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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2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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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队京营兵正说笑着往城门处去,高大的城门足有好几丈高,每次不论是打开或是半闭,都要大费周章,在他们关闭城门之前,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响了起来。

“狗日的混蛋东西,”一个小军官骂骂咧咧的道:“谁他娘的这会子来跑来,城外住一夜得了,外头又不是没店住。”

话音未落,便是有马鞭向他抽过来。

“啪!”

一声脆响之后,那个军官脸上顿时就是一条明显的鞭痕。

那个小军官疼的满地乱滚,守门的把总武官赶了来,大怒道:“还没有王法了是不是?来人,将这伤人的擒下来,先狠揍一顿再说。”

“谁敢?”

打人的是张简修,他穿着轻便的绸衫,腰系银带,饰着宝石,腰间的饰玉也是最上等的,加上脚上的丝履,裹缠着金丝银线的马鞭,一看之下,便知道是一个十分有身份的贵公子。

一看到是这么一位主儿,把总咽了口唾沫,知道撞上铁板,来的定是贵人,因为银带饰物,纵是有银人亦不敢用,只得有品级的勋贵子弟,才敢系用。

“这是元辅府里的四公子。”

“是张家四少爷。”

“怪不得这么急赶,听说元辅这几日身子是不大好……”

“嗯,已经有圣旨了,明日文武百官一起到道观佛寺替元辅祈福。”

“嘿,越是这么着,这病的越是不轻啊……”

“噤声,这话可不敢随便乱说。”

城门附近的商家土著,颇有一些眼睛很尖的,当然,京师土著,能识别达官贵人,这本身就是一种生存的本能,在这个大城之中,是有一些权贵,大官,是普通人甚至是锦衣卫,京营士兵,甚至是小太监们都无法抗拒的存在,认得他们,躲避他们,不要在他们的车轮下被无辜的轧死,这就是一种不可轻视的生存本能而已。

一听说是相府的公子,这个把总官顿时就是慌了,不论如何,张居正这十年来权势大过皇帝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在普通人眼中,张元辅的权威其实是远远大过皇帝,更不必提普通的公侯之辈了。

“下官实在不知道是四公子的大驾,实在是该死,该死。”

“罢了。”

张简修眼中没有什么太多的怒意,从辽阳一路急赶,连祖承训在宁远迎接他的酒宴都没有参加,甚至没有进城,由官道直接出来,在蓟镇范围,戚继光也派人致意,张简修也没有会晤戚继光的打算,仍然是急行赶路,他自然不会将守城门的小小把总看在眼里,眼光及处,果然看到张居正身边的长随带着几个家人,匆忙赶了过来。

“四爷,”长随打了个躬,急声道:“赶紧跟我们回府吧。”

“父亲大人现在如何了?”

“老爷今日感觉好了一些,但仍然神思不清的时候多。”

“怎地突然如此了?”

“几个医生都说是常年累月处断公务,不得休息,太辛苦,另外,饮食上不曾太小心,痔疮影响脾胃,身体太虚,这一次发作,就有些撑不住了。”

“唉,唉!”

张简修在马上连接叹息,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手势,张家的人赶紧牵着他的马匹离开。

这里距离草场胡同很近,十几条胡同住了不知多少户人家,这么简短一对话,就有很多人围过来听着,人很密集,张家的人也担忧出事,又不想过多说府里的事,几句话之后,便是立刻与张简修离开了。

剩下的人群都是面色沉重,人们不知道说什么,但又不想立刻散去,就算是那些普通的京营士兵们,也不是每常的那种嬉皮笑脸,满不在乎的模样,脸上也有了罕见的凝重之色。

整个城门附近的气氛,立刻变的压抑起来。

张居正秉政十年,就是事实上的皇帝,外间外省的人可能还好些,京城中人,对这等事最为关注,当初穆宗崩逝,主少国疑之时,人心难免没有波动,高拱和张居正先后秉政,使大明继续往富强的路上前行,在场的人,不乏嘉靖年间生活过的,万历这十年来的生活水平,比起在嘉靖年间,真的不知道强了多少。

事实也就是如此,万历元年到万历十年这些年间,国家富足平安,百姓自然是对当政者十分拥戴和信任。

在人群中,也有一些眉眼精明的人,他们自己不说什么,只是不停的观察别人,凝听别人在说什么,众人都在议论什么。

这些人,除了少数人之外,多半有着强烈的气息,一靠近人群,人群便自发的散开了,人们的脸上,也有掩不住的厌恶之色。

这些多半是东厂的打事件的番子,当然也肯定会有锦衣卫的校尉。

张居正病重,这是第一等的大事,东厂和锦衣卫当然是会随时关注全城军民的议论,然后向上汇报。

不过,天子到底能不能如实掌握舆情,得看天子对东厂或锦衣卫的掌握程度了。

不论原因为何,京城居民对锦衣卫和东厂的厌恶和害怕的情绪是无可逆转,见到他们,便是如见瘟疫,下意识的便开始躲避。

只有少数掩藏的特别好的番子和校尉,才能在人群之中,得到最真实的想法和言词。

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一个身影原本是跟在张简修的随员身后,在城门处最混乱的时刻,穿着青衣盘领,将下摆撩上来的青年率人迎了上去,将那人围在当中,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第506章 孺慕

“东主,是先去见七老爷,还是去元辅府中,或是先行休息,再做打算?”

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两边全是酒楼商铺的招牌幌子,没有可疑人跟上来,也没有什么碍眼的人物,领头的青年松了口气,终于是放下心来,只是眼神仍然十分锐利,不停地打量着四周的情形。

“我七叔人在哪儿?”

“在崇文门内靠天街东安门的一个安全屋里。”

“好,就是你一个人陪我去。”

“这……”

“安全守则要记住,不可例外。”

“是。”

惟功这一次回京城,其实是一次擅离职守的行为,镇边大将,不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没有朝廷兵部的允准,擅离职守,真的追究下来,可是足以罢职甚至投至诏狱的大罪。

他没有多带从人,连罗二虎也没有带,只是沿途行进,张简修身边的佣仆除了一两人之外,多半换了侍从室护卫处的人,另外军情司沿途安排人手护卫,张一诚和张一慕等人亲自出面安排,张一敬那一组的人,更是化装潜行,一直到通州驿后,那几个红中白板发财才自行离去。

进城之后,是早就已经潜伏进来的李青亲自前来迎接,带的都是广宁行动组中的精英来护卫。广宁组是面对辽镇的第一线,现在辽镇也有陶成喾和李平胡专门负责对付辽阳的渗透,人手充足,虽然组织和经验远不及辽阳军情司,但两边短刀相接,也是真打出火花来,在广宁锻炼过的行动组的成员,经验十分丰富,担任保卫任务,正合其宜。

不过,惟功却不要多人保护,李青无奈之下,只得做了一个手势,身边不远不近跟着的七八个人,立刻分别或快或慢,不为人所注意的走散开去。

“京里我熟。”惟功看着有些不安的李青,笑道:“越是大张其事,出事的机会就越大。再者,京里的安全房只有我七叔一人能知道,这一次带了你来,旧房便不能用了,就算如此,除了你之外,不准任何人再知道地点。”

“是,大人请放心。”

军情司中,知道安全房设置的肯定还有王国峰,不过眼前总兵大人做这样的表示,李青已经足够感动。

京里一共有多少躲藏点和安全房,李青这样层级的也不知道,只知道顺字行的高层和一些暗处的人,还有张元芳这样的亲人,都有出事时的躲避地点,这种地方是“死点”,一旦启用过一次,下次就不会再用,惟功只带李青一人来,只是不想叫别人知道张元芳安全房的特点,以免被人推断出新的安全房的地址。

“七叔。”

“嗯,小五你回来了。”

推开一座宅院的门,外面是吃晚饭邻居,院里还有两棵枣树,房顶有只肥猫在眯盹儿,张元芳一身家常衣服,看着象是普通的百姓,只是面色如玉,三缕长须自然而然的垂下,翩翩然若美男子,有一种常人难及的风姿威仪。

世家子弟,又掌左府佥书多年,一品都督,自然修成了这般气质出来。

万历二年他三十来岁时,收了惟功为继子,一晃近九年时间过去了,惟功回归大宗,又出镇于外,但两人见面时,竟是有一种格外亲近的感觉。

甚至惟功可以毫不讳言的说,不论是那个小山村里的继父,或是张元芳这个族叔,宗父,给他的感觉都比亲生父亲张元功要亲近的多。

当然,张元功亦是实心对他,但惟功不知道这是出于血脉,还是出于彼此之间的情感。

他大步上前,在张元芳膝前跪了下去。

惟功讨厌跪礼,中华自古只有祭祀祖先和在亲人尊长前才跪拜,这无甚说得,上古时,天子君臣坐而论道,汉之三公与天子同席,到大唐时,除非重要场合,否则大臣见天子,不过长揖便算见礼,根本不跪。

到大明,已经是三公九卿般的人物,见了幼年天子也得跪拜,所谓天子集权,皇权日重,光是在礼节上,已经对天下之士没有什么尊重了。

但跪拜自己的七叔,他却是诚心正意,没有丝毫委屈。

天大的才智之士,对自己的尊亲长上,又有什么可矜持的?

张元芳的手抚摸在他的头顶,一阵温润亲和的感觉,就是这么传递到惟功身上。

“小五,你着实不易,起来!”

惟功这才站起身来,心中自有一种孺慕亲热的感觉,能得到张元芳这样的夸赞,可比在辽阳时那些上门拍马屁的一万句还叫他开心。

“无非就是秉着本心,做了些事。”

“好小子,和七叔也说这般大人话了。”

“呵呵,实在是说惯了,脱口就出来了呢……”

惟功以前,不论在顺字行怎么一言九鼎,在舍人营怎么管束各司局的将士,但回到府邸之中时,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模样。

也不能怪他,少年就进宫成为天子近侍,十来岁就创立了顺字行,当时他年纪小的根本没办法出头办契税牙行的契约,还是张用诚出头去办的,想起当年创业的事,真是筚路蓝缕,十分不易。

从小山村到英国公府,还有七叔七婶这样疼爱他的亲人,百事支持,又遇着吴惟贤那样的好师傅,进入武学的殿堂,又教出顺字行的大批好手,成为现在自己基业中的根基所在,回想起来,一切如在梦幻之中。

他虽然年不至二十,但到现在这些年来的经历,恐怕比很多人一生还要曲折,复杂和精彩得多了。

只是不论如何,惟功已经俨然有大臣和名将之风采,当年那种当了大官和大东主,回到家里还是少年童子的模样,现在是无论如何也装不起来,而且论两世为人的话,现在的他可是已经三十多岁,再装小孩儿,自己也恶心的受不得了。

但在张元芳的眼里,这孩子却是真的变了。

俨俨然有大将之风,那种气息,只有内阁九卿一样的名臣,身上才能有之。

而英武之气,又非那些儒臣可比,朝中的公侯各执掌京营,勋贵子弟,或为京营参将,或为游击,二十左右年纪的不在少数,但身上纨绔气息有,象惟功这样有文武兼修之感,气质过人,令人一看而忘俗的,却是真没有一个了。

若勉强提起来,成国公府的那位少公爷,也有些成熟气质,英国公府的张惟贤,丰神俊郎,曾经低调和狼狈过一段时间,最近两年,因为立功之后执掌大权,为皇帝亲信,渐渐有了很大的威仪,有时候张元芳见了,也感觉十分忌惮。

这两人,还有一个襄成伯李成功,算是青年勋贵中的佼佼者,不过,张元芳自问不是偏袒惟功,众人之中,还是属惟开车要胜出的。

他极欣慰,上下左右,又看了好一阵子,这才用责备的语气道:“此行你太孟浪了。”

“是,”惟功苦笑道:“所以先见七叔,替我想个法子,见皇上一见。”

“什么?”

张元芳吓了一跳,惊道:“怎么你不是偷偷见一见元辅就走,是回京来见皇上?”

“见皇上,尤重要过见元辅。”惟功黯然道:“元辅对我确实有大恩,也有一些事要拜托元辅,但有一些事,非得见皇上不可。但要等朝廷同意再上路,那一切就晚了,所以,星夜就道,便衣笠帽,虽然冒险,想来还是值得。”

“好,我替你安排。”

张元芳就是有这么一宗好处,既然惟功说了,便是立刻答应下来。

不过,他接着又道:“这样的事,你父亲也办的到,你回来不寻他,又不找他,小心他又得吃醋。”

“算了。”惟功笑道:“这一次有一盒上等东珠,一会请七叔带给他,总替我告个罪就是。”

说起来惟功也是张元功的骄傲,只要张元功今晚知道惟功回来,不曾隐瞒于他,又有这么一盒圆润光滑,颗颗硕大的东珠当礼物,想来张元功也不会太计较了。

“你可要小心。”张元芳开玩笑道:“你那父亲成天就惦记着将你叫回京来,老念叨你,建功立业没个头,也不安心在京里呆着,你这年纪,成亲足够了,就算李家那丫头不大,好歹将人迎娶过来,他好叫你纳妾,哪怕没嫡孙,有个孙子抱就成了。”

“这事我可不急。”惟功坦然道:“习武之人,又是一方总镇,麾下数万人跟我吃饭,儿女私情,生儿育女,这在我来说真是不急之务。”

“好吧,一切由你。”张元芳笑笑,只道:“我和你七婶当然也是巴望你早点生下孙儿来,可是说好的,要直接过继一个给我们当孙儿。再有,你也说几万人跟着你,将来没准你也能和沐公爷一样,世镇一方,没有儿子,你就亏了。”

第507章 兴狂

这种如黔国公世镇云南的说法,其实是惟功的一些在朝的盟友曾经私下说起的话,张元芳想必也是听了一些,辽东这边属于经常打仗的战区,比宣大和蓟镇的战事还多出十倍来,朝廷原本也有将辽东给李家世镇的打算,不过如果有个国公世镇,倒是比一件不准世袭的伯爵要强得多了。

可能,真会成功。

惟功笑而不语,将这话揭开去,待天黑之后,张元芳从容离开,李青才又出现。

“我七叔向来有锦衣卫的人吊死鬼一样的跟着,为了万全,我们还是离开为妙。”

惟功想了想,吩咐道:“再去另外的安全房,这里会有人解决掉。明日一早,你到英国公府跟着我七叔,拿到东西之后,再来寻我。”

两人离开之后,这小院突然起火,烧的甚是厉害,噼里啪啦的火光直窜几丈高,一直待将小院烧的干净,火势才停。

所幸此时没有什么风,院子离别的邻居又有些距离,倒是没有连累到别家,只烧了这院子了事。

这一场火起之后,附近的人议论了好几天,只是不大清楚院子主人的背景,几天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提起了。

惟功与李青两人启用了别的住处,李青清晨出门,不到午时便折返,将一个油纸包交给了他。

“铜牌,官照文凭,袍服,倒是齐了。就在午后引见,七老爷说叫大人你不要耽搁了。”

这是一个山西都司的千户的一整套的告身和官袍,千户以上袭职,需得要到都督府和兵部来办理袭职的手续,然后会被礼部带领引见,毕竟是五品官员,朝廷七品文官,七品武职官员,就任之前会到京来办理相关的手续,然后引见给皇帝,算是能被皇帝知道。

当然了,天下两千多州县,几千个千户所,皇帝能记住这些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想“简在帝心”简直就是撞大运,有的时候,这些文武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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