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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与小薇之遥远的恋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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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自己唯一的一个妹妹,永远是温柔的,呵护的,体贴的,甚至是溺爱的,可是,今天,他为什么这样喜怒无常?
她捧着一个心形相框。
柔软的指腹滑过照片中的这一个美少年。
如乌珠般漆黑的眼睛,如玫瑰般娇艳的红唇。
仿佛有鲜活的触感从冰冷的相框处传来。
从樱桃园回来,一路,哥哥没有再说什么话。
那闪烁的,不再清澈的眼睛似乎正在压抑着什么一般。
白宅。
另一处隐藏的黑暗,周围遮着厚重的天鹅绒幔帘,一片纯黑。
这一个诧异的所在,架着一副高纤望远镜,正对着一个露台。
从镜片望去,无限地放大了遥远的一切。
清清楚楚地,窥见了那一个长发少女缓慢地抚摸着相框里微笑的少年。
如同时间凝固了一般。
纯黑的空间里逸出了像野兽般粗重的喘息,夹杂着莫名的冷漠与欢喜。
忽地,幔布中传来了重物跌落声。
在幔布之外守候的两个彪形大汉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厚重的紫红色天鹅绒幔帘挑起了一角,依稀可见地上被凶狠扫落的昂贵高纤望远镜。
幔布之后,走出一个少年面色苍白,略显狼狈,却掩不住光芒四射的美丽。
他不耐烦地挥手,两个彪形大汉一瞬间如魂魅般失去了踪影。
长廊尽头,分岔路口。
少年略微犹豫,理智终无法战胜情感。
伫立在粉红色的少女闺房之前。
他唇角上扬,如云翳突然散开,荡出一个玫瑰一般的微笑。
微张的门。暗淡的露台。
那一个少女惊喜地张开双臂,朝着门畔的白崇川扑来,“哥哥,哥哥。”
拥抱原是他们熟悉的动作之一。
可是,这一次,美少年脊背僵硬,那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却没有如常地环住少女的腰。
大约十秒的犹豫,白崇川右脚错开,旋转脱离了怀抱,拖住了少女的手。
这,不算是细微到不可察觉的改变。只是,白崇川做得太自然了,自然到有些刻意。
粉红格布的床罩。
小猪斑比的枕头。
少女的手被白崇川洁净的手掌包裹着。
白露眼神娇憨,笑容闪亮。
“哥哥,今夜也一起睡吧。”
白崇川手指轻轻地敲击着白露的掌心,温柔地摇头。
“真的不要?”白露发出了清脆的银铃般的笑声,手从白崇川的温暖包容中抽出来,顽皮地眨眼睛,“可不要半夜才又突然地从另一个房间晃到我这里来,赖着不走呢。”
白崇川如花瓣的脸庞绯红,窘迫的样子也美得不像话。
“还骗人家说是梦游呢,呵呵,真以为我这个妹妹有那么笨吗……”白露的话却突然像磁带卡住了。
气氛寒冷。
白崇川轻轻地伏下身子,在白露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冰凉的吻。
“晚安。”
他说着,从床沿离开,一直往着门外走去。
如此的反复无常,喜怒莫辨?
哥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一个月前,还常常一起在一张床上睡呢,可是,后来有一天,半夜哥哥突然回到自己的房间。
清晨,她疑惑地问。
哥哥轻描淡写地说:“父亲说我们大了,不可以再无所顾忌地做任何事情。”
但是,她知道,如果真的非有一个理由不可,那一定不是这一个。
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诡异的力量使她和他的距离正在一点一点地拉远。
白露与小薇之遥远的恋人 正文 第6章
章节字数:3302 更新时间:07…10…29 16:35
像两颗亲密的星辰,突然之间,有了大相径庭的轨道。
白崇川还是那样地对待她,如大海包容溪流的温柔。
只是,敏感的她却忽略不了哥哥如芍药美丽的眼睛里隐约的黑。
今夜,她已经很小心翼翼了。
可,刚才,那一个偶然冒出的“骗”字却令所有的温馨都化为泡沫。
哥哥,对下午的事情仍然耿耿于怀吧。
暗夜。
气温清冷而幽静,非常的舒服。
可是,白崇川却无法入眠。
一闭眼,便可以看见那朦胧的过去。
那一年的夏天来得特别早。
白崇川洁净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后花园很闷热。
让人透不过气的闷热。
白崇川却像脱笼的小鸟一般快乐。
西方的艺术铜雕。
庞大的喷水池。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丽。
白崇川伏在白玉池畔,踮起脚尖,玉藕般小手左一圈右一圈地拨弄着池中的水流,泛起花纹般涟漪,就好像一场华丽的探险游戏。
“哥哥,这样很危险。”
细细的声音,带着一丝梨花带雨的怯意,突然从身后传来。
是谁来打搅了他单人玩乐盛宴?白崇川愤恨地转身。
一个小小的女孩,也许四五岁,或者更小。
发丝稀疏,脸庞牙黄,穿着松松垮垮,明显不合身的旧裙子,像一支营养不良,无人照看的花骨朵。
但却会微笑。
微笑有很多种。美丽的微笑,宁静的微笑,纯真的微笑,活泼的微笑,发自内心的微笑……
有时候,这一些都是可以练习出来的。
而这一个小女孩却有一种很纯粹的微笑,仿佛那微笑是她身上的光芒,不耀眼不灿烂,却令人觉得非常的舒服。
白崇川眼睛眯了起来,叱道:“你是谁,凭什么管我?”
小女孩牙黄的脸庞上浮起一点红晕,她默默地退到紫槐树下。
白崇川懊恼,却舍不得离开艳光粼粼的水池。
他又伏在池畔拨弄着水丝,溅起的水珠落在他的脸颊上,像钻石般美得不像话。
不一会儿,他发现了新戏玩花样,从波斯菊花坛上掰出一块块琉璃五彩石,夹在手指间,像玩飞碟一般地扔出去,看琉璃五彩石蜻蜓点水一般掠过水面,到达彼岸。
火热的太阳移到了天的中央。
他开始从水池中把扔出去的琉璃五彩石一块块地找回来,一手夹着扑蝶蝶的网兜,从比她高许多的水池里捞取,每一次探手都很艰难,但也很有趣。
白崇川乐此不疲,脚尖与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远。
当他发现不对劲时,身体已经失了平衡,一头扎进了水池中。
池水温热。
六岁的白崇川在池水中挣扎。
柔软的水流拧成条状从他的耳、嘴、鼻、眼涌入。
这时候,即使只有一根稻草也是好的。
小女孩惶惑地踉跄地跌撞到水池旁,一手拖着从洋槐树下的一只唐老鸭卡通充气垫,勉力举高,投入水流风暴处。
两个孩子竭力与水流争斗着。
终于,白崇川抱着唐老鸭充气垫,湿漉漉地靠在白玉池旁喘气。
小女孩蹲着,小小的手温柔地擦拭着白崇川的眼睛。
“哥哥,好漂亮啊。”
白崇川侧过头,脸绷得紧紧的。
小女孩的手指却如蛇般轻轻地攀上了白崇川洁净的额头,叹气,“像妈妈一样漂亮。”
风轻轻的。
白崇川的衬衫还在滴水。
小女孩仿佛看不见,轻轻地,把小小的头颅靠在白崇川的胸前,满足地笑了。
白崇川皱眉,眼睛像一弯新月般阴冷。
可是,他终究没有推开她。
寂静的后花园突然喧闹起来。
纷乱的脚步声。??的衣物摩擦声。
被发现了吗?白崇川笑了,带着一丝苦涩,以后恐怕再也不能在午休时偷溜出来兜风景了。
他刚想站起来,却捕捉到了一句低微的呼唤声。
“小姐,你在哪里?”
他俯下头。
小女孩一双清亮的眼睛凝望着他,叹了一口气。
在往外走的最后一瞬间,她的唇角荡出一抹洁净的微笑,说:“我是白露,要记得哦。”
从白玉池沿往外看。
那个小女孩颔首站在管家刘姨的身侧,垂着的小手绞到了一起,显然正挨训呢。
她不会告密吧。
白崇川正想着,不经意之间对上了小女孩的眼睛,无邪而热情,他竟然不敢再看,忙低身伏下。
晚餐。
华丽而奢侈的烛灯燃烧着。
白崇川“第一次”见到白露。
那威严的,长年在英国的父亲白林翔望着白露,在大厅里宣布:“白露,以后是白家的二小姐。”
母亲张素莲寒着脸,瞪着白林翔,冷冷地哼了一声:“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蹄子。”
白林翔不发一言,仿佛大厅里没有张素莲这样的一个人,视若无睹地拖着白露的小手放入白崇川手中,温声说:“崇川,你不是一直盼着有一个妹妹吗?”
张素莲的脸更冷了,“嘭”地站起来,甩下的餐巾溅到了白鸽枸杞汤中,不一会儿,楼上传来激烈的重物坠落声响,夹杂着破碎的声音。
这样的戏码,父亲每回来一次,母亲必上演一回。
白林翔却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一般,脸色淡淡的。
女仆麻利地换了另一桌菜肴。
烛火微红。
映得厅堂喜气洋洋的。
白崇川却觉得冷,仿佛宽敞的空间里像地窖冒着寒气。
他的手指是冰凉的。
白露的掌心却暖暖的如同火苗。
她看着他,眼里有着稚气孩子不应有的神色——怜悯。
白崇川气恼,抬头,却望见了从来云淡风轻的父亲复杂的眼睛。
波澜起伏的一双眼睛。
悔恨的眼睛,狂热的眼睛。
爱的眼睛。
白崇川是一个早熟的孩子,可毕竟只是一个孩子。
父亲的眼神稍纵即逝,从灯下望去,仍是那一个浊世翩翩贵公子。
于是,白崇川忘记了这一瞬间。
父亲停留了几日,便回英国去了。
白露在这个家的依靠飞走了。
瘦弱的她站在白崇川身后,像一个影子。
张素莲却偏要跟这一个影子过不去。
那一日,她端着一盅滚烫的煲汤,铺天盖地地泼到了白露的胸前。
夏季最热的午后。
透过薄薄的丝质公主裙,几乎可以看见白露胸前的肌肤在变热,灼红,冒出水泡。
张素莲笑着上楼去。
经验丰富的医生用小绞刀剪碎了裙子,咬着牙撕与血肉不分彼此的那一层薄丝,冷静的脸上也露出了不忍的神情。
“不疼,真的,不疼。”
噙着泪珠,犹微笑着的白露安慰他。
伫立在一旁的白林翔转身,往着二楼而去。
他跟在后面。虚掩的门敞开一片光亮,窄窄的门缝中传来了母亲张素莲的尖刻,毫不掩饰的得意,“怎么今天有空进我的房间中。”
白林翔低声地不知说了什么。
只听的张素莲冷笑,“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白林翔微不可辨地叹了一口气,声量大了些:“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在你的心底我当然是很可怕的一个人吧,败柳之姿,满腹怒气,待人刻薄,又如何能及得上你的那位冰清玉洁,风华绝世的林玉薇,可惜的是,遇见的时候,她偏偏已是结义兄弟的妻子……”
“住嘴!”
“我偏要说呢,君有妇,妾有夫,即使倾心相恋又能如何。哼,恨不相逢未嫁时!可怜啊,最终却落得如此结局。原来‘自古红颜多薄命’是有道理的。”
“张素莲!”白林翔一字一顿地说。
“我以为你早把我的名字从脑子里剜掉了。心心念念记挂的只是那一个不要脸的贱女人而已。”张素莲疯狂地大笑,笑声如纸鸢扶摇直上,却突地断了线,只发出依呀依呀的喉音。
怎么回事?白崇川从门扉的空处望去。
阳光亮晃晃,刺目。
白林翔修长的手指掐住了张素莲的脖颈,面色阴沉得吓人。
白崇川想喊,喉咙却像沾了蜜,黏得张不开。
白露与小薇之遥远的恋人 正文 第7章
章节字数:3269 更新时间:07…10…29 16:36
然而,仿佛只是一瞬间,白林翔的手又拢在袖中,似乎从来就不曾伸出来一般。
张素莲俯着身,咳嗽了一会,抬起头,眼神里皆是怨毒,“这种日子我也过腻了,何不杀了我?”
白林翔语气淡淡的,却带着凶狠:“我不想做一个杀人犯。不要再碰露儿,否则,我不知道还能不能遵守诺言。”
张素莲冷笑,“哈,终于露出凶残本性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本能驱使。白崇川在白林翔转身要走出门的一瞬间,藏入了门扉一丈之外的古藤长椅之后,藤条缕空处,那一双酷似白林翔的眼睛里映出了父亲远去翩翩身影。
当他再次从古藤长椅后走出,站在光亮的门扉处,往卧室望去。
母亲倚着梳妆台坐着,眼帘里犹有泪珠,却带着微笑,对着空气低语:“如果,不能让你爱我,至少,我能够让你恨我。”
张素莲的洁净脸庞泛出一种绝望的美。
“即使是恨,在你的心中总有我一抹淡淡的影子吧。”
六岁的白崇川,从此不能忘记这一幕。
一个星期之后。
张素莲去了加拿大。
偌大的宫殿似的白宅只留下了白崇川和白露。
但他不喜欢白露。
是她让母亲离开。
一股淡淡的恨似乎在萌芽。
直到那一天夜里。
暴雨倾盆。
落地玻璃敞开着,凉凉的雨丝汇成白幕扑面而来。
大大的卧室很黑,如永远没有光亮一般。
白崇川像一只受伤的幼兽,狞牙沾着血液,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的阴森。
一道闪电狰狞地撕开天幕,伴着震破耳膜的轰雷。
忽然,凝滞的空气流动着不一样的味道。
一个小小的身子像猫咪般穿过黑暗,爬入床幔之内。
是谁?白崇川感觉胸前抚上了一只软软的手,拳心处传来似有若无的温暖。
“哥哥,白露害怕。”
是那一支营养不良的花骨朵。
白崇川下意识地推开她。
小小的身子却贴得更近,她颤颤的声音如一片被骤雨打落的叶子,“白露害怕闪电、雷声……这样的黑暗。”
软糯的泪水打湿了白崇川的睡衣,白露像一只小兽趴在他的胸口,低低地唤:“哥哥——”
白崇川想要推开她的手突然有一种无力感,爸爸是强大的,不需要他;妈妈似乎封闭自己在另一个世界里,也不需要他。从来没有人像她这样依赖着他。
这一刻,白崇川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成了像爸爸一样的男子汉。
他的心变得非常柔软。
很久以后的某一天夜里,在寂寥中他慢慢醒来。
舒缓的空气中听到白露安静的呼吸声。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详,那么的甜美。
他突然不清楚,是自己保护着白露,还是白露温暖着自己……
思维似乎还停留在年少时光,那个小女孩却已经长大。
现在的她,肌肤光滑,眼睛明亮,黑发散发着清香。
而时间,又将以怎样的速度往前流逝呢?
白崇川站在房门外,樱花般美丽的眼睛蒙上层阴霾。
2
校园里的梧桐树又抽出新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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