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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第2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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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也都编有保甲团练,王茂章那边对我军的部署也应该不是很清楚。”

陈璋听到王佛儿的回答,稍一思索便笑道:“果然如此,两边都把自家的篱笆扎得紧紧的,谁先动手谁就倒霉,若我是王茂章,这时候就首先把水搅浑了,然后再浑水摸鱼,从中取利。”

吕方听到这里,不由得暗自点头,陈璋方才的话正好契合了他的心意。这十余年来,他从一个小土豪发展为割据两浙的枭雄,十成倒有九成的仗都是在这苏杭两浙一带打得。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当年他扮演一个进攻者的角色,如今则是一个防守者,经历过这两个角色的他很清楚,对于杭州这种位于两浙地域中心,四周有大量自然地理屏障的重要据点,如果防守一方内部没有出什么大问题,是很难攻取的,这一点自己知道,杨行密知道,参与过董昌之乱的王茂章也应该知道。像这样的经验丰富的军事统帅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机会,如果的等待不到就会制造机会,不发则已,一发则不可收拾,现在的平静不过是一种假象,而自己应该做的就是等待机会,尽可能的制造机会,当机会出现的时候发现它,抓住它,看来自己手下的将领中虽然不乏良将,但是像陈璋这样的人物倒是少有,想到这里,吕方不由得暗自摇头。

这时,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房门推开,进来一名校尉,双手将一封书信呈送上来,陈允接过书信,看了看封面上的印鉴,呈给吕方道:“是徽州那边的急信。”

吕方接过书信,拆开刚看了两行,低声自语道:“宁国、池州那边淮南军调动频繁,徽宁道有骑队出现,淮南军即将要入侵徽州,请求指示?”说到这里,吕方看了看末尾的落款时间,屈指一算:“六日,七日,八日,九日也就是已经过去四天了。”他走回地图旁,在地图上指画了一阵,不由得脸色大变:“徽宁道,莫非淮南军要由徽州出杭州,从背后破独松关,仿李神福故事,直取杭州。”

听到吕方的话语,诸将纷纷挤到地图旁,查看起来。眼快的陈五已经脸色大变,正如吕方方才所言的,如果淮南军出徽宁道,便可以越过瑶瑶岩,沿紫溪水而下,直取唐山。这样一来,宣杭边境上的重要关隘独松关便陷入了腹背受敌的窘境,那时淮南军就可以走李神福当年进攻钱缪的故道,直扑杭州。和当年不同的是,这次进攻杭州的不再是李神福的一支孤军,自然也不会出现生俘顾成武之后,只是索要了一笔钱财就退兵的故事了。

第216章 序幕(3)

“主公,末将请求领兵增援徽州,一定要确保杭州侧翼无碍,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陈五躬身请命道,在屋中众武将之中,以他的官位最高,而且当年也是他领兵进取浙南时也经过徽州,熟识当地地理兵要,便直接慨然请命。

吕方点了点头,他也觉得陈五是个适合的人选,毕竟他职位在吕雄之上,若是派了其余人,只怕到了徽州两将事权不一,反而误了军机。想到这里,吕方正欲下令,外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吕方抬头一看,一名校尉手中捧着一只飞鸽,正进得屋来,不由得脸色大变,问道:“哪州的飞鸽?”

原来吕方这几年来在各州治所都放置了数对信鸽,以备传递军情之用。事先吕方下有严令,除非是危急到了极点的情况,否则动用之人要治以重罪,这从吕雄只是派加急信使赶回杭州就可以看出。如今既然是用信鸽传信,自然是有淮南军即将入侵徽州更加紧急的情报需要传输,那又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吕方接过信鸽,从信鸽叫上解下一个小竹筒,从中倒出一卷细帛,展开一看,将那帛纸扔在地上,脸色顿时阴沉了起来。一旁的陈允赶紧捡起帛纸细看,吕方回身坐下,垂首思忖了起来。

一旁的陈五见状,上前询问道:“信中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唉!高判官从杭州飞鸽传信,淮南军以陶雅为徽州招讨使,领精兵万人,已经于昨日出徽宁道,只怕此时已经占了瑶瑶岩了。”吕方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这接连而来的坏消息让他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

“杭州飞鸽传信?”陈五不由得一愣,旋即明白了吕雄先飞鸽传书到杭州,高宠立刻从杭州传书到湖州乌程。(吕方的飞鸽传信其实是个星形布线系统,只能从中心的杭州和各个州郡的治所之间通信,各个治所之间无法直接通信,而且每次通信完毕后,都必须把信鸽重新运回原地,所以并不能用于野战通信。)他己方上前躬身道:“请大王立刻发兵,末将定能将陶雅那厮赶出徽州!”

吕方却好似没有听见陈五的请战,只是皱着眉头在一旁苦思,好似有什么难决的问题一般,倒将陈五谅在一旁了。过了半响,吕方突然自言自语道:“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吕方的自言自语倒把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的陈五给弄得糊涂了,便开口问道:“大王您到底在说什么呀?可否告知末将?”

吕方这才发现陈五站在自己面前,半躬着身子,赶紧先让其起身,才笑道:“方才得到淮南兵入徽州的消息,再联系起先前的诸般事情,突然觉得我们先前的策略有些问题,倒是让陈司马久候了!”

吕方说到这里,起身走到地图旁,在双方交战区域上面一划问道:“陈司马以为淮南与我军士卒孰众?”

陈五是镇海军的行军司马,这个官职主要的工作就是平时组织训练军队,战时负责大军的行军运动,列阵补给,大概相当于今天的总参谋长一职,他对于吕方的家底自然是明白得很,此时能呆在屋子里的也都是镇海军的核心人物,不用担心泄密的问题,便直言道:“我方殿前司和亲军六卫、水军加起来,约有四万六千余人,去掉分驻各地,镇守后方的,在苏、湖二州前线的还剩下大约三万人;苏、湖二州的州兵还大约有一万五千人,编为30个指挥;其余各州的州兵虽然还有不少,但是训练兵甲都不够,又是客兵,做不得数的,我军能顶用的大概也就这么多了。”

吕方点了点头,笑道:“不错,咱们的家底大概也就这么多了,那淮南军呢?”

陈五回头看了陈允一眼,虽然他下辖的军中也有收集情报的细作,但是肯定没有陈允下辖的职方司情报来源丰富可靠。陈允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上前一步咳嗽了一声道:“大王,此次杨渥以王茂章东南行营都统,都督宣、常、润三州军事,宣、常三州在田、安二公时便素以兵甲强盛闻名淮南,精兵合计不下四万;田安之乱后,其降兵多为王茂章、台蒙收编,其数不少,而且杨行密还是将大部分税赋留置州中,送到广陵的只有象征性的一点,其目的自然是养兵来对付我镇海军的。再加上常州,其兵力只会比四万多,据我方细作搜集的军号,三州共有104个指挥,按一个指挥五百人算,这就有五万人了。还有那出徽宁道的陶雅,他此次出击,麾下应该主要是指挥惯了的老兵,再加上少量熟识当地地理的宣州兵,这么算起来,淮南一方光是在前线的就不下六万人,如果杨渥从广陵那边增派援兵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听完了陈五这番分析,镇海军诸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先前也不是没有在战争中以寡敌众过,但是对手要么是土团、豪强等弱兵;要么是有有力的援兵或者处在其他有利的环境下;但是眼下的对手是组织严密,训练有素的淮南精兵,在数量上还有这么大的优势,胆气不由得一下子弱了三分,下意识的把目光都聚集到了吕方的脸上,这些平日里目无余子的武人到了关键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主心骨还是那个带着他们从淮上一路杀过来的金冠紫袍男子。

“嗯,此番淮南兵人数是占了优势,又位居上游之势。不过那王茂章虽为良将,也犯了一个错误,若本王所料不错,最多到年底,淮南军便要退兵了。”吕方却好似全然没有感觉到屋中将佐们目光中的怯意,自顾着点着地图侃侃而谈。

众将闻言哗然,纷纷依照地图上吕方手指的方向细看,可怎么也看不出王茂章的指挥有什么问题。王佛儿在众人中最是心胸坦荡,便直言道:“大王,王茂章高沟深垒,蓄养士卒,以待战机这是正;出偏师拊吾之背是奇,以末将陋见,正是暗合孙吴之法,以长击短之道,如何是犯错呢?请打完为吾等释疑!”说到这里,众人也躬身附和道:“请大王为吾等释疑!”

“列位且坐下!”吕方双手下压,示意众将坐下,温颜笑道:“兵法有云‘则我专而敌分。’为将者用兵有千条万法,但归根结底就一句,那就是要在决定性的战场上以多打少,大伙请看,徽宣二州之间有天目山脉隔绝,只有狭长的一条徽宁道相通,交通不便。王茂章以陶雅领兵入徽州,只要我遣少兵隔绝徽杭道,其实就等于将这一万兵放在了决定性的战场之外了,也就是说王茂章浪费了这一万兵。”

王佛儿听到这里却连连摇头:“末将不敢苟同,吕雄那里只有十五都兵,众寡不敌,我遣兵少则无法击败陶雅,遣兵多则正面会露出破绽,虽然陶雅那一万兵一时间无法直接威胁我方侧翼,但王茂章也防守严密,所有的兵力也占有优势,那厮显然是要等我方露出破绽在动手的。”

听了王佛儿的反驳,众人脸上现出忧色,王茂章的策略的确击中了镇海军的要害,他巧妙的运用了自己兵力上的优势,并没有直接走直线攻击镇海军的心腹区域,而是通过间接路线打击在镇海军防线的薄弱环节上,迫使敌方动摇正面坚固的防线,再发起决定性的攻击。杨行密果然不愧为唐末有数的枭雄,有识人之明,临死前还把自己这个老亲兵放在宣州来对付吕方。

可是吕方脸上却没有丝毫忧色,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若杨行密还在世,或者王茂章本人坐在杨渥那个位置上,你说的自然不错。只是徽州府治坚固的很,吕雄那一千五百兵进取不足,坚守却有余的很,没有半年拿不下来。王茂章已经在前线耗了快两三个月了,没动一兵一卒,若是杨行密在世也就罢了,杨渥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有这个耐性,看着王茂章领着五万大军按兵不动?”

听到吕方这般说,众人的脸上的神色便活动起来了。淮南新主杨渥继位之后,强臣幼主,骄兵悍将的事情也都有听过了。五万大军消耗的物资可不是个小数目,光每天人吃马嚼的就是个天文数字,润州离广陵更就是一水之隔。在唐末那个纲常沦丧的年头,一个王茂章那样的老将领着五万大军蹲在首都旁边大半年,却不和敌军打一仗,只是流水一般的消耗物质,不要说杨渥,换了谁坐在那个位子上也不安心啦,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哪天一转念头,调转枪头回来自己来当这个淮南王的位置,这种事情在那时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

“不错,不错!咱们再在火上添一把柴,散布些谣言,便说王茂章那厮要自己当淮南王,才顿兵不战,和咱们大王暗中议和,割取宣、常、润三州,换取镇海军的支持。因为陶雅是外人信不过,才把他踢到徽州去了。”陈允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珠炮一般的说出许多来。

第217章 序幕(4)

经过陈允这一提点,众将佐明白了过来,方才听说淮南陶雅出兵徽州后,已经觉得局势十分危急,却没想到经过主公这一番解释,却从中看出大把转机来。这些跟随吕方多年的部属,鉴于这么多年来的经历,对于主公这种挑拨离间,借刀杀人的本事还是很有信心的。众人脸上纷纷浮现出会意的笑容。

“嗯,这也是个办法,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过段时间再说吧!”吕方点了点头,看到部属脸上兴奋的表情,这才松了口气。他自然知道此事没有自己口中所说的那么容易,杨渥虽然年轻,可也是将门之子,像陶雅出徽宁道这等奇兵,他自然能看出其中的门道,如果战事顺利,陶雅三拳两脚就把徽州拿下了,开始威胁己方的侧翼,杨渥自然不会听信外面的谣言,去找王茂章的麻烦,毕竟离间之法,只能用在有嫌隙的君臣之间。只有陶雅在徽州战事不顺,战事僵持不下,甚至形势逐渐对淮南一方不利,杨渥才有可能相信谣言,吕方这般说也是振奋己方的士气,毕竟实力处于弱势一方的镇海军更需要军心的稳定。所以吕方避而不谈如何应付入侵徽州的淮南军,首先画了一张大饼把手下的情绪给稳定住了再说,然后该做的就是赶快向徽州派出援兵,稳住那边的战局,若是那边出了问题,这里自己说的天花乱坠也是白搭。

“可是要派谁率领援军,带多少援兵呢?”吕方的视线扫过众将佐的面孔。“显然不能抽出太多援兵的,否则就着了王茂章的道了,要使用少量的军队,面对陶雅那种良将,拖住乃至扭转徽州的战局,那将领不但要有相当的能力,还必须能够争取到徽州当地土豪的势力,这就不能是一个单独的武人。”想到这里,吕方心下已经有了计量。他看了看一旁的水漏,已经到了午饭时分,便沉声道:“这样吧,大伙儿先吃午饭,诸事饭后再议吧!”

待到众将退下后,吕方挥手招来一名侍卫,低声吩咐了两句,那侍卫叉手行礼后便快步出去了。过了半盏茶功夫,便引领了陈璋回来。陈璋看到屋**了吕方一人外再无他人,脸上闪现过一丝明了的神情,才进屋躬身行礼道:“大王召见末将,不知有何吩咐?”

吕方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问道:“如果让你领兵去救徽州,你要多少兵?”

陈璋并没有立即开口回答,过了一会才慢悠悠的答道:“那要看大王想要什么样的局面了?”

“怎么说?”吕方饶有兴趣的问道。

“若只想守住州城,一千兵即可;若想与淮南兵相持,五千兵,若想击败陶雅,至少要万人。”陈璋慢悠悠的回答道。

“兵我没有!只有这个!”吕方伸手点了点一旁几案上的一个锦囊,沉声道:“你等会立刻带这个去徽州,能够击败陶雅最好,至少要与之相持,如果能成,左龙武卫指挥使的位置还空着,你去做。”

陈璋拿起那锦囊,打开一看,却是一封以吕方名义发布的敕书,看了内容之后,陈璋脸上现出一丝苦笑道:“大王,你凭这封归还田土的帛书就让我去徽州去对付陶雅,这也太难了吧。”

“自然不会让你孤身一个人去,我方才已经派人跟留守杭州的高判官说了,你到了杭州便可从留守的左龙虎卫那边带十五都兵走,再从杭州的州兵抽出一千人给你,再加上你的部曲亲兵,兵甲都由府库补充,到了徽州后,许你便宜从事,你看如何?”

陈璋看了看手中的印制精美的白麻敕书,他明白吕方已经打定主意了,自己为人部属,只有听命的份,思忖了半响,只得苦笑道:“罢了,我便从命就是,只是大王,那陶雅可是淮南名将,如今又抢了先手,又这么点兵,实在是太难了呀。”

“是很难,可能难得过我当年领着三千疲卒取湖州?能比的上三日拿下杭州?”吕方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他站起身,走到陈璋面前,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目光中好似要喷出火来一般:“天下间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我吕方由一个淮上田客,走到今天的位置,不知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以后还要经历更多的困难。你若是觉得自己不行,大可把这敕书放在这几案上,我换别人去。”|wx恏g恏.Cc。

说到这里,吕方也不再多言,自顾向门外走去,到了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将相本无种,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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