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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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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骨折伤口旁的情况,确认骨折处复位正常,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来对杨行密道:“禀告吴王,在下方才已经探看过了,司徒伤势并不重,只是小腿骨折了,司徒府上的先生也处置的妥当,只要静养些日子便可痊愈了。”
“多谢先生了!”杨行密这才松了口气,他此时才觉得自己背后全是冷汗,全身几乎要虚脱了一般,这时外面高宠进来了,附耳低语了几句。杨行密点了点头,道:“你做的不错,不过现在既然渥儿没事,就派人对张灏说,且作罢吧!”说到这里,杨行密对那大夫道:“今日之事,实在是多谢先生了,这几日便在我儿这里照看下,先生家中本王自有安排!”
第155章 尴尬
那大夫闻言,赶紧表示自己定当尽心竭力,保得司徒康复。杨行密点了点头,站在榻前凝视了杨渥半响,方才转身离去。
杨行密出得门外,守候在一旁的高宠仿佛忠犬一般,赶紧尾随而行,杨行密走到暖轿前,突然停住了脚步,背对着高宠,低声道:“等会你径直去制敕院,以渥儿判衙内诸军,留置广陵。”
文!芯高宠听了一愣,赶紧躬身称是,显然杨行密看到杨渥受伤行动不便,便已经放弃了让其出镇宣州的决定,而且看到他方才不过折了条腿,广陵城中便一片忙乱,于是便索性将衙内诸军的指挥权也交给杨渥,免得下次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阁,杨行密离开房间不久,大夫放轻脚步走到床前,正想再查看一下杨渥的脉象,刚刚伸出手去,却只觉得手腕一紧,却是被杨渥死死抓住了。那大夫不由得心头一紧,正要开口说话,却只见杨渥一双寒光四射的眸子盯着自己,神完气足,哪里有半分受了重伤,卧床不起的病人模样,一时间只觉得喉头干涩,质问的话语在嘴边转了两圈又回到肚子里去了。
论“大夫,这年头,要想过得舒服,嘴巴就得严点,你知道该如何说话了吧!”杨渥坐起身来,他本性跳脱好动,忍耐到父亲离去,已经到了极点,再说这大夫精通医术,又要留在府中多日,是绝对瞒不过去的,不如现在将其收服为上,至于手段,无非是威逼利诱罢了。
潭!那大夫此时早已目瞪口呆,半响说不出话来,杨渥见状,也懒得再多费唇舌,径直道:“我的腿伤势很重,至少要两三个月才能恢复,你知道了吗?”
“是,司徒的伤势很重,至少要两三个月才能恢复!”大夫机械的重复着杨渥的话语,眼前的这个男人满身都是危险的气息,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做出了服从的决定,自己只是一个大夫,保住一家老小平安才是最现实的。
“不错!”杨渥满意的点了点头,松开了大夫的手臂,笑道:“这屋中的事情,你一个字也不许泄露出去,事成之后,父亲给你的恩赏,我也同样再加上一份。”
丰厚的许诺仿佛机油一般,让那大夫几乎被恐怖凝固了的头脑又灵活了起来,他赶紧低声道:“司徒请放心,若外间有一丝风声传出,全是小人的不是。”
“很好!很好!”杨渥满意的大笑了起来,突然,他停止了笑声,沉声道:“严先生!你马上派几个得力的人手将这位大夫的家人安置好,莫要让先生有后顾之忧!”随即他转过头来,对已经面无人色的大夫笑道:“先生且安心在我这里安居!”
“小人领命!”大夫跪倒在地,黄豆大小的汗珠雨点般落在地上,方才发生的这一切对于他脆弱的心脏来说太过剧烈了。
杭州,镇海军节度使府上,往日里满是肃杀气氛的府邸今日却正门大开,门前担任仪仗的军士也都换上了新制的锦袍,连手持的长枪都换上了鲜红枪缨,连吕方手下第一亲信大将的王佛儿都身披重甲,站在台阶上迎候,倒好像是迎接什么远道而来的贵宾一般。
和府外井井有条的情景截然相反的是,吕方书房中一片凌乱,几案上胡乱的放着几本书,地上则散落着紫袍,玉带,头,只穿着月白色中衣的吕方一屁股坐在几案上,脸上满是气恼之色。
“夫君!威武军的王刺史已经进城了,眼看就要进府了,你怎么还没换上官袍!”身作二品诰命夫人袍服的吕淑娴走进屋来,被屋内凌乱的景象吓了一跳,转即看到丈夫一屁股坐在几案上,到现在连官袍都没穿上,赶紧拣起袍服,要替吕方更衣。
“我不穿!”吕方一把抢过袍服扔在地上,好似一个发脾气的孩子一般:愤愤不平的抱怨道:“我早就说过不会为了达成联盟而卖掉女儿,你们还要这般,到底我是一家之主,两浙节度,还是你们是?”
吕淑娴一下子被丈夫突兀的行动给吓住了,在她的记忆中,虽然丈夫是田客出身,但是胸中自有沟壑,温文有礼,尤其是对妇女,无论是自己还是寻常村妇,连句重话都少说,在这点上,便是许多世家子弟,也未必比得上的。像今日这般举动,自己与他结发十余年来,是从未有过的。过了好一会儿,吕淑娴才回过神来,弯腰捡起袍服,习惯性的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又呈到丈夫面前道:“自然是你,只是那王审知既然将二哥都派来与你联盟,为自己的嫡子求婚,无论是应允与否,我们都应该尽到礼数,你身为两浙之主,难道要闹得两家大动干戈,生灵涂炭才好吗?”
吕方冷哼了一声,却不接衣衫,冷笑道:“你莫要糊弄我,这些日子来,陈允还有高奉天他们几个经常到你那里去,鬼鬼祟祟的还能说些什么,还有弄得这么大的架势,还不是为了压服我,我与你同床共枕十余年,还能不知道你吃几碗干饭?”
听到丈夫的抢白,吕淑娴的脸庞先是变得通红,旋即变得苍白起来,正如吕方所说,这些日子,陈允,高奉天等府中重臣经常到她这里来拜访,话语中闪烁的都是希望自己劝说吕方同意与威武军王家联姻之事,所持的理由很简单,无论是从节约出更多的人力物力来发展内部经济,还是改善腹背受敌的战略处境。最为露骨的陈允干脆直接质问:“大伙儿抛却妻子,祖宗陵墓,冒着刀枪箭矢死战,所为的不过是博个封妻荫子。可眼下两浙士民疲敝,外有强敌,正是唐失其鹿,群雄共逐之的局面,正是招揽豪杰,大有所为的时候,主公却为了置气而置大局不顾,岂不是让豪杰寒心。一旦人心失散,那边后悔莫及了。”其余的人虽然意见不同,可有一点是共同的,都认为眼下应该接受王审知的联姻要求。这么多重臣的意见一致,也给吕淑娴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她看着丈夫执拗的面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变得陌生起来。
“那王审已经到了杭州,你这般躲在屋中不出去总不是个办法。”吕淑娴强压下心中的不快,柔声劝解道:“要不你拿出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变通办法,好不好!”
吕方眼睛一亮,接过袍服笑道:“只要不让润华嫁给王家,我什么都好说,反正那王审知只是要联姻,不如我们在族中找个好的,收为义女,嫁给那厮不就行了。”
听到丈夫的建议,吕淑娴立刻摇头道:“这怎么行,那王审知是为了自己的嫡长子求亲,我们拿个义女嫁过去,那边又不是傻瓜,只怕好事反倒成了坏事,惹得两家动了刀兵。”
“那我们就说女儿年岁尚小,婚事过两年再提,拖过去不就行了?”吕方灵机一动,又出了个主意。
吕淑娴叹了口气答道:“人家本来就是要订立婚约,也没说立刻就要成亲,再说润华今年已经十一了,如何能说是小了,只怕那王审听了,还以为是我们瞧不起他们,是推诿之词。”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么办?”吕方一连被驳回了两个建议,不由得又发作了起来,激愤之下,险些一时口快,把“老子本来就是瞧不起那厮,那又如何?”的话语给溜了出去。
正当屋中已经闹得僵了,外间有人通传道:“禀告主公,威武军王刺史已经到了府门,高判官请主公快些到堂上迎接。”
吕淑娴看了看丈夫执拗的脸色,暗自叹了口气,高声道:“你先退下吧,相公马上就到。”待屋外人离去后,她低声对丈夫道:“任之,这些年来,我样样事情都是依你,可今日之事不同,不但干系着我们的女儿,还干系着成千上万将身家性命托付给我们的人,今日便算是我求你了,请你赶快更衣。”说到这里,吕淑娴后退了一步,敛衽下拜。
看到妻子这般举动,吕方条件反射般的伸出手去,旋即收了回来,吕淑娴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切一般,跪倒在吕方面前,过了半响,吕方终于再也忍耐不住,伸手将妻子扶起,叹道:“罢了罢了,便依了你吧,淑娴呀淑娴,你这心肠当真是铁石打制而成的呀!”
“王刺史,请你尝尝这紫笋茶,这可是贡茶,只有宜兴一地才产有,若是当年,这茶都要进贡到关中去,我等哪里品尝的到!”陈允脸上满是殷勤的笑容,正一面为坐在客座上的王审倒茶,一面大声介绍着茶叶。
王审闻了一下茶香,又品了一口,草莽出身的他只觉得香味不错,茶水也很润喉,并不能分辨出这茶的好处来,可自己到了节堂已经有一会儿了,正主儿镇海节度使吕方却还没有出现,眼前这个正在卖力分散自己注意力的陈允脸上的笑容下已经流露出了一丝尴尬。“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第156章 求亲
王审闻了一下茶香,又品了一口,草莽出身的他只觉得香味不错,茶水也很润喉,并不能分辨出这茶的好处来,可自己到了节堂已经有一会儿了,正主儿镇海节度使吕方却还没有出现,眼前这个正在卖力分散自己注意力的陈允脸上的笑容下已经流露出了一丝尴尬。“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正当王审在腹中揣测内情时,后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走出一行人来,为首那人身披紫色袍服,头戴金冠,应当就是这两浙的主人镇海军节度使吕方,可是不知为何,王审怎么看都觉得此人笑容下面隐藏着一丝无奈。
“此人在两浙便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莫非还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吗?”王审腹中暗忖,表面上却站起敛衽行礼道:“卑职泉州刺史王审拜见吕相公!”
吕方背上立刻被人轻拍了一下,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身后的妻子,因为事先知道王审不但是要过来议和,还担负有求亲的任务,所以身为吕方正妻的吕淑娴也有出面,显然方才那一下是吕淑娴害怕自己故意失礼来提醒一下。吕方暗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扶起还没来得及拜倒下去的王审,强笑道:“王公并非吕某属吏,又是远道而来,便无需如此多礼了。”
王审站起身来,吕方这才有余裕仔细打量了一下此人,只见此人个子不高,身材干瘦,皮肤黝黑,看上去和路边寻常的老农没什么区别,和王道成口中的那个体型魁伟,容貌非凡的一奶同胞的兄弟王审知简直是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可能王潮当年越过他而将威武军节度使的位置传给了老三王审知,两人容貌的差距也是原因之一吧!”吕方暗中恶意的嘲笑道,由于王审的到来可能夺取自己的女儿,吕方下意识里已经对此人产生了厌恶感。
二人分宾主坐下,吕方随口询问些一路上的经历,还有福建那边的风土人情,好拉近双方关系,双方交谈了几句,这王审形容虽不惊人,可言谈间倒是颇有见地,言辞虽然不多,但若有所言,必有所中。吕方逐渐收起先前的厌恶轻视之心,这王氏兄弟能够在这乱世中具有片土,果然并非幸至,便拱手笑道:“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王公见识深远,千里而来,若有不到之处,望不吝赐教!”
“不敢,不敢。”王审拱了拱手,笑道:“在下一路所见,百姓多有挖掘沟洫,修筑坡塘,想必吕相公对于治理两浙胸中已有成竹。”
“不错!”吕方答道,王审一行乘船由海路来,而杭州正位于浙江入海口处,其地有大量正在修建的水利工程,这个是瞒不住人的,吕方索性实话实说:“两浙之地盐卤卑湿,土地贫瘠,百姓苦之,吕某欲效法先贤,做些惠民之事!”
王审皱纹纵横的老脸上露出一丝讶色,他虽然僻处福建,可对于相邻的两浙情况十分注意,此番前来,一来是为了达成与镇海军的联姻,其二便是为了查看对方的虚实,毕竟乱世之中,战和无常,都要根据双方的势力对比和外界形势而定,虽然福建和两浙行商往来很频繁,王审从细作商人口中也获知不少,可是这些第二手的资料无论如何是比不上自己亲眼所见来的翔实。如今乱世之中,相邻的豪雄接触,大半都是炫耀武力,掩饰弱点,尽可能的在谈判中争取有利的地位,可是吕方刚才却坦然承认正在大规模修建水利工程的事实,要知道在缺乏现代工程机械的古代中国,修建水利工程是一件非常耗费民力的事情,战国时韩国便有派出工匠郑国帮助秦国修筑水渠来消耗对方民力,使其无法侵攻自己的计策。吕方承认这点的同时也就意味着对方在近两年内是无法对外用兵了,这在三日一小战,五日一大战的残唐五代可是件新鲜事。
王审在心中思忖。先前在船上看到两岸的那么多沟洫绝不会是作假的,当过农人的他一眼就能看出那些是用来将积水排往浙江之用,应该是将沼泽地开辟为农田之用,像这样规模的工程,没有个三五年看不出结果来,虽然干成了是造福百代,可是投入的民力也是惊人,自然近期便没有对外用兵的主意了,威武军兵少民穷,可不能再次投入到一场战乱中去,既然如此,就可以提出和吕方联姻的要求了。王审想到这里,已经打定了主意,站起身来,敛衽行礼道:“在下此次前来,除却道修好之意,还有一桩事,乃是受三弟所托,老着脸皮,为那延翰侄儿向相公爱女求亲的。”
吕方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响,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正想着该如何推诿,便听到一旁的高奉天笑道:“如此甚好,若是这婚事能成,镇海,威武两家便成了一家人,百姓便少了许多苦楚。”堂上众人听了,纷纷连声称是。
“好你个高和尚,嘴倒是快得很,百姓是少了许多苦楚,可我家女儿倒说不定多了许多苦楚!”吕方腹中暗骂道,冷哼了一声,目光扫过高奉天。这高奉天是何等知机的人,立刻便感觉到吕方的不快,心知自己方才嘴太快了,赶紧闭嘴,旁人看到不对,也赶紧降低了嗓门,堂上方才还火热的气氛顿时静了下来。
“妾身倒是有个事情,想要询问一下王公。”吕方能压制住部下,却压不住身后的妻子吕淑娴。王审早就听说过吕方妻子在镇海军中威望甚高,虽然没有见过,可是能够在这节堂之上开口说话的,镇海军中只怕只有她一人了,而且这等联姻之事,定然要经过此人的同意。王审赶紧在脸上堆起笑容,竭力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笑道:“吕夫人请讲。”
“王公与威武军王使君乃是一奶同胞,却不知那延翰世侄形容是像王公多些还是王使君多些?”
吕淑娴这问话粗粗听起来颇有些无礼,堂上众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担忧的看着王审,只见他半响无语,脸上神情若有所思,此人该不会恼羞成怒了吧。
“哈哈!古人说母女同心,果然如此。”王审突然大笑起来:“好教夫人知道,我那延翰侄儿形容魁伟,多半像我那三弟,倒不像我这般模样!
“那是自然,军国大事乃是你们男人想的,我们女儿家却是希望丈夫体贴爱护,容貌俊秀,我这个当母亲的自然要替女儿先问问。”吕淑娴笑着答道。堂上众人中几个反应较慢的这才听出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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