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之梦-第2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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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枪打得好远，也好准……

陈玉成大约估算了一下双方间隔的距离，倒吸了口凉气。350步！自己这边可没有几支洋枪能打得到！

其实太平军其实也有少量的贝色麦洋枪，但是他们却没有能力制造底部扩张弹，在亚洲只有朱济世控制的工厂能够量产这种子弹，当然是非卖品，太平军想要购买只能从欧洲进货。价格高昂且不用说，就是运输时间也足够耽误军情了。所有太平军的线膛枪还在使用传统的圆形铅弹，而且制造的很粗糙，所以线膛枪的射程大打折扣，子弹填装的速度也很慢，三四分钟能打出一枪就不错了。

正在陈玉成感叹明军洋枪射程和精确度的时候，第二阵排枪齐射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这枪打得好快啊！陈玉成刚想到这里，就感觉到自己大腿一阵剧痛传来，然后就再也没有站立的力气了……

第524章　皇帝VS上帝（七）肯拼才会赢

一阵阵密集的排枪声传来，杨秀清神色忧虑的看着前方硝烟中的混乱局面，旁边的李开芳过来低声道：“东王殿下，明军的洋枪比咱们厉害，还是出动马队冲一阵吧。”

杨秀清阴沉着脸没有说话，虽然前线硝烟弥漫，但他还是听出来明军的洋枪比自己这边厉害。他们的枪声又脆又响，太平军的枪声有些沉闷。现在入耳的枪声当中，清脆的声响占了三分之二，沉闷的枪声却只有三分之一。明军出动的人数只及自己派出的一半，火力却足足强了一倍！在看自己的左翼，明军又开始放该死的火箭了！一个个大火球不断腾起，看着真是气势惊人。右翼倒是安静，明军的左翼也看似空虚，但是杨秀清却觉得那里面好像有什么怪兽张大了嘴在等猎物上钩！

这猎物或许就是右翼的马队！

李开芳看着杨秀清不说话，试探着问道：“东王，咱们是否把轻步兵撤回来，让炮队也退到步队后面？”

杨秀清从牙缝当中挤出一句话道：“让洋枪前后两军上去！”

李开芳惊异地道：“东王要攻明军正面？”

“明军的马队集中在右翼，还有火箭助威，咱们不能从那里打过去，明军的左翼虽然示弱，但是必然有诈……朱妖头还是善于用兵的，不会摆那么大个空门给我们闯，所以唯一的机会就在中路。”

“那属下亲自带队冲锋！”李开芳想了想又道，“是不是要让炮队向前？”

“不必了，炮队一动朱济世肯定警觉。”杨秀清咬咬牙道，“我就是要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勇王，用方阵队形冲击，趁着前面硝烟还没有散开赶紧冲，不要打鼓也不要呐喊，要悄悄接近，然后猛冲上去……我估计明军的那2000人不敢和你们打近战，一定会后退，你们就尾随而上，冲他们的炮阵，然后我就挥全军猛攻和他们拼了！”

……

就在鸡黍镇以南的激战愈演愈烈的时候，在离开鸡黍镇大约30里开外的司马镇附近，明军的近卫骑兵和太平军的四个马军也终于遭遇在了一起。由于双方都赶了不少路，所以遭遇之后并没有立即发动进攻，而是隔着五六里地对峙着蓄马力。

张乐行稳稳站立在一匹蒙古马的马鞍上面，举着望远镜遥望着明军马队的方阵，嘴里一阵阵吸着凉气儿。他从来没有想到过骑兵也可以列出这样严整的阵型，好几千骑排成紧密的队形，不见丝毫散乱——张乐行知道这不是能够轻易做到的，不过不知道要怎么训练才能让骑兵马队排出刀切斧凿般的队列。

他更没有想到过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高大健壮的战马，而且数量还那样的多！那些明军骑兵胯下的战马，每一匹都犹如传说中的赤兔马那般雄健，这种千金难求的良驹，居然一次出现了好几千匹！

这个赤兔马什么时候变成大白菜了？

“叔，他们的马可真好看啊，什么时候我能有一匹就好了。”

张乐行刚坐回到马上，他的族侄张宗禹就笑嘻嘻地靠了上来请战了，“不如头阵就我来吧，也给叔牵几匹好马过来。”

张乐行白了侄子一眼：“小孩子一边呆着去，有没有眼力架子啊？这次的点子不是一般扎手，还抢人家的马……别把命丢在这荒郊野外就不错了！”

张宗禹一怔：“叔，您咋整这种丧气话？咱们有三万五六人，他们就五六千，六个打一个还能不赢？”

“要不是六个打一个我早走了！”张乐行摸着胡子道，“你看看人家的队形，人家的马，人家的家伙什，哪样不比咱们强得多啊……要是咱只有人家三倍的兵，也是必输！”

“可咱们到底有他们六倍的兵，而且咱们的人都是有功夫的，真打起来未必就输他们……他们不就是马好点，队伍整齐点嘛，打仗又不比排队。”

张宗禹说话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传来，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马军前军军帅侯士维，后军军帅韩老万策马而来，他们冲张乐行抱了抱拳，侯士维道：“老乐，点子扎手，咱们怎么打你放个话吧。”

韩老万也道：“明军的马队瞧着就是冲阵的重骑，咱们的轻骑可不是对手，不如且退，领着他们兜圈子。”

“退不走的，狼子（韩老万绰号），你瞧瞧人家的马，都是赤兔、汗血，咱们的马能跑得过人家？”张乐行指了一下对面明军的骑兵方阵，又道，“而且东王正在鸡黍镇和朱济世决战，咱们要是走了，这支明军马队到了鸡黍镇，咱们太平天国的天下就没了。”

“不就是一个侯嘛，东王给的了，朱家天子就给不了？”侯士维用粗豪的大嗓门道，“朱家天子可是咱们淮上老乡（朱济世虽然是地道的广东人，不过原籍得随朱元璋），素来看重淮人，苗沛霖、李鸿章、李文安不都高官显爵做起来了？”

张乐行微微皱眉，他知道捻党之中有很多人暗通朱明，特别是苗沛霖和捻党的许多高层都是淮北同乡，是有多渠道可以联络上的。而且往日捻军的五个总旗主只有自己封了王，其余四个都是侯，这一个侯，朱济世的确能给。

张乐行顿了片刻道：“朱家的侯可就是养起来享清福了……一所宅子，两三千亩地而已，哪里像现在这么拥万骑，走四方那么快活？而且咱们下面还有不少弟兄，都是吃惯用惯的，又没有什么大本事，到了朱家那里还能有好日子过？咱们跑江湖闯天下的，最要紧就是不能忘了兄弟，老侯，狼子，你们说是不是啊？”

看到侯士维和韩老万不言语，张乐行又道：“老侯，狼子，东王待咱们不薄，咱们为人也不能太没义气，这一仗总要打好的，真不行，大家再去投朱家，顶多不要侯爵当个伯爵……咱们都是灭满兴汉为大明列祖列宗报仇的功臣，总有一口安生饭吃的。”

侯士维和韩老万互相看了一眼，朱明对太平军的政策他们这个层次的人都知道，并不是赶尽杀绝，但也不会真的重用，而是养起来管起来，自由自在的舒服日子可就一去不回了，将来就是闭门不出享清福罢了。

“那就打吧！”侯士维看了看远处的明军骑兵大阵，吸了口气，“不过头阵我可来不了。”

韩老万也道：“我也不打头阵。”

张乐行沉默了片刻道：“也别分头阵二阵了，一起上吧。老侯你打他们左翼，我打中间，狼子打他们的右翼……不过冲是冲不过他们的，就得靠人多缠着他们打肉搏，所以甭管他们把咱们哪一路冲垮了，另外两路都不许退，一定得冲上去打乱战。”

“好，就这么打！”侯士维和韩老万想了想，都同意了张乐行的法子，轻骑和重骑比冲击那是在找死，不过正打成一团那还是要靠人多靠功夫硬，所以三路同时进击，顶天就是让明军精骑冲垮一路，然后就能肉搏了。只要能肉搏，6个打1个还怕不赢？

侯士维和韩老万领了军令走了以后，张乐行却把侄子唤到身边，压低声音道：“待会儿你本部1000人马看远远看着就行，苗头不对就去给东王报信……咱们的家人都在北京，怎么都不能对不起东王的，知道了吗？”

张宗禹的面色沉重起来：“叔，不至于如此吧，咱们可是6个打他们1个。”

张乐行摇摇头：“我是不放心侯士维和韩老万……就怕他们到时候不肯拼，这一次得拼了才会赢！”

第525章　皇帝VS上帝（八）冲锋

太平军马队的阵型一动，明军近卫骑兵立即做出了反应。看到眼前黑压压一片的太平军马队散成了三大股，手持长枪的明军第三近卫骑兵旅立刻从明军骑兵大阵里面分了出来，单独摆出一个长方形的阵型，近2000支闪亮的长枪斜斜上指，然后缓步向前，接着由慢到快，向太平军中路的张乐行部发起了冲锋！

紧接着，明军近卫骑兵第一旅和近卫骑兵第二旅也开始了类似的动作，同样组成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方阵，跟随在近卫骑兵第三旅身后，组成了第二波和第三波冲锋波次，目标当然也是张乐行的太平军马队中军。不过这两个旅的骑兵并不是手持马枪，而是抽出了雪亮的马刀，所有的马刀都平举着笔直向前。而且这两个旅的骑士都穿着精钢打造而成的胸甲，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三波冲锋，全都指向了太平军的马队中军！

“这可如何抵挡！”

正领着马队冲锋的张乐行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不应该把手上的36000马队散成三股。他们要是捏成团，明军的6000精骑还不一定能冲得动，现在散成了三股，每股不过12000骑，人家以一冲二还不跟玩儿似的！

“捻党的好汉们，跟老乐冲啊，跟他们拼啦！”张乐行提着嗓子吼了起来，事到如今也只有拼了，后悔药是没有的，就盼着侯士维和韩老万别瞧着对手点子硬带着人先跑。

“还好还好……”

侯士维和韩老万两人见到这6000如狼似虎一样的精骑不是冲自己来的，心里面都暗叫一声侥幸。看看人家好像三堵移动的城墙一样的队形和气势，他们就知道张老乐的马队肯定要崩了。现在就看张老乐的人能不能缠一下明军，只要打起肉搏，自己这边还有希望可以赢，毕竟数量多几倍。

就在这时，战场中央的形势又起了变化，不知怎么的，张乐行麾下的马队还没有同明军精骑接触就已经自己乱起来了！大概是好像城墙一样推过来的近卫枪骑兵的气势太盛，一部分在滑县会战后入伍的新兵竟然未战先怯起来，纷纷调转马头想要逃跑！可是要从正在全速冲锋的马队中退出哪里是件容易的事情，他们才一调转马头就挡住了后队前进的路线，结果不问可知，不是发生碰撞，就是扰乱队形，整个马队就大乱起来。

而2000明军近卫枪骑兵就在这时发动了最后的冲刺，结局自然是毫无悬念。人数多达12000的太平军马队一触即溃，明军枪骑兵彷如几堵移动的城墙，从太平军马队身上碾压而过，却始终保持奔跑状态，根本不和对手肉搏，只有部分丢掉了长枪（明军的枪骑兵可没有白蜡杆的长枪，所以刺中敌人之后立即得放手，否则准保骨折）的骑兵拔出六连发动柯尔特手枪噼噼啪啪一阵乱枪。

枪骑兵冲击过后，后面两轮胸甲骑兵冲击波又碾压过来，将已经被冲乱的太平军马队完全打散，随后他们同样毫不停留和前方的枪骑兵一起，从战团中奔驰而出，兜转了一个弧形之后，重新整好队形，面对刚刚聚拢到一块儿的太平军马队，立刻再次发动了疾风骤雨般的冲锋……

……

一阵西北风吹来，鸡黍镇战场上的硝烟散开了不少，石达开发现，一道黄红两色的人墙已经在一百余步左右。太平军的军服颜色很杂，其中的精锐老兵和军官都穿黄红两色战裙，头裹红布或是戴竹盔。这一回东王杨秀清带来鸡黍镇的都是精锐，所以全是这样的打扮。

这一次冲上来的太平军数量很多，从石达开的位置看去无法估算出准确的数量，只晓得对方是排着方阵上来的，看来是要打冲锋了。而石达开的近卫第二步兵团只有近2000人，还是以散兵阵型接战，面对数倍甚至10倍于己的太平军步兵的进攻处于以寡击众的被动当中。

“撤退，打后退鼓！”

石达开连忙向身边的鼓手下令。一通低沉的鼓声过后，近卫第二步兵团的士兵纷纷转身往自己的阵地跑去，跑了大约200步，又是两阵鼓声传来，传达的是停止前进准备战斗的命令。

近卫二团的基层军官们大声喝令，让部下转身迎敌同时自由射击。由于近卫第二团是跑步后撤，太平军为了维持队列只是快步前进，因而这时双方的距离又拉到了200步以上。这个距离对使用贝色麦步枪的近卫二团官兵来说，正是最佳的射击距离，而对太平军的普通步兵而言，他们手中的滑膛枪根本够不着对手，就算是太平军的轻步兵也很难用他们的线膛枪对抗贝色麦来复枪，因而又处在了被动挨打的不利状态中了。

不过太平军的步兵方阵却仍然以快步走的速度前进，对不断射来的子弹视而不见，即便是前排的士兵被纷纷打倒，也毫不畏惧，只是蒙着头向前。

“让近卫二团停止后退，派近卫一团上去增援，务必要把太平军挡住！”

明军阵线后方，朱济世已经注意到了战场上的最新变化，发现太平军将主要突破方向摆在了自己的中路。

他想了想又命令道：“再把加农炮运动到两翼，发射榴弹和榴霰弹支援步兵。”

一阵嘹亮的军号声响起，指挥近卫二团的石达开立即下令变阵，由散兵阵型迅速调整为两列横队的密集阵型，准备排枪射击。

太平军的步兵方阵快速接近到了150步，前排的士兵已经放平了上了刺刀的洋枪，显然是准备冲击了。

“上刺刀！”近卫二团的基层军官也下达了准备肉搏的命令，他们必须把敌人挡住，免得炮兵阵地收到冲击。

“第一排蹲，第二排立……枪放平，瞄准……放！”

随着一声“放”，战场中央的近2000支洋枪同时打响，太平军几个步兵方阵的前排好像被一条血鞭抽中，一道道血线顿时飞溅开来，前排的官兵纷纷向前扑倒。

不过太平军仍然没有崩溃的迹象！

“皇上帝保佑我们，杀猪妖，保天国……”

声嘶力竭的口号声象征着最后冲刺开始。

李开芳指挥的这一波冲击拢共投入了近20000人，组成了10个师方阵，其中5个师方阵构成第一道阵线，另外5个师方阵构成第二道阵线。也就是说每一道阵线都有上万人，虽然被石达开的步兵用贝色麦来复枪杀伤了超过2000人，但是李开芳的第一道阵线还有近8000天国勇士，在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

“啪啪啪……”

洋枪齐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又有至少1000名太平军官兵倒在了明军打出的弹雨当中，但是双方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不足50步！

“投手榴弹！把所有的手榴弹都扔出去！”

石达开没有下令部队再装子弹，而是选择了近战威力更大的铵油手榴弹。不过对19世纪的军队来说，铵油手榴弹是相当昂贵的武器，哪怕是朱济世的近卫步兵，在上战场之前通常都只能领到2枚铵油手榴弹。

“近卫军！冲锋！”

四千枚手榴弹像雨点一样投了出去，紧接着石达开就下达了刺刀突击的命令，他要利用手榴弹爆炸后给对手带来的混乱发动一波逆袭！

第526章　皇帝VS上帝（九）骑兵回来了

轰轰轰……

无数个火球突然在战场中央腾起，将5个太平军洋枪队方阵淹没在一片火海当中。

“东王殿下，洋枪前军的弟兄们完了……”

听到负责指挥三个东殿军的“国宗”杨宜清颤抖的声音。杨秀清猛地转头怒喝道：“慌什么，洋枪前军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