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刀1937-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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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永随即又坐了下来，语气出奇地平静：“说吧，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总指挥。”甘诸宁面色紧张地说道：“今天凌晨赵得利副队长住的罗拐胡同发生枪声，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发现赵队长和保护他安全的两名手下中枪。从邻居反应的情况来看，大概是在凌晨两点左右，作案手法非常利索，根据我们的判断，从进赵队长的屋子到出来前后不会超过十分钟。

当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屋子里已经一个活人也没有了。我们也询问了下邻居看到了什么没有，但没有人个敢出去看的。总指挥，我已经安排了大量警察在附近侦察，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把凶手缉拿归案的……”

后面的话郑永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赵得利为什么会忽然被杀？自己早就知道他也是日本人派来的间谍，是战统的变节者，但他对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所以一直没有动他，又会是谁下的手？

是日本人觉得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甚至有暴露的可能，还是会是其他人做的？

“总指挥，凶手非常残忍，不光枪杀了赵队长，而且还把他的尸体悬挂了起来……”

这句话一下引起了郑永的注意：“你说什么？”

甘诸宁怔了下：“我说凶手非常残忍，不光是枪杀了赵队长，还把他的尸体给悬挂在了他家内院的大堂上……”

“现场动过没有？”郑永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甘诸宁问道。

“没有。没有，赵队长是战统的人，我们不敢轻易移动现场。”甘诸宁悄悄擦了擦汗，紧张万分地说道。

“来人！”

随着郑永的声音，他的副官走了进来，郑永摘下了帽子说道：“给我找一套便服来，甘局长，立刻带我去现场，但不要让别人知道我的身份……”

……

“出去，你们几个都出去！”

在自己的下属面前，甘诸宁又恢复了警察局长的威严，等到那些警察全部走出后，甘诸宁脸上很快又堆积起了笑容：“总指挥，这里就是现场了。”

穿着长袍马褂的郑永粗粗看了一眼，一共三具尸体，屋子里两个是赵得利的手下，而被悬挂在大堂牌匾之上的就是新任战统执法队副队长赵得利。

的确死得非常惨，刺客不光杀死了他，而且将他四肢悬挂着吊在了牌匾上。

三具尸体的致命伤都在眉心中间，一枪致命，枪法奇准。

“如果将来有一天我要当杀手的话，哥，我其实特别向往当杀手的，那我杀人一定打对方眉心，一枪就能够解决掉，打别的地方，还有失手的可能。万一那个人一时没有死透，露出了一丁点破绽那就麻烦了……”

罗鱼勐当年和自己开玩笑的话忽然在脑海里浮现。

那是自己在旅顺成功刺杀义贺信之后，和罗鱼勐闲聊的时候，罗鱼勐对自己说的话。

“我杀人一定打对方眉心，一枪就能够解决掉……”

是罗鱼勐做的，一定是罗鱼勐做的。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场肯定不止来了他一个刺客，要想把赵得利的尸体悬挂上去，仅仅凭借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做到。

“从进赵队长的屋子到出来前后不会超过十分钟……”

这是警察唯一能够告诉自己的东西。

十分钟，罗鱼勐不会用那么长的时间，他亲自刺杀的话，一分钟也许就足够了，那么剩下的时间就是在那摆布赵得利的尸体，他为什么要花这么长的时间做这样的事？

他是想告诉自己一些什么！

是的，他一定想告诉自己一些什么，罗鱼勐一定遇到了困难，他正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在寻求自己的帮助，但究竟要告诉自己什么？

赵得利的尸体被挂在牌匾上，四肢被高高悬起，好像古代的犯人正在那被示众。

罗鱼勐的意思一定就在这具尸体上。

他无比的相信自己，坚信自己一定能够猜透其中的秘密。

“总指挥，我认为凶手这么做是有意思的。”甘诸宁讨好地凑了过来：“眼下日本特务活动非常之猖獗，但遭到了战统严厉打击，赵队长做事雷厉风行，让自己人敬畏，让敌人为之害怕，所以他们将采取了这么残忍的办法，用来警告战统的其他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郑永“恩”了一声。

在魏思飞面前，罗鱼勐一定也是这么说的，这在战争年代是最司空见惯的手段，杀一儆百，用来警告自己的敌人，打击敌人的士气。

但是，你究竟要告诉我的是什么？

不是紧急情况，你不会做那么无聊的事情。

“监视住这里所有的警察，软禁甘诸宁，我到这里来的情报，一丝一毫也不能泄露出去。”支开了甘诸宁，叫过了自己的副官，郑永低声吩咐道。

趁着副官去办事的时候，他自己找来了一张椅子，就这么死死地盯着赵得利的尸体。

他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猜破罗鱼勐留给自己的谜语，现在，罗鱼勐一定已经被他身边的人监视住了，他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把情报传递出去。

尸体好像在对郑永发出讥笑，罗鱼勐焦急的脸色好像在尸体后面若隐若现，魏思飞狰狞的笑容似乎也就在面前。

“你到底想说什么，罗鱼勐？”

郑永支着下巴喃喃自语着：“你给我出了这么大个难题，我知道秘密就在尸体上，可是又在哪里？你是要我在全城展开大抓捕以配合你的行动，是要杀上几个日本人震慑一下那些日本间谍，还是……”

就在这个时候，郑永的目光忽然地从那具尸体上移开了，然后他慢慢地站了起来……

第五百四十七章　师部突围！！！

“师座，根据可靠消息，日军二十九步兵混成旅团之松野大队正在向我师部方向运动！”

向贤巨的话让师部留守人员一下紧张起来。

所有的部队都被拉到了一线，现在师部就剩下了不到一个连的兵力，算上参谋文书，也不过只有两百来人。

鬼子出动了一个步兵大队，很明显师部的具体位置已经被泄露了。

王甲本倒并不那么紧张，当歼灭了平木小队，发现了那部电台之后，他已经已经意识到了日本人有可能将这里的情报报告出去了。

“师部准备转移，同时通知军部。”王甲本显得并不如何在意：“没什么，我们只有两百来人，反而是我们有利的机会，这里这么大，钻来钻去的我就不相信鬼子能找到我们。”

说着对对面叫了声：“骆合之，习居衡！”

“到！”

随着两声报告，警卫连长骆合之和参谋习居衡一起走了进来。

“骆合之，负责后翼掩护，习居衡，负责组织文职人员撤离，其他的人都跟我，帮师部开路！”王甲本大声吩咐道。

情况已经非常紧急了，就在九十八师师部准备撤离的时候，日军先头部队已经到达。

骆合之所指挥的警卫连，在第一时间投入战斗，为师部撤离争取到每一分钟宝贵的时间……

林子里特别的闷热，王甲本用手用力扇了几下，军装依旧穿得那样笔挺，一粒口子也没有送下来，他就是这样纯正，又显得有些老式的军人。

枪声已经有些疏远了，看来已经暂时跳出了鬼子的追击。

刚刚得到的消息，106旅正在全力向自己靠拢，他已经给出了具体的方位，不过能不能彻底脱险只有天知道了。

“师座，咱们这是要去哪里？”习居衡抹了一下汗水问道。

“向鲁平原的293团靠拢。”王甲本看了一下地形：“鲁团离我们很近，白天是不能走的了，先休息一下，晚上再出发……”

正说着，后面传来了响动，所有人急忙散开了队形。

“师座，师座，是我，骆合之！”

骆合之的声音传来，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骆合之身边跟着三十来名兄弟，大多带伤，骆合之本人也挂了彩。王甲本迎了上去，看了看他的身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还有的兄弟呢？”

“就剩下这么几个了。”骆合之苦笑了一下：“狙击的时候阵亡了一些，后来鬼子合围了上来，趁着包围圈还没有形成的时候，我下令兄弟们突围，又是一场血战，等来到这里的时候连我在内就三十三名兄弟了……”

王甲本轻轻叹息了一声。

九十八师苦战到了现在，究竟出现了多少伤亡已经无从统计，但原本一个完整的师部，现在居然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个人，而身后，是鬼子一整个大队的追击……

能不能冲出去，王甲本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总之只要自己还活着，就得尽量带着这些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突出去。

“休息，大家都休息一下，清点弹药，随时准备战斗！”王甲本收拾了下心情，说道。

加派了几个哨兵，师部的这些人三三两两地坐了下来。

心情总是有些悲哀，血战至今，九十八师被分割成了几个部队，各旅、团都在浴血苦战中，好容易盼来了援兵，可师部却险些被日军歼灭。

“师座，我这几天尽在琢磨了，总觉得总指挥部这指挥里透着邪门。”向贤巨在王甲本身边坐了下来，说道：“你看，总指挥部没有这么指挥的，一旦我们九十八师完了，随后就是三十六师将面临正面冲击。鬼子集中起来的优势兵力，三十六师也和我们一样挡不住……”

“是啊，这几天我也一直在分析这事。”王甲本拿过水壶喝了几口：“尤其是在增援部队方面，走走停停，好容易看到希望了吧，结果他们又不动了。还有鬼子那也是这样，好像特意没有把兵力捏合在一起，这打一下，那打一下，分割包围了我们的几个团，攻势看起来猛烈，但却好像又留了一手。

我判断可能总指挥部和日军方面都在等什么。参谋长，归根结底，双方在那斗智斗力，在那拼着耐心，等在等待着对方犯错，具体的计划究竟是怎么样的，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知道的了……”

向贤巨长长地叹了口气。

“对了，离总指挥部命令我们坚守的时间过去几天了？”王甲本忽然问道。

“现在是第五天。”向贤巨脱口而出：“还有两天时间，如果106旅能够及时赶到的话，应该还能顶得住……”

“参谋长。”王甲本忽然沉闷地说道：“不瞒你说，我最近心里老跳得慌，我怕会出什么事。要是我真的不幸阵亡了，你千万不能把这消息传出去，千万……”

看到参谋长想说话，王甲本挥手制止了他：“咱们这些当兵的早就准备好殉国了，不过现在离坚守规定时间还有两天，一旦我阵亡的消息传了出去，我怕影响到军心……”

向贤巨默默地点了点头。

其实谁没有做好殉国的准备？或许自己还会比师座先走一步也说不定……

向林子外看了一眼，王甲本笑了一下，凑近了一些参谋长：“将来还能见到总指挥的话，帮我带个口信，就说我王甲本对得起党国，对得起第三战区了，我晋升中将的事一直都没有个准谱，我人都死了，怎么着也能弄个中将了吧……”

看起来是在那说笑，可是话里透着悲哀。

向贤巨怔怔地看着王甲本，微微摇了摇头。

当兵的谁不想升官？谁不想当大官？师座这些年那么卖命，一步步爬到了少将的位置上，可到了这就好像卡住了，上头那些当官的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鬼子，鬼子来了！”

忽然，林子外传来了叫声，顿时惊动到了这里正在休息的人。王甲本操起枪一步窜了过去，大股大股的鬼子，正在向着树林的方向摸来。

“怎么回事，鬼子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了？全体做好战斗准备！”

王甲本嘶声吼着。

枪声瞬间响成了一片，王甲本操着一枝步枪咬牙切齿地打死了一个冲在最前面的鬼子，看到自己的参谋长也来到了身边：“参谋长，好像不太对啊，这里这么隐蔽，地图上也没有标明，我们还是前几天无意发现的，鬼子怎么能那么快摸来了？”

“是不是跟着警卫连上来的？”向贤巨大声说道。

“不会，骆合之跟着我那么长时间了，这人做事精明得很，不会让鬼子跟在屁股后面还没有发觉，一定有问题，咱们中一定有内奸！”

边上的一个机枪手阵亡了，王甲本扔下了步枪，操起那挺机枪放出去一梭子子弹吼道。

“先不管这些了，师座，趁着鬼子还没有完全压上来，赶快突围！再晚，就来不及了啊！”

听着参谋长嘶声力竭的声音，王甲本红着眼睛叫着：“这里没有多少战斗人员，一起跑的话谁也跑不了！参谋长，你带着他们先撤，我和警卫连在这挡着，快，撤，撤啊！”

向贤巨知道王甲本一旦下定了决心，谁也劝不住他，他一把抓住了王甲本：“师座，我走，但记得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王甲本轻轻地笑了：“老向，别忘记我交代你的事情……”

“将来还能见到总指挥的话，帮我带个口信，就说我王甲本对得起党国，对得起第三战区了，我晋升中将的事一直都没有个准谱，我人都死了，怎么着也能弄个中将了吧……”

向贤巨用力点了点头，然后猛然转过了身子：“骆合之，留下来保护师座，其他人跟我撤退！骆合之，你给我记住，师座有个三长两短，我亲自毙了你！”

“师座，我也留下！”

说话的是习居衡。

王甲本看了他一点，拿起刚才扔在地上的步兵，用力抛给了习居衡。

这小子自己还是比较欣赏的，平时为人机灵得很，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参谋，可放在身边几乎不用操什么心。

鬼子开始疯狂地向树林冲来，一波一波的，似乎他们已经知道了九十八师的师长就在这里一样。

身边的兄弟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了，王甲本手里的机枪从发出吼声开始，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习居衡的枪法居然不错，连续打倒了几个鬼子。再看一下老兵，自己的警卫连长骆合之的枪法倒没有他那么准了。

回头看看，参谋长带着人已经去得远了身边还剩下二十个不到的兄弟，王甲本大笑着说道：“好，参谋长他们冲出去了，现在该我们了，弟兄们，跟着我撤退啊，只要我王甲本在一天，我就会带着你们冲出去的！”

天色苍茫，暮云暗淡。

到处都是鬼子，到处都是枪声。唯一的缺口，只剩下了后面那块地方，但那里却是参谋长他们突围的方向，依旧朝那的话一定会把鬼子引过去的。

王甲本早已经观察好了地形，他指着左面的方向大声叫道：“弟兄们，都跟着我从那里冲啊，鬼子在那没有多少兵力，咱们一个冲锋就能够冲出去，全体都有，上刺刀……”

第五百四十八章　前进生，后退死！！！

“全体都有，上刺刀！”

卜建达大声发出了怒吼。

昼夜行军，当即将到达九十八师柯元昌之291团阵地的时候，传来了291团阵地已被日军全线突破，柯元昌团已抱定必死之决心与倭寇决一死战的消息。

291团是目前唯一能够通过的阵地，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其落到日军手中。

拼刺刀，用刺刀把倭寇打回去！这是卜建达和他的106旅唯一能做的抉择！

“全体都有，上刺刀！”

卜建达再次发出了这样的怒吼：“弟兄们，我军奉命增援，此时前面日军已经突破阵地，后面是军座的督战队，我们没有退路了，前进生，后退死！”

“前进生，后退死！”

四千三百名士兵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怒吼。

四千三百把刺刀发出灿灿寒光，四千三百名军人在这一刻出击！前进生，后退死！为了自己正在浴血奋战中的同伴，为了苦苦坚守了五天的九十八师所有的兄弟！

……

“团座，鬼子突上来啦！到处都是鬼子！”

柯元昌的眼睛已经彻底红了：“打，打下去，他妈的今天全部死在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