营,因此守军根本没有抵挡反击那些人,所以没有造成什么伤亡。不过想想,众人还是觉得一阵透背心凉,若是对方有意攻击他们,估计他们今晚乐子就大了。

“某听闻秦军之中有一支特战营,个个能飞檐走壁,神奇无比,也许今晚来的就是他们。”杜稜道。

钱镠一挥手,故作镇定道:“管他是特战营还是亲军营,反正本来我们也要把人送走,既然他们亲自来接走了人,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面上虽如此说,但今晚这事还是让钱镠心中有些难以平静。

这秦军,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啊!

钱镠营地北面二十里,暗夜下急速行进的兵马缓缓停了下来。

吴迁、林宋、邓焕三人其实出了营地没多久时,就已经发现事情与先前商议的不一样。一路上暗中打量,发现这支劫营的兵马果然不是说好的杜稜之兵,到此时,三人都没有想明白,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究竟是谁。

直到此时停了下来,对面数十骑直到面前,马上跳下一群人来。当先一个雄俊无比的年青俊汉,走到众人面前抱拳拱手,大声自报家门。

“在下庐州杨行密,率庐州三十六兄弟救援诸位秦军兄弟来迟,还望海函!”

吴迁完全迷茫了,先前浙西钱镠和诸将要暗中放了他们,这转眼又跑出来一个庐州杨行密和他的三十六兄弟,这,究竟是怎么了?

第726章 背水一战

夜如黑幕,雨似倾盆。

如此雨夜,淮河之上却有一支舰队冒雨急驶,如箭一般在狂风暴雨之中穿行,向着南岸疾冲而去。

李璟高高站在天狼号旗舰的五层甲板前舱,他身上披着一件雨披,里面是一套暗金色棱角分明的青龙式全身铠甲。光滑而锃亮的板甲胸铠上铭有一头插翅啸月银狼,引颈啸天。他把手有力的按在腰间所悬的那把双手大剑的银狼头剑柄。

“敌人越认为我们不可能在今夜这样的雨夜出兵,那么我们越能打他们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李璟微笑着说。

李璟选择今夜动手,军中不少的军官们认为太过于仓促。战前火药库中八成的火药被淋湿,让不少参谋们一致认为秦军的战斗力量大降。同时,今夜暴雨如注,虽然会掩盖夜袭的行动,但这样的雨夜对夜袭本身也是一项重大的考验。夜袭是把双刃剑,非精锐部队一般都不敢夜袭,而且规模越大的夜袭,越考验指挥将领的水平,夜袭充满了太多的不定因素。况且,如此雨夜,秦军手上剩余的那些火器便彻底的失去了作用。甚至,在这样的雨夜,弓和弩,同样几乎失去作用。

不过李璟坚持,打仗,不是斗殴。水无常态,兵无常势。真正拟定好了目标,那么接下来需要的就是全力的执行。连秦军自己都认为这样的雨夜不适合突袭,想必对岸的淮军就会越发的松懈,这才正是秦军的机会。

李璟向来不喜欢打那些正面的决战,那在李璟看来既没有技术含量,同时也是巨大的消耗战。

李璟喜欢出其不意,主动出击。

“淮阴的高虞大营眼下有五万兵马,外加五万的民壮,其中水寨有近两千条大小船只。”最近军情局的第五庶连连受到训斥,使得不但军情局。就连整个监察厅也大觉颜面大失。这些时间,不论是第五庶还是公孙兰都是全力的搜寻敌情,以免再发生前段时间那样的情报不力的状态。

公孙兰觉得胡逗洲驻军覆没之事,对眼前这个心爱的男人似乎有很大的压力,虽然表面上他甚至对胡逗洲之事没有多说什么。可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似乎对胡逗洲那一万一千覆没的驻军充满内疚之情,对于高骈更加的充满着愤怒。眼下诸多参谋们认为眼下对于南面形势。应当处于收缩防御阶段,暂时放弃徐州,据泗州守淮东。秦军的主力应当调回河北,准备河北那场即将到来的决战。

但李璟听不进去,迟迟不肯北上,反而坚持要在淮南与高骈打一仗。甚至已经改变了原来的防守计划而变成了主动出击淮南。

这是一个骄傲的男人,高骈做了初一,他便要做十五。

“为何不集中兵力一起进攻淮阴高虞大营?”公孙兰还是有些不解。

今晚的行动,出乎许多人的意料,进攻淮阴大营的只有水师部队,而且并不是所有的水师部队。李璟带着近三万主力,目标却并不是淮阴大营。

李璟目眺雨夜。并不言语。

豪州,永城。

毫州刺史葛从周,颍州刺史张归霸,宿州刺史霍存,大齐帝国中的三位开国大将共济一堂。三人都是黄巢早期旧将,如今个个统兵一方。此时三将突然聚集豪州,且行动秘密。

永城位于宋州与徐州之间,与二州交汇。而且徐州早年曾经一分为二。北面依然为徐州,南面为宿州,永城正好位于宋、徐、宿三州交汇之地。并且就在汴河运河的东岸,逆运河北上能直达宋州治所宋城,顺运河南下可直达宿州的治所埇桥,向东能直抵徐州。处于水陆要冲,陆地咽喉。

张归霸的两个堂兄弟张归厚、张归牟大步入厅。

“情况如何?”张归霸见两位兄弟回来。立即问道。

“探出来了,寿州和濠州两地的淮军,果然如葛帅所言,只有少量战兵。余者多是民夫所扮。淮军主力此时尽集楚州淮阴,看样子他们果然要和李璟一决高下。”张归厚哈哈笑道。

张归牟在后面补充道:“李璟目前在泗州集结了四万精兵,紧守淮河,似乎也打算先与淮军决出高下后,再取徐州。”

一旁喝茶的霍存眼前一亮,大笑道:“大哥二哥,高骈李璟二虎相争,时溥却在一边摇摆不定,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到了。此时徐、宿二州空虚,正是一举攻占的大好时机。拿下徐、宿二州,南可依淮河阻高骈,东可拦泗州李璟,北可威胁兖、宋,对于我们争夺鲁地极为重要。”

虽然眼下寿、濠二州同样空虚,不过齐皇黄巢有言在先,让葛从周等人保存与高骈之间相安无事,万非得已,不可先挑动与高骈之战。黄巢对于高骈,心里十分忌惮。当年数次与高骈交手,黄巢差点没被打的跳河,虽然最后好不容易赢了一次,且高骈从此不再对付他,但他可不认为是高骈真的就被他打怕了。黄巢一心想的还是守住洛阳的同时,夺取长安,把李唐给灭了。至于高骈,现阶段他不想主动惹他。

葛从周想了想,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徐州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特别是眼下局势,齐、秦、淮三家在淮北争夺,逐鹿中原,这徐州的地位就越发的重要。谁能夺得徐州,谁就能在淮北取得战略优势。

“我亲自率兵前往徐州,二弟三弟你们率军前往攻打宿州,我们分而击之,各个击破。力求在李璟和高骈决出胜负之前,拿下徐宿二州。”葛从周沉声道。

“我看不如再派人去联系朱阿三,让他出兵宋州,牵制一下。”

“好。”

淮阴,淮河南岸。

如柱的暴雨哗哗的下着,雨夜里,秦军水师的战船已经放缓了速度,船上的马灯在雨中只能照亮旁边数步的距离,一只只战船如同一条条眼冒黄光的蛟龙游走河面。

“准备战斗!”

船舱里。套着一件暗青色半身甲的朱瑄拿起横刀在自己的圆铁盾上铛铛的敲打了几下,把自己的部下都叫起。

舱中挤满了一个个穿着半身板甲的士兵,因为雨夜,这些士兵没有装备已经习惯的震天雷,也没有背弓,更没有带弩。一下子少了两张弓一把弩和四颗震天雷加上两壶剑,大家身上轻便了许多。可如此一来。大家的战斗力量也明显下降。

“检查装备!”

朱瑄喝完,率先检查起装备,身上一套半身板甲,里面还套了一件钢丝索子甲,头上一顶锅式钢盔,外加护颈、臂甲、胫甲。皮靴,革带。腰间一把横刀,左腿上一把三棱刺,右腿上还有一把短剑,然后是手上一杆八尺三棱旗枪,外加一面钢铁圆盾。腰后还背着一个水壶,一个小急救包。另外还有一份两天的干粮。外加三条捆人的牛皮索!

一一检查完毕之后,他起身蹦跳了几下,身上的装备没有掉落松散。

他已经察觉到战斗即将开始,朱瑄感觉到这将会是一场艰苦的战斗,没有震天雷、没有弓,没有弩,也没有炮火支援,更没有骑兵策应。而且一旦上岸,就将再无退路。

最关健的是,今夜进攻的虽然是水师,可实际上真正的主力却是水师陆战部队。

朱瑄不是第一次打仗的菜鸟,他当过盐贩,后来投军,在曹全晸手下吃粮。打过黄巢,干过王仙芝,最后被李璟从曹全晸手下调过来。当时和他一起调到李璟手下的,还有忠武镇的赵犨兄弟。禁军的曾元裕等,不过赵犨和曾元裕本来就是大将,如今在秦军中更是最顶级的大将。

而他朱瑄虽然几年来也在辽东河北等地征战,不过现在也仅仅是一名营指挥使而已。

“水师陆战第七军前厢右营二都准备完毕!”右营二都指挥朱瑾大声道。

“三都准备完毕!”朱琼报告。

“四都准备完毕!”朱裕挺身报告。

“五都准备完毕!”朱瑄五兄弟中的老么朱罕也大声道。

朱瑄从兄弟五人,当初一起调入镇国军,如今十分罕见的呆在一营。这种情况在镇国军中十分罕见,不过几兄弟职务还低,如果再往上升,按军制,就绝不可能再聚在一起为官了。

“一会船只靠岸之后,你们都跟紧我!”朱瑄大声说道。

话未完,突然听到脚底震动一下,舱中众人一阵摇晃,然后听到舱口有人大叫道:“到岸了,快,全部下船!”

朱瑄连忙抓紧自己的武器,手一挥,这条巨大的汴船上运载的水师陆战队第七军前厢后营五百人马,纷纷钻入雨中,然后一个接一个的往船下跳去。

船只并没有完全靠岸,而是停在了距离岸边数丈远的滩涂上,朱瑄他们得跳入水中,然后涉水抢滩登陆。

跳入有些冰冷的淮河水中,淌着到腹中的河水端枪提盾拼命向岸边涌去。

行进中他左右观望了一眼,只见哗哗的雨中,左右都是一条条的运兵船抵达,然后一队队的士兵跳入河水中,和他一样奋力向岸上涌去。

一边奋力前行,朱瑄脑中一边忘着出战前的作战计划,他们此时登陆的地点在淮阴淮军大营的上方十里左右,一时倒不用担心这样的雨夜会被淮军发现阻击。不过,这也意味着他们上岸之后,还得徒步在大雨夜中急行军十里,才能到达淮军大营发起攻击。

而在这之前,任何意外,都有可能让这区区一万陆战队遭遇淮阴大营十万人的反击。

他们的后面,除了滚滚淮河浪花,再无援军!

这是背水一战!

第727章 刘云娘

战斗结束之后,刘云娘骑着枣红色的大马穿过遍野横尸,剑姬和娘子军部众紧随其后,表情淡然。

大地上到处都是铁蹄印迹,刚发出嫩芽的青草被踩进泥土,地上遍插着无数白色的羽箭,还有满地染血的断折刀枪,便得这里狰狞恐怖,犹如无间地狱。

她骑马走进战场,濒死的战马挣扎着脑袋对她悲鸣,一些未死的伤兵有的在呻吟,有的在祈祷。

大批手拿着战斧的辨发男子,穿梭游走在战场上,他们专门负责补刀。既给那些未死的敌军伤兵补刀,也给已方重伤难治的友军补刀。唯一的区别,对付敌军伤兵不论轻重伤员,只要是伤员,都会被一斧头砍下脑袋。而如果是自己人,则会受到区别对待,轻伤的会被抬走医治,只有那些身受重伤难以救治的人才会给他们个痛快,用匕首刺穿心脏。

在他们的后面跟着一群少年,他们从尸体上拔取箭支,装进筐子,以备再次使用。断折的刀枪金属部份,也会被一同回收。另外还有一些更年轻的少年,他们的任务则是负责把战死的友军抬走,挖坑埋葬。

草原上遍布的横尸之外,还有许多的牛马也遭遇了横祸。

到处都是死去的牛羊,估计有成百上千,这些牛羊的身上同样插满着箭支,刘云娘知道这是在最初的突袭之时死于乱箭之中的。

营地起火燃烧,缕缕黑烟翻滚腾涌,直上低沉的天空。

在一片狼籍的营地中,沙陀骑士往来奔驰,挥舞着手中的长鞭,驱策着幸存的生还者离开。

鞑靼族女人和小孩似乎对于战败之后的命运早已经接受,从漠北最后一路到了阴山,这几百年的迁涉之中。他们经历过无数的战斗,弱肉强食,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草原上的规则。失败者,将沦为胜利者的奴隶。

不过哪怕就是成为了奴隶,这些女人和小孩走起路来,依旧带着股桀骜不驯的愠怒和自尊。

刘云娘目光深深手凝望他们,在他们的身上她想起了数年前的沙陀。当初沙陀兵败。他们逃亡漠北之时,也和他们一样。也许这就是草原部族与中原百姓的最大不同吧,她清楚的记得,当初代北之时,汉人中的那些被沦为奴隶百姓的模样,许多母亲面无表情。死气沉沉,步伐踉跄的拉着哭泣不停的孩子。同样是成为奴隶,汉人奴隶更多的是绝望与麻木,而鞑靼奴隶,却是愤怒之中带着不屈。

自己的男人曾经说过,汉人其实就是一群绵羊,而草原部族则是狼群是猛虎。在晋末。五胡南下,胡族们唤汉人为两脚羊,是他们的食物。

刘云娘虽然觉得这些话血腥残忍,可却觉得并非没有道理。沙陀曾几次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口,如果换成了汉人,也许已经亡族灭种了,但沙陀人倒下,会更快的爬起来。只是。有时她又觉得夫君说的并不全对,汉人大部份软弱,如大唐帝国的主宰者,长安的皇帝和宰相等,一个比一个的软弱。但汉人中也有英雄人物,如那位秦王李璟,他就带着一群软弱的汉人。败过沙陀,破过契丹,灭过高句丽,降服奚与鞑靼与渤海。

就算卷土重来。再次壮大沙陀部,被称为沙陀王的自己男人,每每提到李璟的时候,目光中也带着深深的忌惮。

刘云娘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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