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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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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说不合规矩,这张先生太拿俺不当,这真是欺负人嘛!”

“竟是如此?”太后语气中也带着惊奇,显是李伟这一番的遭际也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嗯哪,俺还能骗你不成?”

“好吧……”李太后十分无奈地道:“几百个力役算得什么,我着人去内阁问问张先生罢了。”

“要好好说道说道他,他管着别家,还能管咱?”

“父亲!”李太后怒道:“凡事要有规矩,这原也没错。”

“规矩再大,能大过俺?皇帝也是俺亲外孙!”

这般胡搅蛮缠,太后显然已经无语了,惟功的耳力再好也就是听到这里,可不敢再故意放慢脚步来偷听。

再转头看潞王时,却见这小子也是满脸通红,显然是在憋笑。

“咳……”惟功轻咳一声,在殿门处对潞王道:“请殿下留步,臣是万万当不起亲王殿下相送的。”

“按礼是说当不起,不过按情来说是当的起啊。”潞王显然也是接受了良好的皇家教育,笑着道:“今日你同皇兄说起兄弟当和睦之事,母后知道了十分高兴,说是皇帝身边的臣子就该这样,天底下兄弟都和睦才好。说实在的,孤王也是很承你的情。”

“臣万死也不敢。”

张惟功笑道:“臣只是偶然说了一两句自以为正确的话罢了,当不得娘娘和殿下如此的夸赞的。”

“唉,宫中之事,你不能尽知啊。”

潞王突然心事重重的样子,刚刚那一点孩子气尽扫无余,整个脸都变的阴沉下来。

他看着张惟功,颇为深沉地道:“总之上天言好事,下界便平安,其中深意,惟功你要深思之,寡人不便多说,你自己多想想罢。”

说罢,便是转身折返回慈圣宫去了。

阳光之下,惟功身边再无他人,掂了掂手中的那一小袋金瓜子,他亦是呵呵一笑。

今日之事,当然是有心而为之,皇帝和李太后母子间的心结,还有不怎么安份的潞王在其中,宫中之事,外廷普通官员和百姓知道的当然不多,但张惟功是什么身份,宫中之事,几乎没有能瞒的过他的。

前几日,皇帝因为一件小事对潞王大发脾气,而后却被李太后传到慈圣宫中,大加训斥。此事闹出不小的风波出来,最后还是张居正在其中调和,令得皇帝向太后请罪求得原谅了事。

这件事对小皇帝的心理当然有一定的刺激,今日的话题,皇帝看似无意,但其实是一种情绪的释放。

惟功当时没有选择附和,而是选择反其道而行之,纵使小皇帝一时不快,但始终在心里留下惟功为人很方正耿直的印象,而太后和潞王也会承情,算是两边都得分。

这个结果,算是一脚凌空,入门得分!

“现在,回家去看看那哥儿几个,到底是什么打算吧……”

如果张惟德哥几个知道自己对付的是一个心思这么缜密无缺的人,不知道心底里又是什么感想了……

……

在张惟功出宫回英国公府的同时,张居正在文渊阁中也是见到了来传话的慈圣宫的太监。

“公公请传话回去。”

在内阁之中,张居正穿着的却是一身便装道袍,看起来十分闲适舒服。

他在阁中,一天最少要呆足四个时辰,有时候更晚,如果始终是穿着宽大但行动不便的官袍,未免太累,所以入阁之后换便装办事,这也是他的习惯。

看着那个太监,他沉吟片刻,便是答道:“宫中和朝廷的用度,包括人力,都是有一定之规,武清伯虽是戚臣,但凡事无例不可兴,向来无拨给工部匠人至私邸做事的规矩,方今天下,裁撤陋规尚且不及,又怎么能无例兴例?请上复太后,臣期期以为不可。”

“这……”张居正说话的时候,那个慈圣宫太监已经满头大汗,待他说完,这太监不敢下去,仍然呆立不动。

“怎么?”张居正冷眼一瞟,低声喝道:“还要我再说一次么?”

“不敢,奴婢一定将阁老的话带到给太后知道。”

“一字不可易!去吧!”

堂堂慈圣宫有品级的四品太监,御赐可穿蟒服,此时却是被张居正如斥小儿一般,这太监也根本不敢顶嘴,答应下来,抱头鼠窜。

张居正冷笑一声,端坐不动,又是提起笔来,继续在纸上写着。

仆以为,一:明清丈之例,谓额失者丈,全者免。

再:议应委之官,以各布使总领之,分守兵备分领,府、州、县官则专管本境。

又:复坐派之额,谓田有官、民、屯数等,粮有上、中、下数则,且逐一查劾,使不得诡混;

……严欺隐之罪,有自首历年诡占及开垦未报者,免罪。首报不实者,连坐,豪右隐占者,发遣重处;

……定清丈之期;

……行清丈磨算之法;

……处纸札供应之费……

如果张惟功在此,略看一会,就会明白过来……这就是清丈!

一条鞭法是张居正施政的最高成就,后世人一提起来便是提及条鞭法。但条鞭法其实早就有雏形,为什么张居正却是最高成就的获得者,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他在掌权的这十几年内真正在全国大部份地方实行了彻底的清丈!

丈田,重立鱼鳞黄册!

此事自嘉靖末年就有人屡次提起,而因为内斗不休,同时当时的内阁首辅是大地主徐阶,屡次反对此事,最终未能成事,在隆庆年间又因为皇帝未下决心,始终不能进行的全国田亩重新清理丈量之事,终于在张居正的笔下,将要在全国范围之内,以严谨和空前的严厉态度,推广开去!

条文具备,方法周全,张居正在万历二年派出右佥都御史宋仪望巡抚应天,在江南一带积弊最重的地方实行清丈之法,历经一年多的时间,发现问题,总结经验,至此,一切条件俱备,在全国范围内重新清丈田亩的条件,已经成熟!

这是洪武之后,很多有心为此事的大臣都不曾办到的事,不论是什么原因,或是能力不足,或是威望不能服众,或是皇帝不能下决心,总之积弊如山,富者隐田,占田,以功名或祖宗余荫荫庇了大量田亩,不纳税赋,不行力役,使国家越来越贫弱,问题也是越来越严重,到嘉靖年间,天下无钱养兵,甚至无钱给官员发俸禄,皇帝只能定期耍无赖,要么拖欠,要么折支不值钱的布匹和香料,种种尴尬局面,身处其中的人记忆犹新。

张居正在那时还在翰林院养望,后来又在裕王府为讲官,在那个时候,重新丈量天下田亩,废除优免,收田归为国用的打算和想法,便是已经立下。

此事已经成为他人生的最大目标,他的政治抱负的终及理想就是如此,清丈,减优免,限勋贵,清理刑狱,却鞑虏,除海寇,足兵足食!

政治人物有高明手腕的很多,在大明历史上掌握过重要权力的权臣也很多,但唯有张居正一个人获得了极高的评价,真正以臣子的身份行帝王之事并获得了成功,十年之间,真正做到了足兵足食!

他的缺点当然不小,但只是下定决心和毅力推行了丈田一事,限制了权贵和士绅阶层,实行了条鞭之法,光是这个,便是足以光耀天地之间,使明朝近三百年,无人能及的伟大成就!

“昔者,仆曾有言:今计太仓之粟,一千三百余万石,可支五六年。鄙意欲俟十年以上,当别有处分,今固未敢言也……如今以京通仓米业足支七八年,准改折。来年,以漕粮十之三得银九十万有奇……”

今年已经是万历三年,在万历二年时,太仓就已经有一千三百万石的余粮,这个数字十分惊人,但张居正十分谨慎,没有立刻将粮食改折为银,毕竟粮食才是国本,而今方隔一年,京通仓米已经够支七八年,在这样的情形下,改米折银,可多得银近百万。

这个成就,也是令张居正神清气爽,提笔运转如飞,笔走如龙蛇。

在他这样的位置,已经衡制天下,关注的都是关系到国计民生,影响数千万人的大事,甚至也是明朝中兴延长国运的大事,区区武清伯李伟请用工匠的小事,早就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053章 加官

慈圣宫中,太后面若寒霜,低声喝问道:“张先生是这么说的?”

“奴婢不敢多说一字,也不敢少说一字。”

“哦,那你下去吧。”

“是!”

慈圣殿中,太后先是愕然,接着眼神深处不可避免的掠过一丝怒气。

“你瞧你瞧!”李伟跳起来,大叫道:“俺的面子他不给,你的面子他也不给。俺真是奇了怪了,这大明究竟是谁在当家?”

“张先生辛苦操劳,也是为了国事!”

太后终于暴走了,对着父亲大怒道:“父亲你就不要拿这一点小事来烦扰他好不好!”

“这哪里是小事……”李伟气势被打了下去,但也不肯偃旗息鼓,嘟囔着道:“俺修这园子花费可真不小,要是二十年前,俺哪能舍得?就现在也得精打细算过日子是不是?俺,俺手头可真没啥钱雇力役了啊,几百人呢,一天吃饭就得多少……”

李伟以前是个普通的商人,精打细算着过日子已经融入了他的血脉之中,这一生怕是再也改不了的了。

太后虽然幼时选入裕王府中,现在又成了天子之母,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太后,但幼时到少女时代,每天看到的也是父亲在拨弄算盘计较生意出息,时间久了耳闻目染,其实对这样的事也是很上心的。

当下想想也是替父亲心疼,但身为皇太后总不能公然犯法,她下个诏旨倒是简单,但自己的脸面就没处摆了。

于是只得掩面咬牙,对着父亲道:“父亲且先下去,我会着内使搬运一些内承运库的财货到你府中的。”

“如此甚好!”李伟闻言大喜,笑道:“这样俺今晚就睡的香了。”

说罢喜滋滋的去了,太后虽感心痛,内廷财货等于就是她的私房钱,但父亲在这里胡搅蛮缠,不拿出钱就得下令出人,现在这样的选择实在非她情愿。

“唉……”面对父亲的背影,太后终于是低语道:“张先生人虽好,但也太不给吾家面子了!”

……

天家闹的鸡毛鸭血的同时,张惟功也是从宫中回到了英国公府,在府门前,正巧遇着从角门处往里头搬运东西。

熙熙攘攘,总得百来十人,全部是府中的男丁,张贵坐在一张圈椅上,手持茶壶,意态安闲的指挥着众人。

国公府总人口在四百人左右,主子虽然只有不到二十人,服侍他们的仆人却是平均在二十人以上,分门别类,五花八门,光是专门伺候陪主子们出门的家丁和小厮就有好几十,其中不乏象春哥儿秋哥儿这样在家里武学练过一些武艺的家丁,主子惹遇危险,他们当然是第一时间得冲上前去护卫。

武师,家丁,护卫,普通的男仆和未成年的小厮,这些还只是冰山一角,在京城郊外和通县,遵化一带,皆是有国公府的庄田,大大小小总有过百个庄园,管庄的执事等等最少亦有数百人之多。

眼前这里,除了国公府本身的仆役之外,多了百多名庄稼汉模样的男子,粗衣短褐,近五月的天气,搬抬着大包入内,各个都是满头大汗。

“杨大叔好啊。”惟功在马上,抬了一下手,向着站着最近的杨达打了个招呼。

不论如何,就是这个杨达将自己带到京师,在他眼前展现出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如果不是杨达,自己将是落在什么境地,有时半夜静思之时,也是不寒而栗!

“哟,哥儿回来了。”

杨达犹豫了一下,终是脸上带出几分笑容,低声向惟功问安。

惟功问道:“这里是在做什么?”

“回哥儿,是昌平和遵化的庄子送今年的麦子过来了。”

“哦,倒还真早。”

惟功醒悟过来,庄园收成除了直接交代给各层管事在自己开的粮店发卖变现换成银子之外,还要有相当一部份精选的送到府里来,公府之中人口众多,一年好歹得吃几千石粮,其余的鸡鸭鱼肉蛋飞鸟走兽各种禽类更不必提,负担和开销还是不小的。

眼前最少有几十辆两轮四马或两头牛拉的重型大车,每辆车除了牛马拉辕之外,还得有十个八个壮汉在一边推着,最少都是三四千斤的重量,也就是京郊官道尚好,距离也近,不然的话旱地里送这么多粮食来,还真的是不小的负担,开销想必也小不了。

除了粮食,果真还有不少走兽飞禽,猪有上百头,而且有品种也有三四样,还有鹿、羊、鸡、鸭、鹅等各数百只,整个巷子,羊咩鸡鸣,闹成一团,简直有不可开交之感。

眼看张贵向自己这边瞟来,杨达忙讪讪退后了两步。

“这是几个庄子送来的?”

“回哥儿,总得七八个庄子吧。”

“唔……”惟功轻轻点了点头,突然对杨达道:“张贵掌总儿,张福管帐房,林瑞兴管庄子,都跟着二老爷混,就你一直张罗这些没找头的事,老杨你就这么甘心?”

“当然不甘心了……”杨达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答了一声,答完之后脸色涮一下变得惨白。他看着惟功,感觉面前的这小爷就是一个魔鬼,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把他的心事给说了出来。

“放心,我不会害你!”

惟功呵呵一笑,又深深看了一脸惊惶的杨达一眼,这才策马离开,他每常到角门外早早下马,今日张贵在此,偏一路骑到阶前,这才身手利落的翻下马来,瞧也不瞧张贵一眼,就这么昂然而入。

眼见惟功如此无礼,张贵气的面色如纸,却也是没有办法。

按规矩,大家子的哥儿看到得力的管家和管家娘子,少不得叫一声大叔大娘,以示尊敬。但惟功就是视规矩为无物,除非张贵拉下脸来争吵,不然的话这闷亏是吃定了。

惟功看似无礼,又得罪人,其实也是故意为之。

张贵这厮向来攀附张元德,对张元功都不怎么听使唤,更加不论张元芳和惟功这样身份的半拉主子了。

人家已经做到都总管,惟功自忖怎么也拉拢不过来,就好比勋戚不会投效新朝,是因为没有办法得到更高的地位和更多的好处了,张贵也是如此,就算他转投张元功,将来能得到的酬劳无非还是一个大总管,不然还能如何?

拉拢不得,就无时不刻给这厮找点别扭,也是叫杨达等人瞧着,看张贵威风煊赫又如何!

他进了角门,却是不曾见张贵在背后冷笑道:“瞧你再能蹦跶几天!”

……

此后数日无事,惟功按常例一样,无事练功,看书,下午得闲出去督导众少年打猎习武,同时开始在城隍庙市操办皮货店一事。

他与这些少年之事算是能洗白了,不然的话以勋贵子弟的身份啸聚无赖少年,习武打拳,说轻不轻,说重也能重,有些事情是流氓能做,官员不能做,勋戚更加的不能做的。要不然,张惟贤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被查察到了就感觉找到了惟功的痛脚,只等找到合适的时机就发作出来。谁知道张元德父子几个其蠢如猪,给惟功找到了修补的机会。

几天功夫匆匆而过,第二日又得是入宫伴驾的日子,傍晚时分,惟功正欲早早入睡,宫中翩然一骑而至,却是回回接引惟功入宫的魏朝小公公奉命前来传旨。

“臣,叩谢天恩!”

一时接旨毕,在场的英国公府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不少仆役之流看向这位五哥儿时,眼中色彩变幻不定,有些机灵的已经决定要在张惟功身上也下些小注,做一些邀好之事了。

原来这是万历皇帝手诏御旨,加封惟功为尚宝司导驾官,明日不需要到乾清宫门外候驾,直到午门外等候,明日是穆宗皇帝冥诞,所以皇帝要摆驾出宫,到太庙祭祀穆宗皇帝。

以散骑常侍的身份,惟功是可以每日凭金牌入宫,伴驾左右,已经是亲从官的一员,但皇帝的旨意是叫他加为尚宝司导驾官,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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