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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宝贝2-如果·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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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丹青回头,见魂魄飞逝的韩典,轻轻靠近他。她抬起手,放在他面颊。他从来就不知还有让人感到这样舒适的嫩滑的女人的手。这轻轻的一触碰,令他仿佛历经了几个银河几个世纪。他看见莫丹青流泪了。流得很辛苦。鼻翼在颤抖。于是他情难自禁揽她入怀。
他在心里默默说:好吧,就这样吧。
韩典已努力使自己不去看小佳的眼睛,但仍旧闻到了潮湿。小佳哀哀问:是不是要分手?到这一刻韩典才发现自己犯有多大的错误。小佳一向乖巧伶俐,他怎能伤害她?而且他能够扪心自问真的对小佳一点感情也没有吗?可他的错不是爱上莫丹青,而是没有在遇见小佳之前遇上莫丹青。小佳没有询问原因。她是在爱情上极单纯的脆弱女子。韩典心一软,为小佳拂去眼角泪水。
他再次去了莫丹青家。那座久居世外宁谧肃静的房子。在门外,他抚弄了一下挂着的紫色风铃,听它在轻风里柔和的敲打声。这样的生活到底是属于自己吗?还是终究只属于莫丹青一人而已?短短日子性情改变不少,但天生刻骨的责任感仍挥之不去。这一次,他感受到了那种强烈似焚的爱,却不知如何演绎。
门开了。依旧细致的丝绸连衣裙,飘逸乌黑的秀发,古典多情的眉眼,温婉大方的举止。根本就是从画里走下的明代闺秀。小佳亦是文静的,却也是柔弱的。那片温顺是都市嘈杂中的一汪泉水,令人心怡却无法真正解渴。莫丹青却是柔里带刚,愈接触愈发觉如海洋般宽阔深邃。真正的超凡脱俗。
韩典看见莫丹青脸上拼命掩饰的悦意,心中有些刺痛。坐在沙发上,莫丹青端来了普洱。真是奇怪,几次下来,韩典还真的爱上了普洱。不知到底是爱屋及乌,还是骨子里本身就隐藏嗜茶的因子。他呷了口,幽郁唇齿留香。望着莫丹青的身影,他问:你,今年几岁了?,莫丹青平静回答:二十四。韩典微笑:你算是女人当中会保养的了。莫丹青眼中闪过转瞬即逝的惊异。韩典说:我一直想问,你是不是和长生不老图的画中人物有什么关系。莫丹青轻轻一笑,我和画中人相距几百年啊。韩典盯着她的脸:那为什么你俩身姿容貌一模一样?
莫丹青怔住了。她的眼中渐渐呈现上来巨大的悲哀。这是一种积蓄已久的忧愁。这不是一个年轻女子应有的神态。
韩典冷静地望着她,吐出两个字:盈……姣。
莫丹青惊得退后了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韩典。
对不起。我查过你。
是那幅画让我这么做。
你的资料除了基本信息之外别无其他。而24年前,你用另一个名字生活。直到名义上的38岁时,你在旁人眼中死亡,又以莫丹青的名字继续另一段人生。也许在这之前,你还变换过身份,重复过许多次人生。但,已经查不到了。事实上,你的年龄,谁都不知道。
韩典站起身,直视莫丹青:现在,我终于可以确定了。你是明朝人,你是画中人。你是叫盈姣,是的,我梦里就这么叫。而我,……我的前世,和你一定有什么关系。对吗?是不是?
莫丹青的眼眶中滚落下一大串泪。是刚刚的悲哀引发的。但她却由衷而开心地笑了。韩典一阵心痛难捱,冲上前搂住她:对不起,对不起。莫丹青挣脱开来,摇摇头,认真地说:我很久没有流过泪了,也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兴了,梓乔。
韩典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敲了一记。一刹那,清晰长远的记忆如海上初升旭日照亮了脑海。
茂密的树丛。
……爹爹断不会应承我俩之事,如何是好?
……若你肯舍弃荣华,我愿抛开一切带你远走!
阴郁的闺阁。
……盈姣,明日进宫我定要为你盗得丹药为你保命!
……梓乔不要,这要砍头的!
……若你性命不保我绝不独活。
……梓乔,我俩死后前世情事会全部遗忘。来生见面也会相见不相识啊。
……那我们来生以丹青为相会凭证。《长生不老图》是我俩初识信物。下辈子我会不停作画,让盈姣见了必定想起。
可是!韩典从幻梦中拔出,大叫:死的是梓乔,盈姣独活下来,而且想死也死不了!
梓乔进宫作画时乘机为我盗取皇上炼丹房的长生不老药。我吃了之后身体竟果真逐渐恢复。梓乔却东窗事发被腰斩!莫丹青安静地流着泪。我按照梓乔的誓言,不断习画作画,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与梓乔重逢。可,到了这一刻,我竟无法面对了。
韩典凑近抬起莫丹青娟秀的脸,替她拭去一脸的泪珠。前生的情感已苏醒,记忆却还不完善。他的声音很是沉痛:梓乔也后悔当初让你吃长生不老药,害你一人独自守候四百年孤寂的漫漫时光。莫丹青一脸哀怨缠绵。
来生以丹青为信物再续前缘是梓乔的意愿,却成为盈姣甩不掉的责任。韩典心疼且悔恨。此时的他已与昔时的梓乔融为一体了。不,四百余年来,梓乔的魂魄根本就是停驻在自己的身躯内等待复苏的一天。在看到《长生不老图》之前的26年生命里,甚至在他昔日的每一生一世,从来就不知道有一个女子正站在时光的风霜里痴痴守候。而到如今,他才豁然开朗,找到了归宿。那奈何桥上的一口孟婆汤终于失去了效力。
我们有,有怎样的故事?韩典像个一个失忆者,乞求得到回忆。他要知道自己曾与眼前女子经历了怎样的爱情。
温臻,字梓乔,明光宗年间宫廷画师。廖盈姣,当朝刑部尚书廖延长女。某日廖延为庆五十大寿请巫师祈福并邀温臻前来绘图记载当时盛况。其间,温画师与廖小姐一见钟情。廖盈姣自幼喜好丹青,与温臻志趣相投,惺惺相惜。廖尚书虽敬重温臻才气,却嫌恶其孤傲难驯,于是棒打鸳鸯。盈姣相思成病,命不久。温臻借进宫为嫔妃画像之机偷取丹药,自己却被腰斩。廖府也因脱不了干系,尚书被贬官。
莫丹青停住了。这再过千百年也不会忘怀的记忆不知每晚要在她脑海里流淌几回。而这一流淌,就淌了四百年。
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韩典悲不自胜。
莫丹青笑了。她的笑是明媚纯净的,仿佛倾诉完悲苦后已经丢弃了几百年的痛与怨。
梓乔,你怎会有错呢。
她一张完全得到平静的脸温和地看着韩典。韩典猛抓住她的玉手:今生让我补偿你,不要离开我好吗盈姣?眼前的莫丹青渐渐模糊,似乎变成了着一身粉衣的古装少女。她依旧微笑着,动情地看这个自己为之守候天荒的男人。
韩典一阵晕眩,瘫倒在地。
醒来以后已是次日清晨。韩典睁开眼,躺在自家床上。闹钟指向七点五十。
梦?不可能。那种荡气回肠的感觉依然在胸间震撼。
他跳下床。拨通了莫丹青的电话。久无人应。觉得胸口有硬硬的东西。一摸,是封信。忙打开。上面是整齐漂亮的女性字迹。
梓乔:
我在普洱中加了安眠药,足够让你一夜无梦,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雁过无痕。什么都已完结。昔时你我最爱品茶赏画,你曾说愿为我品一生一世的茶。那么现在也让一杯茶来结束吧。
我只能悔我吃下不老药,永不会老,不会死,也永远失去和你长相厮守的资格。如果四百年前我们一同死,一起投胎,那么我们或许还有机会相遇相爱。可是现在,我成了死不了的一个古人,一个永远活在回忆中的精灵。你会老,会死去,会在活着的时候不断变化。而我,已是一成不变。你是真实的。我成了虚幻的。温臻与廖盈姣将永远爱着,可惜我已不是廖盈姣,你已是韩典。
等你醒来,莫丹青也已死去。她二十多岁的面容不允许她以一个身份留在世上太久。莫丹青在这一生能够找到温臻,已经感到满足。
有了这份满足,廖盈姣会永远幸福的,梓乔。
韩典颓然低下头。手一松,信纸被风刮在半空,飘至窗外,没有了踪影。好像来去匆匆的莫丹青。你怎会满足?你怎会幸福?天!等待寻找四百年就是这么一个结果?
突然,门开了。韩典霍地站起,望着闯进来的人。小佳冲到他身边,一头倒进他怀里抽泣:你昨晚到哪里去了,你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我好害怕你出事了!韩典,不要吓我了,再也不要!我怕没有你,一天看不见你听不到你的声音我就要疯了。不要离开我,好吗?
韩典震惊地抚摩小佳的头发。小佳像一个被宠溺娇惯的孩子一夜之间成熟懂事了,眼神充满深深的眷念与不舍。他含下本要滑落的泪。那是为盈姣而流的。但他的眼圈红了。他握住小佳的手,重重吻下去。这只手,是伴随他两年之久的手。没有四百年的漫长风霜与沧海桑田,却真实。也许的确如此。温臻和廖盈姣将永远爱着。但他们,一个已是莫丹青,一个已是韩典。
人的大脑是件可怕而复杂的机器。突然某天清晨醒来,韩典的脑海一片空白。他忘记了莫丹青。忘记了廖盈姣。忘记了温梓乔。仍旧并排悬挂在墙壁上的两幅《长生不老图》亦激不起任何回忆。真的如梦亦如雾,散过了无痕迹。他永远也不会再知道,这两幅画有一幅是他四百年前的情人所绘,还有一幅是四百年前的自己所绘。
只是某日韩典陪同小佳去试婚纱,身着粉色婚纱的小佳笑盈盈并带羞赧地在他面前轻轻转圈,让他觉得是似曾见过的场景。小佳凑近他耳畔顽皮地吹气。他心底深处泛起一股柔情:啊,这就是我生命中的人。
小佳去换衣服了。韩典面对店里的落地窗,手插在裤袋中悠闲地看着街上来往过客。音响店里面有浅浅的歌声在哼吟:IlovedawomanbeforeImether……韩典触动地抬起头。一抹红色清丽身影在人群中起伏。只看得见那秀丽的长发,柔弱无骨的双肩。
好像一个人。像谁呢。韩典的情绪跳动起来。他努力想。想要一个答案。却是花落梦醒,无处可寻。
十三
作者:削风杀雨
〃昨天,我站在十七层楼的窗边看黄昏的日落……我一定不是这城市里惟一的怪人,一定有一个人跟我一样,空虚地对着天空唱歌到天明,我不认识他,但我熟悉他的心情。〃
这是我在十三的QQ资料里复制下来的一段话,不知道是她从哪里找来的,这句话好像一颗钉子,牢牢地钉在我的心上,没有血迹没有疼痛没有长长的伤口。我和十三是镜子反射的两个影子,一模一样,连冷笑都一样的凛冽,仿佛这个世界欠过我们很多,然而我们又不是对着世界冷笑,冷笑是我们的本能。
十三的QQ上已经三年没有人了,而且下三年,再下三年,以后的N个三年之后都不会再有人了。十三曾经问我,一个人穿越那道门到达另外的世界之后,会不会再把自己的意愿传达给现世的爱人呢?我说会,因为我在骗她,我不喜欢她失望的如同凋零花朵的脸。十三如果在另一个世界有知觉的话,一定会给我留言,她会对我说她一切都好,如往常一样说她一切都好,因为她也喜欢骗我,她也不喜欢我难过的脸。
转眼已经是四月了,忧伤的迷离的阳光细细碎碎地穿过窗帘,不可阻碍地照进我的窗子,我依旧是在凌晨阳光刚刚温暖起来的时候入睡,因为我想,十三一定会上线的,而她总是在晚上上线,如果我睡得太早就看不见她了。我害怕一觉醒来只看见孤零零的一只小企鹅在晃,里边留下一些她还好的话。然而,连这些话都没有。
十三睡着的那天晚上,我躺在她的床边,两只手一直握在一起。我始终想睁着眼睛看着十三,怕她偷偷地睡、偷偷地离开。然而我还是先睡下了,继而十三也睡下了,她无可避免地如同那些经历过的欢乐言笑一样走远,留给我一个放大了的印象。我握着她的手,和她睡在一起,我梦见我们登上了彼得·潘的永无岛,仙女告诉我们说我们可以永远都不长大。是的,我们永远永远都不要长大。十三睡着的那天,刚好是她的生日,四月十三,那年她十六岁,年轻水灵得好像一朵荷花,开出硕大娇艳的花,永远地开在她的十六岁。
今天是四月十三,我小睡了一会儿,期望在梦里边看见十三,问问她想在今年要点什么。毕竟我已经长大了,我不知道永远十六岁的十三想要些什么。十三没有出来,她躲在她的屋子里不知道在做什么。我到花店里买了鲜花,到墓地去看十三。
那是一块败草连天的墓地,到处都是折断的草茎和尖利的砂石,静穆得好像一张老旧的照片。十三的墓很小,小到连墓碑都隐没在败草里面,我需要走很多的路,识别很多的标志才能看得清楚。我掏出烟和火机,把附近的草点着,然后看着它们在我脚边燃烧起来,并且迅速蔓延,好像一场病毒的扩散或者是蜿蜒的爬虫行走又或者是遮掩不住的悲伤的情调流散体内。我看了一会儿,走到边上的大石,躺在上面仰望天空。
小飞,你看着天空干什么?
十三,我看天空是因为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变成飞鸟,一下子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小飞,你抓住我的手吧,如果飞我们就一起飞。
恍惚中,两个小女孩一起坐在夕阳下的大石上,夕阳血一般地淋漓。
十三,你疼么,医生给你打针会不会疼,要不要我替你。
小飞,我没事,我一切都好。
十三,你总是一切都好。你害怕么?
小飞,我们不是还在一起么,我不会害怕的,我真的一切都好。
十三靠在小飞的背上,脸仰着,被夕阳的光芒挥洒得好像一块纯金的雕塑。十三,你不要睡着了,你千万不要睡着了,十三你别睡,十三,十三,十三!
我猛然从梦中醒来,伸手在空中抓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有,没有梦里边十三清晰的脸,没有十三的潮湿温暖的手。我把包里边的漂亮衣服和给十三买的一些有趣的东西都拿出来,点着了烧掉,希望站在另外的世界里的十三能够收到。衣服在火中变成灰烬,飘起一点点的黑色的烟灰,飘起,又落下。我眼看着这一切结束,轻叹了口气。
晚上我打开电脑,打开QQ,上面照例没有留言。这个QQ只有一个好友,就是十三,我没有其他的聊友,我只在论坛上粘贴自己的文字,给一些喜欢我或者我喜欢的人留下评论,然后把对方忘记。
照例喝着咖啡敲着字,每天晚上都会一直这样单调地敲到黎明。我走出孤儿院之后,在这个城市的一个角落里,用自己的手指编织一些善意的梦,麻痹自己,也麻痹别人。写字本不该成为生活的全部,却是我的生活的全部。
恰好我住17楼,住进来之前并没有考虑到数字的别致,只是随意地看了一下这里的环境很适合我,就进来了。很高的楼层,很开阔遥远的视野,即使在白天也能让我的思绪飞到很远,我需要很远的空间。
我的楼上是一个很怪的住户,每天晚上七八点钟,就响起钢琴声,叮叮咚咚的微微震颤。于是,我整夜写字都不太需要音乐,楼上的软软的琴声,恰好带走我的思绪。
我时常想像楼上住户的样子,想像他或她的年轻或者成熟的脸,想像他或她在弹琴时屋子里或明或暗的灯光,以及孤单或落寞或百无聊赖的感情。这种弹法,只有在电影里叙述的鬼故事中才有,孤单的鬼魂在黑夜里梳理自己散乱的心情,想寻找一个知己而不得,做着千年的孤魂。一边想着,咖啡渐渐地凉去,重新添上热水,反复几次,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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