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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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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将,他们这些外地来的世职武官,反而是真正能做些事情的。
所谓大小相制的奥妙,就在其中。
惟功现在的身份是小臣,反而能有权力做事,做一些革新之事也不太犯忌,若是身为国公还这么大胆揽权,弹劾他的弹章就能把英国公府给淹了。
身为大丈夫,已经尝到权力的滋味,他不愿留在英国公府中,冬天怀抱暖炉,听戏看杂剧,玩小厮丫头,喝得大醉,周而复始这么度过一生。
这个时辰,到宫中也晚了,惟功想了一想,倒是想起一个去处来。
“去京南大营!”
“是,大人。”
惟功一声吩咐,策动他跨下战马,往着京南的神机营车营的大营而去。
前一阵子,宣府总兵官马芳回任,马帅对惟功的帮助极大,马家父子临行之际,惟功当然是亲至送行。后来辽东的祖承训领了旗牌离开时,惟功更是置下最上等的酒席,替这个辽东将门中的重镇世家的后起之秀送行。
此人现在这般年轻已经是参将,未来几年之内可能做到副总兵,前途不可限量。最重要的就是祖家的地盘是在宁远,影响力一直到宽甸堡凤凰城一带,是仅次于李家的实力将门,未来惟功对付辽镇时,希望能多一分助力,少一分阻力。
当日结识的武将还不止这两家,迎来送往,这一阵子,在纯粹的边军武臣之中,惟功颇为结交了一些人。
俞大猷则是留了下来,这阵子一直在忙碌编训车营之事,朝廷将这个老将留在京城还是有考量的,虽然俞大猷自己的愿望是退休,希望朝廷重用他的儿子俞咨皋,但朝廷对俞咨皋并不算看好,只授给了一个福建游击的职务,放回这个少将军,由他自己去福建发展去了。
而俞大猷则因为对车营的独到造诣,加上是指挥过战车对蒙古人实战过的宿将,朝廷将他留下来,编练神机营中的车营,也算是希望京营重整振作的一种期盼了。
此事已经有不短时间,惟功这阵子一直也是在忙自己的事情,不及去探望,此时马守约赠给他足够的时间和空闲,不去看望一下老将军也就说不过去了。
毕竟,他现在在枪术和剑意已经完全的入门,剩下的就是技巧方面的磨练,仅次剑意来说,他已经不在当世任何人之下!
……
京南大营占地极广,北京城驻军极多,最盛时超过七十万人,当然其中有一半以上是外地的班操军,结束班操后还要还乡,但在京城驻守时,当然也要提供给这些军人住处,不能叫他们睡在城外或是大街上,后来大明由盛转衰之后,班操军上京多半是修筑城墙和陵墓,驻在城中的时候反而少了,京中的几处大营,帐面数字都从五十万人落到了二十万三十万,而实际人数也就是十余万人,其中还有相当是被占役使用,根本不在营中居住,在营居住的,多半是老幼皆有,一家老小一起住在营中,做小生意买卖的比比皆是,原本庄严肃穆的京营已经和民居菜市场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就是京营的现状,一点儿不带夸张的,帐面上二三十万人的军队,两万精兵也拉不出来,不然几十年后崇祯在清兵兵临城下时,连流氓头子和青皮无赖都募集到城头上去了。
惟功赶到车营驻地时,途经神机营大营,沿途所见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到处是悬挂的衣服,妇人在营房四处带着小孩儿过活,男子可能去做营生赚钱了,一个壮年男子没瞧着,一直到大营深处,可能是将领们的公事房附近,才看到有几个穿着破破烂烂的鸳鸯战袄的军人,扛着长短不一的长枪,也就是木杆削尖了加了个铁枪头,没精打采的到处走着。
惟功见状也只有摇头,感慨道:“鸳鸯战袄按制三年一发,这些家伙穿的最少十年了,也不知道被多少人中饱了私囊!”
“说不得。”王国峰呵呵笑道:“这些事儿咱们顺字行也没少掺和……京营的粮饷一个月就好几十万石,布匹,鞋子,都不老少的,咱们都是接了这大宗生意,从通州各往往京里运……可最多是三成运到各营,多半就是直接运到那些侯爷伯爷都督们的府里或是昌平顺义大兴各处的庄子上去了。”
“蠹虫!”
“咱英国公府也有……”
“唉。”
惟功叹口气,他倒也不好直接骂自己的父亲,这事儿也不是一年两年,是两百年来就是这种规矩,只是现在做的越发过份了而已。
……
“来者何人,下马!”
车营在神机营一侧,占地极广,也就是城南有这么大的地方,一眼看过去看不到边,足有数百亩地大,从营门外望着里头,但见旌旗招展,营伍庄严,校场上有数十个方阵,每个方阵前都有战车,有两轮战车,独轮战车,人员正在按照车辆的行动轨迹而动作着。
营门处,一个武官带队,十来人的一个小队子站在门前警备,手中也持着红缨长枪,身上当然也是鸳鸯战袄,武器还是一般的不合格,战袄也是破旧,但好歹是有一些精气神出来了,持枪的人,也是二十到三十之间的壮年,武官是四十左右,都是盛壮之年。
“我是张惟功,请上禀俞帅,请垂示是否能入营旁观演练。”
“张惟功……”
那个守值的武官寻思了一下,眼睛猛然一亮,显然是想起惟功是什么人了。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惟功一小会儿,才点了点头,道:“张大人请稍等一会儿,下官这就去给大帅回。”
“有劳。”
惟功笑吟吟一点头,模样十分谦和。那武官觉得奇怪,传说中张惟功是心狠手辣,但现在看来,也就是个身形长大,但相貌还是孩子样的宽厚少年,这样的人,居然辣手整顿京营,实在叫人难以想象。
但他不能多想,向惟功点了点头之后,这个将领扶着自己的明盔,迅速跑向营中,一路飞奔,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他当然不能直接到俞大猷的身边,而是先赶到中军官附近,低声禀报了,再由中军到俞大猷面前,将惟功造访之事说了。
俞大猷神色肃穆,在军营之中,他比在外要严肃的多。想了一想,便道:“请他进来,老夫和小张大人都奉命练兵,他若来观摩,自然是可以的。”
过了一时,惟功等人骑马进来,到校阅台上,惟功对俞大猷抱拳道:“下官冒昧前来,还请俞帅恕罪。”
俞大猷笑道:“何罪之有?不过现在正在校阅,有什么话我们下去再说。”
惟功会意,便是专心在将台上看起操练来。
俞大猷的指挥,也是靠旗号与金鼓,帅旗挥动,然后是各级营官的将领,再下来是各级应旗,纷纷挥动。
在旗帜挥动的同时,密集的鼓点声开始响起来,轰隆隆响彻云霄,激动人心。
接着便是各队摆开花哨的阵形,时而如梅花散开,时而密集成一团冲击,时而横阵,时而锐阵,在将旗不停地挥动下,阵形也是不停地变幻着。
惟功看在眼里,也是不住皱眉。
什么九宫阵,八卦阵,将将士分成一团团的,摆着分散,看着好看,转来转去,走马灯一样,看着是似乎有门道,实际上就是在胡搞。
宋人的阵法更复杂,几万人按阵图摆来摆去,最终换得的却是一次次惨败。大将出征,皇帝授给阵图,最终肯定是大败亏输,后来不从中御,皇帝不过问前线,在与西夏的前线对战时,宋军才渐渐获得了战场主动权。
冷兵器的阵法,其实就是为了约束将士,最大程度保持自己一方的完整,如小混混一样砍人一拥而上,几十人有效果,谁胆大谁赢,几千人几万人的对战,将领对地利和阵形的展开是大学问,谁做的好,谁就是上将军。
韩信说刘邦能指挥十万人,他自己多多益善,无非就是这种战场上调整和随机应变的能力。
俞大猷也是沙场老将了,在这里练的这些,简直是耍马戏。
随着阵形变化,大量的独轮小车上装着火箭,急速向前,推行一段距离后,小车并成一条战线,弓箭手火铳手在后,长枪手在中,火箭齐射,大小炮齐发,弓箭火铳亦是一起发射,一时间校场内硝烟弥漫,呛的人眼泪直流。
这么热闹法,倒是有点意思,但也是十分粗糙,无非就是看个热闹了。在火器齐发时,两翼有象征性的骑兵左右向前夹击,用拐子马的办法,歼灭了正面之敌。
第133章 和尚
接着当当的锣声响起,旗帜再次飘扬,这一次演练就算结束了。
“大帅练的好兵。”
“好阵法,好车兵。”
“有大帅领我车营,是我等的幸事。”
在俞大猷身边,是一群穿着一品武官袍服的武将们,尽管演武场上人人穿战袄和棉甲,这些将领却全部是穿着漂亮的丝制袍服,大半绣着一品的狮子补,还有几个居然也是穿着麒麟补服……这就说明是有一品勋阶将军号加都督衔头的大将了。
京营诸将,果然有深厚背景的太多了。
众将奉承,俞大猷也是坦然受之,与众将好一通敷衍之后,这才宣布演练结束,各军回营去休。
等回到签押房中,当着惟功的面,老头儿喝了一碗上等的老山参熬的参茶……这还是惟功为了谢授艺之德特别送的,这东西,一根就值好几倍重的黄金,一般还不一定买得到,巨宅大府都不一定有多少,俞大猷也算很承他的情了,喝完参茶,俞大猷往椅上一靠,眉眼之间,显露出深刻的疲惫之色。
“老夫最多熬到皇上大婚亲政,大阅之后,准定要离开的了。”看着惟功,俞大猷苦笑道:“这活计,不容易干啊!”
“俞帅,你已经集结了不少兵马了。”惟功道:“适才场中演示阵战,我看是按千人一小阵,最少有十五小阵,当有万五千人了?”
他话里的疑问是明显的,俞大猷自从提督车营之后,已经上报朝廷集结了六万兵马恢复训练,举朝上下为之一振。
六万兵虽然不多,但如果全部是选锋精锐的话,再经过三十年沙场老帅几年一调教,好歹就是一支可用的兵马,不至于京城里头一支象样的军兵也找不到出来,加上皇城禁军,四卫勇营,京营凑个十万大军还是够的,就不能说是强干弱枝如宋人禁军那样居中驭外,最少也能使四方宵小有所震慑,城中军兵文武官员的心思,也会为之一变。
“哪儿有六万?上哪儿找六万兵去?”
俞大猷脸上的苦色越发明显了,老脸上神色说不清道不明的,看着惟功,他缓缓道:“老夫上任时,诸将允诺,在各营中挑选六万选锋是足够的,帐册上的兵员都给老夫送来了,全是二十到三十的军兵,各家侯爷,伯爷,都打过招呼,老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好吧,就照六万上报,原说是最少有一半实额,上下好交待,这下好,拢共就万五千人!”
“此事责任可都在俞帅你身上了!”
“不妨,这事情是大家团起手在做,还有各家公爷,除非是张江陵一意要严查,不然谁也动不得这个手。就连兵部和户部的官儿也有份分肥,文武勋贵联手,张元辅也被瞒着,也不会因为这一点钱粮之事再和大家翻脸。这些官儿,心里明白着呢。”
惟功闻言只有默然,这几年来,张居正秉国之后,清丈是头等大事,也是最难办的事,涉及到勋贵武臣文官士绅生员所有得利的阶层,现在正雷厉风行的在各地施行,阻力是不一般的小,张居正的精力,最少六成以上用在清丈一事上。丈田,征收不合理的优免银子,清理驿传,整理刑狱,还得和皇宫中的势力打交道,和各地督抚说明政策,同时也保持良好关系,还得和边帅保持紧密联系,不使边境出现大的波折和战乱,整个国家,都在这个人的强力手腕下良好运作着,张居正在京营之事上,是绝不可能投入太多精力了,就算是被宵小之辈利用重整京营一事瓜分钱粮,元辅大人也只能忍了。最少在大局未定之前,张居正是不会再自乱阵脚了。
“希望清丈之事早成吧。”
惟功也只能叹息了。
以张居正之能,治理这么大一个国家,尚且要为难成这般模样,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钱粮,又得被这一群龌龊官员和勋贵们瓜分中饱,想想也真是气沮的很。
只能是清丈之事早成,张居正腾出手来,才能真正解决国防的困境。但以惟功的历史知识来看,明朝这一短暂的中兴确实是解决了财政难题,张居正积攒的家底支撑了万历的挥霍和赫赫有名的三大征,但在万历中后期开始,财政又入不敷出,到八旗举兵反明时,为了解决辽东军费,明廷已经不得不加征辽饷来应付开支了。
张居正没有解决军事问题,看来是时间和经济,当然可能也是在军事上的认知度不够所造成的吧……
当然也是和京营内部的势力太强悍有关,这一次京营报六万选锋操练,上下一心,一点漏洞没有,到兵部户部和内阁都是一路顺风,没有人刁难,这六万人除了自己本身的钱粮外,还额外发给操练加饷,六万人一年最少得一百二十万石以上的粮食,还得有三十万左右的白银恩赏,加上器械,衣服,鞋子等开支,还得有马料,豆料银等等,朝廷一年最少填上去过百万的开支,结果实际人员还不足一半,三分之二的支出被这么一大票人给直接瓜分掉了。
“老夫按例该有一成!”
俞大猷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这一成,最少也得五万到十万两白银,在银价尚未跌落的万历初年,这是一笔吓死人的财富。
不过对惟功来说,这就是一笔小钱了。当下笑了一笑,道:“俞帅就收了罢,你不拿,别人仍然拿去分了,还得说你是傻子。”
俞大猷呵呵一笑,答道:“老夫就是这般傻子,都傻了一辈子了,临老还要变聪明?”
惟功默然无语,看着眼前这个须眉皆白,貌不惊人的老人,心中肃然起敬。
有一些人,就是始终有着人性的光辉,时刻都能拿自身的光彩来照亮一切!
“而且老夫也不算真傻,你想,这么多钱粮这么多人分,万一出了漏子,谁是最大的责任人?老夫不拿银子,他们不好朝老夫身上推,只得找别的替罪羊,老夫若收了,他们怕是做梦也笑醒了。”
“俞帅你以前也不收银子,是不是都是怕被人陷害啊……”
“小子你讨打是吧?”
一老一小,先是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接着都是哈哈大笑起来,只是一时笑毕,却又唯有低低回头,轻声叹息。
无论如何,现在所说的事情,真不是一件好笑的事。
“老夫这车战,是轻兵和骑兵为辅,对付那些轻骑犯边的骚鞑子很有效应。如果敌军也阵而后战,效果倒是不一定好。所以你看看便罢了。”
刚刚的车战虽然花哨,但俞大猷自己倒没有什么可骄傲的,毕竟这种独轮车战术是欺负那些连皮甲都配不起的蒙古鞑子,对付强敌的话,效果就不知道如何了。而且这是二十多年前的战术了,一直没有改进过,俞大猷并不打算叫惟功认真学习这种战法。
“那么现在这样苦练,是为了明年大阅吧?”
“是的,正是为此。”
万历明年上半年就会大婚,大婚意味着亲政,最少在表面上皇帝是会亲政了。然后为了亲政之事,还会有一系列的举措,天子大阅京营诸卫兵马,肯定也算是一种收回皇权的最佳象征了。
就算没有几十万人规模的大阅,十万八万人总得有,天子大阅,这在大明也是有传统的,当然规模是越来越小,次数也是越来越少了。
如果不是万历亲政这个说的过去的理由和借口,文官们是不是能同意天子这么接近武夫们,还真是两说的事情。
两人谈谈说说,不论是京营诸事,还是训练兵马之事,都是谈的十分入港。
虽是年纪有一甲子的差距,但谈及武学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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