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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阔凭鱼跃-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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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奉命带着四千人来到云亭西南方向的锡澄运河东岸。在他看来，这里的地形如果要打伏击是在不够理想，到处都是平平坦坦的，仅有的山要放在北方只能算是起不起眼的小丘陵，好在还有许多纵横交织的江河可以运用。面前这条运河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可来了一看也是宽有十数丈，难以徒涉的一条大河了。他们达到此地不久，就有消息从大营传来，说厉天闰果然是沿着大路向他们这个方向来了，主帅和军师已经调动其它人马准备协助秦明等在此摆下一个瓦罐阵，等着对方自投罗网。虽然不知道公明哥哥和军师他们具体是如何布置的，但秦明还是很高兴又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
在大道旁的一棵老树下，秦明等候了足足一夜，连身上的披风都快被露水湿透了，直到天快要亮了，才又有探马飞也似的来报告说湖州军已经过来了，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就会进入包围圈。秦明腾身而起，一夜的疲劳早已一扫而空。他传下军令让手下将士们赶紧洗把脸打起精神，喝水啃干粮，做好战斗前的一切准备，自己提着六十多斤重的镔铁狼牙棒，登上路东的一处小坡向远处张望。四周依然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只是东面黑色的天空已逐渐淡了下去，一钩新月斜斜地还挂在西边的天际间，而预计敌军将出现的南边却是什么也没有。他又低下头巡视自己的人马，朦朦的晨曦中隐约看见士卒们已经将战马牵出列成了阵势，重骑兵和弓骑兵都各自紧握着手中的兵器，等待着战斗打响的那一刻。
站在小坡上，周围的地势看的更为清楚一些：这里算是一处险要了，说是险要是因为原本宽阔平直的道路在此拐了个弯，脚下的小山坡将原本可以并排三五十人行走的大路压缩成不足三丈。这座小山坡虽然坡度平缓，高度也不过三四丈的样子，却绵延着向南，与西边的运河一起构成了一个长长的口袋阵。河水波光粼粼的，让秦明很是满意：附近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地形了。山坡上已经布置好了数门火炮和几百名弓箭手，这些火炮可是运过江来的全部火炮的一半数量了，更多的还留在山西呢。一度在军中大显神威的火枪因为凌振等人认为尚存在巨大缺陷而全部收回去修改了，希望他们那几个喜欢捣鼓些新玩意儿的家伙真的能搞出些实用的装备。不过即使没有火枪，秦明也完全相信自己手下的弓弩手已经天下无敌——那可是十连弩啊，据说当年诸葛亮造过可是谁也没见过，现在这些连弩可以说是大宋军队中绝无仅有的。作为一向崇拜实力的战将，秦明最得意的还是一直跟随着他的重骑兵们。原本威盛军有过将近万名重骑兵，后来大部分都跟随豹子头林冲走了，这次渡江的只有这两千人。别小看只有两千人，要知道大宋向来缺乏马匹，尤其是可以用于作战的坐骑，所以骑兵的威力当世的很多人都没有见过。这里面自然包括方腊的手下了，今天秦明就要让这些孤陋寡闻的家伙好好见识一下重骑兵为何能以一敌十！
来了，远远地秦明在感受到天边第一缕晨光的同时也瞥见了南面几点反射出来的光点，虽然不知那反光的是枪尖还是刀刃。他把身子略微压低了一些，防着被对方过早的发现。估计着敌军的前队离着此地不过半里地了，他快步跑下山坡，定一定心神翻身跨上战马，下令：“点信炮！”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两强相遇勇者胜
等厉天闰带着亲兵亲将赶到前面的时候，湖州军的前队已经被秦明杀得四散奔逃、溃不成军。厉天闰很恼怒手下的表现，他命令亲随让开道路的中央，放那些惊魂未定的败兵们通过，并且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骑在马上若无其事。败兵们抬头见到主将立马路边本已有几分愧意，很快地便在厉天闰亲随们的身后镇定下来，重新开始编组队伍。等见到自己的部下基本都已通过，迎面赶来的已经变成另一种装束的宋军了，厉天闰把左手向空中高高地举起，随后用力地向前一指，身边的亲兵们齐齐地弯弓放箭，将对方的追杀阻止在一箭地外。
厉天闰很清楚自己的部队虽然对外号称精兵，但其中也有不少刚入伍几个月的新卒，士气对于他们尤为重要。他自己提马向前走了几步，向身后那些还在大口喘着粗气的败兵们展示应该如何应对敌人。这一手果然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乱哄哄的败兵们很快在军官和老兵们的带动下镇定了下来，与追击而来的宋军在狭长的战场上列阵对峙。
此时天色终于亮了起来，厉天闰已经可以清楚地看见对面的情况，只见对方列阵的竟然全都是骑兵，尤其是绝大多数还是连战马都披着铠甲的重装骑兵，这让他既震惊又羡慕。大宋缺马，大越国更是缺的厉害，不但战马缺，连驮马也缺，所以大越军辎重队中豢养着大批的牛！对于大将来说好的战马是必不可缺的，厉天闰座下的青骢马是他打着舅舅的旗号，找遍了整个浙江才挑选出来的，可与对面的许多战马相比还是处于下风。不过现在不是思量这种事情的时候，只要打败对方就会有大批的战马摆在他面前任由挑选。
怀着由衷的渴望，厉天闰提着方天戟纵马向前几步，目光紧紧盯着敌军阵前的那员大将。只见那人金盔金甲枣红马，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红脸大汉，手中提着一条狼牙棒，浓密的络腮胡子掩不住满脸的煞气。对于宋江手下的上将，厉天闰早有耳闻，在舅舅方腊以及石宝、钱大均等老人嘴里，什么豹子头、玉麒麟都是些了不起的英雄，可他和表兄弟方杰、天定、天庆一样，是瞧不上这些山东的人物的，心里一直盼望着有机会击败这些所谓的成名英雄，为自己扬名立万。梁山人里面用狼牙棒的不用说自然是那个霹雳火秦明了，厉天闰用戟尖向前点指：“来者什么人，胆敢拦住厉某的道路，快快闪开，小爷还可赏你个全尸！”
秦明本来是可以指挥重骑兵们一鼓作气将已经向后逃窜的大越军彻底冲乱的，但他夜知道自己带来的只有四千人，对方据说人数有四万，将他们击溃不难，可是想要全歼这支敌军就要等待其他弟兄的人马包抄到位，将他们全部装进口袋。究竟军师是怎么安排的呢？其他的人马到位了吗？他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所以见到对方重新列起阵来，秦明也约束住手下，准备再拖延一些时间。看见大越军队伍中走出一匹战马，端坐的小将二十六七岁，在南方人中倒也算是大个子了，秦明也提缰向前：“你小子就是方腊的外甥厉天闰？”见对方一副倨傲的样子，秦明觉得有些好笑：死到临头也还不知天高地厚。他摸了摸胡子：“某家乃是秦明，小辈不知死活，早已落入我军的陷阱，速速下马受缚，也好免去某家的麻烦。”
厉天闰冷笑一声：“别人怕你，小爷可不怕你！秦明，你已经老了，还是回家抱孩子去吧！”秦明号称霹雳火，这些年来已经有所收敛，却依然经不住他人讥讽，尤其是对面的无知小子说自己老了，他更是火往上撞，把兵器在手中紧攥了一下，催马向前冲了过去：“小子狂妄，先吃我一棒！”到底是对于霹雳火的威名有所顾忌，厉天闰想先看看秦明的深浅，他一侧马向队伍中叫计春的亲将一挥手，那计春心领神会，摆动四十四斤的大砍刀便迎击上来。
两马八蹄翻飞，转眼间相距只有两三丈远，秦明猛地大吼一声，狼牙棒挂定风声，迎头便砸！计春也是湖州有名的猛将，本来就是大刀高举过头，用的硬碰硬的架势。两件兵器撞击在一起，咔嚓一声刀杆被磕成两截。秦明得理不饶人，狼牙棒就势砸下，将计春的头盔完全砸扁，随着一声惨叫，计春便血溅当场！
秦明本也没料到对方连一招夜接不下来，心中片刻的诧异之后，随即再次提马冲向厉天闰：“小王八蛋，别净拿些无能之辈来送死，有种的自己来战！”厉天闰见秦明名不虚传，果然膂力过人，心中夜有些紧张，摆动画戟斜斜地一格，堪堪卸去这一招的力道，随即抖动兵器，画戟的月牙向秦明的肋下划来。秦明见厉天闰并不像自己预料中的那样无能，心中暗暗将托大的情绪压了一压，倒转棒杆将对方的攻势引向外门。两马错蹬，各自冲出十几步，圈转回来再战。
在刚才的回合之中，厉天闰已经感觉出来自己的力气较对手略逊一筹，再次会面便抢先出手，仗着丈八的画戟比秦明的八尺狼牙棒长出一截，戟尖直刺秦明的咽喉。秦明见厉天闰出手利索，忙侧身闪过攻势，手中大棒拦腰横扫。厉天闰一招走空，忙抽招换势，戟杆斜着在狼牙棒上一带，化解了对方的猛招。
秦明见急切间赢不下对手，心中渐渐地烦躁起来，狼牙棒大开大合，直劈横砸，六十多斤的兵刃化作一座狼牙山！厉天闰算计着自己在招数上不输于对方，于是小心应付，每每或侧身闪躲，或用兵器把对方力道斜着化解出去，心想你秦明的力气虽大，兵器也沉重，但却最耗气力，只怕用不了多久就防不住我的画戟快攻。
秦明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大将，见猛攻了一阵难以取胜，借着两马分开的时候心中略一思索，便想清了其中的原委，也窥透了对手的心思，知道刚才的莽撞与自己的长久不利，于是把心一横：就让你小娃儿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搏杀！两马重新相对，他故意露出破绽，狼牙棒置于偏侧，正面门户大开。厉天闰大喜过望，拧动画戟分心便刺，眼见这一招急如闪电，戟尖毒蛇出洞般地离着秦明的前胸不过尺余，心中暗自欢喜。
却见秦明竟然视刺来的兵器不躲不闪，只是把身子扭了一下，双手将镔铁狼牙棒从身后抡圆，越过头顶直砸厉天闰的顶门！这一下可是大大出乎厉天闰的意料，眼见秦明居然用出这样近似无赖的拼命招式，心想如果自己依旧刺过去，虽然有可能刺中对方要害从而以攻代守地化解秦明的攻势，可万一刺不中要害，对手那沉重的狼牙棒不消说用力抡下来，哪怕就是轻轻掉在自己脑袋上怕也是万朵桃花开。本能的求生yu望瞬间战胜了多年习武的心得，他心中怯懦，猛地低头避开了这致命一棒，只是头盔被扫飞出去数丈远。与此同时他手中刺出的画戟也自然失去了力道和准头，只扎在秦明的肩膀上。只不过此时此刻，他已然被对方这一棒的威力惊得心神大乱，脑袋也震得嗡嗡直响，哪里还有心去管对方是否也受了伤，一个心眼的拉紧缰绳，抱鞍而逃！
第一百一十六章 方腊又生阴毒计
秦明见厉天闰果然吃不住自己玩命般的招数，心中大喜，尽管自己也被画戟在肩头伤了个大口子，却也顾不得疼痛，大吼一声：“鼠辈休走！”策马来追。忠义军将士见对方主将败走，欢声雷动，齐齐撒开丝缰纵马砍杀。重骑兵雷鸣般的马蹄声摄人心魄，弓骑兵更是一排排的弓箭射出，乱了湖州军最后的阵脚。两军混战在一起，江南的军兵从未见过如此威势的骑兵冲击，尤其是那些重装骑兵好似刀枪不入，巨大的冲击力首先动摇了没有经过大阵仗的新兵的信心，片刻之间便支持不住，纷纷抱头逃跑。一时间变成两千忠义军骑兵追击五千湖州军步兵的场面。厉天闰根本无心再战，带头向后逃跑。幸好宋江早有将令，此役只需击败湖州军，打垮厉天闰的信心即可，不得追杀穷寇，而是要把这三万湖州军围困于此。这才使得厉天闰暂时摆脱了全军覆没的危险！
按下秦明率骑兵追杀了二三里路便收兵退回不提，单说厉天闰被秦明一棒打碎头盔，吓得魂飞魄散，又被重骑兵杀得大败而走。待见对方没有穷追不舍，这才收住脚步，检点人数，一仗已经折损了三四千人。退出五六里地扎住营盘，他召集部将商议，不敢再向前去试秦明的锋芒，又得知身后的来路已经被梁山大将双枪董平截断，只得命令手下向东面的山地分散突围，没想到各个山隘路口都有忠义军把守，损兵折将也冲不出去。等听说连西面的运河对岸也有宋军把守之后，厉天闰心中很绝望，幸得部下拦阻才没有拔剑自刎。此时此刻，厉天闰方才知道秦明早上说的已经把他们包围并非危言恐吓。到了这般地步，他再也不能自重身份，连忙派轻功好的手下趁黑夜从包围圈的缝隙之中溜出去给石宝、谭鱼头送信，盼望着这两个前几天自己还非常看不起的老家伙来给他解围。
方腊在几天之内平添了许多的白发。在得知宋江率忠义军从江阴附近突然渡江之后，他便有了一种大难临头的不祥感觉：果然是出手不凡！前些日子他派人在固镇成功地偷袭了忠义军前部中军营，传回来的捷报是卢俊义中了喂毒的飞刀，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接着听说自己多次拉拢的飞鱼帮也仗义出手，击毙忠义军的另一个先锋杜预，导致这支最让他忌惮的敌军止步于淮河一带，让他大大地舒了一口气，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其他方面。万没有想到的是，忠义军神出鬼没的渡江南下，在腰眼上给他来了一刀！大越军的精锐大多在外线作战，急切之间只能依靠老兄弟石宝和从湖州紧急北上的厉天闰。本来方腊冀望于石宝的老成持重，可侄儿方杰对石宝始终不看好，说如果让石宝指挥江东兵马只会让宋江站稳脚跟，撕大已经有些缺口的江东防御。果然石宝在祝塘吃了个小亏之后便龟缩不动。已固守多日的江阴城危在旦夕。方腊对这帮老兄弟彻底丧失了信心，派人飞马至前敌，把江东战场指挥权交给外甥。虽然厉天闰手下的老兵更少，但方腊仍希望依仗年轻人的冲劲弥补他经验上的不足。如果两路人马合并一处，有厉天闰的积极进取，加上石宝的战场经验，未必就不能把宋江困在江阴城下。
然后再怎么办呢？是把方杰也派出去吗？这可是如今他手中最后的一张王牌了。要不自己御驾亲征？换成几年前，方腊也许会毫不犹豫地亲自带着方杰的五万御林军北上，只是现在自己已是一国之君，离京出征所牵扯的方面太多。万一自己走后，杭州出了什么变故又当如何？想想这些年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他不能不顾忌重重。丞相高明培去洞庭湖钟相处搬取救兵去了，身边并没有信得过的大臣可以商议。无奈之下，他传旨，召兵部尚书王欢和侍郎高明德进宫商议。
让方腊没有想到的是王欢提出要去游说宋江。尚书王欢指出，宋江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对于天下大势一支有独特的见解。从根本上讲，应该不是个恃勇好斗之徒。当年宋江在江湖上素以急公好义，仗义疏财闻名，晁盖等人多次邀他上山聚义都被他婉拒，后来在江州谋逆事发才逼上梁山。入主梁山之后的屡次行动中宋江极少赶尽杀绝，显见追逐美名才是宋江的心声。上次招抚田虎更是宋江一贯作风的延续。因此，如果此刻以国家大义、江湖恩情游说宋江罢兵中立，也未必就不会成功。高明德不以为然：宋江也有心狠手毒的时候——攻打曾头市，史文恭、曾长官都曾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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