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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3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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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上,汉军士兵们用各种方法杀伤着元军,自身也承受着越来越严重的战损。

单单是骷髅军必须防守的居庸关段长城,就长达八十多里,这么漫长的战线,为防止元军突破,兵力火力都难以集中使用,尽管有老祖宗传下的长城的帮助,伤亡也比正常的大纵深防守多了不少。

“我们是大汗的细犬,我们是大汗的猎鹰,我们是大汗的战刀,我们是大汗的臂膀!”蒙古武士们唱着高亢的战歌,完全无视伤亡的冲向长城。

华夏祖先修建了长城,保卫炎黄社稷、后世子孙,但在草原天骄蒙古武士眼中,长城就是天堂和地狱和分界线,跨越这道界限,就是富饶的、可以放手大抢的汉地,被挡在界限之外,就是苦寒贫瘠,每到冬天就有可怕白灾的漠北草原!

防守者英勇无畏,进攻者也视死如归,双方的鲜血噗噗流成了小溪,染红了长城下的土地……

日复一日的苦战,几乎成为了居庸关守军的例行公事,从军长钱小毛到营长于小四再到普通一兵,都知道这样的进攻会继续下去,直到午时天热不堪战斗。

可今天有些不同,还未到日上三竿,元军的攻势忽然如潮水般退却,留下满地断肢残臂。

奇哉怪也!忽必烈的苏录定战旗为什么会突然向后倾斜,战场上为什么会突然响起了撤退的牛角号声?

非但汉军士兵莫名其妙,就是遵令撤退的元兵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苏录定战旗之下,忽必烈的脸色青紫得可怕,神情实在阴郁到了极点,仿佛比阴沉的天空更加布满乌云。

所有的大臣都知道刚刚接到了一个多么可怕的消息,海都汗的海冬青从六盘山飞来,带回了这个世界上让人最难以置信的消息:海都败退回六盘山,汉军衔尾追杀,海押立各军尸积如山,泾水为之断流!海都无力再战,只得丢掉六盘山大营正往中亚海押立撤退……阿术兵败身死,皇太孙竟然被汉军俘虏后斩首!

“秦皇汉武称兵穷,拍手一笑儿戏同……哈哈,好一个儿戏同!”忽必烈猛地一脚踢出,刚刚在大汗身前吟诵诗句的赵复,被这一脚踢得成了个滚地葫芦。

一瞬间就像老了十岁,闷热的夏季,忽必烈竟然浑身瑟瑟颤抖起来,他麾下最后一名得意的将军,南征灭宋杀死李庭芝的阿术,被汉军阵斩,他寄予厚望的继承人、皇太孙铁穆耳被俘杀,用以抗衡海都的杭爱山十万大军,片甲无存!

就在忽必烈心胆俱寒的时候,居庸关内则爆发出了一阵阵经久不息的欢呼声:

信鸽只比海冬青慢了一步,现在汉军也得知了关陕方面的胜利喜讯,而且,大汉皇帝楚风正率胜利之师,取道大同东进,倍道兼程赶往燕云战场!

第559章 汉将新从虏地来,旌旗半上拂云堆

大汉八年的夏天。整个世界的目光都被北中国发生的旷世之战吸引,巨大的战争漩涡将汉元双方百万大军卷入其中,决定着大汉和蒙古两大帝国的盛衰存亡,决定华夏民族炎黄子孙的命运,究竟是被野蛮的奴役还是享受文明之光的沐浴。

胜负未分、局势未定,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场文明与野蛮的较量,胜出者究竟是拥有四千年灿烂辉煌的中央天朝,还是驱驰万里所向无敌的上帝之鞭。

高丽,王昛所在的满月台,茅草搭建的正殿前,群臣匍匐一地,王昛亲信崔璟颢垂头丧气,昔日的左赞善黄忠栩虽然被剥夺了官爵,降职为从四品的议政舍人,此时却面有得色,昂昂烈烈负手而立,大有与王昛分庭抗礼之势。

匍匐着的官员们窃窃私语,有人不满的道:“哼,不知道的还当他刚刚被任命为领议政大臣呢!”

也有人哧的一声笑:“权大人说的哪里话呢!如今能纵横捭阖长袖善舞,就是我高丽的股肱之臣。难道你还当是五十年前,能靠军功爬上高位吗?”

前面说话的那位“权大人”就点点头,自嘲的一笑:“唉,老糊涂了,高丽小邦,夹在汉元两强之间,除了潜心事大,还能有别的什么想法?”

那权大人年老耳背,说话的声音也略大了些,前面站着的黄忠栩自然听到耳中甚为分明,这位刚被贬斥不久的左赞善,脸上就露出了几分神秘的微笑。

王昛公然反叛,上表忽必烈称臣,又驱逐汉使,无疑正是汉元两军兵力的差距,让他动了歪心思。

一南一北的金日光、朴成性二位,受到大汉皇帝敕令南北对进讨平王昛,但汉元战局明显对大汉不利……至少在高丽人看来,八十万蒙古铁骑,是足以荡平三十万汉军的,于是,金、朴这两根墙头草,也有些出工不出力的架势,虽有大汉派来的军事顾问催促,也磨磨蹭蹭的比蜗牛还慢。

王昛在高丽中部的开京数道,很是得意了一阵子,驱逐汉使、查封汉商馆舍、厉兵秣马准备战斗。又写信联系金、朴二位,说些不计前嫌联手反汉的屁话……

大汉受北元南侵牵制无暇东顾,金、朴两个墙头草首鼠两端,王昛这瞎胡闹,也没人给他当头一棒,所以也自得其乐的闹腾了一个月,群臣更是凑趣,反正高丽人向来是不要脸的,什么“海东天子”、“中兴圣主”的马屁拍得震天响,王昛哪儿是小小的高丽国主啊,简直都文成武德一代天骄了!

没成想,大汉帝国从辽阳城派来两个万人队的乃颜部蒙古“精兵”梭巡于鸭绿江上,高丽开城中煽起的一股歪风顿时瞎了火,王昛立马没了脾气:白痴都知道,蒙古武士打高丽兵,一个顶十个都不止,这两个万人队,就高丽全国兵马齐上都不够看啊,何况高丽十道王昛只占了中部四道,其余南北六道还在金日光、朴成性手里呢!

王昛和崔璟颢做梦也没有想到。大汉在和北元作战期间,竟然还能抽调两万“精兵”这局势立马掉了个:北面的朴成性动作一下子快了起来,三别抄开始向南方压,南面的金日光也毁书斩使,义正词严的宣称“我高丽世代为大汉海东藩属,大汉皇帝深仁厚泽虽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也,若有二心,岂非禽兽乎?”说完就带着兵北上,准备到开城来打落水狗了。

和三别抄的泥腿子们打打,王昛和崔璟颢还是没什么心理压力的,可一想到鸭绿江边的两万乃颜部蒙古精兵,两人心里头都是拔凉拔凉的,根本就束手无策了。

这不,火烧屁股了,就又开大朝会,还把身为从四品不配上朝的黄忠栩叫了来,希望能解解燃眉之急。

王昛哭丧着脸,“黄大人,本王误信人言,铸成大错,如今如何化解大汉天子的怒火,还望黄大人教我啊!”

哼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黄忠栩冷哼两声,负手望天:“大王驱逐汉使于孟华大人,又查封开城以及中部四道汉商的铺面、馆舍,还公然向北元称臣纳贡,这已是叛逆的罪过。大汉天子神目如电、明察秋毫,又岂能轻轻放过?”

唉,王昛唉声叹气的,对杀死忽都鲁洁丽米丝,他没有半分愧疚,但要是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变得不稳,他就追悔莫及了。

王昛沉吟半晌,悻悻的道:“左赞善大人和大汉天使于大人相熟,可否借于大人之口,转告大汉皇帝,我高丽君臣本一心忠于皇帝,只是被小人挑唆,方犯了弥天大罪?”

崔璟颢闻言大惊失色,他忽然想到了一点:要是大汉皇帝真的相信了王昛的鬼话,那么挑唆反叛的小人,将会是谁?

他的心脏开始往下沉,看着王昛的眼神也变成了死灰色……

靠近辽东的东蒙古草原,可木儿温都儿草甸,月息部的营帐所在地。

自从大战展开,地处上都路、应昌府与辽东之间的月息部,就成为了燕云忽必烈与辽东阿鲁浑、忙哥帖木儿联络的中转站,因为汉军在辽西走廊凭借强大的海上力量驻守坚城之中,难以达成突破。忽必烈与两位汗王的使者,只能从居庸关往北出塞,走蒙古草原南缘到东蒙古,再去往战火连天的辽阳城下。

牧人巴别儿和几位兄弟摔打、揉搓着姜黄饼子,预备着使者的饮食,他心不在焉的工作着,因为帐后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牵动着他的心……恋人哈丝其其格和她的姐妹们,正在制作着酥油茶,当然,这种美食同样是给大汗的使者准备的。族中就算上了年纪的老人,也没福气享用。

想起掉了牙的老母亲,连口姜黄饼子都吃不上,连口酥油茶都喝不到,巴别儿刚刚被哈丝其其格逗引得飞上云霄的心情又坠回了地面,只觉得满腹怨气没处发泄:

本来,占据着湟河、落马河发源地丰美的草场,有着长生天得天独厚的恩赐,又借地理之利,能在漠北草原腹地各部族和辽东汉商之间作转手贸易,部族应该非常富裕才对,可近年春天羊儿刚刚蓄上了一点儿膘,牛奶刚刚打出了香醇的酥油,就被大汗忽必烈征走充了军费,到现在,要不是卖羊毛、碱面存下点儿银子,拿出来找汉商吴先生换了些盐巴再转手卖到草原腹地,换些粗粮杂粮渡饥荒,只怕部族中的老人小孩早已饿死了一大半!

至于今年秋天卖了羊毛、羊肉,买了绸缎布匹,按照草原上的规矩,用五头牛、五匹马、五十只羊和五百斤盐巴向哈丝其其格的父亲提亲的打算嘛,巴别儿苦笑了一下,早已不做这白日梦了,搞不好,心上人,这只可木儿温都儿草甸的百灵鸟,也许会被临近哪个能拿出钱的那颜贵族娶走,没办法呀,失去了许多物资,部族丧失了元气,接下来一个冬天的白灾一定会特别难熬,哈丝其其格的家里人,总是要活下去的呀!

这能怨谁呢?怨自己,不该辛辛苦苦的放牧羊群?怨哈丝其其格家里,没有过冬的粮食?或者怨长生天,没有给予特别的眷顾?

“不!这一切都是因为穷兵黩武的忽必烈。因为这个伪汗的野心!因为他想霸占、掠夺汉地百姓的金银财帛,就像他夺走咱们月息部的牛羊和酥油!”

巴别儿心头突然涌出了汉商吴先生的话,他用力摔打着姜黄饼子,好像那饼子变成了忽必烈本人。

无可奈何啊,一个是高高在上的蒙古大汗,一个是东蒙古草原上普普通通的牧羊人,天差地别,除了用这种愚笨的办法发泄不满之外,巴别儿想不到还能为自己命运做些什么。

夺夺的马蹄声响起,从远处驰来身穿黄色号衣的七百里飞骑,巴别儿知道这就是大汗的使者了。

蒙古帝国的高层,在紧急情况下偶尔使用海冬青传递军情,但海冬青这种珍贵鸟类很难得到,驯养也很繁难,无法像大汉帝国的信鸽那样大规模普及,所以他们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使用站赤系统传递情报,七百里飞骑就是这种古代信息传递方式的极限。

使者见到月息部专供招待的营帐,趾高气扬的下马,用鞭梢指着巴别儿:“小羊倌儿,今天有什么食物奉献给大汗的雄鹰?”

用鞭梢指着别人的脸,是草原上最侮辱人的行为之一,头脑简单的巴别儿一怒之下忽的站了起来,怒目而视。

使者满不在乎,挑衅的问道:“哈哈,难道月息部的小羊倌儿,还敢挑战巴邻部的世袭那颜武士?”

月息部是被排挤到草原边缘的小部族,巴邻部却是出了伯颜丞相和若干万户大人的大部族,蒙古帝国的支柱之一,部族出身天地悬隔;身份地位上,巴别儿这个牧人只比贵族老爷家的牧奴稍微好一点,对方却是兀鲁斯制度下的宠儿,大汗的鹰犬那颜武士!

伙伴们按住了巴别儿的肩膀:“别冲动!为部族想想,再想想老族长的话!”

另外的伙伴则陪着笑脸告诉使者:“有美味的姜黄饼子,烈性的马奶子酒,还有香醇的酥油茶、焦黄的烤羊肉,都是最新鲜的食物。”

使者奔波了大半天,早已饿了,听得这些蒙古草原上的美味,顿时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也就不再和巴别儿计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自顾着在毡毯上盘腿坐下。

巴别儿被伙伴们拉到了一边,垂着头生闷气,然而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还真去和大汗的使者打一架?

自从汉元之战爆发,平静的可木儿温都儿草甸就失去了往日的宁静,最初是大汗发下敕令,征收了部族的大批牛羊马匹、粮食酥油,让部族大伤元气,然后又是每天好几波的联络使者经过这里,全都要部族负责供应饮食,把最美味的、连老人小孩都舍不得吃的食物拿出来,他们还嫌东嫌西的,动不动还要挥鞭子打人,真真受够了气!

巴别儿正悻悻的数着脚下的青草生闷气呢,就听见一声惊呼,顿时让他心尖尖一颤:那是哈丝其其格的声音!

像一阵风也似的冲了过去,巴别儿就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刚才那位使者,正喷着酒气,抓着哈丝其其格的手腕淫笑:“草原上的花儿,跟着主人走吧,巴邻部的那颜武士,大汗的雄鹰,才配得上你这朵艳丽的花儿哩。”

哈丝其其格挣扎着,却无力挣脱这个色狼的魔掌,姑娘们花容失色,小伙子们则顾虑着族长的严令和部族的命运,只能好言相劝,不敢上前动手。

“住手,你这混蛋!”巴别儿怒吼着冲上去,一拳头就把灌了一整壶马奶子酒,喝得醉醺醺的那颜武士砸倒,而哈丝其其格就像受惊的小动物,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抱。

什么?大汗的臂膀,不可战胜的那颜武士,就这样被我一拳头砸倒了?巴别儿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拳头,一时竟然呆住了。

帐中,巴别儿的兄弟们也愣住了,在蒙古牧人心目中,高高在上的世袭那颜老爷,简直就是不可战胜的勇士,别说打他一拳,就是当面不敬也不敢呀!哪知普普通通的牧人巴别儿,竟然一拳头砸倒了那颜武士,哪知月息部的巴别儿,竟敢挥拳砸向大汗的使者!

半晌无言,只听得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所有人都呆住了,只有那颜武士被一拳砸得酒醒了八分,顿时火冒三丈:“小狼崽子冲着狼王呜呜叫,小羊羔儿敢用嫩角顶头羊!月息部的小羊倌儿,你要付出代价!”

雪亮的弯刀铮的一声抽了出来,光明如镜的刀身,映照着使者狰狞的笑。

是跪下求饶,还是应该先夺下他的弯刀?帐中朴实的牧人们乱了方寸,即使是最聪明的人也只敢偷偷溜出帐外去找德高望重的老族长。

巴别儿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相信了吴先生说的一些话,虽然知道部族落到如此田地全怪忽必烈的横征暴敛,但直接和一位那颜武士搏斗,还是超出了一个淳朴牧人的心理极限。

见对方害怕,使者更是猖狂,他虽然是那颜武士,但战技并不厉害,甚至可以说有点儿怯懦无能,所以只能靠精绝的骑术,在站赤系统中谋个差使。

从来没有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和敌人打过,他倒是用弯刀来恐吓草原上淳朴无知的牧人,虚幻的强大感觉让使者分外兴奋,他嗬嗬的呼叫着,像野兽一样逼近,而抱着哈丝其其格的巴别儿,赤手空拳,只好连连退后。

“小子,放开这女人,她还没结婚咧!”使者从头饰上看出哈丝其其格还是待嫁闺中的少女,所以分外得意:“放开她,让她跟老爷走,老爷心情好了,可以饶你一命!”

所有人都不知所措,不知怎的,突然有一个明晃晃的物事飞向巴别儿的手中,他顺势一抄,却原来是一把锋利的弯刀!

一刀在手,巴别儿顿时多了几分胆气,而使者的脸色就很有些不好看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本事,并不比普普通通的牧人强多少。

嗨嗨的吆喝着,使者的弯刀在空中虚劈,力道和速度却并不多么吓人,巴别儿终于忍不住了,抱着哈丝其其格的左手一松,右手弯刀横着向上一架,只听得叮当一声响,帐中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张口结舌了:堂堂那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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