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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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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李如松笑道:“少国公练兵如神,果然是名不虚传。然而要将全城兵马集结,恐怕未必有中城这么快捷便当。还有,步兵再好,终不及骑兵方便,如果少国公的六千麾下全部是我辽东铁骑精锐,那就大大不同了。”
李家的骄傲和自信,就来自于自己直属的四千家丁精骑和直属的正兵营骑兵,还有大大小小的副总兵,参将,游击们的奇兵营援兵营和游兵营,大大小小几十个营头也有十万营兵,精骑也有一万余人,有这个实力,惟功现在展现出来的当然还不够看。
“李帅放心,适才已经说过半个时辰集结完成,到时候看便是了。”
李如松几次不曾抢到上风,以他在辽东宣府大同诸镇都横着走的身份和资历,也是十分难得了,当下只能勉强一笑,道:“少国公好有自信,我兄弟二人和徐师就在这里坐看风云,看少国公笑谈之间,化解风波。”
“既然如此,请李帅在这里安坐喝茶,今晚之前,大约也就无事了。”
李如松干笑道:“但愿如此。”
又道:“如果如少国公所言,如松在京师就仰赖少国公了,不过,少国公的顺字行,在辽东也是包在我李家身上便是。”
惟功大笑,红光满面道:“宁远祖大哥也是好朋友,李帅放心。”
两人话中都有机锋,李如松担忧惟功日后在京城一手遮天,便拿辽东的顺字行生意来威胁,李家对顺字行的利润盘口到底有多大并不太清楚,但想来也知道规模并不小。大量的东珠毛皮人参等辽东特产是源源不断地被收购……李家养家丁的银子除了兼并土地和明抢暗夺之外,就是和喀尔喀蒙古土默特部做生意,贩卖生铁东珠,购入马匹毛皮,再贩卖到关内,数千家丁可不是小数目,光是土地的话可是远远不够。
惟功当然不会落李如松下风,搬出祖家,暗讽李家还远没有到一手遮天的时候。
李如松脸色变幻,终是大笑伸手,道:“恭送少国公,李某在这里等消息。”
惟功也是手一伸,两人手掌重重一拍:“好,来日我等再置酒高乐。”
说服了李如松,惟功神色如常的告辞出来,郭守约等将领早就等在一旁了,郭前把总现千总虽然官职比李家哥俩是天差地远,不过京营将领向来蔑视外镇武官,惟功这种正牌子的勋旧大府里头出来的还能镇住他几分,象李家这样的外镇将领,又是破落户重新再起家的家底,郭大爷性子再沉稳,难免都有几分轻视,草草见了礼,也不象辽镇边军那样,喜欢打千行礼,十足恭谨,见礼之时,下巴颏都是抬得高高的。
这会子出了门来,转过街道拐角,整个千总部两个司八个局加一个千总部直属旗一千余人排成了整整齐齐八个局方阵,地动山摇般的从巡捕营官兵的中间穿了过去,巡捕营除了少数募兵之外,十个有九个是以前兵马司的老油子,敲诈乡民偷鸡摸狗这些家伙还算是拿手,真的行军布阵,饱含杀气,打死他们还是不成,舍人营阵列过来,这些家伙都是急忙避让,七倒八歪,不成模样,李家在营中的家丁们大怒,顿时就是拳打脚踢起来,一时间,噼里啪啦的打耳光之声此起彼伏,煞是热闹。
“真是不成体统啊。”
郭守约摇了摇头,大是不以为然。
他身边的佟士禄等人眼中更是鄙夷之色十足。练兵管束当然是要打的,舍人营的军训官就是干这个营生,不过绝不是象眼前这样毫无体统的乱打一通,这根本不是管束军伍,根本就是在胡来。
就算是那些打人的李府家丁,看上去个个彪悍勇武,身手利落,眼神凌厉带有杀气,一看就是老行伍了,不过佟士禄还是傲气十足的道:“李家这些骑兵,若是在城中遇着我们,不过就是一群土鸡瓦狗,大人也真够给他们面子了,居然还在这里演一出好戏叫他们瞧,要我说,这些家伙……”
“闭嘴。”佟士禄的话恰好叫惟功听到了,立刻就被掐灭。
惟功深知李家骑兵的训练体系和作战的办法,还有实际的效能都与自己的全套体系完全不同,但这不是轻视的理由,战绩是实打实的。南方明军动辄斩首数千级,不过那是打的生苗,苗子的战斗力比汉人的流民都远远不如,更不要提和穷凶极恶的北虏比了,李家在辽东一边打着蒙古人,一边讨伐生女直,左右开弓,一直不停的有斩首报上,这就是实打实的功绩,在自己获得更强大的劳绩之前,卖嘴皮子只是增加虚骄之气,哪怕是看起来现在确实是舍人营更强一些。
“吩咐所有兵马都在东安门前集结,由各千总官领队,张用诚负责与我联络,传达我的军令,郭千总,明白了吧?”
临行之前,惟功深深看了郭守约一眼,郭守约目光并不退缩,挺胸道:“请大人放心,末将一切听从营通事的提调!”
营通事官就是负责日常的行政管理和军令系统,包括档案和文书等所有的辅助工作在内,张用诚久任营通事管,原本他在顺字行就是类似这样的角色,只要是顺字行出身的军官,指挥起来绝不会有问题,只有刘嘉臣和郭守约等老军官不一定买帐,平时还好,战时出了纰漏,麻烦就大了。
好在郭守约看样子明白轻重,惟功轻轻点了点头,不再啰嗦,两腿轻轻夹着马腹,跨下乌云咴咴叫着,扬动前蹄,他向着安富坊的方向,疾速前进了。
……
“皇儿无状,恳请母后原谅!”
万历已经在慈圣宫外跪下很久了,最近李太后总是嫌慈圣宫又大又空旷,想搬一个更合适的地方去住,看了几座宫殿,还没有挑到合意的,只得在慈圣宫继续住着。
只是苦了万历,这里正殿外就是方砖铺地的大广场,连几颗挡风的树木都没有,只在近廊檐的地方种了几株腊梅,还没有开花,枝叶都是光秃秃的,可怜万历为了显示心诚,膝盖下没有铺毡垫,就这么跪着,已经跪下超过半个时辰了,他的腰酸疼得厉害,膝盖更是没有了知觉,但万历知道这一次非同小可,未必能过关,现在只能靠这种苦肉计叫母亲心软,然后还叫了乾清宫的一个御前牌子去禀报张居正,求张先生进来说情,别的人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大哥,为什么又惹母后这般动气!”
万历的哀声换来的只是一片沉默,慈圣宫正殿和后面的内殿暖阁都是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也听不着,待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和袍角的摩擦声时,却正看到是潞王那张十分可恶的脸庞。
这阵子,潞王几乎天天入宫,有时候吃了午膳还一直陪太后到傍晚,进了晚膳之后才辞出去,潞王已经年过十六,也已经成婚,是正经的成年亲王了,太后却还是拿他当未成年的童子来看,万历心里憋闷,但还要做出兄友弟恭的模样出来……估计他现在已经根本记不得几年之前,自己曾经因为张惟功愿意对兄长等人退让而十分嘉许的往事了。
看着潞王,万历的怒气就涌上来,偏还不能有任何不满的表示,连一个字也不能吐露。他是巴不得潞王立刻之国滚蛋,相比潞王留在京城碍眼,哪怕是将潞藩的庄田加一倍,之国的赏赐加十倍,他也愿意。奈何现在不仅是太后,就连朝臣也不会同意潞王之国的……天子尚且无子,国家没有宗子,万一出现意外情形,潞王就可以随时顶上。从土木之变到今天,大明的这一条家法没有变过,天子或太子成年之前,京城一定留一个备用的亲王,这是万历也没有办法反抗的祖宗家法。
“母后动怒,实乃朕之过。”对着一脸淡然的潞王,万历还是不愿意低头,也淡淡地道:“反正朕等母后的责罚便是。”
他的气势倒是不输什么,只是潞王站着,他这个皇帝却在跪着,不论是万历自己,还是在场的其余人等,均觉眼前情形十分怪异。
“小弟这就进去,好歹替皇兄求求情。”
潞王又是一笑,怕是鬼都不信他去求情的,当下拍了拍手,就是直接进去了。
这会子人们才想起不对之处在哪里。
原来万历罚跪不是头一回了,以前潞王在外没碰上就算了,碰上了就哥俩一起跪下,这样太后的气也消的快一些。
这一回潞王连假装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就进了慈圣宫殿中,这要传到外朝,目无君上,肆意狂放罪名肯定是逃不掉的。
万历气的面红过耳,身子也是直抖,不过他到底是张居正一手调教出来的,知道自己的这个好弟弟今日这般行止,定然是事情起了重大变化,想到这一节,他面白如纸,如被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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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主奴
事情果然向着万历最不情愿的方向发展了。
又跪了一刻功夫后,里头并没有叫起来,反而从外朝传来了消息。
原来张居正已经奉了慈圣太后之命,替万历写了罪己诏。
“臣奏皇爷知道,外朝张先生已经拟了诏,奉圣命,臣来朗读诏书给皇爷听……”
消息传进来不久,一个穿着蟒服,手捧诏书的司礼太监匆忙赶了过来,向着万历匆忙一跪,然后便起身,展开那个内阁刚拟成的罪己诏开读。
这一次的事,主因便是万历纵酒使气,在西苑仗责内使,几个内使伤势颇重,几乎毙命。
这其实不是多大的事情,以万历帝王之尊,如果是出于法理,纵是杀十万人又如何?甚至只要是正经理由,大明的皇帝杀人算得什么?太祖当年杀的少了?成祖皇帝又杀的少了?这么多年下来,历朝皇帝勾决的人又少了?
但那是正事,酒后使气仗毙内使,纵是皇帝也是失德,也是无道,当然上头没有人管束,或是成年君主,仗毙便也是仗毙了,没多大事,嘉靖皇祖当年为了震慑君小,三天两头就得打死几个,也没见谁出来放半个虚屁,这会子换了万历,结果还没怎样,人一个没死,代表天子失德的最高层级的表示罪己诏就已经出炉了。
张居正的罪己诏写的声色俱全,词色俱厉,将万历贬损的一无是处。
偏生奉命来开读的司礼太监李某又是有名的大嗓门,站在慈圣殿前,手捧诏书,念的是抑扬顿挫,恐怕殿中内外所有人等,都是听的清清楚楚。
万历的手抓着地面,知道这一次事越来越不对,待姓李的太监将诏旨读完,他顾不得继续羞愧,叫人来道:“朕要写手诏,拿纸笔来。”
一时有人递来纸笔,万历便跪着写道:“孙海并客用俱降为小火者听用,再有犯过,着锦衣卫拿去着实打问!”
写完,交给一个御前牌子,吩咐道:“立刻去办。”
这手诏发下去,万历便又继续跪着,他的神色间,渐渐多了几分倔强的色彩。
这一次可谓是连遭闷棍,先是太后叫罚跪,然后就是突然罪己诏过来,大明列朝皇帝,有几个写过罪己诏?就算前朝真有,也是成年的君主因为大灾异而写,大家都知道是走一种过场,天子号称是有天人感应,有祥瑞是天子的德行,有灾异当然也是天子的过失所致,这种罪己诏写来不伤皮毛,大家都是虚应故事,哄那些傻鸟而已。
这一次的罪己诏,听说是张先生手书,鞭鞭入肉,将万历贬损的一钱不值,似乎为君以来就一直荒唐,没干过一次正事。
“张先生怎生如此无情!”
万历心中,心心念念,便是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若是张居正知道,必定也只能苦笑了。他在此事上原本就是打算到今早为止,再不涉入太深,结果冯保不肯放过他,这一封诏书如果不是他这个当朝元辅和天子帝师写出来,哪有什么真正的影响力和号召力?这一次不管怎样也好,这罪己诏的责任张居正是逃不掉的!
“皇爷……”
万历仍然是跪着,慈圣殿中毫无消息,只偶然听得潞王狂放笑声,万历气的牙齿痒痒,却是一点办法没有。
隔了一阵子,又有一个穿着大红袍的太监匆忙赶来,在万历身边跪了一跪,悄声道:“奴婢打听清楚了,说是皇爷今日仗责的那几个小火者里头,有两个是宗主爷的干儿。”
所谓宗主爷当然就是冯保,这个红袍太监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孙德秀,他和温太,还有张诚,这哥几个算是皇帝的人,剩下来的二十四监司,明显都是冯保的基本盘,就是在司礼之中,也是冯保的人占多数,皇帝只有小猫两三只,身在司礼,冯保又是司礼大佬,孙德秀向来是以宗主爷称呼,不合在万历面前一急,嘴里也带了出来。
太监之间这些事儿万历也是知道的很清楚,当下也不以为忤,只轻声冷笑道:“怪道母后发这么大火,冯大伴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一些。”
孙德秀隐隐听到风声,似乎这一次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唯唯诺诺答应着,万历见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努了努嘴,叫他到一边伺候。
过不多时,温太等太监亦赶了来,万历看到自己心腹渐多,心底里稍稍安定一些。
只是跪下多时不曾得起来,又没有毡垫缓冲,这膝盖已经疼的不知道感觉,已经不象是自己的了。
此时万历心中已经将冯保并张居正,当然还有潞王都恨到了骨子里头去。当然,对自家母后也不是没有怨气,只是从小到大,一个孝字比天子还大,万历心底里偶一闪念之后也就罢了,断不敢对母亲真的有什么不满。
又过去一小会儿,一群乾清宫伺候的太监面无人色的过来,对万历禀道:“张先生又上两疏,极言皇爷过错太大,说皇爷身边奸邪太多。”
万历听的身子一晃,差点摔在地上,他是极聪敏的,今日之事,到现在透着不正常,母后平常虽然心狠,也断没有叫他跪一个时辰不准起来的道理!
当下凝一凝神,对着贴身小太监低声道:“快去传周海来。”
“回皇爷,他亦在元辅举列的名单之内。”
万历心中咯噔一声,知道大事不妙了。
周海是他在内廷掌握的最可靠的武力,此人是执掌兵仗局的太监,内廷的武装太监多由他指挥,万历身边护卫的甲胄兵器,当然也是由内廷的兵仗局供给。
有周海在,万历心中好歹还有一些底气,一听说张居正将周海也括了进去,万历心中颇有大事不妙之感。
正在苦思对策之时,但听得靴声囔囔,外头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这内廷宫殿一般是在永巷之前有高大的殿门,都是东西朝向的,和外朝及天子正寝的南北朝向不同,从宫殿门进来,便是四四方方,一个院子套一个院子的宫殿群,四方形的院落里头全部是漆成翠绿色的抄手游廊,院落中间或是树木,或是山石,是看居住者的心意决定,四角就是一人多高的铜制的大水缸,用来防火,还有铜鹤铜龟等饰物,不一而足。
这慈圣宫也是如此,其实是和民间的大四合院差不多,只是正中是建在高高石阶上的巍峨宫殿,穿过正殿两边的角门再往后,是矮一些的正寝和暖阁,再边上也有一些低矮的房舍,用来居住伺候主子们的太监和都人。
此时这院子之中大约是站了五六十人,全部平时万历身边伺候的人,孙德秀和温太原本也是站着,因为太监的身份还不够陪跪,待后来外朝奏疏上点名有他们时,他们才也是跪下,只是躲在万历之后,不敢与皇帝并跪,当然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不知道最终将落个什么下场。
待听到这大院之外传来这么大的声响时,从万历到这些心思各异的太监,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
再看到从游廊尽头门洞里进来的人时,各人都是有一种猛然跳起来的冲动。
来者头戴三山帽,身穿大红蟒服,腰缠玉带,宫中有品级的太监一般都是这样的打扮,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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