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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这二百九十年-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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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国海军总兵力:一万余人

唐海军舰船数量:一百七十艘

倭国海军舰船数量:一千余艘

又是一次以少对多的对决!

战斗素养和武器装备方面,唐朝水军要明显优于倭国水军,战船更是高大坚固得多。对于这场战争,中方的记载相当简单,只有寥寥数笔:双方接触,四次会战,焚毁日方船只四百余艘,血将附近海域的海水都染成了炫目的红色。

战败方日本的记载要翔实许多,或许正因为痛苦才让人记忆深刻,也更想去追寻原因吧。

据日方记载,双方先头部队遭遇,日方初战不利,向后方撤退,试图将唐军主力吸引至己方的包围圈内加以围歼;可是唐军获胜后并未贸然追击,而是继续加强防御。

日军诸将观察了双方局势后,发现本方人多势众,处于优势。而唐军摆出的防守姿态也正好“印证”了自己的判断。

基于这样的认识,他们得出结论:我们只要奋勇前进,唐军定然会逃走(我等争先,彼应自退)。因此定下了进攻的主旋律。

进攻固然可以,但不应该是蜂拥而上,否则就成了混混打群架。两军交战亦是如此,要冷静观察对手的软点,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战果。

可惜,倭国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认为既然自己人多,就要充分发挥这一优势,速战速决。

于是,一千多艘倭国船如散沙般冲了上去。

见倭军蜂拥而上,刘仁轨果断作出部署:舰队中央固守,抵挡敌军的进攻;两翼的船只主动出击,冲乱本就不整的倭军编队,使其首尾不能相顾,而逐个击破。

战斗的进程基本如刘仁轨所料:倭国舰队冲到了唐军前方,却被高大许多的唐军战舰所阻挡,无法继续突破;而唐军的两翼舰只则在倭军阵中左冲右突,射箭放火忙得不亦乐乎。倭国海军失去了章法,一对一的较量完全不是对手,损失惨重,被杀死、烧死和淹死的倭人不计其数,黄海的海面竟都被血染成了红色。倭国海军大将朴市田来津当场战死。

同时,唐陆军也没有闲着。在海军战友精神的鼓舞下,他们一举拿下了已是孤城的周留城。失去根据地的百济王扶余丰仓皇逃亡高句丽。

白村江海陆大捷,百济复国的最后努力也宣告失败。

考虑到退路有可能被切断,正在新罗境内的倭国陆军也迅速撤兵回国。

第一次用兵失败,倭国举国震惊。因主力海军被歼,倭国沿海几乎丧失了水上防御的能力,只好在沿海各地大修城池和要塞,防备唐和新罗联军的海上入侵。

苦修了几年城池,倭国人惊奇地发现大唐居然并无入侵的意思。心中的大石落地后,他们开始反思:整个东亚,大唐才是老大,自己实在是差得太远。

为了进一步提高国家的整体实力,他们主动派遣使者前来长安修复关系,遣唐使团队规模也是与日俱增。

据《新唐书·东夷传》的说法,倭国人在学习了部分华夏文字后,由于讨厌“倭”字的发音,遂改国号为“日本”,取“国在日边”之意。

谁能想到,一千两百多年后,两国海军在黄海再次交战,结果令所有中国人痛心疾首。唯一能让我们感到怀念与骄傲的,或许只有那位与舰共存亡的民族英雄——邓世昌了。

第六章 内政格局的悄然变化

外面天翻地覆,国内也没有闲着。原因很简单:以李义府为代表的新掌权派虽然在表面上占据优势,但朝中仍有不少官员不屑他们,暗中采取了敌对的态度。

李义府等人之所以不受人待见,一是由于上位手段不正当,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则在于出身。

众所周知,如今天下的老大李家原本就是隋朝的皇亲国戚兼高官,他们的朋友不管有钱没钱,也大都出身不俗。在科举取士形成气候之前,一个人要想当官,尤其是京中的高官,要么出身好,要么有高层的推荐。这样,先后掌权的人又通过种种关系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对整个国家的走向产生着巨大的影响。可以说,当时的唐朝是一种垄断性的精英政治。普通百姓想要进核心层,可能性极低。

好在垄断归垄断,官员们倒也没有肆意妄为,中饱私囊,而是尽忠职守地在为国家谋求未来。他们中大多都亲身经历过隋末的天下大乱,对社会中下层的诉求有着直观的感受。同时豪门出身的人往往接受过良好的道德教育,能够自我约束言行。

在这一群体中,最出名的不是皇族,而是从魏晋南北朝时期延续下来的一些拥有数百年传承的所谓“士族”,如崔氏、王氏等。他们长期占据各政权的最高层,自视极高,与“寒族”泾渭分明,就连皇帝也时常不放在眼里。

有这么牛么?说个故事就知道了。

南宋(南北朝)时期,皇帝的亲舅舅(出身“寒族”)曾去拜访过一位“士族”。政府官员间的交往,就算只是做表面文章也好歹该保持基本的礼貌吧?可这位士族偏不。不仅会面中相当傲慢,国舅爷前脚刚出门,他后脚就命人把国舅坐过的凳子扔了出去。

这实在是极大的侮辱。国舅爷咽不下这口气,找到了太后妹妹哭诉,太后又立即找到了皇帝儿子。可是,对此皇帝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让舅舅以后躲着点,别再自讨没趣。

经过长期的变迁,时局的变化,曾经不可一世的豪门士族已经逐渐丧失了政治能量,经济上捉襟见肘的也不在少数。可他们还是坚持不与“下等人”来往,只在士族间通婚,以保持血统和门第的纯洁。而“下等人”也很配合,不仅处处仰视他们,还极力寻找一切机会来攀附。

李义府也是“下等人”,也想攀高枝。

李义府得势之时已过不惑。这样的年纪自然是无法迎娶士族如花的少女为妻的。

李义府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打着儿子的名义去提亲。或许是自己的名声太差,他被毫无余地地拒绝了。

李义府的自卑心理开始作祟了。虽然他大权在握,可以轻松除掉异己,但他却始终不敢贸然对“士族”们下手。

早在贞观年间,李世民曾命人编纂过一本《氏族志》,将皇族和皇后一门的外戚排在了门第的前两位。这个办法虽说是抬高了皇族的地位,却没有能够真正改变士族状况。尽管李世民在不断努力,他手下的房玄龄、魏征等人还是对高门大姓趋之若鹜,纷纷与之结亲;而士族也摆足了架子,聘礼不收足绝不谈婚论嫁。联姻后双方的政治能量更是有增无减,他们与重臣长孙无忌联手,共同把持着朝政。即使是老大李治,也要充分尊重他们的意见。

长孙无忌一派被清洗后,上至皇帝李治,下到李义府乃至出身贫寒的低级官员,无不有一种打倒旧世界,今天我当权的诉求。再说,武后的家族还不在这《氏族志》里啊。于是显庆四年(公元659年),李治下诏,由许敬宗牵头,将《氏族志》改编为《姓氏录》,皇帝和皇后一族依然位列前两位。只是这次皇后姓氏变成了“武”姓。

至于其他姓氏,一律以官衔品级为标准。这样一来,不论出身,只要能够官至五品,其姓便可以被收入《姓氏录》,进入士大夫阶层。

睚眦必报的李义府积极把握机会,借口“当年太宗皇帝即有此意”,劝说李治对士族采取进一步的高压政策。

李治发布后续政策:士族间不得彼此结亲;严格控制聘礼的数额。

面对强大的政府压力,士族间要么不办仪式,直接把女儿送到女婿家,要么宁可让女儿一辈子老死在家,也不愿降低门楣,与寒门结亲。倒是便宜了一些相对穷困且非士族正支的,很是借机发了财。

李治打击旧士族,并不是真的看重“门第”,而是要彻底肃清异己势力,建立起一个真正唯我独尊的新政府。而命令之所以能够被迅速、坚决地执行,还要感谢那些出身贫寒的众多中下级官吏。因为只有扫清了那些老儿,他们才有进步的可能。

所谓忠心,所谓君臣之道,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想要做到坚如磐石,实在很难。

扫清了旧势力,掌控了新政权,李治很高兴。和他一样开心的还有直接受益者——许敬宗和李义府。只是许敬宗年事已高,已经折腾不动了。跳的最欢最高的,还数李义府。

李治的身体不如父亲强健,一直不定期地饱受头痛的折磨。显庆五年(公元660年),病情升级,严重时几乎目不见物。

目不见物了自然不能再批阅奏章,但他又不放心放权给李义府,而当时也还没有“司礼监”之类的辅助机构。

好在有能力又可信任的还有一个人——武后。

当然李治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权力全部下放给她。虽然史书上说是“时时令后决之”,但相信其间肯定是经过了从尝试、实习到放手的过程。

应该说,丰富的经历、聪慧的头脑和冷静的心态帮助武后很快胜任了新工作。在政务的处理上,她决策迅速、果断,不仅善于发现问题,还经常能提出一些颇具建设性的意见。这些都让李治感到十分满意。

见的世面多了,武后对于权力的欲望也开始逐渐膨胀。

公元661年,唐政府再度改年号为龙朔。龙朔二年,中央政府来了个官场大洗牌。

不过这次洗的不是人,而是官名。

传统的“三省六部”中,尚书、中书和门下三省分别改称为“中台”、“西台”和“东台”,三省的最高长官也由“尚书仆射”、“中书令”和“侍中”变成了“匡政”、“右相”和“左相”;而各部尚书则都成了“太常伯”,侍郎们则改成了“少常伯”等等。

我们知道,历代中国官名的使用周期都很长,往往要延续数百年,毕竟当权者都是男子,他们往往更关注实质,而不是形式。

女人不一样。除了实质,她们还喜欢在形式上推陈出新。比如家里明明什么都有,她们仍然会不时添置些小饰品。所以说,这些官职名的变化很可能是出自武后的授意。

透过现象看本质,李义府欣喜地看到皇后地位在提高。仗着自己和皇后的亲密关系,李义府越蹦越欢,狂妄自大的程度更是无以复加。

不久,李义府上疏,请求将自己的祖父改葬到永康陵旁。

李治批准了。

永康陵不是具体的地名,而是私人墓冢。墓主姓李名虎,是本朝高祖李渊的祖父。不用说,李义府这是要显摆一下,不光自己位高权重,连死去的爷爷也要换个地方睡觉,沾染点皇家贵气。

李义府手握大权,迁祖坟这等大事可不能简单了事。就算李大人想节俭,手下的人也不答应啊!

新墓冢所在的三原县令李孝节是个希望进步的上进人士。听说李大人的爷爷要搬家到自己的辖区,他喜出望外,立刻违反规定向民间征集民工和牛马,主动为李老太爷建筑新家。

他这一忙活不要紧,临近的高陵、泾阳等七县的县令唯恐表现落后,得罪了李大人,也纷纷效法,派出人马参与建设。其中,高陵县令张敬业人如其名,敬业又胆小,为了操办张老太爷的新居事事亲力亲为,居然活活累死在了施工现场。

建坟折腾死了县官,而接下来的葬礼更是惊天地泣鬼神。

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各级官员都争先恐后向李大人赠送吊丧的礼品。葬礼中所用的仪仗、器皿及服饰等都是“穷极奢侈”。

这还不算,从长安城外的灞桥到陵墓所在的三原,路边用来供奉祭品和奠仪的帐篷连绵七十余里,不计其数的工作人员在其间奔走忙碌,热闹非常。

记得《旧唐书》中对此有过这么一句评论:武德以来,王公葬送之盛,未始有也。

高调至此,非议显然是不少了。可李义府不在乎,卖官的老生意是越发红火了,最后连皇帝李治都看不下去了。

李治是个性情温和的人。温和的人喜欢采用迂回战术:“听说爱卿的儿子和女婿做事很不谨慎,民间早有非议。朕不得不亲自出面帮他们掩过饰非。希望爱卿今后能对家人加强管教才好。”

作为皇帝,话说到这份儿上,实在是给足了做臣子的面子。

李义府却是嚣张惯了。此时的他眼里只看得到皇后。听了皇帝的规劝后,他非但没有表现出惭愧,反而面色大变,青筋尽爆,高声责问道:“是谁告诉陛下的?”

看到李义府的反应,李治面色一沉,说道:“如果这些都是事实,爱卿又何必计较出处呢?”

或许是听出了皇帝的不满,但仗着有皇后撑腰,他不再说话,而是笑着走了出去,俨然出入无人之境。

李治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亲手喂大了一只白眼狼。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早已出离愤怒。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要拿这个家伙怎么办了。

李治怎么看,李义府似乎并不在乎。但人总免不了一种心理:得到的越多,越害怕失去。李义府也不例外。

于是,当一个叫杜元纪的术士告诉他说在他的住处闻到了监狱的气息时,李义府慌了。

既然指出了问题,自然是要提供解决方法的:攒够二千万铜钱,便可以压住这股不良之气。

这正是李大人最喜欢也最擅长的。为了早日实现目标,他开始变本加厉地敛财,手段也越发多样。此时的李义府,除了敛财,便是和杜元纪一起观察天象,判断吉凶,就连亲娘去世也没能干扰到他的生活节奏。

不久,李治收到举报:李义府和一帮不明来路之人念念有词地爬上了长安城外的一座古墓,很可能是在研究妖术,意图谋反!

紧接着,右金吾仓曹参军(出纳)杨行颖举报:李义府指使儿子李津向长孙无忌的孙子长孙延索要铜钱七十万,理由是自己曾出力帮他谋了个司津监(水利局长)的职位。

好,有了这两项罪名,可以启动司法程序了。

李治下诏:由司刑太常伯(原刑部尚书)刘祥道会同御史(检察机构)、详刑(最高法院)组成特别法庭,共同审理李义府一案。司空李世勣任此案的最高法官。

嘿,瞧这架势,摆明是告诉李义府及其同党,这个案子,上面已经铁了心要彻查到底,你们就洗干净屁股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很快,特别法庭做出了判决:李义府罪行昭彰,证据确凿,按律论处!

可能是武后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影响力,李义府最终被免处死刑,改放逐到嶲州(四川西昌市);他的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婿也分别被流放到了振州(海南三亚)和庭州(原高昌国境内)。

判决一出,百姓无不拍手叫好,并美其名曰“除四凶”。

消息传出,官员百姓欢声雷动,欢欣鼓舞的程度宛如当年董卓被杀。更有一位佚名作家,专门做了一篇《河间道行军元帅刘祥道破铜山大贼李义府露布(即公开告捷文书)》,用幽默的文笔描绘了李义府的丑态以及案件的处理过程,并在大街各处公开张贴,所看之人无不拍手称快。

至此,李义府一家彻底从巅峰跌落到了谷底,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当然,这事儿其实并不似看上去这么简单。

李义府老娘过世后,为便于他尽孝,政府特恩准他在初一和十五守丧。结果他老人家根本不操这个心,而是穿戴平常地(丧期该穿孝服)和杜元纪一起跑到城外的古墓上去。至于被人告发借旁门左道之术谋反可是大大的冤枉,人家根本就是在搞天文学研究,根本就没有谋反的心思。

至于勒索七十万铜钱,较之之前大肆卖官和逼死官员等恶行,实在算不得是罪行。更何况,就算事态严重,告发者杨行颖作为一名小小的出纳,又如何知晓得如此详细,又是谁给了豹子胆前来上报呢?

归根到底,是李治要除去李义府。李义府恶贯满盈加上公然对天子不敬,如此下场纯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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