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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氏春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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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三天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件事。可是,她一个穿越者,对所处的环境习俗一无所知,又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在家里寻思不果后,玉紫把自己细细地妆扮一番,终于走出了家门。
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老人的保护下,走上街道。
曾城很繁华。它主要的几条街道,都是铺着石板。街道的两侧,摆满了石台,每一处石台上,都摆着货品。
街道很安静,这里的人,还不兴叫卖。一幅幅飘舞的旗帜上,写着齐地流行的文字,那字,玉紫是识得的。
如她的前面,东边的旗帜上写着“楚皮草”,西边一个石台上,摆满了陶瓮,上面则写着“齐盐”。
一副又一副的旗帜在秋风中招扬,玉紫一路细细地瞅过去,这里面,有“秦丹砂”“吴刀”“齐桑麻”“燕马”……
琳琅满目的物品,摆满了整条街道。
玉紫一边看,一边默记和寻思着。
正当她看得很是认真时,突然间,她的面前一暗,一个人挡着了她的去路,同时,一个声如破锣的粗大嗓音传来,“咄!小儿,你父可是宫?”
这人一开口,便是一阵恶臭冲鼻而来。这人不但口臭无比,身上还混有一股刺臭的汗臭!
被这臭味一熏,玉紫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一步。
哪里知道,她刚刚退出,这挡路的壮汉便是头一昂,发出一阵刺耳欲聋的大笑声来。大笑的不止是他,在玉紫的左右,五六个男人跟着哄堂大笑。
粗戛刺耳的嘶笑声中,一个汉子吼道:“咄!宫老一世武勇,怎地收了一儿,却瘦弱若鸡。见人挡道,反而跄跄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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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生计
此起彼伏的大笑声中,那挡在路口的汉子脚步一提,更向玉紫逼近一步。
这时刻,玉紫从众人的笑声中,已经明白了,面对挑衅时,是不能后退的。
她站住了脚步,缓缓抬头。
挡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身着麻衣,那麻衣的袖口,都被磨损了了大半的汉子。这个汉子一张国字脸,却因为削瘦,两颊都陷得很深,他面孔苍黑,胡子拉杂的大嘴,一笑便露出满口黑牙。
这人,腰间负剑,看来,出身本是不错的。
汉子还在疯狂大笑。
他笑着笑着,突然觉得不对了。
面前这瘦弱如鸡的小子,这般静静地打量着自己,还真是让人笑不下去,快活不了。
他笑声一收,低下头来瞪着玉紫,右手朝腰间佩剑上一拍,喝道:“鸡儿,鸡儿,你瞅什么瞅?”
玉紫略略低头,她模仿众人行礼的姿态,朝着那汉子双手一叉,睁大双眼,朗声说道:“闻君先辈曾是贵人,对吗?”
这话那汉子爱听,他挺了挺腰间,得意地摇着自己腰间的佩剑,摇头晃脑地说道:“我的曾祖,是康国公子。我的父亲,在曾伯宫中效力过。”
他说到这里,见玉紫睁大一双眼,一副饶有兴趣,倾听得很认真的模样,整个人更是精神大振,他砸砸嘴,又用力地拍了拍腰间的佩剑,大声说道:“想当年,”
他刚刚说出这三个字,声音便是一顿。
因为这个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躁乱不安中,几个惊惶的声音乱七八糟地传来,“公子陂过来了,速退,速退!”
声音刚刚一落,便是一阵马蹄声,马车滚动声和吆喝声传来。
那挡着玉紫的汉子一听到“公子陂”三个字,便是一惊,他也顾不得再向玉紫炫耀了,当下急急地向后一退,一直退到一个摆放麻布衣的石台后蹲了下来。
躲闪的不止是他,这片刻间,整个街道一阵鸡飞狗跳,所有行走在路上的人都向两旁退去,而摆放得稍为中间一点的物品,也都被一一搬向后面。
乱七八糟,叫嚷不断中,玉紫也悄无声息地向一侧退去。
不一会功夫,几匹青色的高头大马出现在玉紫的视野中。
这几匹马上,乘客是几个手持长戟,冲着路人连连横扫的剑客。而在这六个剑客后面,则是四辆马车。
每一辆马车,都是车帘掀开,伸出了几个脑袋。、
那坐在第一辆马车上的,是一个二十二三岁,脸孔削长,眼小鼻大嘴又阔的青年。这青年头戴高冠,正眯着一双老鼠眼,兴奋地鼻翼连连煸动,口里频频大呼小叫,“谁若挡道,杀了他!直接杀!”
那青年的话一出,玉紫便听到身边传来一阵剧烈的颤抖声。
她转头一看,便看到刚刚还挡在她前面,不可一世的汉子,伏在石台后的高大身秽,竟是颤抖不已,身如抖糠。
那老鼠眼的青年,看来便是公子陂了。
马车横冲而来。
坐在后面三辆马车中的,有两辆马车上,各坐了三个少女。这些女子,五官端正,皮肤也算白。她们坐在马车中,下巴昂得高高的,对路上众人都是不屑一顾。
其中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见公子陂大呼小叫,还命令一个持戟的武士到路旁去挑起一个“贱民”玩玩,不由皱起了眉头,不耐烦地清喝道:“陂,要杀人回来再杀,休得误了时辰。”
这个少女的话显然很有份量,陂一听,马上回头冲她一笑,极其谄媚地说道:“甚是,甚是。”
他手一挥,命令道:“急速前进!”
“诺!”
响亮的应诺声中,是一阵急促前行的马蹄声,车轮滚动声。不一会,四辆马车便留下了漫天的烟尘,急驰而去。
这些人一走,市场马上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一个瘦小的汉子跑到石台后,大声说道:“伯,公子陂已走,要不要再教训教训宫的儿子?”
伯,也就是那个挡住玉紫的汉子,他汗流如洗地伸出头来,张惶地朝外看了几眼,见到公子陂果然不在了,当下咧嘴一阵大笑。
伯爬了起来,转头搜向玉紫。
正当他大摇大摆地向玉紫走近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伯,速离!公子陂准备回来时杀人。”
陂的脚步一顿,他脸色一青,双腿抖了几抖后,已顾不得再说什么,发出一声怪叫,拔腿便向回路冲去。
不止是他,好些人都在收拾东西,急急回走。
玉紫看到这一幕情景,也转身向回走去。
她没有回家,而是向山上走去。
市集上有什么,玉紫的心里已经有点数了,她现在想到山野中看一看。
自从晋国的平王下令各地领主开放山林河野,供百姓使用后,这些年来,越来越多的国家都向百姓开放了山林。
山林中虽然郁郁葱葱,可出现在玉紫眼前的,还是有大片被砍伐的树木。这些树木,都是去年被砍下来的,树根上还长着小嫩苗呢。
玉紫不知道,正是因为晋平王向百姓们开放山林,从此后,中国的树林,便被百姓们大量的砍伐,越来越多的原始森林消失,水土更是大量流失。原来,在春秋战国时,黄河流域才是中华民族喜欢聚集的中心地带,因为水土流失严重,百姓们慢慢南移,到得后来,长江流域便转为中华文明的中心。
其实,这几个小时,玉紫已想了好几种可以致富的法子。可问题是,她没有本钱啊,父亲赚回来的钱,连糠饭也不能管饱,哪里还有余钱?
她现在在山野中查看,想的便是能不能找到一种,不需要本钱,只要最简单的处理一下,便可以为她带来利润的东西。
这并不容易,玉紫虽是农村出身的,可从小衣食无忧,很多东西本来长什么样,她都没有见过。
山深林密,玉紫又掂记着自己遇到过的老虎,这一路,她只是顺着大路小心地行进,根本不敢深入寻找。
如此转了三个时辰后,已到了下午了,她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
玉紫擦了擦汗水,望着渐渐西偏的日头,有点焦虑地想道:不行,我绝不能让父亲一个人这么辛苦了,我一定要想到法子。
自从老人严词拒绝了那个索买她的冶后,玉紫已完全把老人当成自己的亲人了。她现在最大的想法,便是解决温饱问题,博得老人一个满足的笑容。
咬了咬牙,玉紫又想道:实在不行,我就去那些餐家,当一个庖厨试试。
她知道,当厨师在这个时代,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如玉紫这样无权无势的人,要是真显出了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厨艺,那她最大的可能是,沦为东家的礼物,成为他向权贵献媚的礼品。当礼品倒是其次,不妙的是,她毕竟是一个女子,还是一个在时人眼里,万里挑一的美人。这样的情况下,万一暴露身份,那命运,就真是不能自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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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商队
玉紫在山里转了半天,一直转到日色已晚时,她才急急地向家里走回。
当她来到那杂草丛生的围墙外时,一轮金灿灿的阳光斜斜地照在围墙上,照在她的身上,也照在院落里的老人身上。
老人正在对着玉紫微笑,他的微笑,是欢愉的,开怀的。
玉紫不知不觉中,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这时刻,她焦虑疲惫的心,突然感到无比的安定。
就算漂零在异世,也有一个亲人在等着她回家。她可真是一个有福气的人啊。
玉紫急急地向老人走去,快乐地唤道:“父亲。”
“儿回来了?”老人笑得脸上的皱纹都绽开了花,见到玉紫一身的汗水,他心痛地说道:“儿在外面转悠了?可曾有人欺侮?”
玉紫笑了起来,“有一个叫伯,腰间负剑的汉子挡住了儿,可恰在此时,公子陂来了。”
她知道,这样的事情瞒着,十分的没必要。老人有着丰富的人生经验,他会给她指点的。
玉紫的话一落,老人皱起了眉头,他点了点头,道:“伯?一小人也。父曾驱赶过他三次,没有想到,他敢欺儿!”
顿了顿,老人有点忧虑地说道:“儿要上街,需有父陪行才是。”
这时,老人展开眉头,笑了起来,“儿,父亲找到一活,从明日起,需护卫商队前往鲁城。此番商队许了父亲二百个刀币,足可解去你我一年之忧。”
老人说到这里,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小的陶瓮来,“儿,此瓮里有些许盐,你可以用来漱口。”
玉紫怔怔地接过了陶瓮。
她低下头,慢慢打开陶瓮,看着瓮里小儿巴掌大的一堆粗盐,久久都说不出口来。她没有想到,她的父亲一直记得她要漱口这件事。
她低低地问道:“父亲,这些盐,花了多少刀币?”
老人呵呵一笑,“一个刀币。”
老人显然谈性很浓,他摇头感慨地说道:“商队的蛮君,区区一夷狄之人,却颇为不凡啊。鲁齐相仇久矣,他竟能自在地行走于齐鲁之间。”
玉紫听到这里,心中格登一下。
她连忙抬头问道:“父亲,鲁齐相仇久矣?”
“然。”
玉紫又问道:“盐,乃齐所产?”
老人点了点头,伸手抚向玉紫的头发,叹道:“我儿,真是对世事一无所知啊。”
他的话音刚落,便看到玉紫已是眉开眼笑。
她在院落里转悠起来。
一边转动,玉紫一边说道:“父亲,鲁齐相仇,道路不通。如此说来,那齐盐在鲁地岂不是贵重之物?”
她说到这里,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老人,她的目光晶亮无比,“父亲,若用手头刀币,尽数购盐,到得鲁地再售卖出去,那不是获利颇多?”
老人怔住了。
他皱起眉头,有点疑惑地说道:“似有此理。”
“恩,完全可行!”
说得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玉紫并不知道,在这个时代,一切的知识,智慧,{奇}经验刚刚萌生,{书}刚刚开始积累。{网}把一地的货物运送到另一地,从差价中获取利润,在这个时代,是只有少数的大商人才懂的道理。
曾城,因为靠近临淄,商业相当的发达,所以她能在曾城中见到楚国的皮毛,燕国的良马。要是在别的城池,就如鲁城,她也是见不到这么琳琅满目的物产的。
老人见玉紫说得如此信心满满,不由想道:孩子说得这般自信,不如由她试上一试吧。
他刚要点头,玉紫突然问道:“父亲,商队可雇侍佣?我虽女子,体力却好,许能跟随左右,搬运货物,管理牛马。”
看着父亲,玉紫的双眼明亮之极,“我为父亲之子,若龟缩家中,终是不妥。”
老人沉吟起来。
在他的认知中,女儿便是养在深闺中的。
可是,自己这一去便是二三个月。这么漫长的时间,女儿一个人呆在家里,若是那冶君不肯死心,若是伯上门挑衅,没有了自己的保护,她可怎么应付?
也罢,便厚着脸皮求一求商队吧。
想到这里,老人点头道:“善,儿便随父亲出去,见过蛮君。”
老人的声音一落,玉紫已是眉开眼笑。
蛮君没有见着,只是见到了商队的一个小管事。
不过,这么大的商队,货物起运,管理牛马,着实需要不少的侍佣。那管事见玉紫生得文弱,起先还是有点犹豫。后来听到她识字时,便是一惊。
瘦小如老鼠的管事瞪着玉紫,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后,问道:“你识字?你乃贵人?”
玉紫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不知道在这个时代,识字是贵人的权利。
老人在一旁应道:“我儿生而聪明,邻舍贵人日夜诵读,他一一铭记于心。”
那管事悚然一惊,他从塌上站起,避到一侧,朝着玉紫慎重地一拱手,赞美道:“小儿如此聪慧,定是得到鬼神眷顾之人。善,大善。”
他转过头,向老人呵呵一笑,“宫老好命!年少时能得齐君看重,年老又得贵子,宫老好命!”
宫老呵呵一笑,看向玉紫的眼神中,已满是欢喜。瞧他这个神情,真是很得意呢。
玉紫识字,事情便变得简单了。管事当下便同意了玉紫的加入,因为识字的人太过稀少,无形中,玉紫已是身价不凡。管事当下便给了她与老人一样的佣金——二百刀币。
按照惯例,管事先支给了玉紫一百刀币。
这一百刀币,可不简单。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长途行走,不但有可能遇到野兽,还可能遇到盗匪,如果不幸死于他乡,那这一百刀币,便是他们留给家人的最后的财富。这时的人,可是不兴死后赔偿的。
而且,因为道路交通太不方便,那剩下的一百刀币,也不一定能送到死者家人的手中。
回来时,玉紫和父亲手中,便有了两百刀币。
这两百刀币,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所以,当老人看到玉紫一古脑儿,把这二百刀币全部换成盐时,那表情中,不免现出几分肉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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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剑客
一转眼,便到了商队出发的日子。
父女俩整理了一下包袱,所谓包袱,不过就是几身衣鞋。不过这一次,玉紫的行李中,添了二百刀币的盐,背在身上,还挺有点份量。
父女俩来到商队时,商队已经整装待发,只准备出发了。
呈现在玉紫眼前的,是一个有着十五辆马车,二十辆牛车,三十辆驴车的大型车队。
这个车队中,光是如宫一样的剑客,便有三百人。这三百人中,只有五六十人是商队临时雇佣的,其余都是商队伺养的。
浩浩荡荡的队伍,摆在官道上,足足延绵了二里远。
“此子,便是宫老所捡的乞儿?”
十几个骑马的剑客,都在灼灼地盯着玉紫,朝着她上上下下打量。这些人,都是曾城附近,与宫老有过交往的被雇剑客。
盯着盯着,一个二十五六岁,脸黄而长的青年人伸出手,在玉紫的肩膀上重重拍去,笑道:“小儿虽黑,肤却细嫩,五官更好,颇类处女。”
青年的声音一落地,众剑客便是一阵哈哈大笑。
哄笑声中,另一个剑客大笑道:“然也,如此人物,真不似乞儿。莫不,是哪位贵人的后苑逃出来的童男?”
这人的话,便带上了几分猥亵了。说玉紫是贵人后苑的童男,那可是在笑话她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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