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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黄大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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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一思忖,他便快步追了上去。因为从这人的轻功来看,若是要对自己不利,早不知怎么死了,既然对方还要这么拐弯抹角地把自己引出来,那至少说明他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敌意。
果然,当李唐钻进那巷子,再次消失了那人的行踪的时候,那身影再次在前面晃了一下。就这样,李唐顺着拐过了几个巷口,终于来到了一处小凉亭前面。
这小凉亭里面此时已经坐了一个人,背对着李唐,一动不动的,似乎在远眺。
似乎看见礼堂走近一般,那人忽然轻轻地说了一声:“你来了!”
李唐点点头,不待那人招呼,便在他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说道:“不知道章丞相的舍人召在下来,有何指教。”
那人忽然回过头来,眼中露出讶异之色,说道:“你猜到了?”
李唐苦笑道:“我其实并不想猜到的,你们这样人物的所作所为,我们这些升斗小民知道得越多,反而越是麻烦。只是,在下终究没法欺骗自己,我确实是猜到了!”
那人忽然笑笑,说道:“那你何不说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李唐道:“记得昨日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赵明诚和范宏德都对你敬畏三分。当时在下就在想,你家中一定是很有些权势。况且,他们都称你为‘章四哥’,而那鹿家包子里面的人却称你为‘元四’。据我所知,章相公膝下共有四子,其中三个大一些的儿子,都在外地为小官,只有季子留在他身边。而那季子偏偏就是单讳一个‘援’字——章援,那岂不是正是‘章四哥’吗?又岂不正是‘元四’吗?只是,昨日在鹿家包子见到你,我还没有完全肯定,今日见你这引路之人,我就完全确定了。象这样武艺高强的手下,并不是谁手下都有的。”
那人正是化名“元四”的章家四公子章援,字公引。听了李唐这一番话,他点了点头,道:“怪不得。听你这么说起来,倒不是你太聪明,而是我太疏忽了——”
李唐道:“那倒也称不上,要知道,像我这样刚刚和你一起在大相国寺见过面,又在鹿家包子再次遇上的人,其实你很难再遇到第二个了。说起来,一切都只是机缘巧合罢了。只不过,我有点好奇的是,你是怎么知道我昨天在鹿家包子出现过呢?难道你看见我了?”
章援笑道:“那倒没有,只是你那二两银子引起我的好奇罢了,汴京城内虽然富豪众多,但为了区区一顿包子,会花上二两银子的,还是不多。况且,即使有这样的人,也不会亲自去鹿家包子吃餐点呐!我这个人有一个习惯,就是觉得奇怪的事情,就会多查究,这一查究,就发现了你——”
李唐听到这里,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心知章援还不知道昨天自己还曾跟踪他的事情。
“然则,章兄把我引到这里来,又有何指教呢?”
章援“哈哈”大笑,道:“我哪里有什么指教,只不过有点小事想要恳求李兄罢了。”
第48章 两难
李唐笑道:“当朝首辅家的舍人竟然有事恳求于我?那真是太荣幸了,章兄请吩咐。;”
章援也跟着笑道:“慕武兄说笑了。这第一件事,只是顺便提一下而已,想来慕武兄这么晓事的人,能一猜就中。”
李唐略一沉吟,点头道:“公引兄放心便是,我李大并不是多嘴之人,对于一些不该说的话,我的嘴巴上是有一把锁的!”
章援听李唐说得有趣,又是一阵轻笑。半晌,他才又正色道:“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怎么说呢——”
李唐见一向颇为爽朗的章援变得吞吞吐吐的,心下暗暗纳罕,忙说道:“公引兄有话就请直说,若是在下能够办到,自然义不容辞。”
章援剑眉一扬,忽然有些黯然地说道:“慕武兄,你也许不知道,我其实很喜欢大家都象你这般称我的字,这样我觉得特别特别亲近。只是,我接下来的话一出口,恐怕这侪辈之中,最后一个这么称呼我的人,就会不存在了。”
李唐心中有些了解章援的感觉了,作为宰相之子,他虽然也渴望能和同侪平辈论交,相互交心,但大家却对他却是畏多于敬,谄多于亲,是以他虽然平日和气待人,但心中多少还是存在一种悲哀的。
而李唐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来的,对于高低贵贱之分远没有这时代的人那么明显,一见面就自来熟一般称他为“公引兄”,这反而令他感觉十分好。
不过李唐心中却泛起了另外一个疑虑:“他要拜托我何事,以至于担心和我以后会形同陌路呢?”不过,他并没有问,只是静静地听着,等待着章援自己说下去。
“慕武兄,这次‘楚云之会’,你能否不去?”章援忽然鼓起勇气,用艰涩的语气说道,“我知道,这对慕武兄来说,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但我还是不得不提出我的希冀。”
李唐惑然道:“为什么?”他忽然又点点头,道:“哦,我明白了,章兄看来是有意在哪‘楚云之会’上有所作为了,小弟若是去了,你会觉得碍事,对吧?”
章援苦笑一声道:“果不其然,我一说出这请求,我这位‘公引兄’就变成了‘章兄’!不过,你所猜测的理由却错了,我本人非但无意在‘楚云之会’上有所作为,而且恐怕是无法拿到那‘楚云之会’的请柬的。因为一则,这请柬是由李易安亲自派发的,那天那三道题目,我是云里雾里,根本不可能入得李大才女的法眼;二则——”
他忽然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我也无心去参会。”
李唐想起那鹿家包子里面的那个小娘子,心下对这句话并不怀疑,便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要求?”
章援不答反问道:“慕武兄你知道这‘楚云之会’是如何来的吗?”不等李唐回答,他又摇头一笑,涩声说道:“你也许还在想,题目是李易安出的,请柬是李易安发的,那自然是李易安倡议举办的。如果你这样想,就错了——”
苦笑一下,他才继续说道:“事实上,就是前两天,我也是这样想的。当时我还觉得奇怪,李易安这个人虽然是京城内有名的才女,却是一个十足的大家闺秀,从来不呼朋唤友,更少有和其他人相互往来唱和,为什么这次却大张旗鼓地搞了这个什么‘楚云之会’呢?更奇怪的是,居然有风声传出,说她要借着这次大会选婿。”
“不过,我很快就释疑了,因为这次帮忙她操办发放请柬之事的乃是范宏德,别人要想见到李易安是千难万难,但是这范宏德身份特殊,却是很容易见到她的。而且,后来,通过范宏德的牵线搭桥,我也见到了李易安一次,她亲口请求我帮助范宏德维持考核现场的秩序。我自然是义不容辞,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是和她见过一面,我自然就放下了心中的疑惑,以为她真的是要通过这次‘楚云之会’选择一个才貌相当的男子,作为终身伴侣。想起这件事情关系到她这样一个奇女子的一生幸福,我深感责任重大,因此,每一场发放请柬的考试我都参加了,所幸的是,全部都很顺利,并没有出现问题。正当我放开心怀,以为终究办成一件好事的时候,我听见了一个令我异常震惊的消息——”
李唐一听此言,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上了,忙问道:“什么消息?”
章援道:“这‘楚云之会’的结果早就已经内定了,这一次只是走一个过程而已!”
李唐不由失声叫道:“啊!这怎么说?”
章援道:“这意思就是说,不论别的人如何才高八斗,惊才艳艳,那最终抱得美人归的人早就已经注定了!”
李唐再次失声说道:“你是说,赵明诚?”
章援震惊地回过头来,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唐心中苦笑道:“我怎么能不知道?我不但知道她会嫁给赵明诚,还知道几十年后,她的生活会变得怎样艰难呢!”
当然,这话他无法出口,只好胡诌道:“我只是见赵明诚那厮昨天那般自信,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才信口猜猜的!”
章援道:“慕武兄观察入微,真是令人佩服。我是昨夜见到赵挺之到我府上拜会我阿爷,一时出于好奇,在书房外偷听了一阵,无意间听见的,原来——”
他说到“偷听”二字,语气丝毫没有变化,似乎根本没有想过找一个其他的词汇来替代一般。
李唐点点头,就听章援继续说道:“原来,赵挺之向我阿爷请求道,他知道我阿爷最近在清除‘元佑党人’,李易安的堂翁李文叔先生也在其中。不过,他请求我阿爷暂缓把这弹*劾的折子递交上去,因为他们家和李家将要成为亲家了!”
“我阿爷当时比较惊讶,问道,那李格非一向冥顽不灵,顽固得象一颗石头一般,怎么会和你赵家结亲呢?赵挺之答道,李格非固然是不愿,但他却有一个有孝心的好女儿啊!为了堂翁的前途命运,他那个女儿还是很听得进劝的!”
“我这才明白,李易安是怕直接向她堂翁提出嫁给赵三,以李先生的性格,必然会严加反对。但是,李先生却是很喜欢青年才俊的,若是李易安提出办一个文会来招婿,他就不会反对了,即使到了最后,是他很不喜欢的赵挺之之子拔得头筹,因为现场有那么多人为证,他也就无话可说了。”
李唐听到这里,心下一股莫名奇妙的愤懑涌上心头,忽然站起身来,问道:“既然你明明知道这件事情李易安是被逼的,自己不去阻止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劝我不去参会?你是怕我坏了你家世交赵三衙内的好事吗?”
章援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原本,我一直希望同侪之中,有人敢像你这般对我厉声质问,但当终于有这么个人做到了,我心中却产生了一种难言的伤感。哼哼,人,真是很奇怪!慕武兄,你还是冷静一点,坐下来听我说吧!你能做什么呢?破坏赵明诚的好事吗?当场羞辱赵明诚吗?我想你的聪明虽然在赵明诚之上,但这一次,你却是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击败他的。因为既然结果是内定的,那么赵明诚事先肯定早就拿到题目甚至答案了,你再聪明,又有何用呢?”
“再退一步来说,即使你成功地达到了目的,李易安就会感激你这个救她出樊笼的恩人吗?不会!因为你在把她自己救出樊笼的同时,却把她的堂翁送入了水深火热之中。以她那样至诚至孝的性子,恐怕后半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不是感激你——是咒骂你!”
李唐无力地一屁*股坐下来,心下无比痛苦。虽然他和李清照到现在一面都没有见过,但每次听到她的名字,心下都会有一种颤动,就像那心中藏着一根弦一般,李清照的名字就是拨动那根弦的那只手。
但是,现在最残酷的现实就是,他似乎对眼前的困局根本无能为力:救她?她会不幸;不救她?她也会不幸!
忽然,他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问题的关键,便一把抓住章援,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出手相助?尊翁是当朝宰相,权倾朝野,难道就保不住一个小小的太学正?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李先生刚正不阿,官声向来很好,就连你自己,对他也是十分崇敬的!”
章援并不挣扎,任李唐抓住他的衣领,他淡淡地说道:“你说的不错,我阿爷若是能听我的,要放过李先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只不过,我阿爷亲却并不是一个会因为私情而影响国事的人!你也许不知道,我三位哥哥,都是进士出身,但在边远郡县当了这么多年小吏之后,却一直无缘提拔,不是因为他们政绩不好,也不是因为他们贪赃枉法,只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宰相阿爷!而我,三年前也早就高中进士,若我出生在一个平民之家,早就穿上朝服了,但我如今却也只能呆在家里无所事事。你觉得,我阿爷会因为我的请求,就改变他的决定吗?”
“况且,我阿爷行事的手段虽然狠厉一些,但他所做的都是错的吗?我大宋朝走到今天这一步,早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繁花似锦了,变法早已势在必行!李先生虽然为官清正,但若是我为宰执,也会把他罢黜,因为他比起苏大学士和范二相公来,反对变法更为激烈。一己私情重要,还是天下百姓重要,你应该也很清楚!”
(写到这里,有些感慨,章惇这样一个人,竟然被列入《奸臣传》,无怪乎宋史的《奸臣传》比别的朝代都长呢!另:近因事涉和谐,违禁词多,所以很多用词都很生涩,见谅!)
第49章 范大小姐
李唐浑浑噩噩地回到一家客栈,易掌柜见他一脸郁闷,忙笑着宽慰道:“解元不必烦心,一日卖不出字画很正常,明天再去便是,明天卖不出去,还有后天呢。!你且放宽心,不会没有那识得金镶玉之人的。”
李唐脸上露出一个敷衍的笑意道:“字画是卖出去两幅了,得钱五贯,银四十两,只是我所烦心的却并不是这件事——”
“啊呀,李解元,了不得,了不得啊,您两幅字就能卖这么多钱!那不如这样好了,您这一段时间的吃住都小店包了,小店也不要您房钱和饭钱,您就留一幅墨宝下来好了,我把它悬于正堂之上,也沾一些文气。”易掌柜一脸刮目相看的神色,很夸张地叫道。
李唐心情好了一些,笑道:“那好啊,反正就是一幅字而已,对我来说,绝没有亏的道理。”
易掌柜道声:“一言为定,你走之前再赏墨宝吧,只要到时候中了什么状元榜眼的,不要不认账就好了。”
李唐道一声:“一定。”便辞了易掌柜,上得楼来,拿出钥匙正要推门进去,就见前面一个熟悉的白衣背影正一步一步鬼鬼祟祟地向他这边倒退过来,一边倒退,他还一边东张西望。
李唐心里一动,也悄悄地向那人迫近几步,忽然大喝一声:“你在干什么?”
那人很夸张地尖叫一声,手上的东西被甩出老远,“啪”的一声地掉在地下。
“你这人怎么这样?”半晌过后,那人终于在惊愕中回过神来,怒气冲冲地冲上前来质问道。
李唐毫无愧色地说道:“现在好象不应该你问我,而是该我问你才是,范兄,你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又是两位名相之后,跑到这小客栈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那人微微一愣,脸上的怒气忽然冰消瓦解,换上了一副惊喜之色,忽然走上前一把抓住李唐的衣角,道:“你,认得我——哥哥?”
他身躯靠近,一股若有若无的荷花芬芳立即随着一阵清风吹进了李唐的鼻中。他这时再睁眼细看终于发现眼前的这个“范宏德”和昨天的那个范宏德长得其实还是有一些差别的。“他”的身材似乎更为矮瘦一点,面目似乎也更为清秀一些,皮肤也更为白皙一些。当然,更明显的区别是,“他”的声音更加清脆一些。
“你——你不是范宏德,你的他的同胞妹妹?”李唐反问道。
那“范宏德”脸色一变,妙目剜了李唐一眼,头一偏,嘴巴微微瘪起,那秀眉轻轻地皱了起来,娇*躯款款一扭,道:“不来,你是怎么一眼就认出我是女子的?他们都说认不出来呢!”
李唐心下苦笑,就范宏德当初他第一次见的时候,都有些怀疑是易钗而弁的女子了,觉得世上的男人就算可以长得象他那样帅,但也绝无法长得像他那样“漂亮”的。不想,这来了一个比他更为漂亮的,不怀疑那才怪呢!
况且,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在男装打扮上学足了范宏德,算得上是十分得体的了,但她用的却是淡雅清幽的荷花香味的熏香,而男子是很少用这种熏香的。
李唐打个哈哈,并没有正面回答那女子的问题。那女子见撒娇这一招没有见效,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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