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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黄大宋-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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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想,若是许将连这点耐性也没有,那就是太过高估他了。当下,李唐连忙叫来小二一问,对方却很肯定地告诉他,今天整个下午都没见过这么个人进屋。

这一下李唐才明白了过来,许将这老头子根本没有来过。他比自己还要沉得住气得多,自己非但没有考验到他的耐心,反而被他考验了一回耐心。

想到这一点,李唐心下一阵窝火。这老小子欠钱不还倒也罢了,到了这时候他的把柄都被自己抓在手中了,还要摆这个大官的谱,实在是太好气了。

李唐心下暗暗决定,即使是对方很爽快地把钱还给自己,自己不论如何也要再刁难一下他。

既然以后在朝廷为官,少不了要受他这个吏部尚书责难,倒不如干脆把这个矛盾再扩大一些,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和许将之间的矛盾,最好就是传到皇帝赵煦的耳中。这样一来,许将要在后面给自己使绊子,反而要注意影响了。大宋的言官可是出了名的厉害,这样的事情他们是绝不会错过的。

正思忖间,忽听外面脚步声起。由于这大门一直是开着的,李唐一抬头,便看见那边徐徐走来的许将。

还真别说这老家伙平日里绯色罗袍,白罗大带,皂皮履这身打扮的时候,看起来威风凛凛,这时候换上了一声儒服,头戴乌角巾,看起来虽然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却多了一种令人一见难忘的儒者之气,恬淡、自然。

虽然站在对立的立场,李唐也不得不承认,这老头子的风度确实是他见过所有人中最佳的。明知道他做了一些令人不屑的事情,但当看见他,和他面对面的时候,你还是很难生出厌恶之心。

当他迈步跨进门的时候,头上不自觉地扭了一下。李唐见了,终于找到了一点鄙视他的理由。原来,李唐很早以前就听说过,大宋所有当官当久了的,都会有这个毛病,走进一扇小门的时候,头都会不自然地扭一下。原因无他,他们戴惯了长翅帽,进门的时候,总是担心帽羽被门挂到。而官越大的,这方面的毛病越多。因为这长翅帽的帽羽是随着官品的增大而变长的。

进门之后,许将立即大刺刺地坐了下来,并不开口,而是笑吟吟地望着李唐。

李唐本以为他会说一些“来迟,抱歉”这一类的场面话,没有想到他居然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甚至礼貌上都不给自己这个台阶,心下顿时有些不悦,道:“老人家,你这么大年级了,难道不知道约会迟到不是一个好习惯吗?”

许将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反正你也没有等多久,不是吗?”

李唐眼睛凝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许将摇了摇头,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那点小九九,我这把年纪了,焉能不清楚。你这么盛气凌人地主动邀约,自然是算准了我急着要赴会。你一定会想着借此机会好好折腾我老头子一番,让我老头子坐在这里先尝尝等人的滋味,是也不是?”

李唐顿时无语。人说“人老成精”,这句话实在是再贴切不过,没有想到自己一点小小的心思居然尽数被许将看在了眼里。

想到这个,李唐心下不由有点沮丧。不过,随即他又转念一想:“这些小事上再怎么聪明,又能如何?如今你把柄就捏在我的手心里,你难道还能不任我虐吗?”

这么一想,他心态平和了一些,道:“天色也不早了,咱们直接进入正题吧,银子你带了吗?我想你也没带。不过,我话说在前头,交子我是不收的。如今这世道乱得很,有些人的人品差得很,交子是真是假,我又没有办法分辨,只好不收了。”

交子就是这时代的纸币,不过都是大面值的,和大锭的银子一样,市井之中很少用的。南方人很多甚至都没见过交子,李唐虽然见过,辨别的能力却不具备。而这时候许将是空手而来,他这样的老头子,身上自然不可能带着三千两的银子的。所以,李唐猜测他带的是交子。

“银子?”李唐的话显然让许将有些惊讶:“这么说来,你还是坚持要向我取回那三千两银子?”

李唐道:“自然是要取回本就该属于我的银子。不然的话,我把你约到这里来谈什么?”

许将忽然“哈哈”笑了起来,口中喃喃地念道:“难得!难得!”

李唐却不买他的帐:“别难得了,银子的事情,你怎么说?”作为新科探花郎,开口银子,闭口银子,要是被一些读书人听见了,李唐保准要被狂批。不过,李唐却并不在乎,在被认为读书人典范的许将面前,一样是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么说,你真的没看过你抢到的那个宝贝?”

李唐心下“咯噔”一下:“难道中计了,这抢到的东西根本没有意义?”他口中还是接了一句:“我说没看,你也不会相信吧?”

“不,我相信!”许将站起身来,就向外走去,“你还是回去看看,再来找我吧!”

第19章 扑朔迷离

李唐出去的时候踌躇满志,回来的时候一头雾水。;

今天范胡二人都没有出门,就在客栈里等着他,他刚刚一走进房间,范晓璐率先上前拉着他问道:“怎么样,拿到银子了吗?”

李唐苦笑:“三千两银子就是一百多斤,你看我象都拿在身上了吗?”

范晓璐愕然。胡清儿忙问道:“怎么回事?”

李唐便把这次短暂的会面详细地说了一遍。

范晓璐一听,连忙过去翻出那个藏得很深的包袱,道:“既然他要咱们来看看,咱们也就不要客气了,就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打开包袱,二女同时惊讶地“咦!”了一声。

李唐奇道:“怎么了?”走上前去一看,顿时也呆住了。

那包袱里面别无他物,就只有一封银子和一盒胭脂!

多么眼熟啊!哦,不,这已经不是眼熟的问题了,这根本就是李唐自己的东西——这一点他是十分肯定的。当初,为了这点东西,他还曾去报官,也就是这时候才认识的范晓璐的父亲范正平的。为此,甚至还弄出了什么“白雾盗”的事情——

等等!“白雾盗”?难道,许将那老家伙就是“白雾盗”?

想一想,李唐又觉得不大可能。他实在很难想像许将那老胳膊老腿飞檐走壁是什么样子的。若是许将那老家伙都有这等武功,那这东京城里还有谁不是绝顶高手?

不过,随即他就恍然了:“许将那家伙位高权重,手下能人应该是不少的,偶尔出来当什么‘白雾盗’也没什么奇怪的。而且,这事情许将显然也是知道的。有了许将的庇护,小小的开封县想要把这位神出鬼没的大盗擒住,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许将又为什么要养一个大盗在家里呢?

而且,据范正平所说,这‘白雾盗’已经好几年没有出现了,这一次出现,为什么偏偏就被我遇上呢?他所图的显然不是我的东西,而好像是和我这个人做对。这又是为什么呢?还有,既然是做对,他偷了东西,为什么还以这样迂回的方式送还?”

一时间,李唐心下疑窦百出,百思不得其解。

胡清儿一眼看见那包袱里的那盒胭脂,眼前一亮,一只手就不由自主地向自己的胸前摸去。她的怀里此时正藏着这么一盒完全相同的胭脂,这便是当初李唐送给她的。到现在,她也没舍得用一次。眼前的这盒胭脂立即勾起了她不少的回忆,有甜蜜的,也有辛酸的。这时候回想起来,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咦!”范晓璐满脸疑惑之色:“这是什么?”伸手把那盒胭脂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胭脂!这是一盒胭脂!难道这,便是那个什么宝物吗?”

她翻来覆去地查看着这盒胭脂,努力寻找着它的不同寻常之处。不过,她当然是找不出的,因为这本来就是一盒寻常的胭脂。

李唐顿时有些尴尬:“你喜欢,就拿去用吧!”

范晓璐又把那盒胭脂重新放下,道:“这不行,这是咱们辛辛苦苦弄回来的物事,就指着它换回你那三千两银子呢,我可不能——”

李唐笑着拿起那盒胭脂送到范晓璐的手里,道:“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吧,这胭脂本来就是我的!”

“啊!”范晓璐和胡清儿都是大讶,同时失声惊呼。

李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便是上次我丢掉的所有东西了。这胭脂还有这银子,就是被那个所谓的‘白雾盗’盗走的所有物事了!”

“你,你是说,许将他,他就是‘白雾盗’?!”范晓璐的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满脸都写着“不相信”。

“那我们还不快去报官?”她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那边胡清儿却摇了摇头,说道:“以许将的身份,没有理由来盗取这点东西的。这其中肯定有隐情。而且,晓璐妹妹,你就是去报官,人家官府会相信咱们的话吗?诬告,可是要反坐的!”

范晓璐有点沮丧地点了点头:“这也是!”

李唐笑道:“这回,你拿着这胭脂总不会有什么了吧?”

范晓璐点了点头。正要把那盒胭脂放入怀中,忽然,她想起了一事,一脸疑惑地望着李唐道:“你不是说你刚到京的时候就被盗了吗?那时候你就买了胭脂?我记得那时候你连我都没有认识,更没有认识清照姐姐,这胭脂,你是买给谁的?”

胡清儿一听这话,红着脸看转过头去,她心里是以为李唐买同样的两盒胭脂,她和他自己一人一盒,这正好是成双成对的意思。她却不知道,李唐当初买这胭脂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送给她的。想到这个,她心中又是羞赧,又是甜蜜。

李唐苦笑:“我若说是自己用的,你——嗯,别这么看着我,我真的——好了,真的不是打算自己用的,而是打算送给我最喜欢的女孩子的,这下你满意了吗?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虽然这话从逻辑上还是有些问题。比如说,你是进京来赶考的,又不是泡妞,你怎么知道会遇上什么女孩子,甚至连胭脂都买好了。不过,范晓璐一听李唐此言,早已被甜蜜冲昏了头脑,喜滋滋地道声:“这还差不多!”便把那盒胭脂收入了怀中。

她心中觉得,李唐当着胡清儿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意思岂不是告诉她,李唐更喜欢的是她吗?虽然她如今和胡清儿的关系已经好成了一个人,但在这方面,还是忍不住要在心里比一比的,只不过是她们在面上都没有显出来而已。

而同样一句话,听在胡清儿的耳中,也没有让她产生多少失落之情,反而是同样的甜蜜。因为她知道,她是更早就拿到了一盒同样的胭脂。李唐这话,岂不是在暗示她自己:“你才是我最喜欢的人!”吗?

两个女人都在心中暗暗欢喜,产生了一种同样的优越感。

李唐见二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知道如今也不好和她们继续谈论正事了,便自顾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还是胡清儿率先醒过神来,她罕有地主动走上前去,轻轻地李唐肩膀捏拿着,道:“如今,你打算怎么办呢?”

范晓璐一听这边说话,也笑着围了过来,却是一屁股坐在了李唐的大腿之上。

李唐轻轻隔着衣服摩搓着范晓璐烦腻的大腿,享受着这种异样的刺激,一边说道:“既然许将让我回来看一下再去找他,那我回去再去找一下他也是必然的。”

范晓璐却回过头来,道:“不行,这老狐狸这般狡诈,天知道他会把你怎么样!”

李唐笑笑道:“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若是他真想对我怎么样,前面几次我去找他,他早就可以动手了,又何必等到今天?”

胡清儿点了点头,道:“那倒也是!大郎,你放心去好了,我也跟着暗中潜进他许府保护你就行了。他手下即使有那个什么‘白雾盗’,又或者还有其他一些不知名的高手,即使他要对你怎么样,我也一样可以对他自己怎么样!”

※※※※※※※※※※※※※※※※※※※※※※※※※※※※※※※※※※※※※※※

沐云来到后院沐苍穹的院子前,正要推门进去,忽听里面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跪下!”

别看沐云在朝廷之上是以铁血见称,在沐苍穹面前,他还是很有几分胆怯的。闻言,他想也不想,便立即便跪了下来。但这一跪下,他疼得差点就哼出声来。原来,他的膝盖正好磕在那石制的门槛的锋刃上,由于下面悬空,所有的力量都一下子集中在了膝盖上。这一下,实在是够痛的。

“我问你,你这是在做什么?”里面沐苍穹的声音继续传来。以沐苍穹的武功,沐云所遭的罪他轻而易举就能听见,但愤怒之下,他并没有命儿子起来,而是继续责问。

沐云咬牙忍住疼痛道:“属下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做错了,请教主明示!”

悲愤之下,他又重新启用了“教主”这个称谓来称呼他的父亲。

“不知道什么事情?那好,我问你,你为什么派人去刺杀徐国长公主?如今我教中的老一代无能之辈都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正需要卧薪尝胆,默默耕耘。而朝廷也正好被科考之事转移了注意力,再也无心剿灭我明教!这是何等的好机会,你却做出这等愚蠢之事来,如何对得起我对你的栽培?你让我如何能放心把我明教光复大业交给你来做?”

沐云坚决地说道:“教主,你老人家误会了,刺杀赵家十娘子的那件事情,并不是属下派人去做的。属下也已经追问过大家了,他们都说没有做!”

“嗯?”门忽然开了,沐苍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前:“不是你派人做的?”

沐云摇头:“不是!”

沐苍穹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立即相信了他的话。他有这个自信,沐云若是在自己面前说谎,绝对不会这般坦然的。

“你起来吧!”沐苍穹说道:“是为父误会你了!”

沐云缓缓地爬了起来,膝盖上顿时感觉更痛了。不过,他还是忍痛说道:“父亲不要这般说,您为教务劳心劳力,就是儿子办事不力造成的!儿子若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得干干净净,您也就无需这般费神了。”

沐苍穹罕有地露出一丝笑意:“你理解就好!”随即,他脸色又是一敛;“然则此事又是谁所为呢?潜龙阁吗?”

第20章 潜龙阁?

商议已定,李唐便决定按计划行事。;

第二天晚上,李唐便备好了拜帖,和胡清儿一起向许府而去。其实,今天是十日一届的洗沐日,朝廷官员是放假的,许将并不需要去吏部当班,白天去拜访他也应该会在。不过,为了胡清儿潜入许府方便,他们还是决定把时间选在晚上。很多事情,也只有在夜晚才方便做。

今天范晓璐倒是出奇的好说话,虽然知道李唐和胡清儿两个人要去办的事情很可能十分刺激好玩,而她又对刺激好玩的事情有着一种疯狂的喜爱,但是这一次她却强行忍住了,没有蛮不讲理地坚持要跟去。而且,她还主动说愿意在客栈里等他们二人凯旋归来。

来到了许府,李唐还是照例递上拜帖。既然这一次许将的意图很模糊,李唐根本看不清楚,今天的事情结局就很难说。为此,倒不如就给他来个以静制动,按部就班地行事,该有的礼节都尽到,让他挑不出错来,然后再看看他到底怎么说。

当然,对方如果没有很好的理由,那三千两银子还是要向他讨来的。不论如何,不能对方随便忽悠一下,你就要把自己应得的利益都放弃掉了,三千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足够一家子过上一辈子的温饱生活了。善忍对于一个人来说,是优点,但善忍并不等于懦弱。

由于上一次那两个守阍已经认得了李唐这位新科探花郎,这一次递上拜帖之后,丝毫没有加以刁难,其中一个立即便进去帮他通禀了。

很快的,李唐就见到了许将。这一次两人的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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