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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黄大宋-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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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援却特意到郊外选了很久的时间,才算是选好了一大束花儿。郊外之地的花比起城内的那些人工种植的,虽然未必有那么鲜艳,但胜在品种多,香味足。这花儿虽然都是野花,章援甚至都叫不出这绝大部分的花名,但这些花儿着实是芬芳四溢,沁人心脾。更重要的是,这花儿姹紫嫣红的,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就越发显得好看。
章援看着手中的这一大束花儿,越看越是满意,嘴里便开始哼起曲子来。他唱的是:“于阗采花人,自言花相似。明妃一朝西入胡,胡中美女多羞死。乃知汉地多名姝,胡中无花可方比。丹青能令丑者妍,无盐翻在深宫里。自古妒蛾眉,胡沙埋皓齿。”
这首歌的乃是大诗人李青莲的《于阗采花》,意思大致就是说,于阗人觉得天下的美人儿应该都是差不多的,但明妃王昭君到了于阗,那些所谓的美女都羞愧欲死。
李白这首诗本来就是乐府诗,最适合吟唱,很多人都会唱这首歌。章援虽然并没有多高的音乐天赋,甚至有点五音不全,但心情舒畅之下,唱起来也算是抑扬顿挫,似模似样。
章援的心中,也有属于他的王昭君,那便是鹿家的小娘子云柔。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真是一点也不错,鹿云柔虽然是有些姿色,但离着大美女的标准,还是很有些差距的,但在章援的眼里,她就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子。
今天,又是一个人约黄昏后的好日子,章援身为宰相舍人,虽然没有什么大钱,但想要买点什么东西讨好鹿云柔还是做得到的。不过,他知道鹿云柔并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子,对什么金银首饰、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她想要的,不过是一片心意而已。所以,章援巴巴的跑到了郊外之地精心挑选了这么多的花儿。这些花儿虽然不值钱,却是他实实在在的一份心意。章援相信,只要他把这些花儿亲手递给鹿云柔,这小妮子定然会大为感动,主动献上香吻的。
想到这里,章援但觉腮边一热,忙伸手摸了一下。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章援来到了汴河边的一处小亭子里。这里是他和鹿云柔开发出来的新的约会场所。如今春闱刚过,下一次春闱要到三年以后了,这时候的读书人多半都没有太多的读书兴致,他们更愿意趁着这个时候把注意力转移到尚在嗟叹“媒氏何所营?”的佳人身上。
一时间,汴河岸边便多了很多结伴而行的年轻男女,男的多半是轻摇纸扇,满面春风,女的则多半是霞飞双颊,羞弄衣角。只是这些男女对于约会的气氛多半是十分在意的,他们所选的,几乎都是“隋堤烟柳”这样风景如画的好去处,这种地方诗情画意兼而有之,正是俘获美人芳心的绝好去处。
章援却反其道而行之,选了这个偏僻之地。这里虽然没有成排的柳树,看不见浩淼的烟波,甚至都很少听见黄莺青啭,但这里却胜在清静。几乎每次章援和鹿云柔来到这里,这里就成为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周围没有一个人出来打扰他们,不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毫无顾忌。
章援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目光移向了自己手上的这一大束野花,开始憧憬起这束花能给他带来的艳福。
一个香吻?那算根本不在话下,就算什么也不带,赚个香吻还是易如反掌。
云柔会主动坐到他的大腿上?这应该问题也不大,鹿云柔本来就是一个很有些泼辣性格的女孩子,敢作敢当,在两个人的世界里更显大胆,所以,这样还不能达到章援的期望。
那么……
章援正痴痴地想着,不知不觉间,就陶醉于其间了。当他忽然抬起头来的时候,忽然吃了一惊,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鹿云柔已经来了,正在站在自己面前静静地注视着自己呢。
章援连忙站起身来,笑道:“你来了,怎么不出声哪?来,坐这里吧!”说着,章援便朝自己旁边的位置指了指。
鹿云柔也不说话,静静地走过去坐下。
章援一边坐下来,一边看着鹿云柔那淡淡的样子,心下忽然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他连忙问道:“云柔,你怎么了?”
鹿云柔并不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章援。
章援心中的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浓烈了。他连忙把自己精心采摘来的那一大束鲜花送到鹿云柔的面前,道:“云柔,你看,这是我专门去城外采的,花了我一个时辰的时间呢,送给你!”
鹿云柔却并不伸手接过,而是用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章援。
章援终于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但他心中却还存着一丝侥幸之心,连忙追问道:“云柔,你这是怎么了?”
鹿云柔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有点沙哑:“采花?这不是你你喜欢做的事情吗?别的牡丹、睡莲什么的,你采了多少花我不知道,但我这朵狗尾巴花,你不是都采了吗?采花对你来说,应该是很轻松的事情才是,怎么却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呢?”
鹿云柔的话,向来都是很直接的。想说就说,想骂就骂,章援可从没来没有听见她这样带着点讽刺意味的话,他不由愣了一下。最后,他至于讷讷地开口说道:“你都知道了?”
鹿云柔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眼神还是那样直勾勾地看着章援:“若是我还不知道,四舍人您打算隐瞒奴家到什么时候呢?”
章援一呆,手中的花儿便“哗啦啦”地纷纷往地上掉落。偏偏此时,外面恰好刮过一阵清风,那些颜色各异的花儿有不少就这样随风飘了起来,如柳絮一般在两人的面前飘舞。
第113章 和你无关!
忽然,一片花朵飘到了章援的面前,章援回过神来,有些无奈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鹿云柔凄然一笑,道:“这很重要吗?重要的是,这就是事实,不是吗?重要的是,你这种手段叫做欺骗,不是吗?”
章援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不错,我确实是欺骗了你,可是,那都是因为喜欢你,这一点难道你都不明白吗?我如果一开始就摆明了自己的身份,你会和我说话吗?”
鹿云柔坚决地摇头道:“当然不会,章四舍人!奴家一个平凡的女子,如何能配得上您这样身份高贵,权势滔天的大人物呢?好了,你现在应该玩够了吧,应该玩腻了吧,那就请你放过奴家这个残花败柳,好吗?”
章援痛苦地摇着头,缓缓地走到鹿云柔的面前,道:“云柔,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我何曾玩弄过你?我对你说过的话,除了涉及我的身份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的,我是真的想要娶你的。;”
鹿云柔把头一偏,转过去望着远处水流湍急的汴河,道:“奴家蒲柳之姿,当不得四舍人的垂青的。况且,奴家乃是一介犯官之后,四舍人乃是宰相爱子,也不门当户对,是不是?四舍人,你还是走吧,不要再来蒿恼奴家了,奴家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章援缓缓地摇头,喃喃地说道:“不,你在我心目中,比起那些所谓的行首名妓、几大美人好多了。至于什么身份,你不会在乎的,不是吗?你不是一个看重身份的人,我以一个穷书生的身份都能赢得你的青睐,这就说明你并不重视出身门第,你如今又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自卑自叹呢?”
鹿云柔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恚懑之色,她忽然回过头来,不耐地说道:“章援,有些话,还需要我挑明吗?你我两家是什么关系,你难道会不明白?若不是你那个当宰相的父亲,我爹又岂会遭到发配?如今你居然告诉我,你要娶我,这岂不是很荒唐吗?”
章援很肯定地说道:“荒唐?一点也不荒唐!我父亲是我父亲,他是朝廷的宰相,我却不是,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而已。他们长辈之间关系如何,为何要传到下一代来呢,冤冤相报何时了?再说,政见不合并不代表两个人之间就有私怨。想当年,先帝在位的时候,王介甫和司马君实虽然是针锋相对,时时都想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政敌,但他们在私下里,却对对方的为人颇为赞赏。我父亲也是这样,他这些年为相,虽然为了变法,不得不贬谪了不少的大臣,但他对不少的政敌的为人,其实是很赞赏的。咱们结亲,又有什么问题呢?
再说,就算是我父亲阻拦,只要我坚持,以我父亲对我的宠爱程度,他一定会最终答应我的。退一步来说,就算我父亲不答应,也没有关系啊,咱们可以逃走,远离这个地方,一起去远离尘嚣的地方生活。到时候咱们就开一个包子铺,还是像在你现在的铺子里一样,你做包子,我负责招呼客人。只要等咱们的孩子生下来,我父亲总会回心转意的!”
鹿云柔眼中闪过一丝憧憬和一丝犹豫,但转瞬之间又转而坚定。她冷笑着摇头,道:“你倒是把这一切都想得很好很深远哪,只是你问过我没有?你说要我陪你私奔,和你不明不白地在一起,我就该陪你私奔?你说让我为你生孩子,我就该为你生孩子?你凭什么为我决定这一切,你是谁?”
章援眼中的热切之色顿时楞伽下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惶惑之色,道:“你,不愿意?为什么?”
鹿云柔淡淡地说道:“愿意?如果你的宰相父亲因我父亲而死,你还会在这里口口声声要娶我吗?”
章援一听此言,眼睛立时瞪大,有些不能置信地说道:“你不是说,你父亲是因为在外地水土不服才至患病亡故的吗?这发配出去固然是有我父亲的责任,但这笔账总不能完全算在我父亲头上吧?”
鹿云柔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道:“患病亡故?我父亲本来就是南方人士,虽说不是正宗的岭南人氏,但也和岭南离得并不远,你觉得他会那么容易水土不服吗?若是他都水土不服了,那些六七十岁的老人家岂不是个个都水土不服?再说,我父亲从小练过几年拳脚的,身体一直极为健壮,从来就没有生过病?为什么会在刚刚抵达惠州的时候,就患病暴卒呢?难道惠州的山水也能杀人吗?”
章援眼中露出震惊之色,他期期艾艾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你父亲是被人谋杀的?”
鹿云柔冷然道:“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父亲故去之后,只是由家里的仆人将他火化之后带回来安葬。我说的这一切,都没有证据,一丝一毫的证据都没有。哦,对了,你可以去告我污蔑,我想以你的身份,衙门一定会接状子的。你只要去告了我,就可以在你父亲面前卖好,又可以在皇帝的面前立功,说不定你的功名前程呢个就因为这点事情就有了,你还犹豫什么?快去啊!”
章援眼神闪烁不定,心中像是在承受着很大的压力,他忽然一把抓住鹿云柔的手,道:“云柔,咱们走,咱们立即就离开这个地方,永远也不回来了。以后,这汴京城里发生的一切,都和咱们无关,咱们只是阡陌之间一对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鹿云柔狠狠地一把挣脱章援,道:“四舍人这是在怜悯奴家吗?不必了,你愿意放过我,我就阿弥陀佛了,至于你的垂青,就留着给那些和你门当户对的女子吧!”
章援脸上的神色几乎要变成哀求了:“可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鹿云柔道:“那是我的孩子!”
章援道:“若是没有我,你哪里来这个孩子?就算不为其他,就为孩子,咱们也要努力在一起,不是吗?难道你希望以后这孩子没有父亲?”
鹿云柔回过头去,道:“我说过了,孩子是我的,和你无关!”
第114章 上意
章援痴痴地盯着鹿云柔,好半晌之后,他忽然大声喝道:“好,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他问个明白,你父亲若是他害死的,从此以后,我不会再靠近你半步,不再主动和你说一句话。、同时我终身不会再碰其他女子一下,不会和任何不相关的女子多说一句话。但若你父亲不是我父亲害死的,你必须跟我一起走,必须,你明白吗?”
鹿云柔像是没有听见章援的话一般,双目下垂,静静地站在那里,任凭章援怎么摇动她的身子,都没有任何反应。
章援终于有些泄气,他慢慢地放开鹿云柔,道:“你等着,你等着,我这就去!”三步一回头地向外面行去。向前行了数十步之后,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原地痴痴地站着的鹿云柔,忽然一咬牙,转过头,朝着皇城跑去。
皇城是汴京这个大宋中心地带的中心地带,防卫自然是极为森严的,一半来说,即使朝廷命官出入皇城,都要出示相关的文告。但章援乃是首相的儿子,侍卫看见他一脸大汗地往这边跑,便没有多问,放了他进去。
章援来到皇城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可谓轻车熟路,他也不犹豫,直接左转,往都堂而去。都堂也着实是一个很好找的地方。大宋在“元丰改制”之前的近百年时间里,都是以中书省长官为宰相,宰相当班,自然也是在中书省。“元丰改制”的最大变动之一,就是重建尚书省,宰相开始改在尚书省所在地都堂当班。所以,这都堂乃是大宋皇城之内这些衙门之中最是威严、气派,也是外观最新的衙门。不要说章援这等去过多次的人,就算是第一次进入皇城的人,不经人引路,也能准确地找到这个地方。
章援刚刚出现在皇城的长廊上的时候,立即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这皇城之内,就算是朝廷贵官,走路也是小心翼翼,目不斜视,生怕走路姿势一个不对,让比自己大的官儿看见,引起不悦。但章援却非但不小心翼翼,反而是心急火燎,鞋子踩在地上发出一阵阵“啪啪”的响声,引起一众官员争相探头观望。
“咦,这人是谁啊?怎地如此无礼?”有不认识章援的立即轻声问道。
“嘘!小声点,此乃相公家的四舍人!”
“哦,相公家的小舍人,怪不得如此——”
“如此什么了,人家是相公家的舍人,自然是要有所不同,若你有个相公父亲,恐怕比他还——”
“……”
虽然很多的窗户旁边,都有官员在窃窃私语,但这却并不能阻止章援很快地踏入了都堂的大门之内。
章援此时正在一份一份地查看着中书省拟好的诏书。其中的一份引起了他的特别关注,这份诏书是斥责西夏的。
西夏在年初对大宋的西北边境进行了一番肆虐,取得了一大批妇孺和财帛之后,又立即宣布要和大宋缔结和约。这件事情整个朝堂之内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十分的恼火的。西夏人刚刚用卑鄙无耻的偷袭,从大宋的地面上取得了不少的好处,也不等大宋做出反应,立即求和。这岂不是得了便宜立即卖乖吗?大宋若是答应了和议,以后西夏人岂不是会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只要他们觉得手头紧了,就来大宋抢一些,然后再说,咱们不打架,咱们讲和,天下间岂有这般便宜的事情?
对于下诏斥责西夏人,章惇自然也是无比的赞同的,他讲这份诏书递给给事中,道:“这份诏书,老夫没有异议,你若是也无异议的话,就下发吧!”
给事中接过,口中道了一声:“是!”
章惇又拿起另外一封诏书,脸色立即阴了下去。
原来,这封诏书是请求为冲真法师在宫外另置一处宅子安置,理由是瑶华宫地方不够荫庇,夏日酷热,恐怕冲真法师难以忍受。
其实,当年孟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冲真法师被废,章惇也是出了一些力的,因为孟皇后的父祖都是禁军中的要员,而大宋的军方本来按照规定是不能参政的,但孟皇后的祖父孟元和父亲孟在都曾经在公开场合表达了对旧党的一些人的仰慕。这让章惇有些恼火,恰好当时宫中传出孟皇后佞谶,章惇便支持彻查,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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