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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3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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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盛有柳永词句为证:遍九陌、罗绮香风微度,十里燃绛树。鳌山耸、喧天潇鼓!

雪瑶喜得跟甚么似的,拍手欢笑:“这灯火辉煌灿烂,仿佛银河落下人间,太、太漂亮啦!”

陈淑桢像个带妹妹游灯会的大姐姐,微笑不语,频频点头。

楚风将抱着的小玩意儿分了些给陈淑桢,自己的负担就减轻了不少,东张西望的看灯,雪瑶便拉拉他的衣袖:“喂,呆子,你看这边的灯,红袍白马女将军,好像淑桢姐姐呢!”

左前方,白色的高头大马上乘着位红袍银甲女将,若干鞑子跪于马下苦求乞命,那鞑子衣袍、神情倒做得惟妙惟肖,当头一个身穿绡金质孙服、颔下一部络腮胡。分明是个鞑子大官儿,但却跪在马前,高举双手,似乎正在不停磕头。

女将左边,竖着块纸牌,上书护国娘娘四个大字,楚风戳戳陈淑桢的小蛮腰,轻笑道:“喂,这是你的花灯嘛,出了几两银子,叫人做了摆这里的?”

陈淑桢失笑,横了一眼楚风,语带娇声:“哼,要是我让人做的呀,才不会这么丑呢,你看这脸蛋,都快成大饼了。”

即使沙场征战、百战余生的女元帅,终究是个女儿家,而且还是故宋状元公的千金小姐呵,也许她在战场上肩挑千斤重担,于华夏陆沉之际毅然挺身而出,但在生活中,也是个沉溺于幸福的小女人啊!

不过她话说的也是,楚风瞧那“护国娘娘”身材高大雄健孔武有力,面庞犹如满月银盘,想来是扎灯的人认为,沙场斩将的女将,便应该是幅男人婆的模样吧。倒不是故意丑化陈淑桢。

“唉,看来救人没有杀人名气大,要不然这里怎么没有我的灯呢?”雪瑶摇着陈淑桢的胳膊撒娇,红艳艳的樱桃小嘴嘟起,很让楚风有啃一口,品尝那馥郁甜香的冲动。

“你呀你!”陈淑桢春葱也似的玉手,轻轻点着雪瑶的额头,“就不想他们扎我的灯呢!真要扎了你,估计也是一脸皱纹、满头银丝,杵着拐杖,背上背个药葫芦的老婆婆……没见过咱们小雪瑶的人呐,只当悬壶济世的神医,这岁数没有八十八,也有七十七了!”

“我不听我不听,淑桢姐姐坏死了!”雪瑶跺着脚准备找楚风评评理,回头就见他有些愣怔的看着远处的辉煌灯火,那儿正是火焰飞腾的造型,当中端坐着弥勒佛,正是民间明教教派做的彩灯。

这下子雪瑶的小嘴可以挂油瓶了,伸出雪白的玉指在楚风眼前晃了晃::“喂,呆子,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伊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咱们的呆子是不是又在想那位波斯狐狸精啦?”

回过神来的楚风哑然失笑,“哪里有!我是看那儿灯火特别灿烂,就在想需要多少鲸油,如果燃菜油豆油又是多少,由一灯而见全城,由一城而见一国,岂不花费巨大?这开封附近就有石油出产,非但梦溪笔谈中详细记载,前次我们火烧泾水也托赖于它,将来把那石油炼成灯油用来照明。却是便宜的多。”

大家都看灯,你去想石油的事儿,谁信才怪!波斯的那位,一会儿寄包开心果,一会儿又送块猫儿眼,瞒得过谁呢?两位绝色丽人同时竖起了中指,“切!鄙视你!”

楚风正讪笑着挠挠头皮,就听见身旁有人问道:“兄台所言精炼石油之法,不知是信口而言,还是早有成算?”

雪瑶回头一看,只见有三个年轻人,为首的大约二十多岁,面目倒算得上清秀,只不过大冬天的还摇着折扇,腰间扇套、香囊、玉佩挂了一长串,分明是个自命风流的家伙,她就没好气的哼了声,拉着陈淑桢看别处去了,心道:除了李鹤轩,这是见过的第二个冬天摇扇子的家伙,哼哼,真讨人嫌!

大约是因为李鹤轩初到琉球,曾经开口向楚风讨要雪瑶吧,所以雪瑶一直很讨厌这个情报司长,上次看见商办小报指摘什么“母凭子贵”“女居宫内而父在南洋,恰如操、莽”她也不愿意垂询李鹤轩,弄得一场误会。

恨屋及乌,雪瑶讨厌李鹤轩,连带这个同样摇扇子的家伙,刚见面还没说句话,就非常可悲的被她拒绝好友,并直接拉进了黑名单。

那人话是冲着楚风问的,眼睛的余光却一直瞄着雪瑶,见佳人不理不睬,倒是楚风有几分兴趣。便朝他拱手道:“在下佘烬臣,大汉皇家科学院院长郭守敬嫡传弟子,正随家师在此疏浚运河,方才听兄台言及石油之事,正是我科学院目前正在研究的内容,所以有此一问,冒昧之处,尚请恕罪。”

这佘烬臣说话的内容固然谦逊,态度却很有些倨傲,谁不知道皇家科学院正副院长与各部堂大人、总督大人平起平坐,乃是当今皇帝御前红得发紫的人物?听早入师门的师兄说,现在使用的不少仪器,都是钦赐的御宝呢!

佘烬臣尚自恃身份没有太胡吹大气,跟着他的两个师弟却大吹起法螺:“这位仁兄,你要是有提炼石油之法,趁早的交给咱们佘师兄,要是对郭院长的研究有那么一分半分的价值,那你漫说是平步青云,就是简在帝心也是有可能的。”

楚风眉头微微皱了皱,“在下江南人氏,闻得郭先生往年设帐于河北紫金山,之后又南归为大汉皇家科学院院长,并不曾往开封教授弟子啊。”

“你知道什么?”跟班眉飞色舞的道:“郭大人来开封修治河工,我家公子刚刚拜在他门下!”

原来如此,楚风也拱了拱手:“原来是郭先生的新晋弟子。郭守敬、王恂两位先生学究天人,乃是我大汉帝国,乃至华夏百年来不世出的人杰,佘兄有幸拜在郭先生门下,刻苦钻研若干年,将来学问精进,便可格物致知,学贯中外了。”

这佘烬臣家中豪富,乃是开封府有名的阔老倌佘大官人,此次郭守敬前来开封疏浚河工,他家出钱出力捐输报效,地方官府举办的宴会上,当众要拜郭守敬为师,郭守敬是个一门心思做学问的厚道人,却不过情面,便收了他为记名弟子……和皇家科学院中的研究生不同,这记名弟子仅仅是郭守敬个人的徒弟,而且离正式徒弟还有段老大不小的距离呢!

即便如此,佘烬臣的全身骨头都轻了八两八,任谁都知道郭守敬、王恂两师兄弟是大汉皇帝跟前第一等的红人,传言还能夜观天象知前后五百年事,又会七星台借东风,又会做法闭了南天门令日月无光,这皇家科学院的院长无品无级却地位尊荣,不就和北元的国师一样吗……当年八思巴是何等的赫赫威势!

如今做了郭守敬的弟子,佘烬臣也想着怎么往上爬,只不过宴席上乘着酒兴,惴惴不安的问了问什么“借东风”的事儿,国师大人的脸色就变做了猪肝一般……可怜佘烬臣最后才从师兄口中知道,郭守敬最恨的就是把他的科学和怪力乱神混淆。

赶紧的,跟师兄们打听一番,佘烬臣这才知道眼下科学院最看紧的几件事,其中提炼石油就是大汉皇帝亲自交待的任务,最最要紧不过了。

科学院的那些东西,佘烬臣一样都搞不明白,知道自己想也白想,便也熄了从这条线往上爬的心思,这元宵节出来,刚才走街上看花灯嘛,见了两个美貌无比的丽人,登时身子酥软了半边,混着挤过去跟在人家身后。

这街上的混子不敢招惹,不代表佘大官人也不敢,他看看这几位穿着,无非是江南那些暴发户而已,在开封并没有什么权势根基,何必害怕呢?

正要想个什么由头上去搭讪,就听见那青年公子说起提炼石油的事儿,佘烬臣登时喜上眉梢,这不是一石二鸟嘛,要是能骗来石油提炼的方法,再把两个美人儿弄到手,那就太好啦!

楚风是学的冶金机械,提炼石油可没学过,而且这门知识比较专业,就算经常上网的又有几个会去看呢?他也没辙,所以才让科学院想办法啊。

“好教佘兄失望了,这提炼石油的方法,在下也不知道,最多有些思路可以提出来……不过想必科学院早已有了更好的思路,也不必班门弄斧了。”

佘烬臣顿时大失所望,他见楚风不像师兄们那样酸腐之气冲天,就觉得他年纪轻轻的多半也没什么学问,提炼石油的秘法有可能是上代家传,所以还报了个希望,现在也消了七八分,只拿眼偷偷看看雪瑶,踌躇着不愿告辞离开。

“你这人怎么不识抬举?”佘家的跟班不像主人要摆出郭守敬弟子的身价谱儿,上下打量着楚风,放肆的道:“你一个暴发户,能跟官面上扯关系,就算八辈儿修来的福分,我家大官人有心提携,怎么还推三阻四的?漫说我家官人是郭守敬弟子,就是这开封府,也有不少知交,无论你做生意还是别的啥,终归抬头不见低头见。”

楚风笑笑:“在下倒不愿意和官场打太多交道,否则整日价耳根聒噪得厉害。”

前面支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雪瑶,闻言差点没笑破肚皮:要说和官场打交道,楚风每天都和文天祥、陈宜中、侯德富、李鹤轩等人打交道,只不过,这些官儿都是他臣僚!就这样都烦死了,整天批阅奏章累得半死不活,要再和官场打交道啊,那还不得活活累死,烦死!

雪瑶不笑还好,这一笑恍如凌波之落身、广寒之嫦娥,佘烬臣瞥见一眼,已是意乱神迷。

感觉到那佘烬臣偷偷打量自己的目光,雪瑶没好气的转过脸,拉着陈淑桢:“淑桢姐姐你看哦,那边的龙船,片片鳞甲好像镀着黄金呢!”

偏偏有人不识趣,佘烬臣上前一步,接口道:“姑娘说的是,这些龙鳞正是镀的黄金,便由在下捐输报效的,立在此间,替我师傅郭守敬,遥祝大汉皇帝圣躬安泰。”

雪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一口一个郭守敬,一口一个大汉皇帝,你和他们很熟么?”

楚风也无奈的摸了摸鼻子,那么条金龙,显然是按照大汉帝国金底苍龙旗那条龙做的,只不过竖一条金龙来祝我圣躬安泰,这也太扯了吧?

陈淑桢正要施展她的“绝对零度之眼神”把这讨厌的苍蝇赶走,就在此时,有几个身披棉袄敞着怀,满身花绣的大汉直愣愣的走了过来,百姓们纷纷离他们三尺远。

那人看了看楚风,眼神倒是没在两女身上多停留,大着喉咙冲着这边嚷嚷:“佘烬臣,你的花灯可没我的漂亮,今年的上元节(元宵节)赛花灯,你可要输了!”

原来这开封府历年上元节灯会都要赛花灯,这胸膛上花绣着青龙的大汉叫做胡振北,乃是开封蹴鞠社的社首,与商行会首佘烬臣做了好几年的对手,互有胜负。

“哇,好大的青龙!”雪瑶看了看那人胸膛上的青龙,又看了看楚风,那样儿仿佛恨不得在他身上也刺上一条。

纹身作为“黥刑”起于周代,本是惩罚犯人的刑罚,至宋代逐渐演变为装饰图案,由于当时“文身”的盛行,社会上出现了一些专门雕刺纹身的职业匠人,和专在官府、行伍供职,只雕刺犯人和士兵的“针笔匠”。有些专业程度很高的“针笔匠”能在人体上刺出很好看又极复杂的“花绣”图案来。

宋代男性以纹身为美,不但水浒传中有九纹龙史进、浪子燕青等纹身的角色,岳母在岳飞背上刺下精忠报国四个大字,自然也属于纹身的范畴,和后代演变成黑社会才纹身的状态,完全是两码事。

所以雪瑶见了那大汉胸口纹着偌大一条青龙,就想:假如大汉皇帝在自己胸口纹上条金灿灿的金龙,那有多威风啊!

楚风却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嗯嗯,我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腰间,河蟹贴胸口,战场上衣服一撕,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我至于嘛,神经病啊?

赶紧以最严厉的眼神制止了雪瑶的幻想。

大汉胡振北和佘烬臣争执不休,都说自己的花灯最好看,其实就楚风评价,花灯中除了那护国娘娘对人物神态刻画得惟妙惟肖,当然这个没有照片的年代,人物和真实相比略有偏差,但那种神态的刻画是非常到位的,要是比赛的话,应该是它获胜。

“你那金龙,那儿有我做的护国娘娘好?”胡振北大声叫嚷着。

楚风不由失笑,原来就是他制作的,要是评价制作的艺术水平,确实比佘烬臣的好多了,至少人物神态能让人一眼就知道是陈淑桢,哪怕体型和脸型失真得厉害。

形似和神似之间,当然是后者更难得。

而佘烬臣的金龙灯,其实除了金箔包裹特别华贵之外,造型既不算灵动,龙的神态还有些木木呆呆的,让楚风自己看了就不太喜欢,和护国娘娘花灯的艺术水平,相差太远了。

佘烬臣却不承认这点,他花了大价钱做这个金龙,一是要炫耀自己的财富,二是或明或暗的告诉人家,他已是大汉帝国皇家科学院院长郭守敬的记名弟子了,这金龙便是替师傅做来遥祝大汉皇帝的,借着皇威、官威,为自己做生意铺平路。

眼珠一转,他冲着雪瑶道:“年年上元花灯都要从前来观灯的女子中选出花神娘子,我看今年非这位小姐莫属了,胡振北,咱们来问问她,究竟是那座花灯最漂亮?”

方才雪瑶还惊讶那金龙外面包裹的镀金,佘烬臣满打满算她要说自己的金龙花灯最漂亮。

“花神娘子啊?”雪瑶看着楚风,嘻嘻笑了两声,直到后者暗暗竖了竖中指,她才吐了吐舌头。

“嗯,当然是它最漂亮,”雪瑶往金龙上一指,佘烬臣正在高兴,却见她春葱也似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大弯儿,往护国娘娘花灯上一指,“当然是护国娘娘最漂亮啰!”

雪瑶说话的时候,眼神却瞟着陈淑桢,咱们的女元帅不由得失笑,这精灵古怪的小妮子,语带双关啊。

佘烬臣的脸色刷的一下垮了下来,那胡振北则搓着手笑,对雪瑶竖起大拇指,粗声粗气的道:“还是这位小姐眼光高,毕竟是我扎的花灯漂亮嘛!”

佘烬臣却不死心,“小姐是开玩笑吧……待会儿花灯可是要由开封知府老爷来评定的,胡振北,咱们待会儿再见!”

苍蝇似的讨厌家伙走了,胡振北留了下来,他强烈要求请楚风等人去喝一杯。

却不过盛情邀请,楚风带着两女和胡振北去酒肆喝了几盏浊酒,没谈一会儿,这个心思直爽的大汉就把来龙去脉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个清清楚楚。

楚风倒有些欣赏这个直爽的家伙,蹴鞠社的社首,放二十一世纪这位老兄就是贝克汉姆嘛,要不要抱个足球找他签名留念?吼吼!

尤其好笑的是,雪瑶老是去看人家胸口的青龙,然后再意犹未尽的看看楚风,楚风倒也罢了,那胡振北还会脸红呢!

酒酣耳热,听得外面锣鼓喧天,众人便往夜市正中走去,那儿搭建着一座彩棚,四边扎着灯球,照耀如同白昼,锣鼓声中,开封知府一行地方官儿登上了高台。

百年以前,开封作为故宋都城,彻夜金吾不禁,上元节花灯尤为著名,那一天,故宋天子会出来观灯,与民同乐。

现在,开封不再是帝国的都城了,灯会的传统保留了下来,但最高长官从天子降格成了开封知府。

现任的知府,乃是大汉帝国选任的官员,他在明处,楚风在暗处,楚风看得清清楚楚,这人在去年还来陛见领训的,记不得自己怎么说的了,大约终归脱不过善待百姓、恢复农业、奖励工商、健全法度这几条吧……这也是陛见的老生常谈了,各州府地方官出任之前,都会分几批集中到朝廷陛见领训,假若楚风不在时便由赵筠代表着皇帝,授予他们牧民之权柄。

而所谓的训示,总是象征意义居多,毕竟全国几千州县各个不同,楚风、赵筠就是神仙也没办法每个地方官都送三条锦囊妙计,在帝国的制度框架下,各自因地制宜罢了。

那地方官上台之后,照例说了些与民同乐、五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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