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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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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已经突围了!否则,汉军不会把全部兵力投入到东南方向!”凭借多年的戎马生涯,费听捷利得出了这个他期待以久的答案。
但这个好消息,却让除了费听之外的所有党项武士,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少主脱险,老子一条贱命换了位大夏皇子,够本儿!”费听捷利将战刀用力向沙地上一戳,索性盘腿坐了下来。战斗还在继续,喊杀声越来越近,在绝望的时候,他反而豁了出去,闭目养神,等待最后一刻的来临。这位党项老臣,从此再无遗憾。
冲不出去了。身边的几个侍卫见到了万户大人的模样,知道此夜是他们人生的最后一天,于是放下弯刀连枷和狼牙棒,相继坐了下来。
碧空如洗、月色明亮,汉军士兵常常食用鲸鱼肝脏,摄取的维生素让他们和夜盲症绝缘,即使微弱的光线也能瞄准射击,更何况今天的月亮特别的皎洁,十五日的夜间,月盘已是满月。
黑色的天地中央,金底苍龙旗高高飘扬。在战旗下,手端刺刀的汉军,交替着冲杀前进,与残存的党项武士战在一处。不断有冒着烟的手雷从汉军队伍中飞出,就像长了眼睛般,落到探马赤军密集处,骤然开花,撕裂人体,腾起漫天红雾,在把皎洁的月光,染上了一层浓重的血色。
包围圈越来越小,最后的数十名党项武士被团团围住,汉军举起了手中的步枪。
“等一等,我要见见你们汉人的皇帝!”费听捷利在临死前提出了要求。
这是位万户,他会不会有什么军情报告?士兵们警惕的上好了子弹,等待陛下到来。
很快,费听捷利见到了楚风,党项武士挥舞着狼牙棒狂叫着:“英雄,你愿意接受一位党项勇士,光荣的挑战吗?”
砰!费听捷利不敢置信的发现胸口开了个血洞,意识到此终结。
楚风手中短枪冒着烟雾,“吾宁斗智不斗力!”
第298章 追逃
月夜,揭阳经海丰到惠州的官道上,李恒麾下尚属完整的一个万人队,忙忙似漏网之鱼、急急如丧家之犬,旗帜散乱人马疲惫,实在狼狈到了极点。
仅仅三天前,他们经过这段路的时候,还是杀气腾腾的扑向揭阳,梦想在潮州三阳这三座城市中发泄邪恶的欲望,可党项奴们没有想到,回程不是鞭敲金镫响、人唱凯歌还,而是丧师败绩大败亏输,两个万人队只剩下了一个,曾经在常州等处杀得南蛮子尸山血海的党项宿将费听捷利,领着七千伤兵、老弱断后,恐怕也凶多吉少了吧?
自追随蒙古大汗兴兵南略以来,党项人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严重的损失。此前,全城死节的有常州有成都有兴化……但江南从来没有哪座城市能够以地方军、民军抵抗十倍以上的探马赤军!李恒不明白,汉人还是那些汉人,为什么短短几年,他们就变成了猛虎?
难道真如传言中说的,楚某人乃是天上星宿下凡,来救汉人江山的?长期汲取汉文化的营养,党项人深受儒释道三教影响,李恒想到此间,不由得激零零打了个寒噤。
打着灯球火把跑了一个时辰,离揭阳五十里之遥了,党项武士来时就连续三天每天行军两百五十里,又是接连不断的苦战,到此时早已人困马乏,不少精壮的党项武士,竟然眼睛半睁半闭,骑在马背上打起了瞌睡。
唉……惠州既然被汉人攻克,那儿的兵马一定不少于两万人,为今之计只好回广州了,阿里海牙的舟师被汉军封在南海县江面,反正出不了海,倒不如和他商量了把蒙古水军改作步兵,就又凑齐一个万人队,加上广州城的八千新附军,还是颇有一战之力的。对了,江东江西大都督吕师夔那六万新附军步骑,也调了来合兵一处,要是姓吕的识相,不妨给他点面子,若是他拿腔拿调的不服调遣,干脆……李恒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他想好了,把所有的力量集中起来,粤东战局完全可以扭转,加上赣南塔出、两浙范文虎的配合,一举荡平反贼,也不是没有可能。汉国大兴工商、辖区富庶,从粤东过去的道路平坦,比赣南塔出途经汀州山地、两浙范文虎出仙霞岭都方便得多,灭汉以后,潮州、漳州、甚至泉州这些聚宝盆,还不是在自己的手掌之中?只要弄到足够的金钱,祈连山麓吃不起饭的贫苦牧民漫山遍野都是,一把银子撒下去,多少兵都能带出来,重现大夏的辉煌,似乎也并不遥远……
于是刚刚失去一万党项子弟、失去最忠心的费听捷利的沮丧,顿时重新化作了雄心壮志,李恒马鞭子一甩,冲着前军叫道:“儿郎们,前面有条小溪,停下来饮饮马,喂点食!留着点精神,咱们还要回广州,睡蛮子姑娘呢!”
党项武士们轰的一声笑开了,败阵、逃跑的沮丧气氛一扫而空。
他们的祖辈平夏铁鹞子和横山步拔子,曾经与汉人交战上百年之久,却从来没有深入内地,更逞论骑在汉人头上作威作福?只有跟在强大的蒙古大汗身后,才能实现祖辈的梦想,打进了江南的花花江山,从这点来说,他们对有着灭国之恨的蒙古人,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驻扎广州城中,大家都知道参政大人的毛病,上行下效,参政去汉奸新附军千户、文官知府、同知家里“慰问”他们的妻女,探马赤军的千户百户们就去蹂躏新附军的百户、牌头和普通商民百姓。
虽然此次出征死了很多同族,但草原上长大的儿郎,不死在马背上,难道还能死在病榻上?党项人并没有多大的悲伤,反而有点庆幸自己能回到广州的安乐窝。
逃出五十里之遥了,以往在一场战斗中,汉人从来没有追击超过五十里的情况……他们显然更信赖坚固的城墙,所以从李恒以下全军将士都放松下来,把马儿牵到山溪边饮水。
“马儿啊马儿,少喝点水,待会儿还要跑长途哩!”李恒的亲兵李福,轻轻抚摸着河曲马狭长的额头,手指头伸进长长的鬃毛底下,替它挠痒痒。
夏天,山溪边长满了青翠欲滴的嫩草,马儿喝了几口水,转过脖子就啃吃青草。李福急得直拿拳头砸它:“马儿,你咋吃草料呢?!还要跑好几百里,喝不上水,肚子里结住怎么得了?”
骑兵们都有个常识:马儿长时间奔跑或者短时间加速过大,汗出的多了,肠子就会从吃下去的草料中吸水,要是不将息马力,到后来会把草料里的水吸干,肚子里的干料板结在一块比石头还硬,整根肠子给塞住,神仙也救不活!
党项武士心疼爱马,好歹让它吃个十来口青草过过瘾,才把依依不舍的马儿们牵走,李福从马鞍袋里抄出把炒了的干黄豆,摊在手掌心,马儿粗糙、湿漉漉的舌头舔吃黄豆,弄得他掌心麻麻痒痒,怪舒服的。
五年前,李福还是祈连山麓的牧羊少年,西北草原上的甜草根、芨芨草、拐枣和酸角果,是李福这样十三四岁孩子的最爱,在草原上甩着牧羊鞭子,听兄长们唱着延绥的花儿,和心爱的姑娘对歌。虽然穷困,虽然常常吃不饱饭,虽然有夏季炽烈的眼光,和冬季漫天的风雪,但那才是党项人生活的地方啊!
现在,随着杀害党项族数十万兄弟的蒙古人打到了南方,这里物产丰富、民间富饶,江南真真是老辈人说的人间天堂呵!可这是汉人的地方,不是党项人的地方啊!李福记得在祈连山麓,走到哪儿都会有好客的牧人递上热气腾腾的奶茶,但在南方,不管广州还是福州,背后只有冷冰冰的面孔,和充满仇恨的眼神!
为了蒙古大汗的霸业,在家乡万里之外和素不相识的汉人生死搏杀,党项人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作为一个曾经的牧羊儿,李福总弄不明白。
担负警戒的后队,传来了一阵阵的呐喊,李福大惊之下很快给马儿套上了笼头鞍鞯,把它牵到了主人身前。
李恒双手在马鞍上一撑,双足发力腾的一下跳上马背,鞭花儿一甩泼剌剌跑上了一座小山丘。
远处,打着灯球火把的行军队列,在夜幕下形成了一条燃烧的长龙,汉人、汉人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难道英勇如费听捷利,竟没能把汉军拖上一个时辰?李恒的心,变做一片冰凉。
汉军金刚师副师长仇灭虏骑着皇帝的御马,带领两个师所有的骑兵、准骑兵力量,对李恒部衔尾追击。他们并不是在歼灭费听捷利的战后出发,早在战局进行到大半,汉军将不到四千名党项武士压缩包围的时候,按照既定计划,陆军司令陆猛就下令全军所有的侦察兵、骑兵、联络兵,以及辎重兵、步兵、炮兵当中会骑马的,将战马、驮马、挽马一律安上鞍鞯,拼凑了五千“骑兵”严令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追上李恒、掐断他的逃跑路线!
党项人的马匹,前后连续跑了好些天,早就掉了膘;汉军的马儿则是船运,连日里关在舱中闷得慌了,好不容易放出来,撒着欢儿的跑,一鞭子下去,没十来里路停都停不下来!晚出发半个时辰,在李恒命令停下来饮马的时间里,仇灭虏终于追上了这个党项奴。
“李恒就在前面,骑兵兄弟们,咱们不能老让步兵、炮兵出风头啊!捉住李恒,打出骑兵的威风!”仇灭虏最早就是从最接近骑兵的尖兵队起家,汉军没有独立的骑兵单位,骑兵分散在各师团营,这让喜欢马上拼杀的仇灭虏很是郁闷,不过,汉军陆军操典中明确以步炮兵正面决战、骑兵追歼逃敌的战术,让他当年苦练的骑术,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出发之前,皇帝将伏击亦思巴奚战斗中缴获的御马借给他乘骑,感激涕零之余,仇灭虏暗暗发誓,这次一定要取到李恒的人头,亲手献给皇上!
“冲啊!”
汉军师有骑兵营,团有骑兵连,营有骑兵排,两个师的部队,就有两个营另六个连另十八个排的正规骑兵,加起来一千八百多人,组成了第一波攻击的矛头,他们扬鞭策马,如同一阵狂澜卷向党项人的后队。
汉人竟要和我们党项武士在马上拼杀?几乎所有的党项人都有一种荒谬的感觉。就是当年大宋最强盛的时候,也是用什么平戎万全阵,以步兵为主干、强弩为利器和平夏铁鹞子、横山步拔子们对阵啊!
“让南蛮子知道,谁才是马背上的勇士!”李恒举起了战刀,向下虚劈挥出一声短促的啸音:“杀光他们!”
“杀光南蛮子,为费听将军报仇!”党项武士举起了锋利的弯刀、沉重的狼牙棒和乌油铁锤,向汉军骑兵压去。
第299章 骑兵战
延绥产优质铁矿,西夏人吸收了大宋的冶炼技术,兵器工业相当发达,他们制作的镔铁刀剑被宋人赞誉为“明如雪花”他们的瘊子甲坚固无比,三十步外神臂弓也难以洞穿。比起兴兵之初用老雕翎毛、生牛皮做盔甲,用狼牙做箭头的蒙古军,他们的装备要精良得多。
所以不像蒙古人习惯采取边跑边射箭、非接触的曼古歹战术,党项人更喜欢用重甲铁骑正面突破,这一次,李恒决心让汉军见识见识当年平夏铁鹞子的强大武力,面对汉军的箭矢阵型,他命令士兵们排成了针锋相对的雁翎阵,准备正面兜住对手,再从两翼包抄,将这股汉军全数歼灭。
失去了机动力强的骑兵,看楚贼还拿什么来追我!李恒摸了摸瘊子甲甲片上因为冶炼技术而产生的凸起,他的身旁,第二个千人队、第三个千人队都排好了阵型,他们将对汉军发起连续不断的进攻,直到对方崩溃。
党项人,是马背上长大的游牧民族,虽然立国之后逐渐吸收汉文化,但也继承了老祖宗的武勇,他们饮马奶、吃牛肉,身躯矮而健壮,能抡动狼牙棒、乌油锤这样的重兵器,想当年北宋军也只能以强弓劲弩压制,并自吹“弩,中国之劲兵,四夷所畏服也”。
第一攻击波的千人队,所有党项武士都坚信,自己会轻松惬意的砸开汉人的天灵盖,让这些可恶的人脑浆四溅!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自己错了,对面的骑兵在高速冲击中,一手控缰,一手平端起乌沉沉的金属管子……那是火枪!
汉军排出的箭矢阵型,最前端的箭头上,第一支火枪发射了,火光在夜色中一闪而逝,然后仿佛时间停顿了那么一刹那,这一点火花像是掉到了火药桶里,箭头两边的火光轰的一下大振,并且在瞬间蔓延到了两翼,形成了一片火海。从李恒所在的小山丘上看去,汉军骑兵组成的箭头,锋刃上燃烧着滚滚火焰,并带着浓烈的硝烟,向党项人的雁翎阵猛扎过来。
子弹在空中沿着低平抛物线弹道飞舞,一头扎进了党项人的阵列,急风暴雨般的打击让人根本无法作出反应,即使最强悍的武士也只能祈求上天保佑自己正好不在子弹的飞行轨迹上。不管是黑漆锁子甲还是闻名遐尔的瘊子甲,都无法抵挡高速飞行的弹丸,子弹轻易穿透了铁甲,球形弹丸在撞击中变形,钻进人体的瞬间爆发了巨大的停止作用,把它携带的动能尽情释放在人体内部,将五脏六腑搅得稀烂。
不少骑兵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中弹落马,更有不少马儿受伤,惊恐的乱蹦乱跳,将本来严整的阵型搅乱,把主人掀到地上,并被后面的同伴踩成肉泥。
被这轮射击打昏了头,第一波攻击的脚步放得慢了,千户细封严正疯狂的叫喊道:“冲上去,冲上去!他们只能放一轮枪,靠上去咱们就赢了!”
确实,没人能在奔驰的马匹上给燧发枪再装填,除非他是马戏团演员,事先装填的子弹射出,枪就成了烧火棍,细封严正的观察和思考,无疑是非常敏锐的。
可他大错特错了。
党项武士挥舞着武器再次提速,与此同时,汉军骑兵一反常态的减速了,而箭矢阵型的第二排顶了上来。
没人能再装填,并不意味着汉军在第一轮射击中就打光了子弹,第二排、第三排轮流上前,让党项人再承受了两轮弹雨的打击。党项人欲哭无泪,千人队连对方的毛都没捞到一根,就倒下了一半……仇灭虏不到三分之一的命中率表示满意,毕竟这是在奔驰颠簸的马背上。
幸好、幸好再没有子弹落到队伍中间了!细封严正发现,要是敌人再来这么三轮射击,自己的千人队就不会剩下一个人!
“冲啊!杀掉他们!汉军再没有子弹了!”在千户的鼓励下,党项人强打起精神,向汉军狂冲。
出乎意料,汉军竟然在缓缓后退!
任何人都知道,骑兵对决中,哪一方的马速没有提起来,就会在肉搏时被动挨打,转身逃跑,更是把后背留给敌人做靶子!
愚蠢的汉人呐,马上对决,你们还嫩了点!党项人哈哈狂笑着,鞭子狠狠的抽在战马屁股上,将残存的马力榨取出来,速度提到了极致。
汉军的箭矢阵型,居然就这么向后面跑了,细封严正实在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直到他发现汉军把一些圆溜溜的铁疙瘩,向着屁股后面扔到地上。
方才汉军放枪的时候,两军相距二百步,现在距离缩短到了百步之内,对高速奔驰的战马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细封严正扯着喉咙狂喊:“小心手榴……”
那个“弹”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阵巨大的轰鸣淹没,事实上,就算他再早一点喊,骑兵阵列跑发起来之后那巨大的惯性,也会让麾下的党项武士们眼睁睁的踏进地狱之门。
火海,真正的火海,数百颗手榴弹爆炸,不规则的弹片在空中交织成异常细密的火网,将人、马都笼罩其间,它们肆无忌惮的割开皮肤、割开肌肉、撞击骨骼和内脏,饱饮鲜血、收割生命。
来自地面的爆炸,马上的骑士或许有幸存,奔跑的马儿则很难幸免。一枚手榴弹正好在细封严正的马肚子底下爆炸了,弹片轻而易举的割开了柔软的马腹,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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