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之梦-第5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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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江南区里的绝大部分工厂的工人眼红不已了。比起十几年前恩格斯刚刚到达中国的时候，中国工人的工资水平，几乎没有什么增加……

“中国的资本家和世界其他地方的资本家一样，都会尽可能压低工人的工资……除非工人团结起来进行斗争，否则他们永远也别想得到竞争之外或者说是明显高于工人生产成本的工资！”

坐在豪华马车里的共产主义导师这样想着，他在中国的这十几年，已经完全搞清楚了资本原始积累的过程，对于资本的本质也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识。同时也坚信了工人阶级只有团结起来进行斗争，才能改变自身命运的信念——就在江南区的码头上，那里扛大包的工人就能拿到每月20元到30元的工资，10倍于中华制药厂的工人。

而中华制药的利润，要比全南京的码头加在一块儿都要多几倍。显然不是因为码头老板的钱更好赚才给工人开出高工资的，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南京的码头工会都是青红帮在把持，强大而有力。而江南区的工厂当中，却很少有强大的工会组织存在。因为朱济世和青红帮之间是有约定的，他们的势力只能局限于码头、东洋车行、马车行和船行……不过恩格斯并不反对这样的约定，因为他知道让帮会势力进入大工业无助于工人运动的发展。因为帮会可以站在工人一边，同样会被资本家收买。而那些因为帮会活动而让工人待遇改善的行业，都有一定的特殊性，比如从业者都是孔武有力的壮汉，这些行业传统上一直被帮会所控制，所有的工人都是帮会弟子等等。可不是寻常行业能比的，所以中国工人阶级的斗争是靠不得帮会，只能依靠他们自身觉悟的提升。

就在这时，孩童的打闹声从马车外面传来，恩格斯望了过去，原来附近是一所小学，现在正是放学的时候。赤着脚穿着打着补丁的破衣裳背着帆布书包的贫儿你追我赶，从校门里面涌了出来。恩格斯忽然笑了起来，他们才是未来的中国工人啊，受过教育，拥有公民意识的新一代中国工人阶级！现在大明的资本主义已经上了轨道，受过教育，拥有更强的斗争精神的工人阶级，正被一代一代的制造出来。自己在中国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是时候离开了……

第1170章　恩格斯要走了（下）

“皇上，恩格斯先生已经在觐见厅中等候您了……是不是马上去见？”穿着和服的千叶佐那子在朱皇帝耳边低语。将正在午睡的大明天子从睡梦当中惊醒。皇帝手中还握着一纸电报，正是张之洞从华沙发给他的。电报里面详细的向他说明了近期波兰的情况。并且大胆做出预言：波兰很可能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实行社会主义制度的共和国！另外，还有波兰临时政府希望和大明帝国建立外交关系，并且缔结反对俄国的秘密条约的要求。

被千叶佐那子的声音唤醒的朱济世，一下子从躺椅上面坐了起来。用力的搓着自己的脸。朱济世昨天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在用玛丽亚堡内的电台和万里之外的拿破仑三世聊天……讨论北美战争的停战谈判，还有俄国皇太子赴英国治病，还有法国皇太子的婚姻大事等问题。朱济世当然不希望尼古拉皇太子英年早逝了，他可是未来的尼古拉二世（按照欧洲君主称号的习惯），多不吉利的名号啊！不过，英国女王亲自邀请俄国皇太子去治病，对大明和法国来说，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更让朱皇帝烦恼的还有符腾堡太子妃（沙皇的妹妹）在访问巴黎的时候，提出要为亚历山大二世的女儿和法国皇太子做媒，希望将罗曼诺夫王朝和波拿巴王朝团结在一起。这是不是意味着法国和俄罗斯有可能冰释前嫌成为朋友？那么大明帝国该怎么办呢？

另外，就是北美停战的可能性。欧洲传来消息，英国配王阿尔伯特亲王已经动身亲王加拿大，准备亲自斡旋停战。而且英国驻里士满的大使还向戴维斯总统提出建议，希望联盟方面不要破坏五大湖区的工业设施和基础设施，免得美利坚合众国失去支付战争赔款的能力……这明显是倾向美利坚合众国啊！看来阿尔伯特准备出面扮演天使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把美国人忽悠成英国人？

总之，事情又多又麻烦，都是一个不好，就会让大局急转直下的大事儿！弄得朱大皇帝一个晚上都没有办法安睡，直到天色方亮的时候才在玛丽亚·克莱门蒂娜的怀中睡着。睡了没有两个钟头，又和左宗棠、罗泽南、郭嵩焘、苗沛霖、韩四他们一起召开御前会议，商量对策。不过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现在的国际局势微妙着呢！大明帝国已经是世界三大列强之一，论起潜力只怕还在英法之上呢！

在这样的大局之下，大明和法国的关系，已经变得很有一些微妙了。而法俄之间似乎也不是不能和解的……如果法国拉拢了俄国，那么压倒英国问鼎世界霸权就易如反掌，到时候中国将是法国的头号打压对象！

对于朱济世来说，这样的局面是再糟糕不过的了。倒不是因为他和两个法国女人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而是因为加利福尼亚王国现在还没有自保的能力。所以阻止法俄同盟，是目前大明外交的重中之重。只是，该从什么地方入手呢？

午睡了一小会儿后，朱济世已经恢复了一点精神，他对佐那子道：“当然是马上见了！”他顿了一下，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着，“或许恩格斯就是破开这局面的关键啊！快些请他过来吧。”佐那子的神色也有些忧虑，冲着朱济世鞠了一躬后就退了出去。

让她担忧的是巴塔哥尼亚的局势，由于火地岛（新日本岛）在不久之前发现了金矿，本来对这个荒岛没有什么兴趣的阿根廷现在也想起他们对火地岛拥有主权了——之前阿根廷一直在打内战，直到1862年才实现统一，所以也无力干涉日本在巴塔哥尼亚高原南部和火地岛上的殖民。现在阿根廷联合了智利，共同宣称对火地岛拥有主权。还煽动巴塔哥尼亚高原的印第安部落侵犯日本人的殖民据点，大大小小的冲突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回了。本来德川明子指示千叶佐那子，要求朱济世请拿破仑三世和马蒂尔德一世出面对阿根廷施压，迫使对方让步。可是谁能想到，本来亲密无间的明法友谊在这个节骨眼上也有些松动的迹象……

忧心忡忡的千叶佐那子很快就领着恩格斯到了朱皇帝的办公室，朱济世笑着冲他挥了挥手：“弗里德里希，坐吧。”他笑着问道，“今天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杰森，这是我的辞呈，希望你能够批准。”恩格斯非常郑重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封亲笔写好的辞职信，双手递给了朱济世。

“辞呈？”朱济世很有一些不解，“为什么啊？”

不会是嫌工资低吧？皇室财团总经理的工资加上年底的分红，去年已经超过了35万银元啦！

“为了波兰。”恩格斯笑着坐了下来，“波兰共和国临时政府希望我能去担任他们的经济部长。”

“波兰经济部长？”朱济世愣了一下，随即就想到了巴枯宁和他的主义。“弗里德里希，难道波兰人真的想在一个只会种地的国家里面建设社会主义？”

共产主义的二号导师点点头，笑道：“我想这是一份挑战性的工作，挺适合我的。”

“这是不可能完成的。”朱济世没有开口挽留恩格斯，心里面开始琢磨着可以取代恩格斯的人选。嘴上却规劝道：“朝鲜的现实摆在那里，平分土地无助于生产力的发展。资本主义经营模式的农场比小农经济更有竞争力，连南东北的集体农庄现在也出现了股份集中的趋势。”

朱济世所推行的集体农庄和后世的共产党所实行的农业集体化和联产责任承包制不是一回事儿。前者是建立在私有制的基础之上，在完成了集体化扩张（这种半军事化组织在扩张定居方面的作用还是值得肯定的）的使命之后，农庄就获得了土地所有权，同时庄户也可以自由出售他们的股份。因而集体农庄已经渐渐沦为股份制农场，不是成为大明农村通向社会主义的捷径，而是变成资本主义占领大明农村阵地的工具了。

“而且，朝鲜在平分土地几年之后，也出现了分化，许多得到土地的农民再次破产，不得不出售土地沦为佃户。我想波兰的情况也会差不多吧？”朱济世说到这里，眉头已经拧了起来。和大明的集体农庄相比，朝鲜的土地改革失败的更快！因为前者有较多的土地和丰富的自然资源，而且还人人持枪，不大会被地方官吏压迫。而朝鲜的农民只能分到很少的土地，朝鲜官吏面对的也不是手持贝色麦洋枪的暴民，连武士刀都没有一把……

恩格斯耸耸肩，笑道：“所以我才要辞去一年能赚到10万英镑的工作去波兰，这是唯一能帮到波兰人民的办法。除了我，他们再也找不到一个真正懂资本主义，懂经济，而且还懂管理的人了。”

很有一点舍我其谁的意思，不过的确如此，巴枯宁这些人，演说、鼓动、画大饼都是一流的，可真的要管理一国经济，肯定会弄到民不聊生的。而恩格斯到底有十几年的经验，是这些人根本没有办法相比的。

“你打算怎么办？弗里德里希。”朱济世很有一些好奇地问。

恩格斯沉吟着道：“我想我在大明皇室财团的经验，有助于我在波兰的工作。波兰的农业应该是合作化的，而它的工业化，只能靠政府的财力去推动，当然还需要借助外力……”

第1171章　波兰，红色的榜样

听到恩格斯提到外力，朱济世眉毛微微一挑，红色波兰可是一根套在世界资本主义脖子上的绞索！难道还有人会在资金和技术上给予他们帮助？

恩格斯沉稳的笑了笑，道：“杰森，波兰的成功，就是俄罗斯的失败！我想，你能理解这一点吧？”

朱济世不是很理解，他微微皱眉，反问道：“是因为土地与自由社吗？”

“是的，是因为土地与自由社。”恩格斯笑道，“波兰并不是红党一家的天下，而是属于整个国际工人协会，属于俄国土地与自由社的一块金字招牌。而米哈伊尔·巴枯宁的理论虽然错误，但是确实对俄国威胁巨大。因为俄国国内一直是存在比较严重的阶级对立，俄罗斯帝国的强大和繁荣，一直是建立在农奴的苦难之上的。如果俄国在未来要加快它的工业化进程，俄国农民还将继续付出代价！”

恩格斯淡淡一笑，道：“工业化伴随的总是苦难和血泪，少数人发财，大部分人倒霉沦为无产阶级！纵观各国之工业化，无不是如此。因而欧洲自工业化时代开始，才会有那么多的革命和动乱，美国才会因为工业化而爆发内战。”

朱济世思索了一会儿，赞同地点点头。工业化的初期，的确是非常难熬的一个过程。至少对后发国家来说，就是这样的。熬过去了，就是繁荣富强的工业国。熬不过去，内乱、革命、国家分裂、外敌入侵，种种惨剧都会一一上演。另一个时空的民国，就是没有能够熬出一个工业化。而在这个时空，因为自己的出现，中国的工业化进程提前了几十年，因而难道大大降低，外部环境也没有这么恶劣。

即便如此，在工业化的进程中，还是出现了传统士绅社会渐渐崩溃，大量农民破产背井离乡去新土地开拓，以及工人阶级的低收入、无福利等一系列的社会问题。

如果不是自己这个开国皇帝的威权和领先一步的眼光，以及在欧洲的那几年打下的基础，大明工业化的过程一定还会痛苦很多倍！

“虽然俄国工业化的过程不会一帆风顺，但是以俄国的资源和底蕴，它还是能最后完成工业化成为一个和大明一样的资本主义大国。米哈伊尔·巴枯宁的预言是完全没有道理的。除非，能有一个看上去更容易，更没有痛苦，发展更快的方式摆在那些自认为有良心的俄国知识分子面前。这个方式，就是波兰的社会主义方式！”

恩格斯低声的说着话，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似乎谈话的内容不是一个帝国的兴亡，而是一笔几十万银元的小生意而已。但是朱济世的脸色却阴晴不定。恩格斯显然想将波兰做成一个红色的榜样！一个做给全欧洲乃至全世界看的榜样，这个榜样会告诉所有的人，通向工业化强国的道路不止一条。

“存在这样的方式？”朱皇帝一脸不屑的表情。后世的社会主义国家的情况他是很知道一些的。虽然有不少成功实现工业化的例子，但是没听说谁的工业化来得容易，特别是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苏联的建设史根本就是部血泪史啊！

“可能是存在的。”恩格斯点了点头，笑道，“关键是你怎么理解社会主义，我想民主制度加上一定的社会福利、相对公平的财富分配，以及国家对经济的科学干预，就是社会主义！”

他顿了一下，接着憧憬道：“现在的波兰已经实现了土地的平均分配，而且它的工业化还没有起步，社会财富又相对分散，还没有形成可以垄断一国的大资产阶级群体。领导波兰人民取得独立的领袖们又大多是具有进步思想的社会主义者，他们不会像沙皇那样追求专制统治，也不会像一个资本家那样去追逐财富。”

“弗里德里希，你的意思是，波兰可以跳过资本主义阶段，直接成为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朱济世道。“这种跨越式的发展很不容易，而且波兰还是一个被资本主义包围的小国！”

“我可没有说波兰可以跳过资本主义阶段，我只是认为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这两种模式在波兰是可以共存的。就如同国有工业和私营工厂可以共存一样，现在波兰的革命者们并没有喊出消灭私有制的口号。这说明他们要追求的就是一个和资本主义共存的社会主义，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恩格斯笑了笑，“杰森，我们不是还提出过一个王朝社会主义的概念吗？如果王朝可以和社会主义共存，那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又为什么不能共存呢？”

还可以这样？朱济世心想，这位恩格斯大神一定是给自己带坏了，当了年薪十万英镑的总经理当久了，思想起了变化啦！

恩格斯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实际上历史上的恩格斯对私有制的看法，和马克思也有所不同。哦，是西欧的恩格斯，而不是苏联和中国的恩格斯。

恩格斯一下站了起来，在房间里面一边走来走去，一边继续说着自己的设想：“而且小国有小国的优势。我觉得波兰条件也不差，它是一个人口不多，土地肥沃的小国，不是俄国或中国这样情况复杂的大国。只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还是可以发展得很不错的。如果波兰发展的不错，肯定会对俄国的体制产生最大的冲击，因为沙皇俄国的确是一个管理和发展的都很糟糕的国家。杰森，这是一个从内部颠覆俄国的最好机会，我想你不应该让它从你的手中流逝！”

朱济世其实并不明白恩格斯的苦心，虽然他们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这位大神现在好像是个社会主义的国家巨匠，将寻找一条通往社会主义的道路当成自己终身的奋斗目标。和另一个时空不同的是，现在的恩格斯有了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施的机会！

在中国的这些年，他实践的是国家干预和调控经济的设想，类似于是计划经济的雏形吧。差不多两个五年计划搞下来，恩格斯对于如何利用国家的力量对经济进行调控和引导，已经非常熟练了。

而现在，他想去波兰寻找一条将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结合起来的方法——在大明的时候，他也一度想这么做。但是大明的情况太复杂，国家太大，事情太乱，人口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