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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侠五义-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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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把挠钩,周周正正将两膀扣住。花蝶一见,不由地着急。两膀才待挣扎,又听下面吱吱吱吱连声响亮,觉得挠钩约有千斤沉重,往下一勒,花贼再也不能,两手一松,把两膀扣了个结实。他此时是手儿扶着,脖儿伸着,嘴儿拱着,身儿探着,腰儿哈着,臀儿蹶着,头上蝴蝶儿颤着,腿儿躬着,脚后跟儿跷着,膝盖儿合着,眼子是撅着,真是福相样儿。
        谁知花蝶心中正在着急,只听下面“哗啷”!“哗啷”铃铛乱响。早有人嚷道:“佛楼上有了贼了!”从胡梯上来了五六个人,手提绳索,先把花蝶拢住。然后主管拿着钥匙,从佛桌旁边入了簧,吱噔吱噔一拧,随拧随松,将挠钩解下。七手八脚把花蝶捆住了,推拥下楼。主管吩咐道:“夜已深了,明早再回员外罢。你等拿贼有功,俱各有赏。方才是谁的更班儿?”
        却见二人说道:“是我们俩的。”主管一看,是汪明、吴升,便道:“很好。就把此贼押在更楼之上,你们好好看守。明早我单回员外,加倍赏你们两个。”又吩咐帮拿之人道:“你们一同送至更楼,仍按次序走更巡逻,务要小心。”众人答应,俱奔东北更楼上,安置妥当,各自按拨走更去了。
        原来勾乡宦庄院极大,四角俱有更楼。每楼上更夫四名,轮流巡更,周而复始。如今汪明、吴升拿贼有功,免其坐更,叫他二人看贼。他二人兴兴头头,欢喜无限。看着花蝶道:“看他年轻轻的,什么干不得,偏要做贼,还要偷宝灯。那个灯也是你偷的?为那个灯,我们员外费了多少心机,好容易安上消息,你就想偷去咧!”正在说话,忽听下面叫道:“主管叫你们去一个人呢!”吴升道:“这必是先赏咱们点酒儿吃食。
        好兄弟,你辛苦辛苦,去一趟罢。”汪明道:“我去。你好生看着他。”回身便下楼去了。吴升在上面,忽听噗咚一声,便问道:“怎么咧?裁倒咧!没喝就醉……”话未说完,却见上来一人。凹面金腮,穿着一身皂衣,手持钢刀。吴升要嚷,只听“咔嚓”,头已落地。那人“忽”地一声,跳上炕来,道:“朋友,俺乃病太岁张华。奉了邓大哥之命,原为珠灯而来。
        不想你已入圈套,待俺来救你。”说罢,挑开绳索,将花蝶背在身上,逃往邓家堡邓车那里去了。
        及至走更人巡逻至此,见更楼下面躺着一人,执灯一照,却是汪明被人杀死。这一惊非小,连忙报与主管。主管前来看视,便问:“吴升呢”更夫说:“想是在更楼上面呢。”一叠连声唤道:“吴升!吴升!”那里有人答应。大家说:“且上去看看。”一看,罢咧!见吴升真是“无生”了:头在一处,尸在一处。炕上挑的绳索不少,贼已不知去向。主管看了这番光景,才着了慌了,也顾不得夜深了,连忙报与员外去了。员外闻听,急起来看,又细问了一番。方知道已先在佛楼上拿住一贼,因夜深未敢禀报。员外痛加申饬,言此事焉得不报;纵然不报,也该派人四下搜寻一回,更楼上多添些人看守,不当如此粗心误事。主管后悔无及,惟有伏首认罪而已。
        勾乡宦无奈,只得据实禀报:如何拿获鬓边有蝴蝶的大盗,如何派人看守,如何更夫被杀、大盗逃脱的情节,一一写明,报到县内。此事一吵嚷,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因此冯七来到小丹村,容容易易把此事打听回来。
        大家听了说:“等四爷蒋平来时再做道理。”果然是日晚间,蒋爷赶到。大家彼此相见了,就把花蝶之事述说一番。蒋泽长道:“水从源流树从根。这厮既然有投邓车之说,还须上邓家堡去找寻。谁叫小弟来迟,明日小弟就到邓家堡探访一番。可有一层,如若掌灯时小弟不回来,说不得众位哥哥们辛苦辛苦,赶到邓家堡方妥。”众人俱各应允。饮酒叙话,吃毕晚饭,大家安息。一宿不提。
        到了次日,蒋平仍是道家打扮,提了算命招子,拿上渔鼓简板,竟奔邓家堡而来。谁知这日正是邓车生日。蒋爷来到门前,踱来踱去。恰好邓车送出一人来,却是病太岁张华。因昨夜救了花蝶,听花蝶说,近来霸王庄马强与襄阳王交好,极其亲密,意欲邀同邓车前去。邓车听了,满心欢喜,就叫花冲写了一封书信,特差张华前去投递。不想花蝶也送出来,一眼瞧见蒋平,兜得心内一动,便道:“邓大哥,把那唱道情的叫进来,我有话说。”邓车即吩咐家人,把那道者带进来。蒋四爷便跟定家丁进了门。见厅上邓车、花冲二人上坐。花冲不等邓车吩咐,便叫家人快把那老道带来。邓车不知何意。
        少时,蒋爷步上台阶,进入屋内,放下招子、渔鼓板儿,从从容容的稽首,道:“小道有礼了。不知施主唤进小道有何吩咐?”花冲说:“我且问你,你姓什么?”蒋平道:“小道姓张。”花冲说:“你是自小儿出家,还是半路儿呢?还是故意儿假扮出道家的样子,要访什么事呢?要实实说来。快讲!快讲!”邓车在旁听了,甚不明白,便道:“贤弟,你此间却是为何?”花冲道:“大哥有所不知。只因在铁岭观小弟被人暗算,险些儿丧了性命。后来在月光之下,虽然看不真切,见他身材瘦小,脚步灵便,与这道士颇颇相仿。故此小弟倒要盘问盘问他。”说毕,回头对蒋平道:“你到底说呀,为何迟疑呢?”
        蒋爷见花蝶说出真病,暗道:“小子真好眼力,果然不错。倒要留神!”方说道:“二位施主攀话,小道如何敢插言说话呢?
        小道原因家寒,毫无养赡,实实半路出家,仗着算命弄几个钱吃饭。”花蝶道:“你可认得我么?”蒋爷假意笑道:“小道刚到宝庄,如何认得施主?”花冲冷笑道:“俺的性命险些儿被你暗算,你还说不认得呢!大约束手问你,你也不应。”站起身来进屋内,不多时,手内提着一把枯藤鞭子来,凑至蒋平身边道:“你敢不说实话么?”蒋爷知他必要拷打,暗道:“小子,你这皮鞭谅也打不动四太爷。瞧不得你四爷一身干肉,你觌面来试,够你小子啃个酒儿的。”这正是艺高人胆大。蒋爷竟不慌不忙地答道:“实是半路出家的,何必施主追问呢?”
        花冲听了,不由气往上撞,将手一扬,唰唰唰唰就是几下子。
        蒋四爷故意的“嗳哟”道,“施主这是为何?平空把小道叫进宅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小道乱打起来。我乃出家之人,这是什么道理?嗳哟,嗳哟!这是从哪里说起?”邓车在旁看不过眼,向前拦住道:“贤弟,不可,不可!”不知邓车说出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十一回 定日盗簪逢场作戏

       
且说丁、蒋、鲁、陆四位将白玉堂骨殖盗出又将埋藏之处仍然堆起土丘。收已毕才待回身只听那边有人啼哭。
蒋爷这里也哭道“敢则是五弟含冤前来显魂么?”说着话往前一凑仔细看来是个樵夫。虽则明月之下面庞儿却有些个熟识。一时想不起来心中思忖道“五弟在日并未结交樵夫何得夤夜来此啼哭呢?”再细看时只见那人哭道“白五兄为人英名一世志略过人。惜乎你这一片心血竟被那忘恩负义之人欺哄了。什么叫结义?什么叫立盟?不过是虚名而已。何能似我柳青三日一次乔妆哭奠于你?啊呀!白五兄呀你的那阴灵有知大约妍媸也就白明了。”蒋爷听说猛然想起果是白面判官柳青连忙上前劝道“柳贤弟少要悲痛。一向久违了。”柳青登时住声将眼一瞪道“谁是你的贤弟!也不过是陌路罢了。”蒋爷道“是是。柳员外责备的甚是。但不知我蒋平有什么不到处倒要说说。”
鲁英在旁见柳青出言无状蒋平却低声下气心甚不平。刚要上前陆彬将他一拉丁二爷又暗暗送目鲁英只得忍住。
又听柳青道“你还问我!我先问你你们既结了生死之交为何白五兄死了许多日期你们连个仇也不报是何道理?”
蒋平笑道“员外原来为此。这报仇二字岂是性急的呢。大丈夫做事当行则行当止则止。我五弟已然自做聪明轻身丧命。他已自误我等岂肯再误?故此今夜前来先将五弟骨殖取回使他魂归原籍然后再与他慢慢的报仇何晚之有?若不分事之轻重不知先后一味的邀虚名儿毫无实惠那又是徒劳无益了。所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员外何得怪我之深耶?”柳青听了此言大怒而且听说“白玉堂自做聪明枉自轻生”更加不悦道“俺哭奠白五兄是尽俺朋友之谊要那虚名何用?俺也不和你巧辩饶舌。想白五兄生平做了多少惊天动地之事谁人不知那个不晓。似你这畏首畏尾躲躲藏藏不过作鼠窃狗盗之事也算得‘运筹’与‘决胜’可笑啊可笑啊!”旁边鲁英听至此又要上前。陆彬拦道“贤弟人家说话又非拒捕你上前作甚?”丁二爷亦道“且听四兄说什么?”鲁英只得又忍住了。蒋爷道“我蒋平原无经问只这鼠窃狗盗也就令人难测!”柳青冷笑道“一技之能何至难测呢。你不过行险一时侥幸耳。若遇我柳青只怕你讨不出公道。”蒋平暗想道“若论柳青原是正直好人我何不将他制伏将来以为我用岂不是个帮手。”
想罢说道“员外如不相信你我何不戏赌一番看是如何。”柳青道“这倒有趣。”即回手向头上拔下一枝簪来道“就是此物你果能盗了去俺便服你。”蒋爷接来对月光细细看了一番却是玳瑁别簪光润无比仍递与柳青道“请问员外定于何时又在何地呢?”柳青道“我为白五兄设灵遥祭尚有七日的经忏。诸事已毕须得十日工夫。过了十日后我在庄上等你。但只一件以三日为期。倘你若不能以后再休要向柳某夸口。你也要甘拜下风了。”蒋平笑道^“好极好极!过了十日后俺再到庄问候员外便了。请!”彼此略一执手柳青转身下岭而去。这里陆彬、鲁英道“蒋四兄如何就应了他?知他设下什么埋伏呢?”蒋平道“无妨。我与他原无仇隙不过同五弟生死一片热心。他若设了埋伏岂不怕别人笑话他么?”陆彬又道“他头上的簪儿吾兄如何盗得呢?”蒋平道“事难预料。到他那里还有什么刁难呢?且到临期再做道理。”说罢四人转身下岭。此时水手巳将骨殖坛安放好了。四人上船摇起桨来。
不多一会来至庄中时已四鼓。从北侠为首挨次祭奠也有垂泪的也有叹息的。因在陆彬家中不便放声举哀。惟有徐庆张着个大嘴痛哭蒋平哽咽悲泣不止。众人奠毕徐庆、蒋平二人深深谢了大家。从新又饮了一番酒吃夜饭方才安歇。
到了次日蒋爷与大家商议即着徐庆押着坛子先回衙署并派两名伴当沿途保护而去。这里众人调开桌椅饮酒。
丁二爷先说起柳青与蒋爷赌戏。智化问道“这柳青如何?”
蒋爷就将当日劫掠黄金述说一番。因他是金头太岁甘豹的徒弟惯用蒙汗药酒、五鼓鸡鸣断魂香。智化道“他既有这样东西只怕将来倒用得着。”
正说之间只见庄丁拿着一封字柬向陆大爷低言说了几句。陆彬即将字柬接过拆开细看。陆彬道“是了我知道了。告诉他修书不及代为问好。这些日如有大鱼我必好好收存。俟到临期不但我亲身送去还要拜寿呢。”庄丁答应刚要转身智化问道“陆贤弟是何事?我们可以共闻否?”
陆彬道“无甚大事就是钟雄那里差人要鱼。”说着话将字柬递与智化。智化看毕笑道“正要到水寨探访不想来了此柬真好机会也。请问陆贤弟此时可有大鱼!”陆彬道“早间渔户报到昨夜捕了几尾大鱼尚未开用。”智化道“妙极!贤弟吩咐管家叫他告诉来人就说大王既然用鱼我们明日先送几尾看看以为如何。如果使得我们再照样捕鱼就是了。”陆彬向庄丁道“你听明白了?就照着智老爷的话告诉来人罢。”庄丁领命回复那人去了。
这里众人便问智化有何妙策。智化道“少时饭毕陆贤弟先去到船上拣大鱼数尾另行装篓。俟明日我与丁二弟改扮渔户二名陆贤弟与鲁二弟仍是照常算是送鱼额外带水手二名只用一只小船足矣。咱们直入水寨由正门而人劣兄好看他的布置如何。到了那里二位贤弟只说‘闻得大王不日千秋要用大鱼。昨接华函今日捕得几尾特请大王验看。如果用得我等回去告诉渔户照样搜捕。大约有数日工夫再无有不敷之理。’不过说这冠冕言语又尽人情又叫他不怀疑忌。劣兄也就可以知道水寨大概情形了。”众人听了欢喜无限饮酒用饭。陆、鲁二人下船拣鱼这里众人又细细谈论了一番当日无事。
到了次日智爷叫陆爷向渔户要了两身衣服不要好的。
却叫陆、鲁二人打扮齐整定于船上相见。智爷与丁二爷惟恐众人瞧着发笑他二人带了伴当携着衣服出了庄门找了个幽僻之处改扮起来。脱了华衣抹了面目带了斗笠穿上渔服拉去鞋袜将裤腿卷到磕膝之上;然后穿上裤衩儿系上破裙登上芒鞋腿上抹了污泥。丁二爷更别致鬓边还插了一枝野花。二人收已毕各人的伴当已将二位爷的衣服、鞋袜包好。问明下船所在。到了那里却见陆、鲁二人远远而来见他二人如此装束不由得哈哈大笑。鲁英道“猛然看来真仿佛怯王二与俏皮李四。”智化道“很好。俺就是王二丁二弟就是俏皮李四。你们叫着也顺口。”吩咐水手就以王二、李四相称。陆、鲁二人先到船上智、丁二人随后上船却守着渔篓一边一个真是卖艺应行干何事司何事是最不错的。陆、鲁二人只得在船头坐下依然是当家的一般。水手开船直奔水寨而来。
一叶小舟悠悠荡荡一时过了五孔大桥已离水寨不远。
但见旌旗密布剑戟森严。又至切近看时全是大竹扎缚。上面敌楼下面瓮门也是竹子做成的水寨。小船来至寨门只听里面隔着竹寨问道“小船上是何人?快快说明。不然就要放箭了!“智化挺身来至船头道“住搭拉罢你做嘛放箭?俺们陈起望的俺当家的弟兄都来了特地给你家大王送鱼来了。官儿还不打送礼的呢你又放箭做吗呢?”里面的道“原来是陆大爷、鲁二爷么!请少待待我回禀。”说罢乘着小船不见了。
这里智化细细观看寨门。见那边挂着个木牌字有碗口大小。用目力一视却是一张招募贤豪的智化暗暗道“早知有此我等进水寨多时矣又何必费此周折。”正在犯想忽听鼓楼咕喽咕喽的一阵鼓响下面接着堂堂堂几棒锣鸣立刻落锁抬拴。吱喽喽门分两扇从里面冲出一只小船上面有个头目躬身道“我家大王请二位爷进寨。”说罢将船一拨让出正路。只见左右两边却有无数船只一字儿排开每船上有二人带刀侍立后面隐隐又有弓箭手埋伏。船行未到数步只见路北有接官厅一座设摆无数的兵器利刃。早有两个头目迎接上来道“请二位爷到厅上坐。”陆、鲁二人只得下船到厅上逊座献茶。头目道“二位到此何事?”陆彬道“只因昨日大王差人到了敝庄寄去华函一封言不日就是大王寿诞之期要用大鱼。我二人既承钧命连夜叫渔户照样搜捕。难道头领不知大王也没传行么?”那头目道“大王业已传行。这是我们规矩不得不问。再者也好给跟从人腰牌。二位休要见怪。”
原来此厅是钟雄设立盘查往来行人的。虽是至亲好友进了水寨必要到此厅上。虽不能挂号他们也要暗暗记上门簿记上年月日时进寨为着何事总要写个略节。今日陆、鲁之来钟雄已然传令知会了。他们非是不知道却故意盘查盘查一来好登门簿二来查看随从来几名每人给腰牌一个。俟事完回来时路过此处再将腰牌交回。一个水贼竟有如此这样规矩!
且说头目问明了来历。此时渔户、水手已然给了腰牌。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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