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刀1937-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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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离开这里的时候，他的心里却是一片迷茫，真的要去抓捕自己的老师了吗？

怎么会忽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一个手握大权的人，说倒就倒，之前一点预兆也都没有？罗鱼勐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总指挥这样雷霆大怒？

自己应该怎么办？见到罗鱼勐后又该怎么办？

真的把枪口对准自己的老师，然后扣动扳机？自己能做到那一步吗？老师的每一句话都在自己的耳朵响起，可是，真正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个人……

第五百四十三章　“增援部队”

“在这，九十八师之包旅、秦旅已经被分割包围。”

第六军参谋长向贤巨推了下眼镜：“日军兵力之集中，进攻力度之大，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了，军座，日军动用了三个步兵旅团，两个步兵大队进行猛攻啊！而且根据我们的情报，日军精锐第三师团也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随时都可以投入战场！

军座，九十八师血战到现在已经第九天了，第九天了！按照总指挥部的命令，还要继续坚守六天，这根本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啊！军座，九十八师也是我们第三战区的老底子了，恶仗打得不计其数，无论怎样，发一点援兵吧！”

铁定国的嘴唇紧紧抿在了一起，无论怎样掩饰，眼里的痛苦神情也都抑制不住。

王甲本太难了。

从第三战区组建以来，九十八师参与了每一次的重大战斗，那些苦活累活都是给九十八师做的，狙击战、防御战、突击战，正如参谋长所说的那样，恶仗打得不计其数。

但他到现在还是以九十八师副师长的身份，代理师长职位，少将。

自己这些人说穿了从军资历都没有他老，但一个个都成为了中国耀眼的将星，老底子的那些军官一个个都窜升到了中将、少将的位置上。

总指挥也几次为王甲本请功，但都被上面以战功不甚显著为由婉言拒绝，仅仅颁发给他了几枚勋章以资奖励，而那些晋升名额全部落到了王牌嫡系部队军官头上。

是啊，“战功不甚显著”。

因为他每次都带着自己的兄弟，拼命阻挡着日军进攻，为主力部队的大反攻、歼灭战争取到最宝贵的时间。

当主力部队发出反攻的呐喊之后，王甲本和他的九十八师很快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究竟还要怎么样才算战功显著？非要歼灭了多少敌人吗？

“军座，这是我们刚刚才接到的电报。”见铁定国一声不响，向贤巨拿出了一份电报：“孙德维之294团，被分割成了六个部分，日军正在逐一进攻，孙德维的电报都已经直接越级拍到了军部！他不是故意违反规定，实在是顶不住了。

在这，鲁平原之293团，几次想和孙团靠拢，但在日军的飞机轰炸下，一连数次都没有成功，鲁平原也负伤了，手下三个营长死了一个，伤了两个。

这，柯团和霍团状况都是如此，王甲本已经把全部能够调用的兵力掉调了上去，他的师部就剩下了一个连的兵力，一旦鬼子打到了他的师部，后果不堪设想啊……”

“军座，总指挥部电报！”

向贤巨接了过来，才看了一眼，立刻兴奋地叫了起来：“军座，总指挥亲自发来的电报，允许调用一个旅进行增援！”

“好！”铁定国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给我把卜建达叫进来！”

“报告，106旅旅长卜建达报道！”

没有多少时候从111师调动到36师，106旅旅长卜建达已经出现在了铁定国的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见到卜建达，铁定国总会想到那个当初在奉天的时候，看到日本伤兵，还企图为他包扎，结果差点被日本人杀死的新兵。

不过现在的卜建达早已经成为了自己麾下的一员悍将，官职也是一路飙升，再打几仗就能够抗着将星了。

铁定国正了正神色：“九十八师正在苦战之中，现在急需援兵。我奉总指挥部命，你的106旅即刻出发，务必在明日中午赶到阵地，与九十八师会合！”

“是，明日中午前一定与九十八师会合！”卜建达响亮地回答道。

“你过来看看这里。”铁定国让卜建达站到了地图之前：“日军已经把九十八师分割包围了，现在唯一的道路就是柯元昌守卫的阵地，你们也只能从这里突进去。同时不光是援救九十八师，而且还要就地防御，必须坚持到总指挥部的命令来到。卜建达，做好血战的准备吧！”

卜建达的回答颇有些傲慢：“军座，我是111师出来的，111师从来都是打的血战！在总指挥部命令到达之前，如果被日军突破了我的阵地，不用你的命令，我会自己让警卫员提着我的脑袋来见你！”

“很好，军人要的就是你这样的气势！”铁定国点了点头：“如果能够见到王甲本的话帮我带一句话他……”

他沉默了一下说道：“如果日军打到你的师部，做第二个郑文根吧……”

卜建达怔了一下，很快明白了铁定国的意思。当初警卫师师长郑文根，就是和日军拼刺刀而死的……

……

“师座，师部外发现鬼子部队！”警卫连长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满头都是汗水：“师座，赶快撤离这里吧！”

“慌什么！”王甲本威严地瞪了一眼自己的部下：“鬼子没有那么快打到我的师部，那不过是流窜到这里的小股部队，命令警卫连集合，上刺刀，不许让一个鬼子跑了！”

“是！”

师长的镇静极大感染到了警卫连长，他端正地向王甲本敬了一个军礼，随即迅速跑了出去集合自己的队伍……

王甲本判断得并没有错，流窜到这里的的确是鬼子的小股部队，三十多个鬼子。

一阵机枪扫射过后，十多个鬼子已经倒在了地上，警卫连呼啸着就冲了上去，瞬间与残敌展开了白刃格斗。

带领着这股鬼子的是个叫平木荒三的少佐，他的队伍误打误撞来到了九十八师师部。

平木荒三是个非常有经验的职业军人，他迅速地分析出自己摸到了敌人的指挥部中。

“立即给旅团长发报，我们已经找到了支那九十八师师部！”平木荒三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看着发报员的动作，平木荒三狰狞地笑了。

定位了支那军队的指挥部，就算自己的部队全部战死在这里有值得了！

他站起了身子，抽出了指挥刀：“前进，为了圣战，为了天皇陛下，前进！”

残余的十来个鬼子尽管拼刺技术娴熟，但人数上的劣势却让他们远远地落在了下风，他们以几个一组背靠背的组成小小的防御圈子，刺刀对外，尽力抵挡着中国军人的进攻，为自己争取到一点点可怜的时间。

当平木荒三少佐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日本士兵似乎一下信心大增。

警卫连长有些恼火，就这么几个鬼子了居然收拾不下。正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看到自己的师座也端着刺刀慢慢走了过来……

“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之后，八个鬼子倒在了地上，但剩下的几个鬼子却一点投降的意思也都没有，依旧紧紧握着手里的武器……

平木荒三也负伤了，肚子上的一道伤口触目惊心，当他看到报务员来到后，瞪着血红的眼睛：“电报发出去没有……”

“是的，已经发出去了，我是来陪您尽忠的！”报务员大声地回答道。

平木荒三狰狞地笑了，够了，死在这里也够了，很快，这些支那军人，还是支那人的指挥官都会给自己陪葬的……

“大日本帝国万岁！天皇陛下万岁！！圣战万岁！！！”

平木荒三发出了狼一样的嚎声，第一个端起指挥刀冲了上去，他的目标就是那个佩带着少将军衔的中国军官。

“大日本帝国万岁！天皇陛下万岁！圣战万岁！！！”

所有残余的日本士兵都和他们的指挥官一样冲了出去。

这是一场并没有多少悬念的拼杀，很快，日本士兵全部倒在了地上。

平木荒三死得非常难看，他的脖子上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一脸痛苦的倒在血泊之中，手上依然抓着自己的指挥刀不肯放下。

他是被王甲本刺死的，也许他死的时候他无法忘记王甲本的刺刀……

“都说他111师的人拼刺刀厉害，据说当年总指挥也是拼刺刀的一把好手，现在和我比起来怎么样？”

受了一点轻伤的王甲本一脸的不在乎，把枪扔给了警卫连长说道。

警卫连长找来了卫生员，趁着师座包扎的时候满脸的不以为然：“就属他们最狂，依仗着自己的武器好，火力足，根本不把咱们看在眼里。师座，要是咱们也有他们那样的装备，我看这风头都得被我抢光！”

王甲本大声笑了起来：“好，有志气，我九十八师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说实话，我还真没有服过那时候的德械师，整天牛烘烘的，有什么啊……”

正在那吹着牛，忽然看到参谋长一脸喜色地冲了过来，手里挥动着一张电报：“师座，师座，好消息，好消息啊，援兵，军部终于出动援兵了！”

王甲本一下停止了说笑，夺过了电报看了一会，胳膊狠狠地挥动了下：“好，军座终于开恩了，106旅正在向我处星夜前进！”

“去告诉兄弟们，尽管把这一消息通知到每个团。”王甲本稍稍沉吟了下：“不，去告诉兄弟们军部为了援助我九十八师，已经命三十六师星夜向我靠拢，明日就可到达，对，军部这次派来的是整整一个主力师的援军……”

第五百四十四章　最后一次反击

秦涯坡孤零零的耸立在阵地上，一阵风吹来都好像能把它吹倒。

钱有道已经实在记不得自己在这坚守了多少天了，昨天一颗炮弹在他身边炸响，巨大的气浪把他冲上了半空，落下来之后好半天才醒过来，一醒来，自己的脑袋就昏昏沉沉的什么事情也都记不清了。

还剩下多少兄弟？钱有道一连点了几遍都没有点清，大脑真的好像不听使唤了。

“营座，营座，现在该怎么办啊……”

好像有声音在耳朵边响起，钱有道几乎是本能地说道：“让……兄弟们都到……这来……抵抗……”

最后一个来的是苏滔、万飞和苏兰夫妻。

万飞的一条腿已经断了，行动不便，用机枪支撑着自己，还必须靠自己的老婆和小舅子的搀扶也能勉强行动。

苏滔看了一下，惨然笑了，整整一个营啊，现在就剩下了十八个人。

十八个人，十八条好汉子！加上一个才刚刚结婚，却根本没有可能洞房的新娘。

“抵抗，抵抗……”

苏滔看到营长根本睁不来眼睛了，他的嘴张得大大的，完全是机械的，条件反射的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是，奉营座命，抵抗到底！”苏滔大声说道：“现在都听我的命令，营座已经负伤，由我暂时接替阵地指挥！全部都有，进入作战位置，抵抗到底！”

“进入作战位置，抵抗到底！”

一个个声音响起。除了还是昏昏沉沉的钱有道，全部作战人员都拿起了武器，进入到他们再熟悉不过的阵地。

鬼子的冲锋又一次开始了，这样的场景一遍遍的在秦涯坡上上演着……

早就已经明天食物和水了，就和钱有道之前曾经说过的一样，现在，连尿都已经没有了。兄弟们没有吃，没有喝，就这么和饥渴搏斗着苦苦坚守在阵地上。

没有撤退命令，负了重伤的报务员斜斜躺在电报机前，麻木的在那等待着什么。

鬼子一次次冲锋，阵地上的兄弟们一次次的打退这样的冲锋。子弹、手榴弹、石头、刺刀……

一切可以利用的武器，都在这里变成了杀人的利器。

身后的钱有道在那不停地呻吟着，偶尔会发出一声大叫，但谁都听不到他叫的什么，也没有人会去在意他叫的什么。

鬼子的又一次进攻被打退了，苏滔茫然的向周围看了一眼。

自己，万飞，姐姐，受伤的报务员和营座……

就剩下这么五个人了，秦涯坡上最后的五名兄弟……

万飞再次受了重伤，谁都能看出他已经不行了，张着嘴在那大口大口喘着气，脸上痛苦的表情根本无法掩饰，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一口水，或者能减轻他的一些痛苦。

可是没有，他们什么也没有……

苏兰把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温柔的为他唱着歌。苏滔以前听过这歌，小时候姐姐哄自己睡觉的时候就是唱的这歌，只不过，现在对象换成了姐夫……

万飞睁开了眼睛，傻傻地笑着看着苏兰，他的手伸起了一下，接着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想要我，当家的，是吗？”苏兰微笑着看着自己的丈夫。

见到万飞傻笑着点了点头，苏兰的整张面孔都羞红了，她悄悄地对万飞说道：“可是这里没有新房，没有床，我，我出现就是想给你，也，也没有地方给……”

看到丈夫有些失望，苏兰忽然抓住了丈夫的手。

她把丈夫的手从下面塞到了自己的衣襟里，然后她能感觉到，丈夫的手正在她的胸脯上，轻轻的，温柔地抚摸着，就这么一直摸啊摸啊……

苏兰的脸越来越红了，红得好像能滴出血来，可是她没有挣扎，没有动，一直紧紧地抱着丈夫，给予丈夫人生中最后的享受……

微风吹过，吹起了苏兰的秀发，这时候的苏兰，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没有新房，没有床，可有自己的丈夫在身边，这就已经足够了。

苏滔看着这一切，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了下来忽然，苏兰感觉到怀里的手停止了动作，然后丈夫的身体软软的倒下，苏兰一点也没有动，她的手轻柔地抚过丈夫的脸庞，温柔地凑到丈夫的耳边：“当家的，怎么就这么走了，我们，我们还没有洞房呢。以前有人说我是克夫命，我还总是不相信他们说的，结果真的是这样。

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嫁了，你是我最后一个男人，我陪着你，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一定在你身边陪着你……”

“姐姐，姐夫他殉国啦！”苏滔泪流满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放声大哭。

苏兰依旧在那微笑着：“我知道，我知道，你姐夫他走了，他在那等着我呢……”说着看着弟弟，慢慢说道：“滔啊，给我一颗手榴弹吧，我和你姐夫一起上路了，他一个人在那一定会觉得非常寂寞的……”

已经没有突围的可能了，到处都是鬼子，姐姐一个女人家落到鬼子手里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没有人比苏滔更加清楚了。

他颤抖着手把最后一颗手榴弹交到了姐姐的手里，苏兰微笑着站了起来。

谁也不知道苏兰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她居然扶起了丈夫的尸体，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步步向阵地外走了出去。

当跨出阵地的时候，苏兰回头笑了：“滔啊，时间不要太长，我和你姐夫不走远，很快，咱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团聚了……”

正在准备重新发起进攻的鬼子，忽然看到对面的阵地上，一个女人抗着一个男人吃力的向他们走了过来。

好美的女人，美得让人震惊。尤其是那左面眼角底下的一颗痔，把她衬托得风外分外妩媚。

鬼子似乎有些看得呆了，他们不知道这个女人和她肩膀上的男人想做什么。

“当家的，咱们一起走啦……”苏兰笑着，然后缓缓地拉去了手榴弹的弹弦……

那声爆炸声在阵地外响起，苏滔痴痴地看着，一句话也没有说，烟雾过后，他什么也看不到了，姐姐和姐夫都没有了……

“给团部发报！”苏滔转过了头，对那个报务员一字一字地说道：“我营坚守秦涯坡十一天，弹尽粮绝，全营阵亡，营座杀身成仁，报效国家，我全营已尽到士兵之责任。

眼下守无可守，唯有自杀殉国，以避免做俘虏之羞耻！职班长苏滔，谨代营座发此绝命电报，以示我营坚守到最后一刻才丢失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