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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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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撵走吧,在营门处张榜写告示,三日之内本人不来点卯报道的,一律开革。”
听闻惟功此言,张用诚一伙还不怎么样,马宏骏等老军务都是吓了大跳。
“这可是清军御史的勾当!”
“就算大人能请上头赐给清军之权,但得罪的人太多了!”
“贵府也会招怨的啊……”
惟功诡异一笑,对众人道:“给英国公府招怨,和我有什么相关呢?”
马宏骏等人一征,相顾愕然,但接着也是恍然大悟。他们可是亲眼见惟功早年进宫时的情形,虽说有四个长随相伴,但都自顾自的,根本没有人理会惟功,那种形单影孤之感,令人看了就心生同情。
国公府邸,居然如此薄待一个少年,当年老马老杨这几个百户,还有王柱这个锦衣卫和惟功渐渐套上交情,就是因为同情心而生出来的,若不然,一群老军务和一个勋贵少年,怎么也是搭不上线的。
“原来如此,俺老马明白了。”
现在英国公府虽然换了张元功当家,但嫡庶之分明显,惟功在府里的待遇张元功勉强往上提,但不服者甚众,所以惟功也没有接受,现在惟功掌握马军,大加兴革,就算得罪的人再多,反正背后有皇帝和张居正,还有无辜的英国公府,他本人吸引的火力,反而可能是最小最弱的。
“阴险!”
“真阴险啊……”
几个在禁军中打滚了好多年的老军务都是在第一时间给惟功下了结论,马宏骏振奋起精神,策马向前,大声喝骂道:“都给老子滚,告诉你们身后的人,三日之后不亲自来参加校阅点卯,一律开革除名!”
第113章 请示
惟功撵走一百多顶替点卯的青皮无赖,在当时的京营圈子里是波澜不惊,连一朵小浪花也没溅起来。
说起来是那些幼官营的舍人们年纪小不懂事,平时应付差事也罢了,大家都是这么混的,这新上官刚上任的时候,正要立威的当口,不说小心谨慎不叫人拿捏住把柄,反而仍然如往日一样散漫,被上官发作也是该当的。
只是提起惟功的布告时,众人又是笑上一笑,似乎是连说两句的兴趣也没有了。
外人是这般景像,至于各舍人家中,又是另外一番模样。
城北发祥坊距离五军营大营颇近,二百多年下来,成为京城武官聚集较多的地方。
洪武和永乐年间,在南京武官最多不过两万人左右,洪武年间,南征安南,北伐蒙古,在京武官仍然是两到三万人之间的数目。
但永乐年间,已经开了恶例,原本朱元璋是对武官们说过使其袭职,和大明皇室一起,永享富贵平安之福,以酬劳这些武官跟随效力,打下江山的功劳。
太祖说这话的同时,也是有另外的做法,便是袭职可以,但袭职之前,需得考校弓马骑射,合格者方允袭,不合格者不允。
洪武年间这规矩执行的十分到位,靖难之役,南北两军打的火花四溅,朱棣固然有天佑,建文固然是昏招频出,但南军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的,和朱棣的北军精锐,特别是有宁王的朵颜三卫的蒙古精骑加入之后,战场上硬顶,也是丝毫不逊色。
到永乐即位后,有方孝孺等文官誓死反对,瓜蔓抄虽然杀得人头滚滚,但朱老四心里反而发虚,文官不支持他,在军队上头,朱棣自然就得加恩。自永乐年间,武官袭职不需考试!
不考试,长子必定能袭职,朝廷又拿武职官不当回事,赏太监过继子侄,赏文武官员次子荫袭,赏工匠,赏勋旧,赏亲臣,反正随手加恩,满不在乎,等到正统之后,京师武官已经超过十万人了。
这么多武官,挤在京城之中,渐渐也是分化区别,发祥坊中居住的就是以普通的京营武官为主,上二十六卫和四勇营,都是各有另外的聚集处了。
在一处斜开口的胡同口前,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穿着三品武官袍服的武官骑马拐了进去,在他身后是四个打扮光鲜的长随,进了自家院子后,丫头们打洗脸水,拿着衣袍来换,忙个不停,待一切消停后,一家人坐下说话,有人将幼官营门前张贴的告示上的话说了出来,引得全家大笑。
“哼,会点骑射功夫就当自己是国公了不成?”络腮胡子武官不屑道:“今天我在成国公府正好听人提起这事,成国公不以为然,幼官营都是都司卫指挥到千、百之家的舍人,革谁是好?御史清军时,也只是清军,没有清官人子弟的道理,这张惟功到底是年纪小不懂事,京营都照他这般弄法,还有人受的了么?老子是三品武职,他张惟功也不过就是三品,京师之中,我们这样的官职算什么?若不是有成国公照顾,我家能过这样的日子?大哥不必去当值,还到成国公府陪着少国公要紧!”
现任的成国公是朱时泰,其嫡孙朱鼎臣已经被外人称为少国公,主要是朱时泰和其子身子都很不好,可能在几年内都会过世,朱鼎臣袭爵的日子不远。
“是,儿子遵命。”
一个儒生打扮的青年躬身答应下来,语气也很不屑地道:“舞枪弄棒实在是没有意思,若不是祖制如此,儿子还真不想去这什么舍人营。”
“蠢!”络腮胡大汉骂道:“现在咱们家摆这个排场也是快摆不起了,没有你那份饷银收入,你这一身宁绸衣服老子有钱给你制?混帐东西,还不赶紧离了我这里!”
待大儿子抱头鼠窜,一个妇人担忧道:“阿大的这份饷银也很要紧,不如叫他老老实实的去应卯好了。”
“你懂什么。”大汉换了便袍,官威倒是不减,眉宇间也满是精明之色,当下对自家妇人呵斥道:“各家看各家,京营现在册有三十万人,实在是十万人也没有,如果坐营官和马步把总都这么搞法,上头的人不得把家底都掏干净?这件事,我们不会配合那张惟功,但我也不会叫咱家阿大出面顶牛,不过你看吧,上头会有人安排这样的人手的。”
……
“好了,就按我的吩咐去照办吧。”
抚宁侯府中,朱岗也在接见几个惨绿少年,都是十六七岁年纪,大明的规矩是十八成人袭职,这些少年也都是穿着幼官舍人的服饰,显然都是幼官舍人营的人。
“咱们几家都是靠着抚宁侯府吃饭,没有侯爷照应,一家大小只能喝西北风,侯爷放心,您老既然看那张惟功不顺眼,我们就一定照足了吩咐去办事。”
“就是,那厮太狂了,不要说他只是英国公府的庶子,就算是嫡长子,也不能单挑全城的武官勋亲!”
除了总督京营戎政的成国公家在京营有庞大的势力外,各侯爵家里在京营的影响力也不小,各指挥,号头官,坐营官,马步把总官,都是层层级级的吃空额,占役,伸长了手捞好处,没有上头的侯伯之家默许支持,这些武官是一个大子儿也吃不着。
在嘉靖早年,京城尚有十二团营和东西两官厅的时候,确立了十二侯领十二团营,几个大勋贵领东西两官厅,太监监军和掌握武库的原则,后来世宗皇帝取消十二团营,似乎是进一步清除了公侯伯领军的势力,只留一个总督戎政的位子下来,又取消了太监监军,由文官协理戎政。
结果这么折腾了一番,深信文官和勋旧们操守的世宗皇帝被耍了……在恢复三大营前,东西两官厅好歹还有几万选锋能用,等到了嘉靖中晚期,俺答叩关而入,直薄京城时,京营连一万能操枪上城的兵丁都好悬能挑出来……嘉靖气的砍了兵部尚书的脑袋,不过问题仍然是没有解决。
到现在这时候,京营的积重难返已经到了药石难医的地步,想到那小子进退失衡,必定会大出其丑时,朱岗开怀大笑,似乎是要吐光在大时雍坊碰的灰头土脸的恶气!
……
“清军之事,由你!”
“任汝胆气撒漫去做,历来只任御史清军,惟独你这一次是以勋旧子弟和武臣的身份去做,更要做出个样子来,不要闹的虎头蛇尾,叫人笑话!”
“老夫这里,只讲事情,不讲人情,你可以放心!”
“买马之事,着太仆寺拨给白银五万两,由专人到口外与北虏贸易购买。”
“寻常军户人家也能选拔入舍人营……此事有点关碍祖制,恐怕要上廷议。”
内阁之中,张居正伏案手书,手一直不停,而对惟功禀报的事情,一一做出决断,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叫惟功觉得一点困顿,而且,主动将事揽在身上,责任亦是与惟功一起分担。
惟功心中服到极点,这才是这个帝国的掌舵者应有的风范!
只是最后一句话也叫他吓了一跳,这么一件小事,居然要下廷议?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释然,现在吕调阳和张四维是事事听阁老的,吏部尚书以下诸部尚书,侍郎,全是张居正的私人,都督府肯定也不会有人和元辅为难,下廷议,只是张居正的一种手腕罢了。
将问题抛出,看看众人反应,听听意见,确定思维风潮,有些事情能直接决断,一件小事反而可以抛出来,观风望色,这也是阁老手腕。
惟功心中充满了敬服,但看到张居正的模样,也是有十分的不舒服的感觉。
张居正处断犀利,手不曾停,固然是十分的英断果决,但也是将京营武事不怎么放在眼里的感觉。
他在心里暗叹一声,到底是文官不曾将武夫之事看得太重,哪怕是见识如张居正者,也是如此。
“元辅,若再有违令者,下官请有临机处断之权。”
张居正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显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这个十来岁的少年,能有什么手段,胆色真的有那么大?
他淡淡答道:“不听号令的,啸营的,可以行军法立斩,军棍,皮鞭,你那是烧火棍,砍柴刀?彼辈武夫,只可以利诱,威吓,营中那么多斩刑,凭尔去用便是!”
大明军中的斩刑是多,当然执行的力度也是看将官的胆色和狠辣程度,戚继光就是能申明军纪的一个,军中斩刑好几十种,遇到老乡说一句想家了,被拿住了就问斩,这是勾动乡情,动摇军心的大罪!
下跪姿式不对或是慢了,说怪话的,做梦说梦话的,放屁太响了,都是可以用斩刑的。
大明边军之中,少耳朵的,被割了鼻子的,到处都是。
固然这军中有不少是无赖刑徒从军,但这样一支军队会不会有荣誉感,这就难说的很了。
戚继光在蓟镇允练三万兵,但几十年后,在朝鲜对倭寇的战事中,还有对努尔哈赤的战事中,所用南兵,还是在浙江招的农兵还有战斗力,其余的戚家军就成了一团散沙。
只用严刑不讲兵员素质,无用,只讲忠诚宣教,没有刑罚震慑,也无用。
两者之间,取一平衡尔。
但在此时,惟功对着张居正苦笑道:“元辅,我也是个武人啊……”
“你?”张居正笑笑,道:“我对你这小竖子有另外的评价,不过等老夫临死之前再同你说吧。”
“那下官要等好久了。”
“哈哈哈。”张居正纵声大笑起来。
第114章 点卯
“小五!”
张元功神色十分难看的道:“我一心想抬举你,在勋贵之中宣扬你的德行和好处,你怎么自己给自己添乱呢?你这样下去,我怎么……”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噎住了,但身在他下首的张元德和张惟贤等人眼中都是波光闪烁,显然都是听懂了。
给张惟功提高待遇,在勋贵圈宣扬名声,皇帝那里的内廷一方不必担心,冯保也不必担心,张元功和冯保交情不坏。
张居正这文官势力也不需要担心,张居正向来对惟功不坏。
等一切水到渠成,张元功上一道奏疏说明将惟功过继出去的原委,请将惟功再归宗回来,再挑一个好少年给元芳为嗣子,这样就是皆大欢喜了。
只是对张惟贤来说是皆大欢喜的结果么……怕是未必吧……
惟功在椅中欠一欠身,淡然道:“小侄不过是按皇上和元辅的吩咐,整顿京营,自幼官舍人营起……连武官舍人都整顿不好,当然也无从谈及其余各营。”
张元功神色十分难看,指着书房桌上摞的老高的名帖,沉声道:“那么,这各家侯伯的面子怎么办,这么多都督,指挥,他们的子嗣怎么办?你这么弄法,得罪的人岂在少数?”
现在各家送帖子来,并不是怕英国公府,只是预先打个招呼,请惟功照应一下自己家的子弟和门客,如果置之不理,一下子就把整个勋贵圈得罪个七八成下来。
张元德忍不住也道:“小五你做事立功,竖自己的名声,可是得罪人的却是我们英国公府,这说不过去吧?”
“这也简单。”惟功笑道:“大伯和二伯一起上奏,说明原委,说明此事与英国公府无关就是了。”
张元功脸色一变再变,感觉十分失望,他搞不懂,为什么自己在此前隐忍,所为一切就是为的今天能有权力抬举这个儿子,但儿子却是这么不识抬举?
张元德却是大怒,手一拍身边的几案,就要站起身来。但一想自己发怒毫无道理,而且张惟功所说也是一个路子,反正上奏这么丢脸的事是不能做的,私下里打招呼还办的到。
张惟贤眼中波光闪烁,他直觉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但现在的他不敢招惹惟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
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了。
仍然是秋高气爽的天气,北京的这个时候,脏乱臭,整个城市除了皇城宫城有良好的排水和卫生系统外,都是泡在臭水和粪堆里头,一百五六十万人的大都市,聚居密集,每天产生的生活垃圾那么多,又没有先进的排污清理系统,皇帝是把责任交在锦衣卫和巡城御史身上,由旗校们负责卫生事物,这显然不是什么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只能由得北京城臭下去。
好在秋天真是好时候,天空蔚蓝,空气凛冽风力强劲,将脏污都似乎给吹的干干净净,树木还没有正式的凋谢,犹有绿意,在这种时候,人的身体和心情都是极佳的状态。
而兵伐之事,不论农耕和游牧民族,都是以这个季节为佳。
京营校场,在北京只有一个大校场,在南京是有大校场小校场,很多地名几百年后犹存,在北京,留存的就不多了。
此时在幼官营的营门处,张头探脑,打听消息的各色人等就很不少了,毕竟是一件轰动京营的大事,虽然在文官眼里是一桩笑谈,京营整顿于否,对文官们并不是一件攸关生死的大事,反正有边军在,不使人叩关直入到京城下头就行了,至于京营得不得力,管不管用,那谁去管他?
但对勋旧武官来说,京营是标准的自留地,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要出现严重的变化,又岂能不关注?
等众人众星拱月般的将惟功簇拥着往营门处来的时候,一眼看过去怕有不过千人,连校场四周的小贩子们都闻风而动,在附近卖瓜子花生什么的叫卖的十分热闹。
营门附近,正好也有一些赶来点卯的幼官舍人,彼此正寒暄说话,正谈的热闹。
“李兄,你也来了?”
“可不,家严说有这样的热闹不看白不看,长长见识,也会有进益的。”
“瞧那张惟功,这会儿得意洋洋的,真碰得头破血流就知道厉害了。”
“朝廷若派厉害的御史来清军,也还说的过去,派他?真是笑话。小弟是来看他怎么下台收场,自取其辱。”
众说纷纭,都是不看好张惟功这一次整顿幼官舍人营的举措。
人群之中,有一个十六七岁年纪的少年,沉稳有致,并不随意出口说话,身上衣服也很寒素,在他身边,也有一些气质相近的少年聚集在一起,在众人说话的时候,他们皱眉听着,并不轻易发表意见。
他们不说话,有人却来问他们道:“马世龙,你们几个也来了,不是要磨豆腐做生意吗?”
马世龙是西北将门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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