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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领主-第2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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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命令。赵氏卫队也开始紧张起来,在赵武的命令下,他们在行军时都披上了铠甲,斥候派出二十里远,整个军队像一条愤怒的蛇,竖起了浑身的鳞片,蛇信不断吞吐,向前游动起来。
中午时分,距离棘蒲约十五里,卫队前锋遇到了侯晋派出来的信使,这位信使神态焦灼,他一见赵武,劈头汇报:“主上,赵获败了!”
“不可能!”赵武与齐策同时异口同声的说:“绝无可能。”急喘了几口气,赵武摇着头,难以置信的说:“赵获虽然带领的不是我赵氏领主武装,但终究属于赵氏旁支。他赵获被我发配到中山国多年,已经完全熟悉了我赵氏的作战方式,而且他来之前还去了一趟邯郸城,进行了全面换装。虽然我给他的武器与铠甲不是最好的,但我听说代国还处在石器时代末期,青铜器时代早期。一群武装到牙齿的人,竟然被一群挥舞着棍棒与石块的部民打败了,这绝无可能。”
旁边的阳党插话说:“怎么不可能,看来我们低估了代人。不过,细想一下,赤狄曾数次攻到周天王的王都之下,列国前来勤王的军队他们打败了不少,他们甚至逼迫周天王不得不迁都躲避,所以……”
赵武摇着头,他目光四处打量着:“虽然,冷兵器时代的武器差距并不是十分明显,但我晋国立国以来,打异族人从来没有失败过,我们天生擅长与异族人作战,赵获率领的终究是晋国的武士,他们作战经验丰富,怎么可能被代人打败了呢?”
齐策马上想到了这一情况带来的局势变化:“这就是说,目前在这片土地上,唯一成建制存在的军队,就是我们了……赵获是怎么败的。”
侯晋派来的传令兵茫然的瞪大眼睛:“我不清楚,三天前有一伙溃兵窜到我们领主的府邸,要求我主尽快进行救援。我主接到消息后,立刻进行了全体动员,我当时就被派出来通知元帅,后续情况全不知晓。”
阳党插话:“赵获是真败还是假败?如果是真败了,究竟是怎么败的?当然,这些情况现在都不重要,齐策说得对,如今这片土地上唯一的军队就是我们,请主上迅速做出决断。”
赵武一挥手:“阳党,你带先驱军攻击前进,目标棘蒲。”稍停,赵武转向卫敏:“你带左矩尾随阳党,我的左翼交给你了。”卫敏挺起胸膛回答:“我主放心,有我在,左翼稳如泰山。”
赵武转向林虎:“你带一个卒去黄河边,点燃烽火,召唤江上的船队进行集结,而后沿河运动,保护我的右翼。记住,无论任何情况,你都不能来救援。因为如果我们战败了,你一个卒的士兵,来了也是白给,反而丢了我们的退路,切记:守住河上的船只,就是守住我们的退路。”
林虎领命而去,齐策举了举腰中的宝剑:“我当为主上当先开路。”阳党鞠躬:“先驱先行,请主上允许我动身。”赵武一挥手,阳党转身大叫:“第一旅,随我动身,披甲持戈,全副武装,攻击前进。”
赵武招手唤过英触与吴熏:“后队交给你们了,那里装载的是我们的军械物资。前方战况不明,既然代军能打败赵获,说明我们原先对代人的估计不足,所以,随军携带的物资最为重要,如果没有那些备用武器,我们将无法继续战斗下去,所以后卫的安全就是我们的安全,若后卫失去,你我都将葬身于这片土地。”英触与吴熏深深施礼:“谨遵命!”
一连串的口令此起彼伏,赵武卫队的警戒更加升级了。如果,整个队伍原先是一条激怒的蛇,现在,这条蛇已经摆出了攻击姿态。
日落时分,棘蒲在望,先驱阳党过来汇报:“棘蒲没有人烟,似乎已经被放弃。我军即将对棘蒲进行攻击,请主上随后跟进。”赵武摆了摆手,催促说:“快快,太阳落山后,我们全军必须进入棘蒲,整修工事,准备防御。”不一会儿,赵武的中军前哨接近棘蒲。阳党派人回报:“棘蒲空无一人,我已经攻击得手,请主上进入棘蒲。”
赵武点点头,催动战马冲入棘蒲。在棘蒲村落门口,他遇到了齐策与阳党,齐策抢先汇报:“我已经安排人整修寨墙,整理房屋,寻找水井,请主上尽快入内安歇。”赵武这时没有乘坐战车。出于乌龟流的个性,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他还是骑上了战马……鞍具齐全的战马,跑起路来总比战车快。
立在马上,赵武打量着棘蒲,这是一座代人聚居的小城邦,这座城邦在晋人眼里,连城市都算不上,其简陋可想而知。太阳逐渐在落山,满天的霞光令天空一片火红,借助霞光,赵武打量着棘蒲的塞墙。环绕这座村寨堆砌了一阶脚脖子高的土阶,土阶上稀稀疏疏的扎了一圈篱笆墙,算作是围墙吧!估计这道篱笆墙是代人用来防止野狗野狼叼去家畜的,所以这道篱笆墙虽然低矮,但横生的枝权还算过得去,野兔等小动物可以从枝权中随意穿过,更大的动物就别想了。可惜。它能够防狼,却防不住人。
先期进入营地的士兵鱼贯汇报:“村中的草屋有火烧的痕迹,火烧的痕迹很新。草屋墙边有弓箭射击的痕迹,还有刀砍斧凿,仿佛前不久曾被人攻陷过,故而塞中没有一座屋顶是完整的。”“寨内的水井已经塌陷,不过整修水井的工程量不大,将士们正在动手修整,可惜这座塞子似乎是容纳千把人的,我们住进去有点拥挤,水源不够。”
“没有食物,没有牲畜,塞里被打扫的很干净,打扫战利品的手法很像我们赵氏……” “村落里发现埋尸坑,有百余具代人尸首埋藏在坑中,尸体很新鲜,最多是十余天前埋葬的。埋尸这种事,似乎只有我赵氏会做,埋尸的手法也像我赵氏,尸体摆放得整整齐齐,坑上还有我赵氏军用工兵铲的痕迹……”
赵武用马鞭一指齐策:“扎营的事情由你安排,昆,趁着天色还早,四下里还能看得清楚,你随我巡视一遍寨墙。”阳党躬身答应,他呼唤从人牵过一匹马,陪伴着赵武沿着棘蒲的院墙巡视。棘蒲城的院墙不容乐观,它只到人胸口高矮,虽然战马无法跃过,但只要几柄大斧子,或者一只火把,就能破开院墙进入到这里。
赵武巡视一圈,脸色沉重:“昆,你说赵获怎么会战败?”“昆”的意思是高大魁梧。阳党以前以“武士昆”的称号出现于赵氏,所以“昆”既是对他的尊称,也是他那时候的化名。
潘党一边打量周围的地形,一边回答:“夷狄人仿佛是野兽,他们战斗的技巧几乎与野兽相同。我原先在楚国,虽然没有接触过北方狄人,但南方的夷人接触过不少,他们武器虽然简陋,战斗技巧虽然原始,但胜在作战时不畏生死,前赴后继,从来不知道后退是何物。其实,主上原先就隐约说出了赵获战败的原因。代国毕竟是个国家,赵获在没有取得绝对胜利前,分散士卒四处劫掠,也许,这就是他战败的原因。”
稍停,武士昆补充:“我听说管仲时代,代国对齐国骚扰不停,连管仲都觉得头疼。当时齐国是天下霸主,他们尚不能战胜代国,被迫使用了经济武器制裁,所以我想,我们可能犯下了一个大错,代国军队的战斗力不能低估,万万不能低估。”
第二百八十六章 仿佛冲进一团迷雾中
赵武心神不属的附和:“是呀!兔子急了还要咬人,所以狮子搏兔也要用尽全力,我们确实估计错了代国的力量。不过这没关系,赵获从来没有领军上阵过,他的战败并不影响我的计划……嘿嘿,都看到代国是块肥肉,都想来抢夺,也不看看自己的牙口,这不,肉骨头崩坏了牙,不是吗?”
阳党用马鞭一指眼前一片低洼地,建议:“那里,是一小块低洼地方,我估计原先是代人的池塘,主要用于让牲畜饮水。此地距离黄河不远,地下水位应该很高,让士兵去挖一挖那个池塘,挖出来的土堆砌在塞墙四周,形成一道胸墙,顺便再让他们把棘蒲这块营地稍稍扩大一下,以便容纳我们万人驻防。”
赵武点点头,拨转马头说:“好吧!寨墙看完了,赶紧去通知齐策布置。”
此时,齐策正在疏导后续进入棘蒲的辎重部队、商队。他命令武士们把辎重车上携带的布匹全拿出来,粗粗织补一下,蒙在屋顶以便遮风避雨。有武士心疼的说:“冢宰(家老,指大管家),这些布都是新的,我们拿出来用了就算是旧东西了,以后卖不出价钱了。”
齐策大骂:“如今我们身处野外,四周敌情不明,你我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还很难说,在这种情况下,怎能为爱惜几匹布而让自己不自在?”
赵武笑嘻嘻的插话:“策,我们必定能够见到明天的太阳,将士们,我向你们保证这点。代人虽然战败了赵获,但我不是赵获,我是赵武”。
齐策被赵武提醒,醒悟到自己说错话了,有可能影响士气。他目光转向阳党,以目示意,阳党马上接腔:“不错,虽然代军势力大涨,但我们不怕。大江上行走的是我赵氏的战船,我们只要在这里点起烽火,船上的人就能望到,并做出相应的军事行动。”
赵武跺了跺脚,继续说:“阳党少说了一点: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是棘蒲,我们背后五十里远就是赵氏的屯垦点东津,从东津骑快马,只需要一日就能往返此地。所以,我们不是孤立无援,虽然我们不明敌情,但我们绝不是孤军作战。”
潘党看了看周围,又大声补充:“元帅是谁?自元帅从军以来,无数次以少胜多,以寡敌众,可曾有失手的时候?”
潘党开始竭力在煽动士气,赵武却在此时走神了,他眺望着四周,此时,红扑扑的太阳已经沉入地平线,满天的霞光正趋于黯淡,赵武不知不觉自语:“只记得,是李牧灭代国时很简单,史书上只有聊聊几个字而已,不记的那场灭代战争有什么波折……怎么,代人还有余力反抗,赵获居然战败了?”
齐策在一边,乘着潘党说话的间隙,指派人按潘党的意思前去挖掘那个低注地带。稍后,吴熏与英触开始入营,他们接过了后勤管理工作,组织人手清点辎重物资,布置人力重新修建一道胸墙,并竭力扩大棘蒲营地的范围。
新修建的营地将那个池塘也涵盖进去了,一个卒的士兵被派到池塘边,维持池塘水源的清洁,并守卫池塘外侧新建的寨墙。按照赵氏一向的行军习惯,齐策还命令士兵们挖掘足够多厕所,以便让每个旅都分配上一间厕所,及一个浴室。
布置完这些工作,齐策插话说:“主上,其实我晋国对夷人的战争也不是百战百胜的,我们也曾有失败的经历。惠公时代,我们不是也曾与狄人讲和了,还默许他们生活在“王野”。”
赵武咧嘴一笑:“但如今,这伙狄人在哪里?”
齐策微微一笑,答:“哦,这伙狄人已经彻底消失在魏氏与韩氏族中,他们被魏氏韩氏融合了。”转回头,连齐策也不由自主的自语:“怎么会败呢?赵获带领的是中山赵氏的家族武装,这伙人在中山国的时候,做为巡警,与中山狄人有不少交战经历,他们熟悉狄人的战法,多少接受过我赵氏的训练,怎么会战败呢?即使他分散兵力,也不应该啊!?”
恰在这时,侍卫来报告,赵武的住所已经搭建完毕。齐策不得不停止感慨,引领赵武前去安歇。如今事情紧急,齐策也不打算过日子了,辎重队伍里面运载的整匹白布被他拿出来,粗针大线的缝了一下,而后,一个个蒙在棘蒲的残墙断壁上,于是,一座简陋的屋子搭起来了。
赵武抵达自己的住所时,士兵们还在忙碌着整理其它的屋子。在齐策的引领下,赵武进入村中最大的一座堂屋,他满意的看了看屋顶,这座屋顶虽然简陋,站在其下,还能从布缝里看见天空,但野外宿营,有这种条件已经不错了。侍从们川流不息的拿进来火炉,开始烧热房间……其实现在正是秋末,屋子被布蒙起来后,屋内反而有点闷热。火炉拿进来纯粹是出于春秋习惯,或者是为了去除房间的异味。
代人的生活习俗较为接近原始人,因为心疼牲畜,代人常常在夜晚将牲畜赶进屋里居住,这使得他们的屋里常年弥漫着一股马粪鸡屎味。这味道已经渗透到墙壁里,渗透到每一个角落。
几盆炭火一烘,烧红的炭火上再洒一点香料,香料中也包括赵武才从南方获得的挂皮,以及赵氏新栽培出来的茶树叶子,于是,空气中逐渐多了一股香气。从人拿过来几盏琉璃灯一一点亮,此时,庭院中传来叮叮当当的斧凿声,这是侍卫们在紧急赶制桌椅板凳。不一会儿,锯声子也响起来了……渐渐的,叮叮当当的声连成一片。
棘蒲现在等同于一座废墟,这座废墟只剩下了残墙断壁,什么家具都没有。所以,在家具没有做好之前,地图只能铺到地上。赵武不顾地面的肮脏,趴在地上举着灯火观察地图。嘴里低声嘟囔:“需要向附近派出探马了……可惜天已经黑了,那就让探马先探明周围五里的情况,等明天白天,再派两个“卒”出去,或者派一个“两”向东方突围,争取联络上侯晋,命令他尽快带齐东津各家族武装,赶到棘蒲增援。”
齐策蹲在赵武身旁,观察着地图说:“我刚才反复询问过那位传令兵,据说侯晋一接到战败消息,立复派他出来通报我们,所以,这位信使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他说不清赵获在哪里败的,更说不清敌军兵力,移动路线,统军将领,粮草状况,等等。”
赵武又问:“侯晋是去年报告“代人骚扰”的吧?最初的报告说什么?”
齐策回忆了一下,回答:“报告上说代人:单骑走马,忽东忽西,以千人为队伍,抢掠我们的囤殖点。各家族出去救援的兵力,人数少了多被代人伏击,人多则找不到代人踪迹。代人几次伏击过后,周围小领主再有告警,附近囤殖点都不敢轻易出动救援。代人从秋天骚扰到冬天,简直一刻不停,侯晋曾想集结起所有的兵力,回击代人,但各家族担心自己的兵力抽调之后,领地遭到代人的攻击,所以不愿出兵,侯晋迫不得已,只能向家族本部求援。”
赵武反复看了看地图,叹了口气:“我们现在两眼一抹黑,不知道周围的地理情况,不知道敌军兵力如何,不知道赵获是怎么战败的,甚至不知道我们是否被敌人盯上,在这种情况下……”齐策领会了赵武的意思,赶紧补充:“在这种情况下,一静不如一动。”
其实,在古代的路程意义上,棘蒲离黄河很远。当地距离石家庄不远,这点距离,现代人可能一脚油门就能过去,但在春秋时代,在丛林中行进,可能需要跋涉一个月。棘蒲这个地方,现代被称为“赵县”。
赵武之所以说地理情况不熟,是因为春秋时代的河北平原跟现代完全不同,这片地方在春秋时代几乎是一个大的沼泽地,黄河水在此地支流泛滥,与此同时,太行山、燕山的积雪融化,在地面上形成纵横的溪流,有的溪流一步就能迈过,而有的溪流则需要涉水走半天的时间,更有溪流虽然看起来很窄,水的深度却能行驶载货十吨的木船。
赵武手里的地图是他从《现代地图册》拓印下来的,当时上面没有标注任何地名,后来,随着赵氏商队深入代国各处行商,这份地图逐渐得以完善。但这份地图是现代地图,春秋时代数千年的地理变迁,沧海变桑田,尤其是代地增添了许多河流,种种因素,让这份地图显得很粗陋。
另外,拥有大块原始沼泽地的地形最难绘制,因为在这样的地貌下,昨天的河流情况与今天完全不同,春季与秋季也不一样,有时候,早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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