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刀1937-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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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指挥一营战斗吧，程营长……”

张灵甫特别重重强调了“程营长”这三个字，然后转过了头。

他生怕自己再不转过头，眼泪就会当着部下的面流下来……

……

“日军攻势非常凶猛，尤其是飞机不停轰炸，给我们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在警卫师的师部里，郑文根大声对亲自坐镇在这的郑永说道：“一旅的张灵甫听说刚枪毙了一个丢失阵地的连长，并亲自指挥卫队反击把丢失阵地夺了回来，总指挥，你还是暂时离开我的师部吧！”

“离开？”

郑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离开？郑文根，当年在沈阳的时候，咱身边可没有多少部队保护啊，现在我有一个警卫师，难道反而还害怕了吗？只管指挥你的队伍……”

“报告，二旅遭到敌人超过两个联队的猛烈攻击，伤亡非常之大！”

匆匆进来的参谋的报告引起了郑永的注意：“孙立人要求增援了吗？”

“没有，孙旅长没有要求增援！”

郑永想了一下，站起了身：“郑文根，把你的私货立即拿出一个营来给我！”

对于自己的老部下自己实在是太熟悉了。

老部下早就把师部的非战斗人员组织了起来，甚至比总指挥部还要早，就组成了预备队。

“总指挥，你想要做什么？”忽然猜到了总指挥的用意，郑文根吓了一大跳。

“孙立人是个倔强的人，有困难也不肯轻易声张，但我估计他那一定非常吃紧。”

接过了一枝枪，郑永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留在师部继续指挥，我带一个营上去，看什么？我又不是没有打过仗。郑文根，好好指挥你的吧……”

第四百一十四章　双刃剑

日军在孙立人所指挥的警卫师之2旅阵地投放了步兵24联队，在攻击不顺的情况下，步兵45联队再次被投放进战场。

2旅阵地成为了日军主攻之方向。

战斗的第一天，就迫使孙立人不得不投入了旅预备队，战况最危急之时，旅部也同时遭受到了小股敌人攻击。

孙立人一直咬着牙没有向师部要援兵。

师部现在一样也非常困难，毕竟总指挥部保卫战才刚刚开始，只有一个警卫师的力量，却要防御第三战区心脏部位，实在显得有些吃力了，非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孙立人无论如何也不想开这个口。

从保卫战打响之前，总指挥部已经下达命令，各旅、团非战斗人员一律分发武器，投入战场，无一例外……

这是非常艰苦的战斗，头上日军飞机不断轰炸，地面是敌人潮水般一次次的进攻。

从战斗爆发的那一刻开始，枪声、爆炸声、呐喊声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旅座，六团二营阵地数处被突破，六团请求增援，请求增援！”

“增援？他胡冰是总指挥一手带出来的，告诉他，把丢失阵地给我夺回来，不然就算他是总指挥的人，我也一样枪毙了他！”孙立人愤怒地吼道。

“旅座！”又是一名部下匆匆冲了进来：“旅座，总指挥，总指挥亲自带着人冲上去了！现在正在六团阵地带着人反击！”

孙立人怔在了那里。

总指挥上去了？第三战区最高司令长官，国民革命军陆军二级上将郑永去前线了？

说实话，过去孙立人对郑永虽然尊敬，但心里总是有一些不服。仗都是自己这些前线将领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可最后所有的赞美和荣耀却全部归到了他一个人身上，每次想到这心里都总是有些堵得慌。

现在自己知道了，关键时刻的总指挥是个什么样的人……

成了，跟着这样不怕死的长官卖命值得了……

“传令各部，第三战区最高司令长官郑总指挥就在我们二旅，就在我们二旅，正在指挥我全旅官兵奋战，命令各部，死战！”

孙立人几乎是吼着说出了这几句话……

……

“大少爷，大少爷，你怎么来了啊！”胡冰红着眼睛叫了出来。

手里端着一枝冲锋枪的郑永没有和他废话：“胡冰，立即组织人手增援，二营一连阵地不能丢，那里是个制高点，鬼子架上几挺机枪，就能朝咱们这里扫射！”

“团部会喘气的，都他妈的拿起家伙和我上！”胡冰这次真的急了。

他太了解自己的大少爷了，只要他出现在战场上，那是真和鬼子玩命的。当年东北大突围的时候，自己就在大少爷的身边，大少爷和鬼子拼刺刀拼得差点殉国了。

现在郑家就剩下大少爷和自己了，胡冰从来都把自己当成是郑家的人，无论如何，一定不能再让大少爷有什么意外了。

“上啊，拼啦，总指挥就在咱们六团！”

所有战斗人员从来都没有过那么高涨的战斗热情。总指挥就在自己身边，总指挥正在战场上亲自指挥着自己……

团部就剩下了郑永和两个留守参谋，郑永带来的一个营正在外面随时侯命。

电话声此起彼伏，郑永不断接着电话，传达下去一道道作战命令，当再一次放下电话的时候，郑永忽然笑了起来，自己从一个堂堂的总指挥，现在居然降格到了团部……

“团座，团座，我一营遭到鬼子重兵攻击，伤亡很大，伤亡很大，现在鬼子还在进攻，团座，我部请求增援！”

电话再次传来了请求增援的声音。

郑永镇静地对着话筒说道：“就地坚守，增援马上就到！”

他放下电话走到了外面，叫过了他带来的那个营的营长任无心，只从嘴里吐出了三个字：“准备吧。”

“是！”任无心淡淡地回答道。

郑永缓缓解开了军装的扣子，脱下了上身的军装，露出雪白的衬衫，然后将军装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到了一边。

全营上下官兵都学着他的样子，脱去了上身军装，露出了雪白的衬衫。

一连连长，那个从南洋归国报效祖国的陈永超一边解着军装，一边不解地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一名老兵看了他一眼：“白衬衫，玩命呗！”

那是在东北血战时候，郑永所指挥的部队就一直遗留下来的传统：见到白衬衫，玩命的时候已经到了！

“总指挥，我先上，要是我阵亡了，您再上！”任无心手里拿着一挺机枪，用力说道。

“好，你先上，你阵亡了，我再上！”

郑永微微笑了一下：“去吧！”

一个连的士兵，一百多名穿着雪白衬衫的士兵，在任无心的带领下，迅速向一营防线驰援过去。

就在一营阵地岌岌可危的时候，状况最危急的三连方向，忽然响起了嘹亮的冲锋号上，战场上奇特而熟悉的一幕出现了：一百多名端着刺刀，穿着白色衬衫的中国军人呐喊着向冲入阵地的日军扑了过去！

这样的场景在东北之战的时候有过，在上海之战的时候有过，在第三战区成立了后不断出现过，但在这里却是第一次见到！

白衬衫意味着拼命的时刻到了，意味着决战的时刻到了，这是第三战区从长官到士兵几乎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死在这吧！”一营长喃喃说着，然后也解开了自己的军装。

首战即决战！其实从第一声枪声开始，每一次的战斗都已经是决战了……

……

第一天终于挺过去了，在这一天里，日军第六师团以强势兵力发动了数十次的冲锋，在敌人飞机的狂轰烂炸下，警卫师顽强的守卫住了阵地，有数次都在部分阵地丢失的情况下，组织起大量的敢死队铁血的将阵地重新夺了回来。

战火暂时平息了，除了放哨的士兵，所有人都疲惫的倒在了地上。

累了，真的太累太累了，当枪声停下来之后，每一名士兵都再也没有一点力气起身了。

当孙立人赶到六团团部的时候，看到总指挥正平静地观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

“二旅打得很好，今天没有丢失一寸阵地。”见到孙立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郑永微笑了一下：“明天的战斗还会更加艰苦，我会想办法再组织一些士兵给你。”

“谢谢总指挥，但您……”孙立人的声音有些哽咽。

郑永摆了摆手：“别管我，仗打到这份上了，总指挥也能当士兵用。”

这时六团团长被勤务兵搀扶着走进了团部，在日间的战斗中，胡冰亲自指挥部队连续发起反击，结果一条腿被子弹给打穿了。

胡冰这人从来就最怕疼，“哎哟哎哟”的声音不断从他嘴里发出，弄得边上的勤务兵和参谋们想笑又不敢笑。

郑永先笑了出来，还特意轻轻踢了他胡冰的伤口：“胡冰，你怎么就这么点出息了？每次受了点伤总把动静给弄得那么大，你说你好歹也是个一团之长了，你不嫌丢人，我都给你丢人……”

被踢中伤口的胡冰惨叫了一声：“大少爷，不带你这样的，鬼子要打死我倒也算了，可这伤真疼，还踢，怎么还踢我啊……”

哄笑声中，郑永把孙立人拉到了一边：“今天是挺下来了，可这才是第一天，老这么被动挨打，我还支撑不了几天，我的意思是，能不能伺机在鬼子两翼薄弱处发动一些反击，牵制一下日军……”

“我也是这么想的，总指挥。”孙立人点了点头：“你看，日军24步兵联队攻势最凶，从战斗一开始就投入到了战斗，我准备抽调三个连的力量，从步兵24联队的左翼打出去，缓解正面阵地压力。”

“我带来的这个营给你留下。”郑永稍稍皱了下眉头：“这是你们师长好容易才攒下来的一点家底，现在到处都要增援，兵力实在不够用。总指挥部的各级参谋、文书等都被编入了作战序列，作为最后的预备队使用了……”

“要是再有一个警卫师就好了……”孙立人苦笑着说了一句不可能实现的话。

“总指挥，指挥部传来的电报。”

接过电报看了下，是陶平来的电报，他已回到前线，并且之前所调动部队已经紧急从前线抽调了下来，正在集结，准备包抄日军第三师团。

郑永放下了电报轻轻出了口气。

下面的战斗会向什么方向进行？

这是一把双刃剑，在刺穿对手心脏的同时，自己也有可能被割伤，日军完全有可能在部队频繁调动的时候，集中起全部重兵，猛攻一个方向从而达到突破防线的企图。

但是郑永愿意冒这样的险。

当初自己在委座面前承诺势必坚守第三战区一年，但第三战区的任务并不是能够守多少时候，而是尽可能的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现在这一点已经做到了。

第六师团、十六师团，国崎支队都一个个的倒在了第三战区，那么，下一个，也许还是这个重新组建起来的倭寇第六师团……

当这一目标达成之后，下一步该走向何方……

第四百一十五章　老农

“有什么好丧气的。”

面对低着头的部下，广元依次郎反而微笑着劝慰起了他们：“这里是支那人的总指挥部，如果那么容易就能够攻进去的话，那么整个支那战区也就不值得帝国顾虑了。诸君，请振作你们的精神，准备明天的战斗吧！”

“是，振作精神，击溃支那军队！”

那些部下的精神稍稍恢复了一些。

其实这个时候的广元依次郎心里比任何人都要焦急，每晚一天击溃第三战区总指挥部，就多存在了一份不确定的因素。

中国军队是不会允许自己的总指挥部被击溃的，现在各路支那军队一定正在拼命向这里赶着，甚至会包围自己的第六师团……

从司令部传来了电报，帝国军队正在集结大量主力，准备强行攻击支那之第二分战区，而自己的任务即是牢牢吸引住支那人注意力的棋子。

“棋子”，这两个字并不让广元依次郎觉得反感，反而让他觉得自豪，如果能够击溃支那军队，那么自己这颗“棋子”将永远不会被帝国忘记。

当商议好明日作战方案，弥口昆三郎匆匆走了过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上了年纪，农民装扮的中国人。

“师团长阁下，很冒昧我直接来见您，但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不得不让我这么做。”弥口昆三郎拉过了身后的那个老农：“阁下，这个人的名字叫马会根，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

广元依次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脸上堆满了笑容，走到了马会根面前，这个老农好像有些畏缩的往后退了两步，广元依次郎摆了下手，叫过了翻译说道：“不要害怕，日本人是中国人的朋友，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日本为中国带来了大量有用的东西，种子、票子，当然还有我们的‘友情’……”

马会根稍稍轻松了一些：“刚才这位长官也和我说过了，还给了我很多票子……”

说着他拿出了一叠钱晃动了下，一脸幸福陶醉的样子：“我家那儿媳妇快生了，这都是第三个了，前面的都是女娃子，这次隔壁的马神婆帮我算过了，一定是个儿子，这不，家里本来日子就紧巴巴的，添个吃饭的又得用钱，这位长官可不是帮了我们大忙了吗……”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但广元依次郎却一点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反而笑眯眯地指了指弥口昆三郎：“他的，小气，非常小气，我们是你们的朋友，你的家庭又那么困难，怎么可以只帮助你们这一点点的钱？”

说着他在翻译耳朵边说了几句，翻译很快走了出来，等再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根金条，他把金条塞到了马会根的手里，笑嘻嘻地说道：“太君说了，这两根金条是给你的，拿去哪，给儿媳妇好好的补一补。”

马会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在做梦吗？金条？是真的金条！自己这一辈子都从来没有见过金条的样子，现在两根金条就在自己的手里……

他浑身都颤抖起来，不停地哆嗦着，样子几乎都快要流泪了。

“好了。”广元依次郎请马会根坐了下来：“您一定有什么我们感兴趣的东西告诉我们吧？”

“是这样的。”马会根目光投向了弥口昆三郎：“刚才这位长官说了，日本，皇军要经过这里，但却和中国军队产生了误会，所以想问有没有其它的路能够通过，这不，我就正巧知道了有哪么一条道……”

广元依次郎的眼中露出了豺狼一般兴奋的光芒，但却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只是淡淡地点了一下头。

接过翻译递来的水喝了口，马会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们要去的地方叫进士镇吧？那地方以前出过好几个进士，这才有了那么个名字。以前这里闹过土匪，去镇子里的路不好走，所以我爹就找到了一条小道，那小道里还长草药，所以我爹就一直没有告诉别人，这不，生怕告诉了别人都去采草药了……”

欢喜岭！进士镇！

一个士兵！一个老农！总是那么的巧合，同样的事情正在悄悄上演第二次……

“好的，您现在还能认识那条小道吗？”广元依次郎尽量控制着以为兴奋而显得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

进士镇！支那第三战区总指挥部就在那！

之前发生的激战，就是为了突破支那人的防线，直捣进士镇摧毁支那第三战区总指挥部！

现在，这样的机会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能。”马会根爽快地回答道：“不过后来土匪没了，这地又发生了百年难见的旱灾，草药也都枯死了，我爹死了后我就没有去过，也不知道那条路还能不能走了，太君，要是真不能走了您可千万不能怪我……”

“不，不怪，绝对不怪！”广元依次郎“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弥口大队长阁下，现在我将这个神圣的任务交给你，带着你的步兵大队，由这个愚蠢的支那人带路，直捣进士镇，生擒郑永！”

“是，保证完成任务，一定把进士镇变成第二个欢喜岭！”弥口昆三郎大声回答道。

马会根怔怔地看着他们，也不知道这些东洋人在那叽叽嘎嘎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