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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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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顺境中的搏杀,只能叫人从平民变成战士,而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勇士,非得如李青这样,在逆境之中,生死搏杀!
“大人身边现在你是近卫局百总,想走,门都没有。”
“将来我们也会有机会的。”
“嗯,我们也会有的。”
……
窗子外头,护卫们忍不住窃窃私语,惟功没有叫人去斥责,这些家伙上进心这么强烈,应该鼓励,何必打压!
房中没有几个外人,在李青汇报完毕后,惟功叫罗二虎进来,吩咐请来军医,替李青医治外伤,留在京中,好好休整几天。
在李青汇报时,惟功并没有叫别人在屋中,在李青说完之后,他也只是吩咐务必保密,然后便是负手在屋中静立着。
以大明的利益来说,当然是惟功要立刻上奏朝廷知道,通知辽阳和沈阳方面立刻加强警备在,而且是刻不容缓!
此次辽东的蒙古各部进袭,说是打广宁,黄台吉等酋长台吉也没傻到这个份上,广宁是明朝在辽西地界放的最北端的一颗最重要的棋子,城高坚深,驻军精锐,和义州卫等军卫倚为犄角,不要说这十万人有不少是跟随的杂鱼牧民,就算是真正的当年也先太师的十万精骑,想顺顺当当把广宁啃下来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这一次,他们的真正目标就是从河套直接南下,绕过辽中,直接打辽南!
辽南的重镇辽阳才是重中之重,就算不能直接打下辽阳,拔除河套沿边的堡寨军台,消灭明军有生力量,给河套地区解套,给沈阳地方施加压力,间接帮了各部女真一把……从明朝建国伊始,各女真部落就是不断的融入,其中有不少是原本的土著女真,有也建州卫这样的从通古斯密林中迁移来的,自称为女真的蛮族,经过两百年的休养生息,在大明以博大胸襟接纳这些异族之后,在他们从弱小变成壮大之后,他们开始变的不再安份,开始蠢蠢欲动。
最少,在现在的辽东,各女真部落已经从温顺变的桀骜,经常会出现一些边境上的小冲突,与汉民的搏杀也是经常发生,这些女真部落隐隐已经是蒙古各部的盟友,最少来说,也是明朝在辽东驻军的一个大麻烦了。
这一次的蒙古各部进击,不论是大战略还是小的战术细节,是近年来很罕见的高手妙招,突破了土蛮为主的各部被动挨打的局面,辽东的大局,可能会刷新一页,出现新的篇章。
如果惟功坐视不理,辽东明军可能会大败,惨败。
而如果他抢先奏明,辽镇会提前有所防范,在兵部的统筹指挥下,逃过这一劫!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加倍犯人!”
静室之中,惟功脸上露出冷意,他已经不再是纯粹的热血少年,眼前这事,是打击政敌,改变自己在辽东困境的大好良机,为了保全辽镇和兵部,暴露自己的情报网络,最终在政敌的打压下去辽东被困,这样的傻事,他不会干的。
“你们这些家伙干不好的……还是等我去辽镇吧。”
惟功深知李成梁的发家和衰老后的种种昏招,连明廷倚为长城的李成梁不过如此,辽镇其余的将领又如何?
于其坐视辽东糜烂,最终拖亡整个大明,不如自己去早早布局,就算此时小有挫折,亦是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这一刻,他心硬如铁!
……
“张惟功已经请就道了。”
“带五千二百人,行粮给他六百石,到遵化和永平等地沿途补给便是。”
“奏请的三千杆火铳不给,铠甲给他五百领,战马三百匹,他要那么多火铳做甚?辽镇全镇也没有那么多,不过可以放他自铸补齐,兵部派员核实数目!”
“三月十二日起行,他奏请陛辞,亦无需要,本部和礼部不派赞礼官,如果皇上召见,由得他们君臣自便。”
张学颜在自己的公事房中,神色冷然的发布命令,几个兵部司官,头也不抬的记录着。
最近兵部有两件大事,一件是辽东的战事,现在看来已经平安度过了。
另外一件就是敦促张惟功率部移镇,现在看来,这个麻烦也解决了!
第323章 潜流
看看早朝后文华殿视事时间已经结束,张学颜想了想,决定到内阁去一次。
兵部就在棋盘街上,从御街一侧坐轿赶到午门,凭牙牌可以出入,每个够资格进入宫廷的京官都有一个象牙牌挂在身上,包括锦衣卫等亲军各卫在内,每人一块,遗失牙牌者要受重惩,守门禁军认得张学颜,根本没有仔细验看就放行了。
内阁就在会极门内,文武百官并士人递送奏疏都是在会极门递入,张学颜过来时,看到会极门附近聚集着不少官员,正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以他的身份,不好找这些中下层官员打听消息,但知道必然发生了不小的事情,当下加快脚步,急速进入阁中。
最近兵部事务直接交申时行分管,按惯例兵部的部务奏疏事前都要知照申时行这个大学士,这就是大学士两大权力之一,然后申时行将兵部奏议票拟处断结果,两大权力就全部实行。
张学颜进入申时行的朝房后房中并无人,杂役将他引到书桌对面坐下,待房中无人后,张学颜站起身来,偷偷瞄了一眼申时行桌上的奏疏文稿,别的没看清,最上头的正是兵部的奏议,是稳定辽镇局势和催促舍人营就道的奏疏,他知道票拟是如部议,再看最下头有一行红字,仔细一看,是“如阁议照准”的字样,知道司礼监已经批下来了,顿时心中一阵舒服。
他这个本兵,令行禁止,内阁支持,司礼这样批复说明皇帝也没有成见,这个大司马应该能做的稳了。
原本张学颜应该在户部尚书王国光致仕后接任户部,梁梦龙这个蓟辽总督接掌兵部,但历史在这里发生了细小微妙的变化,主要原因当是冯保在此前的布局中为了拉拢李家,将张学颜这个压制李家的文职官员调走,为了不使李家反感,又将张学颜降抑一等,不使其掌户部,而是放到了兵部。
此中微妙情形,张学颜心中也是明白,他巴结申时行,无非就是要在朝中有人罢了。
他退回自己座位后不久,申时行便是一脸官司的走了进来,两人已经算是同党,又是同年,彼此拱一拱手,便算见礼。
“瑶泉公,怎么了?”
以前张学颜总是称申时行为汝默兄,或是年长兄,后来申时行入了阁,就改称为老先生,老大人,阁部大人,阁老等等。
再下来两人交谊渐渐深厚,官称太疏远,便又称申时行的号,长辈称名,同辈称字,晚辈或下官称号,申时行则仍然称他的字。
“出事了。”
申时行说话向来言简意赅,简单道:“南京兵部主事赵世卿上书言事,奏陈匡时五要。”
“匡时?”张学颜骇然道:“这厮怕是失心疯了吧。”
申时行其实很赞同匡时这个名头,在他看来,张居正施政除了少数可取之处外,其余皆可更改。催逼赋税,虽然充实国库,但却伤损了士绅大户的元气,同时也使这些中坚的阶层与大明朝离心离德,难道府库充盈能抵的过人心?
还有刑狱上的不讲人情,亦非德治美治,还有驿传上的斤斤计较,更是叫人觉得小气,非盛世之象。
所谓匡时,就是拯救危急时政,匡扶良政美政,使大明重复旧章。
当然,身为主政者的元辅张居正,他的施政措施和诸多引为骄傲的成就,在这些人眼中也就是不值得一提。
张学颜问:“是哪五要?”
“广开取士之额,宽驿传之禁,减少死刑,征收赋税不能太急,同时广开言路,赦免沈思孝,艾穆等上书言事,攻讦元辅而被入罪流放者。”
“这厮怕是疯了。”张学颜骇然道:“这是除了条编法等诸法外,几乎将元辅的施政措施全盘否定了。”
其实士林和官场之间,对张居正减少徭役负担,减免一些不合理的苛捐杂税,禁止士绅和勋贵兼并土地,清理官庄等行为也是不赞同的,在他们看来,朝廷的收入应该有常,够用则可,只要不兴兵,不多事,赋税何来不足之语?俭省些也就过去了,嘉靖几十年间,赋税常年不足,严阁老和徐阁老先后主事,国家也没有弄到撑不下去,而张居正秉国,不说继续前人旧制,还想方设法从士绅和勋贵头上搞钱,逼的地方官鸡飞狗跳,实在是一无可取之处。细民百姓,原本就该完粮纳税,这才是千年不变的道理!
“大司马表态不要太快。”申时行冷然道:“这里有一封信,你看看。”
“哦?”
张学颜将那封“八行”接了过去,先扫落款,一看就是一惊,道:“是徐华亭。”
徐华亭就是前内阁首辅徐阶,明朝的官场权术高手最少能排前三名的一位超级牛人,可惜晚节不保,在张居正主持的清理丈田的大政下被搞了个灰头土脸,如果不是张居正念及师生提拔栽培的旧情,徐阶恐怕免不了要牢狱之灾,一生功业尽付水流。
徐家在江南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居然有二十万亩地,这是招祸的最大由头,也是徐家自忖徐阶是二十年次辅和首辅的身份才敢这么做,固然里头有不少是别家的寄田,这数字也足够惊人了。
但在张居正主持和海瑞的操作下,徐家灰头土脸,田土退出大半,徐阶两个儿子充军,可想而知,徐阶对张居正会是什么看法。
果然,在张学颜看到的信中,徐阶对这个所谓的匡时五策大加赞赏,虽然没有对张居正大攻特攻,但言语间的不屑也是显而易见的。
申时行是苏州人,徐阶是松江府人,两府士风相同,几乎就是完全的同乡,加上徐阶的身份,资历,可想而知会对申时行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学生不以为然。”张学颜在政治上和张居正相近,当下抖着徐阶的书信,十分反感的道:“边疆多事,若非府库充盈,拿什么去养九十万边军,这些虎狼之士若无军饷羁縻控制,岂不就是盛唐时藩镇之祸的潜因?”
申时行瞟了张学颜一眼,沉声道:“所以居上者,当思以仁为甲,德为橹,而不是只知催取赋税,蓄养甲士,远人不服,当以德服之,以仁抚育之,如俺答者,顺义降服,中外安静无事,岂不比连年征战要强得多。当然,兵甲亦是国之大事,不过,凡事的出发点不同,则结果必然不同,年长兄,愚弟说的对否?”
此时申时行说这样的话,无疑就是一篇政治宣言,也就是说他未来的施政路线,将会与张居正截然不同!
张学颜满头大汗,几乎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若论公,他历任封疆,非申时行这种读书应考后就一直在京的京官可比,空言仁德可以御边,简直是笑话,是奇谈怪论。
论私,则现在他已经算是投了申时行,若坚持前论,两人将会产生无可弥补的裂痕。
政治人物,私谊只能算第二,政治态度才是第一位的。
“非瑶泉公提点,学生几乎自误。”
张学颜是有机断的人物,当下立刻拱手道:“受教了。”
申时行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不过转瞬即去,他道:“我们私下谈谈也罢了,现在这个匡时五要是必然要驳回的,赵世卿这个人怎么安排,元辅自有主张。”
“元辅可有什么态度?”张学颜忍不住问道。
“当然要驳,不过赵世卿只是论事,不是弹劾,元辅不必避位在家,下一步怎么做,还得再看看。”
这一次赵世卿的办法十分巧妙,上书言事,只是在就事论事的范畴,没有弹劾张居正私人,这样的话,朝廷的反制会十分狼狈,公然打压,等于堵塞言路,总不能人家论政的权力也没有罢?只能用巧妙的手段来做一些事情,使很多有心学赵世卿的人看到代价和风险,这才能杜绝更多人有样学样。怎么操作,就得看张居正的手法了。
如果是在冯保在位与张居正合作密切时,这件事很轻松就办了,现在就有些为难,想到此处,张学颜猛然一惊……这一次赵世卿抓的时机简直太好了,很难想象这是一桩个人的随机行为,这其中蕴藏的东西太多,别看他是兵部尚书大司马的身份,以他在朝中的根基要参与进去,资格简直是差太远了!
再看申时行时,一脸的云淡风轻,但也是一脸的置身事外的模样。看来申时行已经是到张居正处说明与此事无关,可以置身事外了。
“学生此来,是要说张惟功的事情。”
张学颜也醒悟过来,忙着说明来意。
“这件事办得很好。”申时行不知怎的,对掌握精锐兵马,胆大妄行的张惟功在内心深处极具恶感,虽然当年他在文华殿讲书时与张惟功常见,彼此并没有利益冲突,但此时的他一想起那日午门外的情形时,就感觉不寒而栗。
这是文官天生的对武臣的不信任感,所以他要将张惟功安插在边镇,并且限住他的手脚,牢牢钉死他!
这样,才能真正叫申时行放下心来。
“就这么办去吧。”申时行淡淡吩咐着,一边掸着自己红袍上的一些浮尘,对他来说,张惟功也就是一些浮尘,现在可以掸去了。
第324章 退进
面对汹涌而来的潜流,张居正的反应便是以退为进。
赵世卿的奏议上来不久,张居正就自请致仕,向万历皇帝请骸骨了。
“臣,元气愈觉虚弱,起居皆仰赖人扶……肌体消瘦,仅存皮骨,傍人见之,皆以为臣悲怜,至今若不请休退,必然不得生还……今日精力已竭,强留于此,不过行尸走肉耳……伏望皇上怜臣十年拮据之苦,早赐骸骨,生还乡里,若不即死,将来效用尚有日也……”
万历坐在暖阁坑上的另外一侧,低着头,叫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旁边是朗读张居正奏疏的魏朝,字字清晰,口齿便给。
张居正这一次请骸骨,立刻在第一时间惊动朝野。
因为言词十分夸张,几乎到了皇家不给他致仕的话,就要立刻死在任上的感觉。整个奏疏,可称字字血泪,将他的疲惫不堪病入膏肓之态,描写的淋漓尽致!
政治人物,将自己的身体写成这般的模样,可见请去之心甚坚,不是一种惺惺作态的政治态度,而是真的心灰意冷,预备回乡了。
“此事重大,儿臣不敢自专,还请娘娘示下。”
等魏朝读完,万历才抬起头来,一脸沉静,看不出什么情绪上的变化。
李太后十分烦恼,近来天气渐转和暖,可以没事就到御花园或是万岁山转悠一圈,春风拂面,心情自是愉悦。
内廷到西苑,颇多佛堂,可以叫她排遣心中烦忧,转移精力,将心中的一些不可与人道之的烦恼,悄然抹去。
国事上,解决了几件大事之后,这一阵子风平浪静,太后不愿多事,欲将外事一律付与张居正来解决,张居正年纪还不大,太后预备叫他再当十年的家。
比起当年的严阁老来说,张居正已经算是年富力强了。
至于能力,自是甩严阁老一百条街。
此时若换人,李太后简直想不到首辅换人之后是什么样的局面。当年她可是从嘉靖年间过来的,朝廷穷的没钱发百官俸禄,连裕王府都很窘迫,嘉靖本人有几次也是想修宫殿而苦于没钱。这种日子,李老太太是绝对不想再过了。
“皇帝不要七想八想的!”李后尖声道:“别人吹吹牛皮,你就听听也罢了,这外朝没有张先生,我母子哪有这般轻闲日子过,怕是烦也要烦死。皇帝不要天天来请安问好,真要孝顺,叫我这个当娘的省些心也罢了。”
“儿臣省得。”万历点点头,答应道:“儿臣一定留下张先生来。”
“嗯,”李后道:“还有事么?”
自上次废立风波之后,母子之间的情份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严重的裂痕。从万历这边来说,更加的恭谨和孝顺了,而在李太后这边,却是总怀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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