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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领主-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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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党回答:“许军突然冲出城门,当时,我们的辅兵都睡在屋里,许军不好下战车,只能一直不停的往前冲。刚才我们用军号联系了辅兵,那些辅兵已经以“两”(一辆战车的战斗组,共二十五人)为单位,依托房屋进行反击。我们士兵手中弓弩数量足够了,可以坚持下去。许军陷入了街巷,已在我们包围中。”
等赵武披挂好了盔甲,魏兵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魏绛乘坐着从许国城郊临时找到的战车,大声问:“听说前方陷入苦战。”
魏绛一脸担忧,他身边的儿子魏舒嘴角上全是笑意,因为,许国军人攻击的是赵武的阵地,魏家的辅助兵没有受到牵扯。这大约是赵武昨天与许国大臣谈判,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许国人打着擒贼擒王的主意,直奔赵武扑来。
赵武拱手在马上行了个礼:“打战车战,魏家的武士在行,请魏家武士上前挡住许国战车的锋锐,剩下的交给我。”魏绛躬身:“诺!”
魏家武士喘息稍定,在魏舒的指挥下,排成五十个“彻行”,挺着长戈开出营地。他们的队列单薄,阵型纵深不厚,面对许国倾国之力,他们神态轻松,义无反顾。这或许是霸主国士兵所拥有的骄傲。
与摆出堂堂正正之势,正面抗击许国军队的魏家武士不同,赵家士兵显得很猥琐,在魏家武士迎击的时候,赵家武士骑着马,悄悄的从侧门溜出去,行踪鬼祟的像个小偷。
魏家武士迎击了。许国军人在将领的反复催促下,终于不顾身边左右不停的骚扰,冲出了街巷,冲着不远处正面迎击的魏兵冲过去。
魏兵人少,正卒已经全部上阵,排在魏绛左右的只是由预备役组成的辅助兵,他们的队列有点乱,失去了以往晋军那种“好整以暇”的风格。这正好,里面扑来的许军看到魏兵阵型不整,勇气陡生,他们吼叫着,勇猛的奔跑起来,无形中,他们的队伍更混乱了。
魏绛用军鼓声指挥。头彻的士兵听到鼓声,放平了长戈,开始小跑起来,在长戈兵的身后,一些腰配短剑的弩兵,用手中的弩弓点杀着驾驶战车的御戎。一辆许国战车运气好,冲过了弓弩的拦截,里面看到的是无数长戈。魏兵一声呐喊,站成马步,用长戈的横枝狠狠的挡住马车。轰隆一声,战车的冲击渐缓,无数长戈的戈杆断裂。但刹那间,又有无数长戈横砍在战车的车辕上。紧接着,无数长戈刺了过来,又有无数长戈横着勾过来,把车上的人刺落、勾落车下。
那些离开战车的武士不再是长戈兵的目标,他们挥动着长戈又扑向了其他的战车,滚落车下的武士刚刚喘一口气,却见刚才用弓弩射击的人,因为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他们都扔掉了弩弓,拔出腰上的短剑,冲他们扑了过来。
战车兵是不适合搏斗的,他们因为是站在战车上战斗,无需移动,所以穿的铠甲很厚重,跌倒在地,很难爬起来。即使爬起来,也难以跟浑身轻甲,以擅长搏斗而著称列国的魏家武士较量。乖巧一点的立刻躺在地上大叫投降,脑子笨一点的他们的脑袋眨眼就成为别人的功勋。
许国的军队还在源源不断涌出,在许国军鼓的催逼下,许国军人攻势如潮,仗着人多势众,团团包围了魏家兵。魏家兵还在坚持,坚韧的魏家兵面对二十倍的敌军,杀得畅快淋漓,简直像一座精巧的杀人机器。
魏绛心疼的脸直抽搐。他心里焦急的嘀咕:“不能啊!俺魏家跟赵家没有仇,他赵兵向来以行动迅速著称,怎么眼看着我苦战,还不出现。”正嘀咕着,突然间,仿佛一道闪电击中了许国的军队,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军鼓声嘎然而止,许国军人的动作凝固在半空中,他们不约而同的扭头回看,看向国都的方向。
万簌俱静中,晋军的军鼓声隐隐响起,这鼓声并不大,但传来的方向不对,它们来自许国军队后方,刚才许国军人过于投入,没有听到背后传来的鼓声。然而这不是最糟糕的,许国军人正在犹豫着是不是要继续进攻,一辆许国战车冲出了街巷。车上一名盔歪甲斜的许国将领大呼:“晋军进城了,晋军攻入王都。”紧接着,一声异常嘹亮的军号声从许军背后响起,魏兵发出一声欢呼:“援兵来了,我们的援兵来了。”
春秋时用金鼓指挥军队,但赵氏士兵都是骑兵,骑兵的活动范围大,赵武担心军鼓携带不便,声音无法传递到足够远的距离,所以叫人特地研制出军号。他研制出的军号,五音不全,根本奏不出一首完整的曲子,但赵武只要求它声音足够凄厉就行。如何细化它的音质,那是后人的事情,他不管。这种军号是赵兵所独有的,隐隐的军鼓声,再加上特有的军号,告诉正在苦战的魏兵,来得是他们的援兵,不是许国人。
许国将领大声驳斥:“胡说,晋军怎么可能进城呢?我们正在与他们战斗。”
第九十四章 强按牛头去喝水
刚才冲出来报信的那名许国将领回头看了一下,一指远处的城墙:“军将,你看,你看呐。”
这是许国国都外,许国把郭墙串起来后,当地百姓又自发的在城郭外形成一个“郭外郭”。按照一般惯例,城墙下面是不允许直接修房子的,房子要建在距离城墙五百米以外的地方,以便城上拥有足够的防御纵深。郭墙修的并不高,也就比居民的房子略高一点。在小巷内,居民的屋檐挡住了视线,即使回头望也看不到城墙。现在由于跟魏兵厮杀良久,许国军队逐步推进,已经出了房屋群,勉强可以望见城头上的动静。
城头上,像蚂蚁一样小的人影晃动着,不停的有小黑点缀下城墙。此时,一面晋军的旗帜正在冉冉升起,原先那地方挂的许国军旗已经不见了。更加悲哀的是,许国军队的背后又传来两声短促的军号声,紧接着,一群重甲步兵缓缓的涌了出来,他们带着晋国人那种常有的傲慢,不慌不忙。对了,他们自己称之为“好整以暇”地缓缓涌出、推进。
许军面对的魏兵发出一声狂喝,他们勇气倍生,更勇猛的扑向许兵。他们嘶叫着、呐喊地扑上来,打落许兵的武器、扼住了许兵的喉咙,将许兵纷纷摔倒在地。
不知是哪位许兵首先放弃了手中的长戈,第一声长戈坠地的声音非常孤独,也非常刺耳。但紧接着,相同的声音响成了一片,弃械后的许兵跪倒在地,黑压压一片,全都是低下去的头颅。
魏绛有点不满意,他望向许兵背后的赵兵,他们依旧用晋军那种傲慢的速度推进着。魏绛低声嘟囔:“来得太慢,以赵兵平常的速度,他们不该来的这么慢……啊!好小子,居然把我魏绛也耍了。我在这苦战,他依靠骑兵的速度去夺城门!嘿嘿嘿,小武啊!即使你夺下许国城门,能守得住吗?”
魏绛的猜测不错,赵武正是利用郭外民居的掩护,在双方陷入苦战时自家偷偷摸摸靠近城门。而后轻骑突出,不理会正在四处清剿的许兵,直扑城门口。夺下城门后,他匆匆布置,派魏舒去召集整理附近的赵氏辅助兵。自己带着骑兵又直扑第二道城门,这第二道城门,也就是原本的许国“城墙城门”。
骑兵的速度快,赵武攻破这道城门后,立即安排人手去调集步兵来守卫,自己马不停蹄的扑向了宫城。可惜他动作再快,也不及天守阁的人动作快。天守阁的人看到赵兵入城,赶紧派遣人手去关闭城墙城门。但可惜的是,那人才走到宫城大门,赵兵扑到了………许国国君只来得及关闭自己的宫城。
许国国君的宫城,果然跟预先猜测的一样,是建筑在层层土台上的蜂巢式建筑,一条徒峭的楼梯通向土台最顶端,这楼梯也是每层土垒上的公共楼梯。赵武扑得快,许兵只来得及在楼梯上设置防御,许国国君的甲士匆匆沿台阶展开,他们手持弓箭,神色坚定、表现出誓死抵抗的决心。
赵武回身看了看许国宫城大门。低矮的许国宫城城墙没能阻挡他片刻,如今靠近宫城正门处的箭斗已被赵兵夺下,上面人头涌涌,全是紧张的赵氏武士。赵武命令自家武士停在许兵射程之外,他边望着台阶上的许国军人狞笑,边头也不回的吩咐自己的传令兵:“赶紧通知魏兵入城,把俘虏交给辅助兵,立即给我押送前往虎牢。许国军人打仗不行,可也全是青壮,真是好劳动力啊!命令其余的辅兵立即进城维持秩序。许国国都里的人太多,恐怕看管不过来。命令:把他们全部赶出城外,让许人在城外自生自灭。我们士兵进城之后,要立即关闭城门,这里是许国国都,城里有水有粮食,许国整个王室都堵在宫城里,我们不怕被人围困。”
这,其实是孙子兵法中“反客为主”的计策。
城外,魏绛见到来增援的儿子魏舒,劈头就问:“你带来了多少人?”魏舒回答:“小武子很慷慨,他手中有一万五千辅兵,当即给了我一万人。因临时召集不便,只有两千余人随赵武子进城。他已经下令,其余辅兵陆续入城。”
魏绛轻轻点头,又问:“他还有什么命令?”魏舒看着满地跪倒的许国军人,轻轻摇摇头:“父亲还是先进城吧!是“新军”攻陷了许国国都,这个功劳不能由赵兵独家占领,父亲,城外交给我。”魏绛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士兵,叹气:“即使我进了城,又能怎样?我魏氏出战的正卒是一千五百人,另外加上四千辅兵,如今这一仗,我魏氏伤亡千余人,哪还有气力与赵氏争长短?”
魏舒不管魏绛的抱怨,他直接下令:“魏家士兵,能走动的都站起来,跟随宗主入城。”顽强的魏家士兵奋力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排成了队列,魏绛目光一闪,命令魏舒:“把你手上的军队给我五千。这里毕竟是许国国都,人手少了恐怕看管不过来……”
魏绛引兵入城。里面正遇到城里的居民大规模出逃,这些人都空着双手,神色惊恐而慌乱。魏绛也是晋国有名的聪明人,他稍一沉吟,已经想通了其中的道理:“不要拦截,让他们自己去。我军速度太快,来不及有效控制四门,我猜想,其余的国门一定也挤满了人,我们即使堵住这里,也堵不住别处,还是放他们逃生去吧!只要他们把城里的粮食留下来,任他们逃走。”
郭门口,魏绛询问了把守“郭门”的吴熏,得知他的猜错一点没错。突击的赵兵兵力少,只勉强包围了宫城,还无力发动攻击。目前,其余的三座城门还在许兵手里。只是,许国的国君与大臣都被赵武堵在宫城里,许国的指挥体系已经混乱,许国所有人都无心抵抗……
作为新军副将,魏绛只得帮赵武擦屁股,他分派人手去占领其余的门,而后下达了与赵武相同的命令:“尽量驱赶许国人出城,准许他们带上随身的财物,但一粒粮食都不许带走。另外,许国的公子都不要放走。准许他们留下伺候的仆人,但公子本人必须到我军中听命。”
在郭门待了一会儿,魏绛得到晋军已经控制四门的报告,询问赵兵的动静,得知赵武还没有展开攻击宫城的行动,他不满意的站起身来,摇着头说:“你们宗主过于小心了。”
“宗主”这个词是称呼大家族首脑的。赵武以前是孤独一枝,所以家臣们用“家主”称呼他,如今他获的秦国赢氏宗姓的认可,便可以按通常大贵族的模式,要求手下称呼自己为“宗主”。只不过,赵武对这些称呼变化向来意识模糊,他没有刻意追求,所以家臣们怎样称呼的都有。
魏绛继续说:“我知道武士昆(潘党)的勇猛,即使是国君,有这样一位勇将陪在身边也足够了。可你家宗主还要叫上林虎、卫敏、英触,结果,把守后路这么重要的事情,让你一个人来担当。”
魏绛这句话是歧视,他知道吴熏原来的身份。像吴熏这样的铸剑师,在魏家最多是个客卿的身份,弄不好还是个奴隶。在魏绛看来,身为铸剑师,就应该好好干铸剑这份有前途的奴隶本职,干嘛非要拿起刀剑来上阵当武士。“武士”这职业是铸剑师应付的了的吗?再说,武士昆是谁,别当我不知道,即使是楚国的君王,有这样一位人保护,也感到非常满意,但赵武还要拉上几个陪伴……这未免太谨慎了吧。
魏绛这话说得实在,但吴熏不满意了………怎么说话呢你?铸剑师惹谁了:“我家家臣分工明确:临机策划有齐策与两位老师;产业经营运作有东郭离;训练士卒有师修;……我这个小臣,最没有才能,被托付给了军械补给的任务。下臣不才,自就任以来,恭恭敬敬,倒没有误了家主的事情。”
魏绛知道自己的话伤了别人的自尊,他哈哈一笑,不置可否的起身:“武子那里有四员大将在身边,却迟迟不发动攻击,我去看一看。”
魏绛赶到的时候,赵兵似乎沉迷于箭术表演,只见一个“彻行”的弓兵在盾牌的掩护下,逼近许兵射程内,快如闪电的射出三枝箭,而后又在盾牌的掩护下,如潮水般撤退;紧接着,另一个“彻行”的弓兵向前涌进,照旧射击、退却。许国宫城前场地并不大,赵兵像是表演般,一个个攻击“彻行”如潮水般拍击许国宫城。不求杀敌,只求骚扰。
魏绛站着看了一会儿,便看出来赵武的心思根本不在攻城上,他像搬弄玩具似的,不停调遣攻击“彻行”前进后退,却只对队列的整齐与否、前进节拍是否正确等细节感兴趣,嘴里不停喝斥:“走错了,你,慢了一拍……你,笨的,应该先抬左脚。”
台阶上,被射下来的许兵象成熟的果子一样,不停的滚落。赵兵却没有享受自己胜利果实的兴致,他们纯粹在表演,或者在操练队列。
魏绛走到赵武身边,感慨说:“都说赵军将心思灵巧,你们跟韩兵才合作了几次,就已经将韩兵善射的名字抢了过来。我看这种急如暴雨的射击手法,即使韩兵也不会。”
这种射击手法韩兵确实不会,因为这技巧的灵感来自赵武。赵武曾经在一副摄影作品中看到一个老人左手抓着三支箭,右手拉开弓弦,弦上还搭着一支。他对这个姿势感到很好奇,便找“狗狗”搜问了一下,据说:这种姿势是一种连射法,是宋末蒙古人发明的。用这种姿势射箭,每个指头缝里夹着一支箭,弦上的箭射完,持弓的手只需用大拇指一拨拉,箭杆顿时呈水平状态,右手便可以直接抓住箭杆尾端,在一个呼吸的时间内,将第二支、第三支箭射出去。武侠小说中,把这个技巧称之为“连环箭”、“闪电三击”、 “三连射”。
赵武只记住“三连射”的大概姿势,但他身边有潘党,这种连射法让箭术大师一整理,立刻成为了赵氏必杀秘籍。如今赵兵操练的就是“赵氏三连射”,实战操练。
赵武憨厚的笑着,拿过一张弓,向魏绛解释:“这种方法我们也是初次使用,儿郎们正好借这个机会,操练一下。你瞧,这手法射出的箭,虽然密如暴雨,但也就是能唬唬人而已。”魏绛接过弓,一指台阶上不停滚落的许兵,说:“怎么会?我看你不停的把人射落下来。”赵武答:“但更多现象的是:身上插满箭,还是活蹦乱跳的许国勇士。”
魏绛马上低头观察赵武递上来的弓,一看他就明白了,这种弓比较短小,似乎是骑兵用的弓。
“这是骑弓,这种射箭手法不能使用步兵大弓,因为步兵大弓的箭杆粗大,单靠指缝的力量夹不住;而且为了快速射击,弓也不能拉满,所以,这种射击手法射出的箭,伤害力并不大。”
弓箭到底有多大威力,虽然有人说,弓箭仰射能达到半公里。可是,“六四”手枪也可以仰射,测算其最远射击距离毫无意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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