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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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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天水路到京城是飞速了,应该是这两位大商人不惜金钱,一路雇佣了纤夫不停的拉纤,如果光是靠风帆和偶然用纤夫,就算是涨水季节,没有十天半月也是到不了的。而且路上没有遇上漕船堵住水路,否则从江南到京城用十天半个月也是平常的很。
起旱之后,十二天从京城到辽阳,也是极快的速度,算是飞速行进。而且运气极佳,这年头的漕运可不是完全的平安保险,毕竟船是木制帆船,在枯水季节,最大的风险是在某一段运河无法通行,无水可过,或是喝醉了酒,失足掉在河中淹死,这便是最大的风险。
在涨水的时候,大风大雨随时可至,翻船死人的事情,在所难免。
所以这也是惟功最为不值张居正的地方,借口海漕危险,淹了六条船便立刻叫停,而河漕虽然有几十万纤夫和漕夫赖以生存,但危险性其实还在海漕之上。
两人这般前来,确实是有点儿冒险的,除了辛苦和风险,还有很多致命的东西,一场雨水带来的感冒在这个时代也是足以致命的……良医少有,没有抗生素可用,紧急赶路带来的水土不调也能叫一个生龙活虎的汉子病倒在床上,所以对很多人来说离家百里以上是一生也没做过的事,对商人来说出外虽属平常,但客死异乡也就很平常了。
惟功自是知道,也是心感……不过他没有多说,但语气和神情已经叫这两人知道,他们的辛苦,尽在惟功心中。
有这么一个态度,两人一路急赶所受的罪也就感觉值得了。宋钱度和李文昭性子都很沉稳,世家子弟的风度尽显无余,尽管到现在惟功也没有说明急简相召的原因,但两人居然都没有先询问,而是端坐椅中,只谈旅途之事,光是这一点从容的功夫,顺字行很多大掌柜可能经商上不比这两人差,但在这方面,便是差的很了。
所以说有些事情,不光是锻炼或训练可以短期追赶得上来,这种从容风范,可以与官员相交的底气,这可不是普通的掌柜可以相与之比拟的。
“急简相召,两位二话不说便赶了来……”惟功沉吟着道:“想来此行之前,家中是否有过争议?”
李文昭笑道:“我家已经是我当家,自无问题,宋兄家里,听说是有一些风波。”
是不是和一个远在辽阳的未来国公合作,对宋家这样一个松江旺族来说,答案肯定是模棱两可。
一方面是与达官贵人交结总是对商人有天然的吸引力,另一方面惟功的传闻肯定已经到江南,很多人认识到这是一个不同于常态的勋贵,未来的道路并不稳当,与他相识相交,肯定不如结交一个新科进士这样的投资更为稳当,就算这个进士的仕途并不顺利,但又能亏到哪儿去?
晋商这些年的壮大,就是因为广办社学,资助贫苦读书人,每中举和中得进士一人,晋商的势力就壮大几分。
加上和宣大一带的将门不停的结亲,晋商在宣大的势力已经盘根错节,很难撼动。
对宋家这样的江南大商来说,晋商倒是可以模仿的对象,可惜江南的官绅势力太强,驻军实力又不能与边军相比,显然这是一条不大好走的路,维持既有的模式便是最稳妥的方式了。
宋钱度前来,家族里有反对,也有支持,还好宋家当家的是宋钱度的父亲,力排众议,好歹将儿子送了来。
不过如果这一次得不到相当的利益,未来前景还是不明确的话,宋家父子承受的压力可就是要大的多了。
李文昭是宋钱度的好友,一语点明,自是希望惟功不要将太为难的事情交付给宋家和宋钱度,拳拳之心,不愧是知交好友。
宋钱度也是用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好友,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想宋兄应该可以对家中有所交代……”惟功笑道:“请两位前来,再问行程,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关系到我顺字行和我治下辽阳镇的未来前途,此事重大,自当召二兄前来面谈。”
……
……
与两个南方商人足足谈了一个时辰,等惟功将两人送到二门外时,已经过了末时。
对现在的他来说,接见客人已经很少能超过一刻钟的时间,谈了这么久,自是因为事情十分的重要。
辽南商路,海贸,势在必行!
初步的打算便是由运河到天津是一条稳妥的南货北上的路子,再由天津到辽南,也是一条很成熟的海道,这样一来,南货可以源源而上,在辽东和整个北中国的顺字行店,除了广宁的几家之外,足以大量出货!
对宋家和李家来说,这是天大的商机,顺字行的规模和出货的能力是无庸质疑的,以前南货的量不大,主要是因为晋商的反制,后来协议早就作废,但惟功一路到辽阳,此事尚未来得及展开。
到现在以全部辽中和辽南,加上原本的顺字行分店,南货北上,北货南下,其间的利益,大为可期。
但最重要的还是惟功强调的一点,未来可以用纯粹的海运,将登州纳入范围,毕竟从金州中左所到登州和威海卫一带太近了,以山东半岛为中转点,再及长江,不论是出入,都是十分便捷,费用大为节省,从物流这一块来说,简直是大赚特赚。
加上货物本身的利润,可想而知,这对两个商人和其身后的家族有多大的吸引力!
惟一可担忧的,便是惟功对金州一带的控制力如何,另外就是大规模的建造海船所需要的技术和时间成本。
“一年之内,完全控制辽南,两年之内,海运船队达到相当的规模。”
这便是惟功对宋家和李家这两位代表所下的保证,而两人也是信之无疑,此次北上,他们一路的辛苦,在将来都会完全的赚回来。
而对惟功来说,在更远的将来,便是将北中国的货物,由海运直接参与海外贸易!
辽东的皮货,一张鹿皮在马市均价才值一两银子,到京城,值三两,到山东,河南,值五两,如果送到日本,最少再涨几番上去。
貂皮,在辽东也不值二两,在日本最少涨十倍以上。
虽然现在对外贸易的大头是茶叶,丝绸,瓷器等物品,未来三百年内都是如此,但惟功的志向,显然不止于此,最少要在贸易清单上,多出很多顺字行的出产来。
海洋贸易是未来的主流,也是能不能抓住天下大势的关键所在,惟功虽然身处内陆,但心却始终向着大海,这便是一个穿越者必须拥有的胸怀,因为他的目光能穿越历史的层层迷雾,将力量用在最该用的地方!
第438章 第一
“大人,可等到你了。”
“见过大人。”
惟功一到门前,张用诚和孙承宗已经等着了,任磊和张思根等人也是凑在一起,正在嘻笑着说话,一见他出来,众人自是赶紧围上来,问好致礼,嘻笑说话,格局与刚刚自是大为不同。
这里都是些老部下,惟功也不与他们客气,笑骂了几句,便叫各人上马,赶赴屯堡选址所在的地方。
“大人,”张思根最近被派去专门负责屯堡之事,首尾最是清楚,骑在马上一边颠簸着,一边汇报道:“第一堡选在耀州之北二十里地方,与辽阳相隔亦不到二十里,与牛庄也不到二十里,不论是从辽河运送物品到各屯堡,还是将屯堡出品以河运僵,都是十分方便。”
“屯堡占地五千五百亩,原本是林绍廷的土地,由三百多户军户替他种,我们收地回来,军户们听说可以不必再白白替人种地,都是喜欢的了不得。后来连麦子熟了也没有人管,还是我们用二两一天的高价,一天一结清,这才雇了不少长夫过来……”
“这样倒也有好处,”张用诚插话,笑道:“军户们都是被盘剥的多了,除了每亩二斗八升应缴,还得代上头种地,还得交屯草和赔纳屯粮……林家就是坏透了,自己一粒粮不交,全卫军户替他包赔,有这厮做在前,我们的屯堡原说怕招不着人,结果二两银子一天雇人之后,附近军户都红了眼,招募屯户的时候,民户,流民,一窝窝的过来,军户也来了不少,待遇说明之后,简直要打破头来应募。”
“这么说二百户招完了?”
“是招完了,多以民户和流民为主。”
辽东这里流民虽不及京师一带多,但亦不是没有,辽阳附近交通发达,城市较大,也有相当部份的流民出现,屯堡第一堡是惟功打算吸引各阶层的示范堡,所以并不打算招太多军户,因为军户被盘剥最狠,自由度不及民户十分之一,所以很多人还心存犹疑。
人性就是如此,在他怀疑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他亦不敢全信,待别的阶层先拔头筹,占了好处之后,他便着急加入了。
“大人,我有一些疑问。”
孙承宗骑术也很不差,和顺字行的人们策马骑行在一处,丝毫不见吃力,说话亦无问题,不象一些参随处的新人,刚来的时候目无余子,但连骑马都办不到,因为读书太耗精力,最多坐轿子出行,或是坐马车,牛车,骑过骡子或驴,骑上高头大马,挥鞭疾行,这对很多人来说是根本办不到的事情。
惟功见是他说话,笑道:“恺阳啊,赶紧说,能给一个正经的大儒释疑,实乃幸事。”
这么一说,孙承宗颇有哭笑不得之感,不过也只能继续道:“大人大兴屯堡,以农庄代替单门独户,统筹兴利,这个思路自是对的。招募贫苦的民户,流民,军户分批入堡,这样可以杜绝单门独姓坐大,以防宗族干预屯务,不易管制,亦是高妙。不过,只有一条我想不明白,每人月领一两八,当日说种的好的,再有奖,种不好的便罚,但活计如果是全体来做,每日上工只计出工于否,怎的说好或是不好?或是光有管理屯堡的人来说好或不好,初始时可能尚且公平,时间久了,便会必有情弊发生,或亲近,或远怨,总有不公平的地方,这该怎么是好?”
听了孙承宗的话,惟功心中也是感慨,不愧是后来闻名海内,史书留名的大人物,虽然农庄制度对孙承宗来说是根本没有参与过的事……中国有这样的制度应该还是春秋之前,农民种的是公田,也就是儒家津津乐道多少年的井田制。
但井田制人们说的好,却没有一朝一代能够恢复,原因就在于人们知道人心都是自私的,井田崩坏,是贵族压迫加上农民的毫无动力,自然而然的就被淘汰了。
大农庄原则上来说和井田有共通之处,人们种的都不是自己的地,当然待遇上是比春秋之前的奴隶农民强得多了,可这并不能保证一直有积极性,人性就是这样奇特。
可能在这些人初入屯堡时都能积极向上,管理者也尽职尽责,而时间久了,情弊必生,这也是无可避免之事。
孙承宗到底是在辽东局面崩坏时收拾好残局的人,能将防线推回宁锦一线,修复堡垒,收拢数十万逃民重新耕作,将辽东大局稳住,后人有不少讥评他指挥军事的能力太差,但明末的嘴炮党文官群体中,他已经是难得的经世干才。
“做事当然先讲选贤任能,所以屯堡官一定要挑好。”
惟功先拿孙承宗开了个玩笑,见孙大胡子一脸的不好意思,众人都与他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另外,便是确立制度,最坏的制度也比没有制度要强……要叫人有制度可以遵守,而不是无所适从。”
“大人这话叫人深省……”
“屯堡事务,分为农活,放牧,养殖渔业,将作,建设等诸多块。每日记工是最基本的管理,不出工则按日扣银,一两八月饷除以三十日,每日摊着多少银和粮,一目了然。”
“这是杜绝最差的情形,但上工之后,难免偷懒耍滑。”
“所以要有奖,每亩出产,按平均值记录下来,第二季正常收获当获多少,多收一成到一倍甚至更多,当奖励多少,都应该有明确规定,养殖户,养一头猪,从年头到年尾长了多少斤为合格,多少斤为优秀,处罚当如何,优秀当如何奖,亦有规定。将作,建筑,都要记工,比如烧砖,包给某几人,砖上有筑版留下姓名,不合格重罚等等,很多详细的细则,可以慢慢补充进来,一下子也未必就能想周全了。”
虽然惟功说尚且没有想周全,不过就是眼前这样已经足够叫孙承宗眨着眼消化半天了。
这些东西,其实在后世来说并不稀奇,当然整个体系其实在后世也没有的,国营农场的规定都没有这么详细,人民公社打酱油出工不出力也无事的人也很多,惟功所做的就只是将自己的知道失败的东西给摘了出去,不过老实说,这一套体系是不是就一定能成功,他心里也没有底。
他现在做的就是充分考虑到人性,人性中有美好的一面,也有很多不美好的东西,自私,贪婪,攀比,嫉妒,真正大公无私讲奉献的人肯定有,后世的政权喜欢突出这些人,希望用先进带后进,但惟功的经验就是先进带后进的事迹可能会有,但在他眼里没有成功过。他做的就是用制度化成鞭子,强迫人性中后进的东西必须向前,否则鞭子落下来会很疼,仅此而已,也就只能这样设计,才能叫他感觉放心。
“学生……服了。”
良久之后,当屯堡在望之时,众人慢慢放慢马速,开始展望起来。
工头和大工都是跟着辽阳镇从京城过来的,这几年赵士桢领头栽培出来的人,烧窑制砖,给建筑物烫样子,画墨线,瓦工还是木工,这些人都是好手,根本不在话下。
有这些人为核心,通事局又招募了几百个体格合格的军户当小工,每天两钱银子,高薪之下,这些军户玩命地干,当惟功等人赶来时,屯堡的主体已经建设的差不多了。
“很好,地址选的很不错。”
这个屯堡是辽阳城和鞍山驿的中间地方,往西就是牛庄,往南就是海州,往东北是往沈阳的另一条官道,交通十分便利。
放眼看去,屯堡的土地绵延成片,西北方向是一条小河,是辽阳的支流,河水现在虽然没有灌溉到土地,不过在经营之下是迟早的事情。
整个大地,是黄土和黑土的中间色,其实辽东大地还有红土,土的肥力更足,而且天然防虫,实在是高产之至,可惜不在辽阳这里。
惟功也并不遗憾,老天给他这么一个地方发展,待他已经很不错了。
一行人在官道上停了下来,亲兵们将马匹收拢在一起,路途中有一些行商和马车经过,都是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过来。
这些人应该是从牛庄驿过来的,牛庄是辽中往辽西的咽喉地区,也是河运的交汇点,有一个不小的港口,在很多年后,这里清军和日军打过一仗,结果当然不必多说。
张思根在前头带路,一边走一边回头笑说道:“大人,现在的道路只是简修,请大人要小心脚下。”
“你他娘的顾好自己就行。”惟功笑骂。
雨后的世界在屋里还感觉不到什么,在这种空旷的地方,雨水淋过的土地散发着阵阵泥土的清香,草的清爽味道,树木的树皮也有味道,人在这种环境中,情不自禁的就是感觉精神愉悦,什么都放松了。
通往土地正中屯堡的路确实是简修的,只是垫了一层碎石和沙子,连夯实的功夫都没有,每日都会有大量人员和工具经过,确实是没有这个时间去做这样的事了。
第439章 工匠
不过这小道一般,惟功等人下来的官道也差不多一样,官道原本最少是三层,底层,沙石,夯土,时间久了年久失修,有的地方凸起来,有的凹下去,雨后积水,更加泥泞难行。
田地里都是短短的麦茬,看来收过麦子后,通带局也没有精力再雇佣人种杂粮了,而且这么多地还要规划好,也不是全种粮食。
“大人,临河地方有三百亩地,我们打算做为养殖区。”
土地规划是张用诚在做,当然孙承宗也出力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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