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刀1937-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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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师团的坟墓，其实并不在常熟，而在另一个战场。

自己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在劣势的情况下成功吃掉了日本人的一个联队。

尽管，自己和常熟的军队，也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伤亡……

一个大陷阱已经帮中岛今朝吾挖好了，就看要打到什么时候，中岛今朝吾和他的师团也会心甘情愿的进入这个陷阱……

8日，攻击继续展开。

双方开始在兴隆桥、曹家村一线展开激战。

用沙袋垒起的防御工事早已被炸得七零八落，负责守卫兴隆桥的一个团的官兵们只得利用弹坑、岩石和战友的遗体作掩护，以步枪、冲锋枪顽强阻击。

日军开始发起了集团冲锋。

一批又一批日军冲上来，一批又一批中国士兵迎上去，以刺刀、枪托和牙齿、拳头展开在这的最后一搏，双方都杀红了眼，山上山下到处都是浓烈的鲜血和尸体。

“弟兄们！是汉子的都死在这啊！”

团长发出了最后的悲壮呼声。

打光最后一个弹匣后，眼看又有一个小队的日军蜂拥而来，头戴钢盔的这个团长，再一次高举起大刀，跃出弹坑，犹如一头怒吼的雄狮直扑敌群。

扎在军裤中的白衬衣被硝烟和鲜血染得黑一块、红一片，为他更添几分悲壮色彩。

“冲啊！是汉子的都拼啦！”

所有的弟兄也不甘落后，纷纷抄起上了刺刀的步枪，再一次迎着敌人顶了上去。

“弟兄们都杀呀！痛快呀！够本了呀！”

惨烈的白刃战中，那个英勇无畏的团长左劈右砍，一连斩倒四五人。

他手里的那把大刀，甚至都已经被砍卷了刀刃。

一阵沉重的喘气声吸引了他的目光：不远处，三连连长低着头跪倒在血泊中，白花花的肠子已流淌到地上，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拄着步枪，使出全身的力气想站起来。

那个团长心里一搐，没有丝毫的犹豫，几个箭步向他跨过去，边跑边喊：“顶住，兄弟！”

听见团长的声音，倒在地上的那个连长眼睛一亮。

第二百七十二章　杀身成仁，报效国家！

远处响起了一阵急促而有力的机枪扫射声，那个团长本能地想顺势卧倒，但已经来不及了。

在铺天盖地而泼来的弹雨中，他的全身顿时像触电一样猛烈地扭动起来，十几发机枪子弹从他的后背横贯而去，十几注鲜血从枪眼里飞溅而出。

他笑了笑然后倒在了地上，他的面前是三连长的悲怆的面容，他竭力把手伸了过去，似乎想要握住自己兄弟的手，但手忽然凝滞在半空，接着就重重落到了地上……

酣战半日，日军坦克突入阵地，尽管国军将士进行了最悲壮的战斗，但下午2时曹家村终于被全线突破。

近一个团的国军兄弟倒在了阵地上，为保卫自己的家园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

就在曹家村阵地失守没有多久，张灵甫率军赶到。

陶平没有任何迟疑，立即命令张灵甫率领全部力量进行反击，务必于天黑前重新夺回曹家村。

这时的张灵甫虽然号称拥兵一旅，但实际上能投入战斗的不过只有他的老底子305团，即现在的独立旅第一团。

仗开没有开打，敌机已对这支部队进行狂轰烂炸。

轰炸中一枚炸弹在张灵甫附近爆炸，当场炸死参谋等数人，张灵甫左臂中弹，鲜血流淌不止。

部下急忙建议张灵甫率部暂时后撤，以避敌人锋芒，张灵甫用力甩开部下，大声说道：“当年项羽兵败，尚不肯渡过乌江，我等革命军人，仗还没有开打焉能撤退，指挥部命令我们夺回曹家村，就算死我也要死在阵地之上！”

当时草草包扎一下，张灵甫接过一挺机枪，厉声吼道：“革命军人，有进无退，杀身成仁，报效国家！”

“杀身成仁，报效国家！”

这是一团全体讲师一起发出的吼声。

2月10日，曹家村反击战开始。

是役，张灵甫身先士卒，带着全团士兵反复冲击，一次被打退了，紧接着再冲一次。

而每次的冲锋，总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会冲在最前面：张灵甫！

半天的时间里，一团连续发起九次冲锋，全团以惨重的伤亡，于18时重新夺回曹家村。

张灵甫全身负伤六处，血流不止。

他将机枪扔给了部下，丝毫也没有在意浑身的鲜血，看着紧张忙碌着重新加固阵地的士兵，话语中很有一些傲慢：“告诉指挥部，我独立旅一团经浴血奋战，曹家村已经重新回到我们手中。是继续进攻，还是就地防守，请指挥部明示！”

副官回过身子的时候，悄悄吐了涂舌头。

全团伤亡那么大，连团座都多处负伤，他却要求继续进攻，这胆子也实在太大了一些。

随后指挥部立即回电，要求张灵甫继续在曹家村狙击敌人三日，并同时将新整编好的一个团交付张灵甫使用。

此时的张灵甫名义上指挥着一个旅，实际上该旅两个团都严重不满员，尤其是一团连重夺曹家村的战斗里几乎折损一半。

但张灵甫却没有叫一声苦，而是带着受伤的身子迅速指挥部队就地组织防御。

军医几次建议他立即撤到后方疗伤，但都被其拒绝。

“现在是最困难的时候，主将怎么可以在这时候撤退？团长是全团之魂，是士兵们的主心骨。我在，阵地就在，我走，阵地必失。所以哪怕我不能动了，只要在阵地上，士兵们就会继续奋勇作战……”

这就是张灵甫发出的铮铮誓言。

死，也要死在自己的阵地上！

日军绝不会就这样让才得到的曹家村失去的。

大野宣明第二十步兵联队全部投放战场，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对曹家村阵地发起猛烈攻击。

第一天的防御战，独立旅连续打退日军十三次冲锋，一名营长，两名连长于是役阵亡。

次日，二十步兵联队继续加大攻击力度，独立旅阵地上炮火连天，终日不绝于耳。

冒着日军猛力的炮火，张灵甫亲临前线督战。

战斗到最惨烈的时候，一发炮弹再次在张灵甫身边不远处炸响，弹片飞入张灵甫右腿，疼得他几乎就要昏了过去。

“扶住我，扶住我，别让我倒下！”

张灵甫大声吼着。

副官和随从泪流满面，从两边搀扶住了他的身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死顶着，顶着……

整整一天的时间，右腿负重伤的张灵甫在部下们的帮助下，就这么直挺挺的站了一天！

这需要什么样的毅力。

有什么样的长官就有什么样的部下。

张灵甫断腿指挥战斗，独立旅将士浴血以报国家。

无论日军冲得多猛，炮火多么密集，独立旅的将士就是死死咬牙挺住，半步不肯后退。

阵地得而复失，失而复得。

独立旅一个个都被张灵甫断腿之精神感染，早被生命抛在了脑后。

西翼阵地被日军占领，一团团长迅速组织军官敢死队，自己亲自充任敢死队队长，硬生生的靠着手榴弹和刺刀重新抢回了这块战略要点。

整个军官敢死队伤亡大半，团长阵亡……

右翼，一个班守卫着的小小阵地，一口气打退了敌人的七次冲锋，当日军再一次冲到面前的时候，全班最后三个人，集体拉响炸药包于敌同归于尽……

这是一种精神，为了国家和民族不屈不挠战斗到底的精神。

杀身成仁，报效国家！

在战斗之前就已叫响的这句口号，在这片阵地的上空久久盘旋……

日军的进攻忽然缓解了下来。

日本人再凶顽，但他们也一样是人。

他们拥有飞机大炮的绝对优势，但在对面中国军人的铁血防守之下，联队长大野宣明终于有了一种无奈的沮丧。

这是一群神经有钢铁打成的军人。打不垮，压不烂。

中国军人正在用他们的行动告诉自己，这里，将成为二十步兵联队永远无法跨过的铜墙铁壁……

“向旅团长请求增援。”

终于，大野宣明说出了这句自己最不愿意说出的话。

这也就意味着二十步兵联队在这遭遇到了可耻的失败。

而这时在对面的阵地上，苦战两日的独立旅虽然伤亡大半，但却依旧斗志昂扬。

他们的信心和士气从来没有这样足过。

日本人的武器是先进，炮弹是多，但只要还有一个独立旅的士兵在阵地上，他们就永远无法得到这里，只要有一个中国士兵还在阵地上，这里就将是他们的坟墓！

“旅座，您下去吧，这里我来指挥，再不下去……再不下去，您的腿……”

“我的腿没有事，很好，不许慢我军心！”

张灵甫狠狠瞪了一眼部下。

已经在这顶了两天了，明天是期限的最后一天，也将会是最困难的一天。

能不能守住已经不是最主要的问题了。

起码，自己和兄弟们已经在这里告诉倭寇：你们可以肆无忌惮的进入中国，但你们绝对无法轻易从这离开！

“莘莘学子，亲爱精诚，三民主义，是我革命先声。革命英雄，国民先锋，再接再厉，继续先烈成功……”

这歌声在张灵甫的脑海里响起，自己在这已经做到了。

“服从校长、尽忠党国、精诚团结、成功成仁！”

张灵甫轻轻地念着，接着在部下的搀扶下勉强走了出去。

外面是正在忙碌着的士兵，见到旅座出来，他们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

加固每一块能够加固的阵地，擦亮每一把刺刀，迎接明天新的战斗。

阵亡将士的尸体都堆在那里，没有人去掩埋。

几个士兵抬过了两具尸体，放在了阵地上以充当掩体。

士兵理应为国家牺牲，即便阵亡，也不会离开阵地，而是在尽着自己最后的力量，用自己的尸体掩护着战友们，用自己的尸体继续阻挡着敌人的进攻。

一个士兵在一具尸体的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了包香烟，给自己点着了，然后疲惫的坐了下来，就依靠着那具尸体，抽着抽着，他忽然就睡着了。

他累了，实在太累太累了。不光是他，这些士兵们都已经狠疲劳了。他们已经完全是在用自己顽强的精神支撑着自己，支撑到最后一刻的到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大战之前

三天，张灵甫的独立旅完成了之前指挥部要求的作战任务。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独立旅全旅阵亡一千余人，一团、二团团长全部殉国。

而在中国军人的阵地前，日军也同样付出了六百人死伤的代价。

面对惨重的伤亡，日军第十六师团终于收起了他们的骄狂，其师团长中岛今朝吾发出哀叹：“以前我们总在说支那只有一个郑永能打仗，但现在我们痛苦的发现，支那军人远远不止有一个郑永……”

次后，曹家村等地陆续失守，全部中国军队开始退守常熟，做最后之抵抗。

其时陶平以173、174、176师担任常熟城内外防御工作，命九十八师一部担任虞山阵地的防守。

中日双方为争夺常熟城和虞山两个要点，连日激战不止。

11日下午，日机20余架对常熟城轮番轰炸，日军一部防御间隙地带，窜入城北面能俯瞰全城之虞山。

次日，日军增兵虞山，以火力控制常熟城。

12日至14日，陶平亲自指挥第四十和新增援之九十八师主力进行反攻。15日拂晓，第四十师和第九十八师向虞山进击，上午八时夺取218高地，日军退据244高地。

双方数度冲杀，相持不下。

午后，四十师等部继续猛攻，九十八师以一部出击威胁敌军后侧。

战至下午二时，四十师在付出了重大伤亡之后，重新夺回虞山。

战斗打到这个时候，无论是中国军队还是日军都已经精疲力竭。日军第十六师团伤亡惨重，锐气基本已被打光。

“十六师团从未遭受之耻辱，常熟对于我们来说，将是一场永远也无法忘记的可怕灾难……”

这是中岛今朝吾面对常熟城时发出的哀叹。

尽管中国军队在这蒙受了重大的伤亡，每个师都损失了一半以上的力量，但是他们却让这里变成了日本人的坟墓。

在这，中国军人打出了血性，打出了自己的尊严。

18日，总指挥部下令常熟守军有计划撤退，同时放弃常熟虞山等地。

陶平以173师为掩护，组织全部中国军队撤离。

19日凌晨，随着断后的173师的离开，第一次常熟争夺战结束。

这次一次惨烈的战争。

日军第十六师团付出了近万人的伤亡，甚至发生了整个联队被完歼的耻辱，而他们得到的却是一座空荡荡的常熟……

但这，却仅仅是开始，还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

“辛苦了。”

当回到第三战区总指挥部，郑永亲自来到门口，将陶平接了进来。

那个当初意气风发的年轻军官已经不见了。

面前的这个陶平，苍老，憔悴，满面的风尘。胡子拉渣，头发也是乱蓬蓬的，看上去足足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

在这，陶平看到了自己的老朋友：司徒天瑞、铁定国、欧阳平、程宏……

他知道当这些人出现的时候，一场新的大战即将开始……

“总指挥，张灵甫的伤势怎么样了？”

才刚刚坐定，陶平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如果不是及时撤退，只怕张灵甫真的会在阵地上殉国了。

撤下来的时候，军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全身总计十三处伤口，最严重的是右腿的伤已经溃烂。

“必须要截肢。”

当医生的话音刚落，张灵甫立刻对随从副官说：“如果我昏迷了，你要阻止医生锯腿！”

说完，他给了副官一把手枪，厉声说道：“谁锯我的腿，你就枪毙谁！”

郑永笑了一下：“张灵甫这次打出威风了，连委座都亲自过问了他的事，并且派出了一架专机接走了他，将会把他送到香港进行治疗，而且，据说还是请的英国医生。”

说着收起了面上的笑容：“大家都是老兄弟了，也不客套什么了。常熟方面的坚守，给予了日军以极大创伤，同时为我军调防争取到了足够时间，我认为歼灭第十六师团的机会已到！”

所有在座的高级军官们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这些本来就是在枪口下拣回一条命的军人，打仗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好的奖赏。

“日军正在向福山、谢家桥、李家桥等处猛攻，福山为我国防重地，在那防御的七十六师进行了最顽强的抵抗，我已调三十九军，四十八军各部增援。”

郑永站在那说道：“在常熟，日军第十六师团伤亡累累，但在得到国崎支队增援后，正在向苏州方向推进，我决意在此打上一个歼灭战，彻底吃掉这股倭寇！”

他稍稍停顿了下，说道：“这次我决定集中36、87、88和111师全部主力攻击日军十六师团，务必干净利落地完成这次作战。

各位，以上几师虽然在上海损失较大，虽经补充，但新加入之士兵已无往日德式师之精锐，将会增加攻击难度，但是这不是任何可以推托的借口。

不是当初的精锐之师不要紧，咱们再打出一支精锐之师来。你们都是111师的老底子了，111师的成长经历你们比我还要清楚。

学生营、决死队，当初在东北的时候这些人甚至在此之前连枪都没有摸过，但他们一样打成了一支铁军，一支让倭寇闻风丧胆的精兵，一支战无不胜的不败之师！”

想到在东北时的光荣岁月，这些高级军官的脸上都微微露出了笑意，司徒天瑞大着嗓门说道：“总指挥，咱们跟着你，那是从一个鸡巴的排长一路混到了将军，少将师长，这听着都风光，咱才用了几年就爬到了这位置啊？没说的，干他个狗日的，没准这一仗打下来，咱这肩膀上可又得多颗星星了。”

军官们大声笑了出来，欧阳平阴阳怪气地笑着说道：“我就当老铁一个人是官迷，没想到你现在当官的瘾头比他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