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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行-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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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妄得紧啊,那次遇到你不也束手就擒?”

一听王贵提起杨再兴,岳飞摇摇头。说:“杨再兴才几岁?身体骨骼还没长成,等再过几年。我要胜他未必那么轻松。”

“对了。”王贵兴奋地站起身来:“我听人说,杨再兴同曹成兄弟投了杨华,好象已经单独领军了。要不,我们去找曹成。让他引见一下。以大哥你的武艺和才学,他那边又缺人,怎么说也能混个指挥当当。”

听王贵提起杨华,岳飞点点头,“杨华这人地确有些门道,我也听军中将士说过一些他的故事。这人训练士兵很有一套,屡屡以弱胜强。让人颇觉得不可思议。按说。在那种恶劣的战况下,换成一般部队早就崩溃了。偏偏他能挺过去,倒让人不得不佩服。”

“这么说来。杨华也算是个兵法大家了。”

“不然,依我看来,他还是个门外汉呢!”岳飞傲然道:“譬如这次五路齐攻太原之策就是一个道道地地的昏招。五路齐发固然可使金人应接不暇,却也利于他们各个击破。女真擅使骑兵,来去如风,一快破十巧,休要说五路,就算是十路也被他们从容破了。

其次,所谓兵法就是算计,不但要算计敌人,也要正确估量自己手中地究竟能够掌握多少力量。五路大军虽多,但各不统辖,军中大将直接受命于皇帝,未必肯听河北宣抚司行辕的话。

心思不一,各家有各家的算盘。临敌畏缩,踌躇雁行,不败,没有天理。杨华对人心的把握还欠火候啊!”

说到这里,岳飞神色黯然:“这样的将军还不值得我岳飞投效。而我大宋军制已经到了不得不变革地时候了。”

王贵突然来了兴致:“那么说来,杨华也没什么了不起啊?”

“当然。”岳飞眉毛一扬:“依我看来,杨华在战场上完全是一条疯狗。一遇到敌人就恶狠狠地扑上去,你一口我一口地对咬,直到有一方倒下去为止。这家伙同刘颌一样,也是个打呆仗的典型。”

王贵叹息一声:“话虽然是这个道理,可人家就是运气好,区区弱冠就做了一方诸侯,你我虽然志比天高,此刻也成丧家之犬。罢了,还是回家种地要紧。”

听王贵说得颓丧,岳飞摇摇头:“见你如此模样,我倒不想回去了。若就此回家,反让杨家笑话。”

“哦,你还有什么打算,部队都打散了,没地方去呀!”

“我听说宗泽宗大人正在招募义勇,准备对真定用兵,你我干脆也别回家,去他那里。只要要仗打,以你我之才,总有拨得云开见月明地时候。”

岳飞长啸一声:“若能给我岳飞一千人马,不出一年,一样炼出一支无敌强军。看着吧,女真人还会南下的,他们就是一群喂不饱的恶狼。精忠报国,精忠报国,不上战场,怎么报国?”

“真的不回家了?”王贵有些口吃。

岳飞好象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他地目光越过重重山峦,投向磁州方向。

(本卷终)

第四卷 西望太行

第一百六十六章 马奴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

阳光从城门楼自外射进来,越过瓦片与瓦片之间的缝隙,越过檩子于檩子,投射在银术可的脸上。

已经五天没有睡觉了,完颜银术可只觉得双目赤红,浑身百骸无一不软,但伤口却已经不疼了。

低头一看,肚子也不流血。一个笔管大小的小孔高高肿起,白色的肌肉微微外翻,如同婴儿的粉嘟嘟的小嘴。

用手指在上面轻轻一按,一丝白色粘液沁出,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前两天那种疼得让人浑身虚汗的痛楚已经停息,可是,那种让人身体发飘的晕眩却从心底升起,然后不可遏制地扩散到全身。

热,天气还是非常的热。这才是清晨,阳光已经亮得让人眼花。他浑身臭汗地坐在凉席上,瞪着红火的双眼看着周围的一切。空气凝滞得好象是一块石头,光柱子从头顶下来,金灿灿的光柱中,有几点灰尘漂浮。

一只蚂蚁爬进地面上的光斑中,好象是被这无形的牢笼囚禁了,茫然地在其中转着圈。

看着这只可怜的蚂蚁,银术可心中突然一片冰凉。环视四周,在强烈的光线中,屋子中的一切清晰可间,破碎的铠甲、满是缺口的大刀、胡乱扔在地上的染血的绷带,无不在说,五天前的那一场血战真实发生过,而不是梦。

麻木,伤口麻木得让人心中发寒,那种麻痹仿佛已经扩散到全身,让他神智模糊。

真是一场噩梦啊,只要一躺下。就能看见那个疯狂冲过来的骑士,那个抬起头“咯咯”尖笑的野兽。每当银术可一闭上眼睛,那一双冰凉如蛇的眸子,那染血的森森白牙就会出现在黑暗中,发出巨大地呼啸,向他俯冲过来。

“恶魔,一定是恶魔,苍天啊。你给我弄出这样一个敌人啊!”

从太原逃回文水之后,一连五天,银术可无时无刻不想起那双看不到任何人类气息的眼睛。满世界都是那人的疯狂的尖笑,满世界都是刀光箭影和满天飞舞的血肉。这感觉是如此地可怕,一想起那个可怕的男人,银术可就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好几次。他眼看着就要朦胧地睡过去,可就在那个时候,那人的影子就会野蛮地闯进梦中,张着血盆般的大嘴,一口向他地咽喉咬来。

于是,失眠如附骨之蛆如影随行。

“杨华!”他如夜枭哀鸣,猛地站起来,一拳打在墙上,直打得头顶灰尘“沙沙”下落。

五天之前。他银术可纵横三晋大地。杀种师中、破姚古、灭解潜、战刘颌、败折可求,转战千里,暴风骤雨般在山西掀起腥风血雨。那些声名显赫的名将们如风中残蜡,被自己一口吹灭。

以两万偏师,围太原,连续击破宋朝二十多万大军,这样的战绩,足可以傲视整个天下了,即便是宗翰大主力齐来。也未必比自己做得更好。可是,转眼之间,一切都变了。自己东征西讨,忙碌了半年,到头来却不过是幻梦一场。反铸就了杨华那小畜生的不世威名。

伤口依旧麻木。空气中弥漫着烂肉的气息。

也不知道那支射中自己的箭头上究竟涂了什么。伤口一直没能愈合,反有进一步溃烂的趋势。

臭。非常地臭,这味道已经渗进骨头里去。让银术可不禁怀疑。还没等这个夏天过去,自己就会烂成一滩黄水。

如果真死得那样龌龊和污秽,还不如现在跳下城楼,也算死得干净和清爽。

“叮叮!”外面传来一清脆地敲击声,隐约传来阵阵喧哗。

银术可本就五天没有睡觉了,此刻正心如煎汤,立即有一股邪火升上心头,狠狠地提起瓷碗朝门外扔去,“吵吵吵,吵他娘的。来人啦,来人啦!”

“将军。”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从门外走进来,手一伸,正好接住那只酒碗:“我回来了,太原那边……”

突然出现这个一个人,看他一张典型的汉人面孔,倒将银术可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正是耶律五马。

心中不禁暗骂;妈的,这个五马也是个契丹和汉人混血的杂种,倒把老子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杨华那厮杀过来了。

一听到五马提起太原,银术可心中一震,尖着嗓子大叫:“太原,太原,别跟我提这个地方!粮食收集了多少?”

自那夜败在杨华手里之后,银术可被龙卫军的游奕骑追得打了两天,总算退到文水,这才稳住了阵脚,不至于被敌人的骑兵追得一溃如注。

文水这边本是五马的老营,虽然文水县在宋金两国地反复拉锯中,城墙已被毁于一旦。城中房屋也大多损毁。到如今,整个文水县只剩北门这一座孤零零的城楼子,现在做了银术可的中军大帐。

敌人的攻势不可谓不凶猛,但好歹这里还有一条汾河和一条文水河以依托,靠着这两条大河,总算将敌人的骑兵隔在北岸,让已经跑得精神崩溃的金兵缓了一口气。

可更严重的问题出来了。因为太原老营中囤积的足够六万人吃大半年的粮食被杨华抢了去,金兵开始缺粮了。

文水以前是五马地老营,还有些粮食。不过,那个时候这里只有五千多士兵,现在一口气涌来了两万多人。口粮问题开始尖锐起来。

据银术可估计,营中军粮只够大军吃十天。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再有五天,大家都得饿死在这赤地千里的汾河盆地。

一听银术可问起粮食的事情,五马苦涩地一叹,摇晃着那种典型的汉人脸。道:“将军,哪里还能征集到粮食。文水一带历经大战,早被我等屠成白地,在路上走了一天,人毛都看不到一根,更别说粮食了。”

“那你怎么不去汾州,你这个懒鬼!”银术可心情烦躁,尖锐地大叫起来。

五马忍住气道:“汾州……汾州五县。西河、平遥、介休、灵石、孝义、汾阳也是一片荒地,估计总人口加起来也不过两千户,还有什么粮食?再说了汾洲还驻扎着范琼大军,以我军现在低糜的士气,去那里只怕会吃亏。”

银术可咬着牙:“没用地东西,我不管,我只要粮食。”

五马:“将军。我也没法子可想。要不,先宰杀骡子和挽马先对付一段日子吧。”

“什么?”银术可大怒,一记耳光扇了过去,“杀骡子和挽马,杀完呢,是不是该杀战马?你这个杂种,你想断我女真地根啊!”四面皆敌,女真人一身功夫都在马上,战术也以大范围的穿插、突袭为主。若将马都杀了。将来无论是北上与宗翰汇合还是继续攻击杨华,都处于被动局面。

单靠步兵,要想同玩了一辈子步兵军阵地宋人对垒,无疑是自取灭亡。

五马被这一记耳光扇得眼冒金星,他满眼屈辱的捂着脸,负气地说:“将军,不杀马,我也想不出其他法子。你看着办吧!大不了让你杀了我就是。”

银术可平日对这个前辽贵族也诸多笼络,可惨败之后伤得厉害。加上又五天没有睡觉,心中那股火已熊熊燃烧,情绪早已经失控。

这一巴掌甩出去,他心中也自后悔。

可听到五马这么一说,他立即爆发了。一把抽中腰刀:“契丹杂种。你以为你还是辽国贵族。我呸,你也就是一个奴隶。我女真人地狗。老子砍死你!”

五马大怒,一把将捏在手中的杯子扔在地上。也抽出刀:“银术可,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我们单打独斗,看谁先倒下。”

“叮叮!”那清脆的声音还在响,依旧一片喧哗。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银术可大声咆哮起来。

一个衣着整洁地汉人弓着背走进来,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地上的酒碗碎片。他大概是一个奴隶吧,看长相倒也不坏。

“怎么又是汉人?”银术可大叫,一大早就看到两张汉人面孔,太讨厌了。

屋中,银术可和五马还在对峙。因为二人都是军中高级军官,卫兵们都不敢进来,怕触了他们的霉头。

五马咬了半天牙,身体突然一松,收到回鞘,低声道::“禀将军,那是士兵们在拆大桥,否则若杨华的骑兵过河突袭却是个大麻烦。”

文水县的汾河上有一座巨大的石拱桥,听人说是隋朝大业年间建的,是连接晋北和晋中地唯一通道。

“拆桥?”银术可胸中的火气来得快也去得快,他将刀子扔下,一愣:“都拆了三天了,怎么还没拆完?”

五马苦笑:“那桥都由青石建成,也不知道怎么了,坚实得紧。榔头砸在上面只一道白印,士兵们都拆得骂娘了。”

正在收拾地面的那个汉人奴隶突然抬头说,“也不是没有办法。”

“汉狗,竟然偷听我谈话,去死!”银术可大怒,一脚踢出去,正中那人下巴。

却见,那人一口鲜血吐出来,一张脸顿时肿得老高。

银术可杀心大起,正要提起刀子把这家伙砍翻在地。

“等等。”五马拦在二人之间,问那个汉人:“你说你有办法拆桥。”

“对。”那人捂着脸讨好地说:“只要依我的法子,只需半天时间就能将这座大桥给拆了。”

银术可握刀的手放了下去:“你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那人谄媚地一笑:“小奴叫关群,以前是北地辽人。现在是娄室将军的牧马奴。”

第四卷 西望太行

第一百六十七章 风行水上

关群脸上已经疼得有些木了,这一句话刚说出口,眼泪已经沁了出去,这让他大觉得丢脸。

他也是倒霉,五天前在追击金人大军的时候,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居然一头扎进了女真人的队伍当中。周围都是乱糟糟的溃军,看起来甚是可怕。

以关群的武艺,女真人当中的任何一个士兵都可以轻易地将他杀死。

觉这一点的关群被吓了个半死,不过,他这人素有急智,立即用女真话大声喊:“快逃啊,杨华杀过来了。”

见他一口流利的女真话,金兵都把他当成了军中的辽国奴隶,也不疑有他。

关群本打算混在队伍当中逃上一阵,找个机会再开溜。无奈身边全是敌人,根本找不到逃跑的机会。

就这么,他被裹胁着不断南逃,居然来到了文水。

既然现在已经变成这样,短期之内也看不到脱身的可能。还不如先呆在这里,找个机会阴银术可一道。

据说,军统司在这里也有内应,何不找个机会联络联络,让他去太原找杨华。

实际上,银术可虽然大败,元气已伤,但兵力损失却不大。金兵毕竟大多是骑兵,即便被打败,也能从容退却。有这么一支部队在晋中呆着,也不是个事儿。而且,再过一段时间就是秋天。在云中避暑的宗翰也该南下了。到时候他同银术可一南一北夹击太原,却也是个大麻烦。必须在宗翰南下之前解决银术可。

眼珠子一转,关群已经想出了一条妙计。

不过,要想实施这条计策,首先得获取银术可的信任。

想到这一点。就算是别人要他走,他还不愿意呢。

听到关群的回答,银术可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目光中凶光涌动。自从败于杨华之手,银术可性情大变,一看到汉人面孔就胸闷气短:“马奴……别是奸细吧?”

见银术可不相信自己,关群微微一笑,一张紫肿的脸看起来满是诡异地神情:“银术可将军这是不相信我了。其实,不但娄室将军认识我。连五马也认识小人。小人以前在耶律大石将军帐下做过赞画,与五马将军有过一面一缘。是不是啊,五马将军?”

“有一点印象。”五马刚才被银术可打了一记耳光,心情正异常恶劣。只因为周围都是女真人,也不好发作。听关群问,就随口应了一声。一拱手:“银术可将军。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告辞。”

“去吧。”银术可哼了一声:“你也别闲着,三天,我再给你三天时间,若再弄不来粮食,军法从事。”

五马也不答话,铁青着脸走了。

“说吧,你有什么法子。”银术可围着关群走了一圈:“若法子好使,我重重赏你。若大话骗人。叫你小命难保。”

关群一笑,“法子嘛很简单,用火烧。”

“放屁!”银术可大怒:“用火烧石桥,亏你想得出来?”说着,提起脚又要踢出去。

关群大叫:“将军且慢动手,不妨先用我的法子试试,若不成,再杀不迟。小奴既然敢夸这个海口,自有让石桥烧起来的法子。”

银术可心中一动。把右脚收回去,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让石头燃起来,嘿嘿,你以为你是神人。***,若到时候没任何效果。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是自然,小人熟读四书五经兵书战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阴阳八卦、求签打醮,无一不通,无一不晓,要烧掉这座大桥,举手之劳尔。”关群大着胆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银术心中的烦躁突然消失,躁动的内心也平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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