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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4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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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中期之后,几万人规模的民变时有发生,云南,苏州,都是大规模的民变,不仅杀死锦衣卫,还有镇守太监被杀,但那是中期之后了,人们对万历开始极度失望,特别是税监和矿监的派出,天子不在商税正途上设法,而是派出家奴去征税,而且税收并不是收入国库,只是纳入天子的私库,这和地方豪强抢掠小民有什么区别?人们只看出矿税商税是和地方大户争利,以为此事没有那般简单,对万历甚至还有同情之意,这简直就是荒谬之极的论调,天子治国当以正道直道,最少也该是以治国为念,而万历抢的各阶层的财富却是纳入私囊,同时在抢掠过程中,富家大户破家的都不在少数,更何况普通的细民百姓?
那些矿监税监都是太监,本身毫无根基,所用的人不是京中带出去喇虎无赖,便是在地方上募集的游民混混,这样的人原本就都不是善茬,成为打手之后更是狠毒无比,是以民变固然有人在后操弄,但这些家伙引发的民怨过甚,肯定也是重要原因。
今日之事,在普天同庆的大捷献俘之时发生,也确实是叫朝廷脸面无光,但这种脸面无光倒多半是反应在皇帝身上……谁叫锦衣卫是天子亲军,是皇帝自己的爪牙呢?
好在锦衣卫据上报奏疏来看,并无什么死伤,亲军们在被捕时无人展露勇武和胆气,并无任何一人反抗,所以根本没有任何的死伤。
当然,这又从另外一个角度足以证明锦衣卫是完全的废物,连被抓时的抵抗都不敢,堂堂天子亲军,任人拿捕,这还叫什么爪牙,称什么武夫?
“混帐东西,你,你把朕的脸面都丢光了!”
万历劈头盖脑的痛骂着,在他面前,是张惟贤直挺挺的跪着,虽然被骂得狗血淋头,张惟贤却是一个字也不敢替自己辩解,惟有不停的请罪,请求万历的宽恕。
这一次他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原本派锦衣卫是抓小五回京,张惟贤已经在幻想着自己在京城城门看着部下押解惟功回来时的情形了,他应该装作大度,和小五闲话家常,然后变幻脸色,装成痛惜模样,接着居高临下,将手一挥,令人将小五带回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诏狱里头关着,在那里头,还不是自己叫他圆就圆,让他扁就扁?
这原本是极好的打算,不料小五却是打了逆天般的胜仗出来,连皇帝也是极度欢喜,甚至短暂的放下了对小五的过往成见,一心一意要报捷献俘,祭祀太庙,告捷先祖,以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这对皇帝来说是天大的好事,锦衣卫的差事当然是办不成了,就算如此,张惟贤也是把人留了下来,一心要给辽阳上下添点恶心,谁知道这帮孙子这般不成用,激起兵变民变不说,还这般软蛋怂包……要是锦衣卫死上一些人,那么理又在天子和朝廷这一边,地方上擅拿天子亲兵,不管任何理由也说不过去……苏州民变时,因为死了人,不得不斩了为首的一些人,后来张溥写成的五义士墓志铭流传一时,便是因为斩了这些人向天子和朝廷做交代……没有死人,皇帝就算满腔怒火,却又怎么发作出来?
这件事,皇帝只能捏着鼻子忍下来!
“混帐,无用的废物!”
万历越想越气,一个窝心脚便是踢在张惟贤身上。
“哎哟……”
张惟贤吃痛,额头都滴下豆粒大的汗珠来,但他只是歪了歪身子,却是又挺立如初,没有敢于躲避。
看到他这模样,万历总算稍觉心软,他也就是对自己的家奴心腹这般发作,换了文臣,就算气极了他,当然也不会这样有失天子风度的亲自下场动手。
“张惟贤,没有下次了,知道么?”
回到椅中坐下,万历饮了口茶,顺了顺心气,语气谈谈地说道。
张惟贤一震,知道万历的意思就是下次再出这样的事,连亲自喝骂和踢打的机会也不会给他,那就是官样文章,贬职,斥责,或是黜退了。
“臣这样的位子,不知道多少人想做,臣明白皇上的意思,回去之后,痛加整顿,再有下一次,臣不敢请皇上饶恕,一定自己寻个没人的地方死了算了。”
“你知道就好,下去吧。”
万历的声音仍然是带着恨声,他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坏了。
这阵子朝廷如烈火烹油般的热闹,到处都是繁花似锦,勋贵和豪富人家在此时就扎了不少花灯,每日摆在鱼市口和金银胡同等大街口摆放,那些灯山大的有十几丈高,小的也有几丈高,各色新奇事物都可以扎成彩灯,有扎的天宫,也有各色神仙,还有话本人物,或是山水名胜,名刹大观等等,或是能喷火,或是能出水,各家都是花了大价钱,那些扎彩灯的也是使出了全挂子的本事出来奉承差事,京城之中,到处都是笑口大开的人群,哪怕是穷苦人家,这些天也是每夜出来瞧热闹,种种情形和过年差不多……大明和蒙古已经打了二百来年,民间说起最痛恨的事物蒙古人肯定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现在和大明百姓说什么华夏各民族都乃一家,要民族团结互助,准定得被当成疯子,纵不被抓起来,也得好生在脸上批上几十个耳刮子才行,一定条件和环境下就得做一定的事情,否则就是想当然,异想天开了。
自大胜消息传来,京师之中人人高兴,一片欢腾,待辽阳三千骑兵押解着俘虏前来之后,京师之中更是爆了棚的感觉,不少人家阖家出来,就是要在城门到天街各处找好地点,用来观看进京的辽阳兵马和北虏俘虏。
待郭守约等人进城时,欢呼之声在紫禁城里都能听的清清楚楚,万历当时也是十分高兴,他已经换了正式的冠冕,十二章龙袍在身,威严神圣之至,待欢呼声传来,辽阳兵马押解着俘虏抵达承天门,也就是后来的天安门下时,皇帝自内廷出发,驾临城头。
接下来的事也是叫人如痴如醉!
万历在锦衣卫大汉将军和旗手卫府军前卫带刀官的簇拥下登上城头,展开仪驾,犹如天宫里的仙帝驾临一般,自城头下看,不知道有多少万军民尽在眼底,看到皇帝仪驾前来,山呼万岁,犹如天崩地裂一般。
身为帝王,一生的荣光在此时也是抵达了极盛地步。
在此时,万历才是明白过来,为什么祖宗喜欢献捷大典,哪怕是成化皇帝这样的宅男祖宗也是有过好几次承天门献俘和太庙告捷之事,实在是皇帝的生涯,除了洪武太祖皇帝之外,谁也难把政务当成娱乐来做,种种政务,钱粮兵谷,大臣们勾心斗角,百姓们十分难伺候,种种阴微心私弄的皇帝头疼无比,能在这种事上找到乐趣的实在是超级无敌的大能了。
但献捷大典这种事情么,倒是真不妨多来几次……
郭守约在万民百官注视之中,一直策马到承天门下,然后下马,单膝跪地,大声禀报战事经过,当然是简化了的,然后向万历报告,除了斩首三万之外,尚且有若干俘虏,其中的贵族头人,尽数押解在此,请皇帝处置这些丑虏。
被俘的多是一些小台吉,有一些身上还有大明的武官世袭,多是些都督,指挥一类的印信由家族传承下来。在此之前,他们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有被俘的一天,沿途过来,很多地方是他们不曾到达过的内镇,而京师是曾经他们闲聊时一心要收复的大元故都,待进城这座雄伟大气,磅礴似海的城市之后,他们当然也是诚惶诚恐,感觉到这座大明首都的伟大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万历在高高的城楼之上看到这样的场景,恨不得放声大笑。
但他得忍住心头狂喜,淡淡吩咐道:“拿去!”
皇帝身边的亲信太监一起喊道:“拿去!”
一千多名大汉将军听到声响,也是很有默契的一起叫道:“拿去!”
再下来外围数千禁军亦是一起喊道:“拿去!”
声音是越来越大,似乎金口一开,引起天地之间的震动与反应,整个皇城和京城,从刚刚的躁动中一下子就沉静了下来。
天地之间,似乎就只有万历开口的“拿去”声响在不停的回荡着!
第747章 密疏
兵部的人早就准备好了,听到声响,立刻驱使俘虏们从人群中离开,这些人中将会有一些倒霉鬼被挑出来,最少超过百人以上,立刻押解去西市斩首,皇帝的“拿去”意思便是拿这些人去正法。
正法人选是辽阳镇这边挑出来的,绑绳已经上好,刑部出刽子手,伺候这种差事,刽子手也是乐意伺候,出动三十来个,一人斩三人或四人,分批处刑。
剩下的北虏中有一些小的,将会被挑出来阉割送到宫里。
还有一些,估计先行关押,然后可能转为鞑官,或是赏给功臣人家为奴了。
……
……
在经过这样的场面之后,万历这些天的心情一直极佳,连对辽阳的赏赐也是额外大方,毕竟这件事替他挣得了天大的脸面,去太庙向祖宗告庙祝捷的时候,他特别在皇祖爷爷那里多呆了好一阵子,他的父皇当年是裕王,虽然是皇长子,但皇祖爷爷因为顾忌二皇不相见的传言,几乎很难得见自己这个儿子一面,父子之情十分淡薄,后来万历出生,嘉靖也不怎么看重,在这个皇帝心中,自己修道成就金仙大道才是最重要的,别的事情一概不怎么打紧。
在献俘之后,万历在皇祖父挂像之前特别多留了一会,心中充满自得之情,皇祖父当年在北虏那里受到的侮辱,今日皇孙算是全讨回来了,只怕皇祖父神灵有知,也会后悔自己当日的行径罢!
这样的好心情下,对辽阳的赏格也是痛痛快快的颁赐了下去,郭守约因为是左路主将,攻击任务最重,斩首也确实最多,击败的是泰宁卫主力和插汉部一部,加上献捷在京,封侯是不可能的事,不过还是尽可能的给这个武将加赏格加到了最顶……左府都督,荣禄大夫,左柱国,太子少保,另加将军号为平辽先锋将军,同时授给总兵一职,当然,是受辽阳总兵节制的第二等总兵官了。
随同来京的李达和马光远王乐亭等人也全部封赐到武职一品,只是未加将军号和保傅头衔。
毕竟保、傅是朝廷的最高荣誉,文官得熬三十年到部堂高官才有机会加封,武将就更加困难,戚继光一直到蓟镇总兵任上才加少保,立功效力多年后才加太子太保,这些武将立功再大,朝廷也不能弄到以后无可升赏的地步。
现在万历当然有些后悔,不过辽阳之事,毕竟是“民变”,而且是锦衣卫压迫激起,包括辽阳学校在内的各阶层都有上奏到通政司和内阁,万历亦知道是手下奴才不争气,但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减低,无论如何,他感觉自己天子的颜面扫地,他的尊严被冒犯了。
“堂堂天子亲军家奴,捞几个钱算什么?他们居然敢如此,竟敢如此对朕的家奴!”
乾清宫正殿之中,张惟贤已经退下,但万历的脸色仍然是十分阴沉,原本对张惟功回复的那么一丁点的好感,又是荡然无存。
“皇爷,”张诚小心翼翼的过来,手捧一些奏折,低声道:“内阁诸先生有密奏进来。”
“都说的什么?”
“诸先生都奏不必理会辽阳之事,诏谕将锦衣卫犯事人员拿回便是。”
“申先生怎说?”
“申先生说,他拟批复辽阳镇拿捕为首犯事之人,查明缘由,加以惩治,这是朝廷的底线,不能完全没有一点儿表示,但如何处罚,由辽阳镇自己决断,以示朝廷大公无私之意,如此处置是否妥当,请皇爷示下。”
内阁诸阁臣虽然不一定一年见着皇帝几回,但他们的密疏和意见皇帝总是要看重一些的,万历懒怠管理政务,对阁臣的挑选还是较为尽心力的,特别是对他信任的阁臣的意见甚至推荐的继任人选都是一样。
有一些阁臣首辅,原本是在南京闲职,只因为前任推举,万历就是一路将人升到京师,直入内阁,再直接任为首辅。
一个张居正调教出来的皇帝,这一点气魄总是有的。
而阁臣的自身地位也是在皇帝的信任之上,他们本身没有直接的职掌,除了大学士本职外,加的尚书头衔只是为了增加阁臣的品阶,使内阁更加贵重,本身并没有直接的权力,如果皇帝不信任支持,朝中各衙门又不买帐,大学士的地位就会变得十分尴尬,而申时行此时正在他权力的顶峰,江南一脉的官员在朝根基越来越雄厚,而且东林党尚未成势,这些官员多半都支持他,皇帝对他的信任也是没有话可说,所以申时行此时也是敢于任事,就眼前这事来说,提出的建言算是切中万历心思,较为妥当的一个建议了。至于锦衣卫,申时先隐隐点出锦衣卫出差是干办公务,纵有宵小辈多行不轨,仍应以晓谕劝诫为主,不必再多行处罚了。
这当然还是给皇帝留面子,事实上在文官集团心里,锦衣卫豺狼成性,近年来多年不轨,也是应该打压的对象,是以这一次辽阳之事,皇帝更恼火的地方就在于此……他的家奴被人打了,结果竟是没有几个人站在自己一边加以支持,朝官之中,根本没有什么激愤的反应。
申时行的态度,算是站在皇帝一边,也是阁臣应有的态度,大事公务上,要与文官集团协调一致,但私底下,要表露出支持皇帝的态度,要替皇帝设身处地的想办法和解决问题。这是一条钢丝绳,走好了,两边逢迎无事,走不好,便是要摔落下来。象张居正那种内压小皇帝,外压朝官也是一种走法,只是身后事就难堪了一些。
当然,申时行的建议只是表面上好看,事实上辽阳镇怎么会认真逮拿激起民变之人,又怎么会加以严惩?
朝旨一下,朝廷当然很没有面子,不过,也只能如此了,最少普通的官员和士绅是看不出什么门道来的。
“准。”
万历面无表情,心里却是波澜起伏,只是当着张诚这样大太监的面,勉强克制自己罢了。
待张诚出来,侧耳一听,果然听到里头砰砰连声,却是皇帝在拿茶杯盖碗在出气了。
他嘴角露出一抹不大明显的笑意,一路攒行,果然在乾清门外的天街处遇着踟蹰不行的张惟贤。
“老内相,”张惟贤躬身道:“皇上怎样,有没有再发脾气?”
“还能不发?”张诚道:“不过你放心,这火是发在辽阳和你那五弟身上,与你应该不相关了。”
张诚顿了顿,脸上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来,看了看张惟贤,轻声道:“申阁老的密奏之中,着实是帮了你一把啊。”
张惟贤坦然道:“事急了,下官只能去求到申阁老门下,他老人家也不愿下官吃亏在这样的事里头,所以大约出手相救了一把。”
没有申时行的密奏,张惟贤这一次虽然一定能过关,身上也得脱好几层皮,家奴首领驭下无方导致皇帝脸面无光,哪能这么轻易就过关了?申时行的密疏,算是把皇帝的怒火成功引到辽阳身上去了。
“此事过后,你可得好好把你的部下调理一下,有一不可二。”
“是,是!”张惟贤对那些不争气的东西也是十分愤怒,脸上露出一丝暴戾的神情来。这一次犯事的锦衣卫,朝廷的脸面重要,他们肯定会被要回来,不过,张惟贤已经想好了,这批人,自己要叫他们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我那不争气的外甥,你也尽管下手调教。”
张惟贤一躬身,笑道:“老内相说笑了,曹应魁在这事上没有犯错,下官又岂能怪罪到他身上?”
张诚满意一笑,近来张惟贤对他的态度比以前要恭谨的多,一则,他还是掌印太监,司礼监掌印等于是内廷的内阁首辅,地位十分尊崇,二则,皇帝宠信加深,张鲸因为得罪外朝,被文官咬着不放的攻,加上劣迹太多,皇上也懒怠回护了,把张鲸打发到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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