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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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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惟功到京城各地去添香油钱,要紧的就是李娘娘的生日快到了,皇太后也要替自己祈福,只是这种开销外廷肯定不支持,原该就是内廷拿钱。但这阵子为着皇帝大婚之事,开销实在不小,宫中用度都吃紧,拿出上万的银子去添香油钱放焰口,那是断然不成的。听闻此事之后,惟功当然是主动报效,说起来明朝勋贵在这一点上和前清完全不同,清廷遇有重大事故,或战争,或赈灾,或兴大工,王公贝勒是要认捐报效的,捐多少报效多少,都有一定之规。

大明的规矩就是养着亲藩勋贵不能动,二百多年就没有这种先例,后来崇祯穷极了,想在勋亲中借助,结果碰的一头包,皇子都死的不清不楚,而崇祯一心要借助的勋亲人家,就是眼前这位李娘娘的后人武清伯的家族了。

惟功能主动提出报效银子,在皇室眼中简直就是勋臣中的异类,由此也大获皇室的欢心,至于勋戚会不会议论,抱着皇室的大腿,惟功才懒得理会。

倒是此时万历突然问着涉及朝政的话题,惟功感觉十分意外,只得斟酌着答道:“臣听说内阁不大赞同……张先生最近在清理刑狱之事,赦免之事,似乎与法理有悖,所以张先生反对此事。”

李太后点头道:“张先生已经有密揭送进来了,刑狱有常,虽然有慈心,也不能败坏国家法度。他这么说,只能依他了。”

有关赦免死囚人犯之事,其实太后已经和内阁扯了几次皮。很明显,太后非常信佛,放生蛇龟之类已经不大过瘾,颇想救一些人命来积攒功德。

这事儿要是在张居正和高拱之前,多半是小事,内阁不会认真顶牛的,徐阁老和严阁老都是和稀泥的高手,区区几个死囚,犯不着得罪太后。

但张居正最近的工作重点就在清理刑狱上,不准妄杀妄判,要提高司法机关的办事效率的同时,也杜绝冤狱。同时,也是要尽可能尊重法律精神。

这在明朝是很难得,而毫无疑问,这种拒纸的态度会令太后心生不悦。

万历冷笑一声,道:“娘娘千寿赦几个囚犯算什么,前朝都有故事的么,偏张先生就这么固执,硬顶着不办。”

“你不必多说了。”太后制止他道:“虽然吾心中不悦,但张先生还是有道理的。”

万历又转向张惟功,问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惟功无奈,只得答道:“太后要赦是慈心,张先生要杀是讲法度,臣年幼,不知其可。”

“滑头!”

万历和太后都是熟知史事的,当即大笑起来同,便是潞王也莞尔一笑。

这个答复,是当年明太祖和皇太子朱标关于杀人之事的争执,太子要饶,太祖要杀,于是问大臣茹太素,太素的回答,便是惟功现在所说。

一时阴云散去,皇帝和潞王一并陪太后吃饭,张惟功却是没资格上前的,只能在一边站班。

待皇帝吃毕后,向太后辞行,潞王因笑着对张惟功道:“听说你请假去看俞大猷俞帅,怎么样,看到没有?”

“还未曾得见。”

“见着了,得空讲与我听听,我对他也很好奇。”

“是,臣遵殿下令旨。”

出门之后,万历阴沉着脸上舆,问惟功道:“他怎么知道你要见俞大猷?”

这两年多来,皇帝和潞王的关系已经日趋紧张,原因则很简单,潞王是他身后的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炸。

太后多次将皇帝罚跪,甚至一怒之下曾经有说起过要废皇帝立潞王的话,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影响还是造出来了。

惟功安然道:“臣请假了啊……请假当然要和襄城伯说明理由,消息自然就传开了。”

“哦,原来如此。”万历知道自己想左了,抱歉的对惟功笑笑,很体贴的道:“你饿了是不是?”

“臣侍皇上左右,不敢言饿。”

“哈哈,不敢言还是言了,你食量大,今日在宫中吃吧,替你家里省一顿嚼谷。”

“臣谢恩。”

皇帝每天的伙食费是三百多两银子,一个月一万挂零,一年十来万,皇太后亦是相当,或是有皇后,则减半,后妃,再减,但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皇帝,只是温火膳做出来味道不好,皇帝很少叫御膳房的伙食,多半是到太后那里开小灶。

到得乾清宫,惟功却不嫌弃,坐下来大快朵颐,他狼吞虎咽的吃法万历见了多次了,但每次都看的津津有味。

见惟功将一整条羊腿轻松下肚,万历万分羡慕的道:“真不知道你这肚皮是怎么回事,吾就难得有吃饭香的时候。”

第082章 交进

“臣是武夫,每天耍刀弄剑的,皇上怎么拿臣来比。”

“吾倒也想。”

“咳,皇上慎言。”

“唔。”

君臣二人一时无话了,只有张惟功吃饭的声音和万历无聊敲击桌子的声响。每常这种时候,皇帝和惟功二人说些闲话,万历高兴了就写几篇大字,权当熟手,现在字是练不得了,而且,很明显话也不能乱说。

经筳之事,尚未得两刻功夫,也就是皇帝回乾清宫将朝服换成燕居服的那一点时间,结果前后详细都已经到太后宫中,报给太后知道了,这只能说明,宫中眼线太多,皇帝的一举一动,都是时时刻刻有人盯着。

一时待惟功吃毕,正要告辞,有一个小内使匆忙赶来,对皇帝道:“太后娘娘说与皇帝知道,皇后的人选已经定下来了。”

“哦?”

今天遭遇重重打击,难得听到喜事,皇帝欣然道:“有没有说是什么样的?”

“太后娘娘说,门户是普通人家,祖父做过大兴县丞,其父是乡试举人,本人性格温良,知书识礼……”

“这个不必说,有没有说长相怎么样?”

“听娘娘说,长相温婉。”

“嘁,这算什么话!”

万历急的如屋顶上的猫一般,来回的转悠,他的年纪已经知道人事,只是皇太后从来不肯放他肆意放纵,当然,这样的管教是正确的,不然以皇宫之中皇帝予取予求,要多少女人没有,只怕早就将身子弄跨了。

“你去,你去!”

万历转悠了几圈,便是指着惟功道:“刚刚选定,还不会赐宅,也不会有禁军把守门户,你去瞧瞧,看看皇后是何模样。”

惟功吓了一跳,为难道:“人选定了就是皇后娘娘,外臣怎么敢乱看。”

“瞎说什么!”万历怒道:“她长了十几年,看的人多了,现在就偏看不得了,要你去便去,不要废话。”

“好吧……臣遵旨。”

“还有,进五千银子来!”

“……好吧,臣明早带进来。”

“若是兑成金子更好。”

“臣照办便是。”

万历深深看他一眼,点头道:“告诉汝家惟贤,这几日不必送窗课本子来,吾没有空。”

可怜的张惟贤,又一次被抛弃了……惟功在心里默念一声,却是赶紧答道:“是,臣知道了。”

“有空也去兵部,看看俞大猷,拜师成功了,回来和吾细说。”

“是。”

“你那个店,究竟一年能赚多少?”

“臣的店,其实只是脚行的变化,利不算高。”这个问题,皇帝肯定憋了好久,张惟功也早就有腹案了:“臣若是能往蓟镇、宣、大、辽镇、山东、河南,各设分行,包送军粮,食盐,运回毛皮等土物,来回获利,这才是真赚钱。”

“这个太难了……”

几个门店,万历也相信赚不到什么大钱,一般的官店收入,他还是清楚的。张惟功的几个店,言称年获利两万,这在万历来说已经是颇高的利润了,要知道,勋侯之家开设的官店,平均一家一年也就两千银子。

国朝最赚钱的行当,毫无疑问就是放印子钱,也就是高利贷。

舍此之外,最稳赚不赔的,就是买地买庄子,有几千上万顷地,一年两次收成,每亩获利三钱五钱银,一年十万两以上还是稳有的。

高利贷这行当,晋商占据半壁江山,然后剩下的就是勋侯之家和高官显贵,本钱十万,年获利三十万也不是难事。

放印子钱毕竟是吸人血汗,明廷向来有例严禁,普通的士绅和商人敢碰这个雷区的,被抓着痛脚就会死的很惨。有严令在前,皇帝总不好干这种行当,脸面还是要的。至于土地,从成化年间首创皇庄,至今皇庄已经有一百三四十万亩之多,只是每年交进的子粒银不过几万两,实在是叫万历有点灰心丧气。

养了大量的管庄太监和部属,结果收下来的就是这么一丁点,实在是叫人提不起兴致来。

皇家的事就是这样,人浮于事,浪费严重,而事情却没有人办,也没有人督责,论收益自然是不成了。

所以皇帝到底还是对惟功的建议太有兴趣了,现在就能一年赚两万,扩大十倍规模,一年岂不有几十万?再把触角伸到外地,自己给予支持,岂不是一年大几十万?

想到这里,万历真是两眼放光。

所以他一改犹豫口吻,郑重道:“等吾亲政之后,你再想办法吧。”

“是,臣等将来再说。”

“还有,”张惟功对万历谈事情,总是慢慢潜移默化,早早植于万历心中,因而趁热打铁道:“臣的顺字行,现在只是收货送货,赚的是脚行力钱,臣想,也搞存钱兑钱,本店存,异店取亦可,从中收手续费。”

“你说的是钱庄吧,这个山西老倌在搞呢。”

提起钱财诸事,十四岁的万历已经很敏锐了。

“臣的这个做法,和钱庄或质铺都不同的,要紧的还是方便,不取其暴利,以免伤民,亦招物议。”

通存通兑,异地取款,这个其实在中国也不是新鲜事,唐宋时就已经有人在搞了。但这事情总是随着王朝兴衰,当然还有钱庄自身的发展息息相关,反正到目前为止,山西人开的钱庄还办不到这样的事。而真正意义上有近代银行业雏形还是清末的事了,等真正的银行出现之后,钱庄也就退出历史舞台了。

在万历年间,晋商搞钱庄,而江南士绅的主要生财手段则是质铺,也就是当铺,很多知名的官僚家中都有大型质铺,日获斗金,是真正的暴利行业。

钱庄,质铺,加上粮行,是当时的三位一体的吸金怪兽,这一点,连皇帝也是心知肚明。

虽然万历对张惟功的谨慎小心并不以为然,不过想想张居正的严厉,便也释然道:“虽然吾在你身后,但能小心还是小心些的好……今日就这样,你去吧。”

“是,臣告退了。”

在皇帝这里耗了半天多时间,出了午门后,正好遇着一个相熟的兵部吏员,惟功因笑问道:“马帅和俞帅都去兵部报过道没有?”

“还没呢,马帅是要早些,后日上午吧,俞帅还不曾有准信儿,估计也就是这三五天。”

两个镇边大帅分别来京之事,在京城官场也是不大不小的新闻,所以惟功一提起来,这个兵部吏员也是很清楚。

“那我明早去兵部。”张惟功笑道:“久仰马帅大名了,一定得去结识一下。”

“马帅是得早些,俞帅是要留京的,所以不急,马帅可是只来京述职,打个花狐哨就走人,不会耽搁太久。”

“承教,多谢。”

惟功致谢,然后往对方手中塞了一小锭银子,约摸二两重,那个吏员喜不自胜,长揖了半天,等惟功走远了之后,这才起身。

到东安门附近,来兴儿远远迎过来,同时还有两个戴着六合帽的长随,见惟功过来,两人也是一起迎上来。

“张大人,阁老适才吩咐了,叫你到府中等候,阁老有话要问。”

张惟功一征,再看这两个相府长随一脸不容商量的嘴脸,只得叹息一声,对来兴儿道:“你先回去,给七叔七婶说,我晚点再回府。”

这便是官身不由人,无可奈何之下,惟功只得掉转马头,预备到张居正府邸中去。

转身之后,他看到一队人马过来,虽然没有仪仗,但中间八人抬大轿,两侧还有不少长随护卫,知道必是二品以上高官,于是牵马引避,在路边等候。

轿子路过之时,有人在轿中掀了一下轿帘,有人在轿中看向张惟功,正好惟功也看向轿中,四目相接,那人移开目光,迅速放下了轿帘。

“似乎是张四维……”

从随员之中,惟功看出坐这大轿的是张四维,他无所谓一笑,继续引马前行。

“听说张太岳又召这个少年到府咨询事情?”

“学生亦听说了。”

张四维的八人抬大轿是经过特别改建,比起普通的大轿要更加宽敞舒适的多,轿中除了他的主座外,还额外设了一个座位,中间放一小几,上面放着茶吊茶杯和一些零食,左手侧还有一个小小书架,放着几本解闷的闲书,右侧居然是一个精巧的多宝阁,放置着一些古董,由阁老上朝下朝时在轿中摆弄着解闷。

此时坐在张四维对面的,是他最心腹的门生,现在都察院为监察御史的李植。

此人工于心计,口蜜腹剑,是张四维最心腹的干将和谋主之一。

“但老师不必将此子太放在心上。”李植笑笑,替张四维添了杯茶,然后又道:“此子很机灵,朝政能不说的便不说,几年前,在勋田清丈之事上他与张贼的对答,就可看出他年纪虽小,却很油滑。”

“哼,武臣用事,究竟是叫人心里不舒服的很。”

“呵呵,老师是因为他那个顺字行吧?”

“也有一些……”张四维点头道:“脚行中人也颇有一些和我们走的近的,连番述苦,这小子已经赶的他们没活路了。”

“只要他不涉及到钱庄质铺,老师就由得他吧。”

“暂且也只能如此……皇上也罢了,太后对这小子印象颇佳,先放着吧……”

第083章 试探

“学生倒是听说,勋亲之中颇有一些眼红他商行的,由他们窝里斗不是更好?”

“哈哈,这个倒也是,汝言深得我心。”

“我们现在,还是要忍耐,张贼现在是春风得意之时,但他在位越久,得罪的人便是越多,学生以为,最要紧的还是等皇上亲政。”

“今日他不许皇上写大字,皇上当时的脸色老夫是瞧着了,十分难看。听说,还有件事,皇帝背书,背到‘色勃如也’之时,将勃背成了‘背’字音,张太岳顿时便大吼一声,其字念‘勃’!弄的皇帝特别难堪,当时差点下不来台。”

“呵呵,此贼当自己在三家村当塾师呢?老师,我们,姑且待之!”

……

惟功出宫时已经是申时二刻,等他从熙熙攘攘十分热闹的皇城出来,抵达张居正府邸所在的弓弦胡同时,已经是申时末刻,也就是傍晚五点左右的光景。

弓弦胡同仍然十分热闹,不过惟功不急着和那些等传见的官儿一起往里挤,他在皇帝那里囫囵一吃,万历看着热闹,他却没怎么吃好……挑了一个做羊脸肉的摊子,吩咐道:“四斤羊脸肉,不要烧饼,一角酒,快些。”

“好勒……小哥儿你是买回家与家里人一总吃?”

“不是,自己吃。”

“好家伙,你能吃的下这么许多?”

“呵呵,只管做便是。”

“好勒,小哥儿你稍等……咱还真没瞧过一个人吃四斤肉,今儿要开眼了。”

京城小贩,嘴和手都是快,一边和惟功逗贫嘴,手中的小刀雪亮发光,在卤好的羊脸上不停的片着,从嘴唇片起,再到眼珠附近,不消多时,便是将一个硕大羊头,片的干干净净。

这些羊,都是从口外赶过来的,俺答归顺被封为顺义王还没几年,但蒙古和大明的贸易就展开的特别红火,大明的茶和生活用具,包括布匹,丝制品等奢侈口在草原上卖的特别红火,而草原上赶来的羊群也就是一群接一群的进了京城。

“不错,好东西……”

切成盘的羊脸肉端上来,惟功据案大嚼,吃上几口,便是小饮一杯。

他的酒量很大,但自己知道多饮误事,所以一次最多喝一角,聊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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