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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氏春秋-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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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一幕,玉紫向前冲去的脚步便是一刹。
她回过头来看向公子出。
公子出已跨上马车。玉紫脚步加快,来到他的身后,期期诶诶地说道:“公子,那瘦小者,是我父,我父,在公子子堤府中为食客……”
她只说到这里。
公子出漫不经心地回过头来,墨眼中,眸光奇异地盯着她。这种眼神,让玉紫有点心慌。
他静静地朝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的,懒洋洋的,嘲讽地说道:“玉姬,你只是一姬侍!”
这语气中,带着无比直白的嘲讽。
玉紫愕愕地看着他,慢慢地低下头来。她知道了,他拥着自己拒绝十五公主,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挡箭牌!他不愿意把自己交还给齐太子,也是另有打算。
他的态度很鲜明了,他在警告她,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太了不起。
玉紫按往向下沉坠的心,慢慢凉却的心,苦涩地想道:是啊,当初自己求附时,公子出是很不情愿的。而且,他的身边,真正收留的姬妾,只有自己,连韩公主及那些韩国美人,都是被强行塞上的。公子出这样做,绝不是因为他不喜欢美色。肯定是因为有什么顾虑在。
她现在的表现,真是一个不合格的雇员啊。老板不过是借她演了一场戏,她怎么能自作多情,以为老板真是把她当成心腹了,真是把她当成平等的好友了?
想到这里,玉紫已是冷静非常。
她朝着公子出盈盈一福,微笑着抬头,目光明亮,声音清脆地回道:“是妾糊涂!妾与家父久不相见,陡然重逢,难免情不自禁。妾糊涂了,公子勿怪。”
这时的玉紫,笑容坦荡,声音清脆,眼神中毫无阴霾,竟仿佛一瞬间,她便已想了个明明白白,再无包袱。
这一下,轮到公子出眉头微皱,怔怔地盯着她了。
他盯着她,盯着表情着实坦然,真是没有一点不满的玉紫,半晌都没有移开眼。
过了好一会,他才淡淡地喝道:“启驾。”
“诺。”
公子出的马车率先驶动,玉紫连忙退后,来到最后一辆马车中坐下。这辆马车,装满了公子出出行所需要的塌几皮裘美酒等物,玉紫一个人坐在其中,并不显宽阔。
她虽是公子出的姬侍,但是,没有主人的吩咐,她是没有资格与他同坐一车的。
马车一驶动,玉紫便悄悄地掀开车帘,看向站在角落里,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宫。父亲依附在公子子堤门下,是以食客身份,而不是以剑客身份。只要他不强出头,想来,安全上是没有问题的。
想到这里,玉紫吐出一口浊气来。
她低下头,情不自禁地抚上袖袋中的金子。
二两重的金子,很轻,握在掌心一点也不沉。明暗不定的马车中,它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这光芒,在一瞬间,令得玉紫的心越来越暖,越来越暖。
她舒服地闭上双眼,暗暗想道:现在,我终于有本金了。只是,要怎么做,公子出才会允许我行商呢?不行,我还得找到机会与父亲见上一面,问问他的想法,看能不能由他替我出面行商。就以这碇金做本钱,卖浆也可以发财啊。
这时,玉紫的前后左右,都是从齐宫回返的马车,车轮滚动声中,不时传来一声声悦耳的歌声。这些歌声中,有男有女,它们有的欢快,有的忧愁,有的舒缓,有的只是胡乱唱上两句。
听着这些杂乱的哼唱声,玉紫大感兴趣。她一边抚摸着掌心的金子,一边跟着轻哼起来,胡乱地跟着哼了几首后,她哼唱的内容,渐渐变了,变成了她自己改编的诗经名作《硕鼠》
硕鼠硕鼠,无食我金!三月贯女,莫我肯顾。
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金!三月贯女,莫我肯德。
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金!三月贯女,莫我肯劳。
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大田鼠呀大田鼠,不许吃我的黄金!多月辛勤伺候你,你却对我不照顾。
发誓定要摆脱你,去那乐土有幸福。那乐土啊那乐土,才是我的好去处!
大田鼠呀大田鼠,不许吃我的黄金!多月辛勤伺候你,你却对我不优待。发誓定要摆脱你,
去那乐国有仁爱。那乐国啊那乐国,才是我的好所在!
大田鼠呀大田鼠,不许吃我的黄金!多月辛勤伺候你,你却对我不慰劳!
发誓定要摆脱你,去那乐郊有欢笑。那乐郊啊那乐郊,谁还悲叹长呼号!”)
不得不说,玉紫的这个身体,有着一副极好的嗓子。
这一首硕鼠,她唱着唱着,便把里面的稻黍之类,全部改成了黄金。
玉紫改编得到很高兴,唱得也很欢。她的语调很轻,欢快中带着调侃。没办法,玉紫高兴啊,她现在手头有钱了。
唱得高兴的玉紫,在唱到第三遍时,突然发现,自己的四周,只有自己一个歌声了。
她一惊,歌声戛然而止。一阵低笑声传来,笑声中,有人在叫道:“兀那姬,怎地不唱了?”“姬唱得有趣,再来再来。”
这时,她的马车外,一个剑客压低的声音混杂其中,“玉姬。”
“……在。”她的声音,突然有点颤了。
“公子问,你歌中那个,吃下你的黄金,不肯照顾慰劳你的硕鼠,指的是何人?”
啊啊啊?
玉紫大惊,她苦着脸,急急地解释道:“妾,妾纯是信口唱出,信手改的词。”这个时候,她真是恨自己啊,好端端地,唱什么歌啊?唱歌也就罢了,好端端地改什么词啊?别说,这一改,还真的像是在讽刺公子出呢。
玉紫的脸上,都要滴出苦水来了。她痛苦的,依依不舍地盯着那碇黄金,想道:金子啊金子,我这是最后一次看你,摸你啊,马上,你就要回到那只大老鼠的嘴里了啊。
玉紫没有发现,直到现在,她还在把公子出当成那只硕鼠。可见一个人的下意识行为,代表的是她最真实的想法啊。
她的城府,还是不够深啊。
'扩展阅读'
诗经·国风·硕鼠
——人鼠之间
【原文】
硕鼠硕鼠, 无食我黍。三月贯女,莫我肯顾②。
逝将去女③,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爱得我所。
硕鼠硕鼠, 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④。
逝将去女, 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爱得我直⑤。
硕鼠硕鼠, 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⑦。
逝将去女, 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⑦。
【注释】
①三岁:‘泛指多年。贯:事,侍奉。女:同“汝”,你。②顾:顾怜。莫我肯顾:莫肯顾我。③逝:用作“誓”。去:离开。④德:这里的意思是感激。⑤爱:乃。直:同“值”,代价。③劳:慰劳。⑦号:感激
【译文】
大老鼠啊大老鼠,不要偷吃我的黍。多年一直侍奉你,你却从不顾怜我。
我发誓要离开你,去那安逸的乐土。乐土乐土真安逸,是我理想栖身处。
大老鼠啊大老鼠,不要偷吃我的黍。多年一直侍奉你,你却从不顾怜我。
我发誓要离开你,去那安逸的乐土。乐土乐土真安逸,是我理想栖身处。
大老鼠啊大老鼠,不要偷吃我禾苗。多年一直侍奉你,你却从不犒劳我。
我发誓要离开你,却那安逸的乐郊。乐郊乐郊真安逸,谁会长叹加哭号!
【读解】
人和老鼠从来都是好朋友,尽管人们想出了许多难听的词来咒骂鼠辈,它们依然同人类形影不离。科学家们已经向我们证明,有人的地方必有鼠,有鼠的地方多半也有人。这世界上生存能力最强的两种动物就是人和老鼠,同时也是世界上数量最多的两种动物。这表明,鼠离不开人,人总有鼠伴随着。它们虽然是冤家对头,可是不是冤家又怎能搅在一起?为什么无数动物之中唯有老鼠同人攀亲?科学家们能否回答这个人鼠之间的社会学问题?认真想来,人鼠之间总有些不公平。人无需向鼠索取什么,也不是离开了鼠就无法生存,更不会把鼠当作珍稀动物倍加爱护,充其量拿鼠开开玩笑,逗逗乐,编出“老鼠嫁女”一类的故事和生肖属相聊以解闷。这已算很看得起鼠辈了。要真正喊打过街老鼠,未必会像打落水狗那样下得了狠。这又足见在看得起之外再加上了恻隐之心。
反过来情形就大不一样了。老鼠表面上似乎很懂得领人类的情,从不在光天化日之下出来偷鸡摸狗,似乎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丑陋得鼠头鼠脑,从不在大街上招摇过市。它们习惯于生活在黑暗的地洞之中,过看隐居的生活,但从来不愁吃穿住行。没有吃没有穿就去人类那儿拿,只要有人在,就不愁生活没来源,并且应有尽有。它们唯一的恐惧是某一天地球上的人全风光,那就真正断绝了生活的来源。可是,至少在可以看得见的将来,老鼠的恐惧都只在理论上能够成立,在实际上却不会发生。所以,大可以放心大胆地靠着人类过着舒适惬意的好日子。
人类不要小看鼠辈。跑是跑不掉的。人走到哪里,鼠就会跟到哪里。不需要对天指日的海誓山盟,绝对不必怀疑鼠辈的忠诚,它们会跟人类走遍海角天涯,决不反悔。
我们完全可以像先知一样地预言,人类的乐土在哪里,鼠辈的乐土也就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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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认罚
其实俺想说,俺呆在PK榜第四,很舒服,很凉快,很清爽。大伙完全不必介意,不必再投粉红票了,先让俺呆个六七天,过足瘾……
外面的人,叫唤了几声后,也不见有人跳出来承认,觉得没有意思,便渐渐安静下来。
这个时代,是一个不管言论,还是思想都十分自由的时代。一个普通人,别说是非议自己的主子,就算是指着王侯的鼻子唾骂,也是历史上时《奇》有发生的。没有几个《书》上位者,敢以言论《网》治罪他人。至于表现自己,标新立异,更是家常便饭。
想来,今日唱歌的不是玉紫的话,那人早就跳出马车,高高兴兴地当众团团作揖,享受众人地称赞了。
一阵脚步声响,却是那个剑客在得到玉紫的回答后,去禀告公子出了。
不一会,那剑客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玉姬,公子令你到他的马车中去。”
玉紫苦着脸,喃喃回道:“公子要是想取回金,不过一句话,何必令我前去?”
她的声音含糊不清,那剑客也没有理会。
玉紫磨蹭了一阵后,慢腾腾地走下停稳了的马车,低着头,无精打采地来到公子出的马车外。
马车车帘紧闭。
玉紫想道:自己做错了事,还是恭敬点,实诚点好。
于是,她躬着腰,脸上堆满了笑,很是小心地唤道:“妾,见过公子。”
车帘内没有动静。
玉紫小心地瞟了一眼,静等片刻后,再次轻声唤道:“公子?”
公子出优雅淡漠的声音传来,“上来吧。”
“诺。”
玉紫爬上了马车。
她像一只猫一样,手脚并用地爬到马车上,也不敢看公子出,径自找了一个角落蹲下,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她赫然发现,公子出正在静静地打量着她。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无喜无怒,实是让人看不出情绪来。
四目相对,玉紫迅速地低下头去。
“姬以为,我似硕鼠?”
这话,特深沉。
玉紫一惊,连忙摇头,她慌乱地摇着头,急急地解释道:“公子,妾无此意,妾不过是听人唱起硕鼠之曲,便跟着合了起来。又因为妾喜欢黄金,便自然而然地把曲词一改,妾断无指责公子之意。”
公子出没有回答。
他慢慢向后仰着,静静地看着涨红着脸,不停地替自己辩解的玉紫。
半晌后,他闭上双眼,慢腾腾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你并无过错?”
玉紫一惊,连忙向前匍匐两步,来到公子出的脚前。她跪伏在他身前,低低说道:“否,妾有错。妾愿认罚。”
说罢,她痛苦的从怀中,掏出那一碇黄金来。
她双手捧着黄金,抖啊抖,抖啊抖,狠狠一咬牙,才把它呈送到公子出面前。
公子出睁开眼来。
他瞟了一眼那碇金,又看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黄金,眼巴巴的,泪光隐隐的玉紫。
看着看着,他的嘴角一扬,只是一转眼,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见公子出不接,玉紫颤抖着把那金放到他的衣袖上。
接着,她低下头来,有气无力,软趴趴地说道:“妾,认罚……”
公子出懒洋洋地看着她,他闭上双眼,把那眸中的笑意给关起来,“姬奉上这一金后,回到房中,只怕又要唱上好几遍硕鼠了。”
玉紫低着头,喃喃回道:“妾,不敢。”
“是不会,还是不敢?”
“……妾,不敢。”不敢,那就是在内心里以为,他公子出真是硕鼠了?
公子出嘴角一拉,压下一不小心露出的笑容,他冷哼一声,沉沉地说道:“姬以为,你对上不敬,罚这一金,便足了?”
玉紫一怔,慢慢抬起头来。
她朝他看了一眼,又慢腾腾地低下头来。然后,她向前跪倒,额头抵在他的脚旁的地板上,臀部拱得高高,行了一个最标准不过的跪礼后,玉紫喃喃说道:“妾身边,只有此物最贵重。公子若是再罚,妾已无他物可拿出。”
一只大手,慢慢抬上了她的下巴。
接着,一股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后颈。
在玉紫全身僵硬之时,公子出低哑的声音,吐入她的耳洞中,“姬,真的再无他物么?”
这声音,很暧昧很暧昧,很低哑很低哑。直让玉紫浑身一凛,起遍了鸡皮疙瘩。
天啊,他不会看中了自己的身子吧?
其实,自己这个长相,这个身板儿,也不是什么极品啦。于是,玉紫颤着声,结结巴巴地回道:“妾,妾只有这身板儿。可就这身板,也是容色不如公子你,实不值一提。”
公子出一僵。
他一动不动地锁着玉紫的下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就在玉紫浑身发冷,悄悄地抬眸,看看他是不是发怒了时。公子出握着她下巴的手一放,右手朝着几面重重一拍,放声大笑起来。
啪啪声中,笑声不绝。
他的笑声很响,很响,他一边笑,一边拍着几面砰砰作响,那表情,还真是乐不可支。
玉紫错愕地看向他。
她不知道,外面的剑客贤士们,也在错愕地盯着马车中。他们面面相觑了一阵后,表情上,都带了一分喜色:记得公子幼时,也是喜笑之人。可自从出了那事后,他便再也没有开怀大笑过。
五六声后,公子出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抿紧唇,俊雅的脸上,连那习惯的嘲讽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
他瞟也不瞟玉紫一眼,低声喝道:“下去!”
“诺。”
玉紫连忙来到马车旁,对着驭夫叫了一声后,下了马车。
一直到回到自己的马车中,玉紫才重重地朝车板上一倒,双眼无神地盯着车厢顶:她的金子啊,又没了。呜……
PK分一八八八章节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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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抢房
恍恍惚惚中,马车回到了公子府。
玉紫直到走下马车,还是轻飘飘的,在对上公子出时,眼神里装满了失落,整个人都成了被霜打奄了的粟。
公子出瞅到她这模样,嘴角又是一扬,他清咳一声,别过头去。
玉紫懒洋洋地向她的小木屋走去。
才走了七八步,一个优雅低沉的声音响起,“玉姬,欲往何处?”
正是公子出的声音。
玉紫无精打采地回过头来,朝着他福了福,低头说道:“回屋安睡。”
公子出缓步走到她面前,盯着她,淡淡地说道:“屋?我记得不错的话,姬之塌,在侧殿。”
说罢,他袍袖一拂,大步离去。
空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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