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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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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库开了,将实打实的铜钱、散碎银子,分到了士兵手中。
卫士们大声吆喝着,把命令传给千户百户牌子头,用接力赛的方式传遍全军:“只要能守住惠州,等吕大都督来援,前后夹击破了汉军,刘大帅自家出钱。每人赏银二两!捉得楚贼,赏银十万,拿住陈贼,赏银八万!”
野利长胜暗自点点头,他认为除了守军的武勇和士气赶不上英勇地党项族人,其他的方面,刘深已经做到了完美。再没有任何可以指责的。看来,这位汉人元帅。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党项勇士,你瞧我们能守多久?换了探马赤军,又能守多久?”刘深哈哈笑着,颇有点得意。
“不知道,”野利摇摇头,轻蔑的说:“咱们党项人和汉人作战,从来不防守。所以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哼,吹,你妈的继续吹!北宋马踏河潢,兵临延绥的时候,你们就没守过城?
刘深嘿嘿一笑,转过话题道:“兵危战凶,勇士乃李参政麾下,不是我惠州将士肩负守土之责。还请下城去,往本帅府中盘桓。”
野利长胜取下背上地弓箭,不咸不淡的道:“不用,何处能杀南蛮子,某便在何处听用,这城上正是杀敌地好地方。”
不识抬举的东西!刘深暗骂着正待下了城楼回府。忽然听得城外连天的巨响,连忙趴在堞垛后面观察:这一场不同凡响,从前些天的零敲碎打,变成了一组组的急速射,炮声初如春雨绵绵密密,再如秋霜撼人心魄,后如冬雪满天飞舞,最后便像那盛夏的急风暴雨倾泻直下!整座惠州城墙,无处不是火焰,无处不是炮击的目标!
天呐。连续几天。从来没见过这么猛烈地炮火,难道。难道汉军隐藏了实力?刘深心头,已然发觉不妙。
三斤炮、六斤炮,全上了开花弹,铺天盖地的砸上城头,炸出一朵朵绚丽的死亡之花。整座城墙上被火雨洗礼,不断有鲜血喷溅,不断有残肢断臂回旋飞舞着抛上半空。
“汉军,汉军疯了!”刘深脑袋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难道他们要用火炮,把惠州城炸平吗?
野利长胜也失去了党项鹞子的勇气,瑟缩在堞垛后面,尽量把身子缩成一团,避免被飞射的弹片、砖石击中。妈的,晦气,谁知道南蛮子的炮火,竟然厉害到如此程度,真该早一点出城,说不定已经追上大部队,在潮州放手大抢了呢!眼下的情形,怕是在吕师夔来援之前,出不了惠州城。
城外,第一师第二团团长王天来给团属炮兵鼓着劲儿:“弟兄们加把劲儿呐,别给秃驴师给比了下去,牛麻子,你没吃午饭?曾小三,你他妈地是女人呐,瞄着底下打?就算撒尿,也给我撒到城墙上面去!”
其实第一师的师长陈吊眼,论辈分还是金刚师师长法本的师侄,私交是很好的;可底下的兵不这么看,第一师自从率先整编为师占了第一的序号,各师就再也不愿意接受第二第三地命名,楚风也不计较,允许他们沿用金刚、骷髅这些名字,延续既往的荣誉。
就为这,第一师的官兵们很是牛气了一把,直到金刚师的士兵中间突然冒出个理论:“陈师长是陈总督的侄儿,陈总督是咱们法本师长的师姐,这样论起来,咱们金刚师,就是第一师的叔伯!”
这话传出去不得了,两个师的官兵都憋着劲儿的训练,想在全军大比武上压倒对方,但实力是均衡的,谁压倒谁都不容易,这次惠州之战,就被当成了两支部队私下较量地机会。
王天来团长,是蕉岭阻击战地大英雄,原畲汉义军中拿的出手地几位勇将之一,听了他的话,炮兵们发了疯,清膛、装药包、装弹、瞄准、射击的程序,耍得比训练场上还快,大炮跟连弩似的连续开炮,火力密度顿时提升了一个档次。
“娘的,王疯子拼命了!”金刚师副师长仇灭虏看了看友军加强的炮火,也给激得说了重话:“兄弟们,咱们当叔叔的,给侄儿比下去啦,你们还不加把劲儿?谁把刘深的脑袋炸成烂西瓜,我让他摸法本师长的光头!”
不苟言笑的师长,脱了帽子让人摸光头,有多好玩?炮兵们想着摸师长光头的场面,浑身上下就干劲十足,嗷嗷叫着,手脚一刻不停歇,炮火无情的倾泻到城上。
汉军军制,营连用三斤炮,师团用六斤炮,金刚师的六斤炮,正对着惠州西城墙开火,打得守军们哭爹叫娘,城上的刘深绝对不会想到,他的脑袋被当作了赌注,成为炮兵们猎取的目标。
“炮火覆盖继续半个小时,步兵随时待命,准备进攻!”陆军司令陆猛盯着皇帝御制的座钟,以战场最高指挥官的身份下达了命令:“攻城爆破组,二十分钟后强行作业,各部队火力掩护!”
东江北岸,吕师夔的脸色,比上等的宣纸还要白。
隆隆的炮声,从惠州方向遥遥传来,隔着几十里路,竟然有地动天摇的威势,则炮火之下的惠州是什么情形,不问可知。
“快、快,先到惠州者,将来打下潮州咱们先进,许弟兄们三日不封刀!”吕师夔嘶声高叫,下达了这个命令,当然,士卒们决不会想到,进潮州抢劫,防守惠州的刘深,也把这条作为激励士气的手段,而江西参政李恒,早已直奔潮州而去,目前离揭阳城的距离,铁骑飞驰已不到一日。
这个消息刺激了新附军的士气,抢劫这种好事,他们向来只能跟在蒙古人、西夏人的屁股后面,分一点残羹剩饭;潮州素来商贸发达,又幸运的未经大的战乱,民间富庶,如果能当先进城,想想就叫人流口水……
新附军将士们加快了脚步,被山岭阻隔,还看不到东江,但士兵们已能看到,只在江河湖泊上飞翔的白鹭鸶。
“兄弟们快些,再快些,捉了楚风陈淑桢,大都督重重有赏!”苟百户挥舞着马棒,恨不得一下子飞到惠州城外。听说那陈淑桢是个大大的美人儿,若是能捉了她,就算没自己的份儿,细细的看上几眼,也尽够今后吹牛了。
“快,老子们两条腿,能快到哪儿去?有本事,你去和马军吆喝!”姓牛的士兵最恨这苟百户,在底下扇阴风点鬼火,恨不能掉转长矛,给他捅个透明窟窿。
“报、报、报大都督”前军探马气喘吁吁的跑回中军吕师夔跟前,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前面,前面东江里,全、全是炮船!”
啊!传令前军停步、退后!
可惜连日急行军,探马放得很近,等探马禀报消息,前军早已转过了山岭。
苟百户、老牌子头、姓牛的士兵,全都目瞪口呆的停下了脚步,他们前方的东江江面,三条汉军炮船正调整姿势,把船舷对着江岸,远处,还有好几艘船,朝这个方向扬帆而来。
“跑、快跑啊!”不知是谁率先醒悟过来,喊了一嗓子,顿时前军好几千人连滚带爬的往山坡后面跑,这时候,人人都只恨爹妈为啥不多生一条腿。
晚了!舷侧的炮窗打开,腾腾腾腾,沉闷的炮声鸣响,炽烈的火焰映照着晚霞,分外明艳。
这是飞蛾也难以逃脱的严密火网,在数万颗霰弹铅丸织就的网下,人的生命被飞速的剥夺,苟百户和牛姓士兵,千户和牌子头,不分官职年龄,一概被击倒,鲜血汇聚成小溪,染红了东江。
仅仅五六分钟,吕师夔的前军就损失了上千将士,他破口大骂着指挥部队,在离江岸十里远的地方向上游前进。
我就不信了,千里东江,你能用炮船给锁上!
第290章 血腥
吕师夔快要崩溃了,他的前军往东走,东江中的炮船也跟着往东,前军往西走,炮船也跟着往西,就像孙猴子不管怎么腾挪,也飞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惠州城方向,惊天动地的炮声遥遥传来,刘深的八万新附军,比自己手下更差,没有蒙古军、探马赤军撑腰,他们能在这种火力下坚持多久,吕师夔完全不敢去想。
要是惠州有失,朝廷的板子会打到谁的屁股上?江西右丞塔出远在赣南,离此地千里之遥,最多问一个调拨失宜的小过;范文虎更远,而且他是两浙大都督,连指挥责任都不用负;李恒的兵马,远程迂回深入贼境,不管打不打下潮州,都算成功的截断了敌人后路,更是有功无过。
算来算去,一二等的主子都能躲过,就是四等奴才的江东江西大都督脖子上的六斤半有点儿不稳当了。
吕师夔疯了似的催赶士卒,向东江上游行去,准备甩掉汉国炮船,今晚上乘夜扎筏子渡江。
骑在马上,吕师夔忽然心头毕剥一跳:方才前军到河边,立刻挨了顿炮火,好几条汉船,像老早等在那儿的!
十里外的岸边,山丘连绵起伏,茂密的灌木丛、青翠的竹林,似乎隐藏着什么。
吕师夔身上打了个寒噤,暗骂李恒:“我操,要是全骑兵,老子一口气跑上一百里,看他汉船还跟着不!愚蠢的西夏奴。你为了一点小利,把骑兵带走,我地步兵要过河,却要等到猴年马月!”
走吧,还得往东江上游走,到上游江水浅的地方,汉国的海船进不来。那时候再过江吧。
吕师夔心头把李恒的祖宗骂了个遍,历代西夏王族。未免遭了无妄之灾。
东江北岸一处较高的山丘,齐靖远伏在一丛湘妃竹底下,手里举着望远镜,把吕师夔部的行动,看了个一清二楚。
“发信号,敌人往上游去了,行军速度每小时五公里。”
“得勒!”杜元华在漳州。从胡商嘴里学了口怪腔怪调,此时声音大了点,齐靖远眉头一皱,眼睛一瞪。
姐夫生气,小舅子才不怕呢!杜元华不慌不忙的从胸前摸出面小镜子,对着江上地炮船连连晃动。
有了平板玻璃,背后涂上水银帖银膜就是镜子,这是马可波罗从威尼斯带来的方法。楚风改用银镜反应,蔗糖溶液加硝酸银,比那效果更好。
阳光在镜面上反射,炮船上地瞭望手正拿着望远镜看岸上观察哨呢,只见那光线闪动忽明忽暗,把简单的军情报了出来。
江中的舰只掉转船头。向东江上游驶去。
趴久了,杜元华摸到竹林后面,站起来伸伸懒腰:“咱们二十个观察哨,五个一组轮班,一直耗下去,吕师夔迟早得趴下。”
“卧倒!别被发现了!”齐靖远摁着小舅子的肩头,把他重新按到地上趴着。
“发现了又能如何?吕师夔吃了熊心豹子胆,到炮船眼皮子底下来捉我们?姐夫啊,咱们往江里一跳,绝对死不了!出来干这侦察兵。都是提着脑袋做事。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这位小舅子的脾气。越说越来劲儿,齐靖远才不理会呢,将望远镜装进牛皮盒子,从背包里拿出野战餐食,有红烧鲸肉罐头、牛肉干、纸包的红糖和茶叶、蜜橘、柿饼、蜜林檎和炒米炒面,用开刀起开罐头,递给杜元华:“来,快点吃了,咱们还得跟着吕师夔往前赶,观察哨要到今晚交亥时才轮班。”
罐头肉很香,不过不经加热冷冰冰的吃下肚子,可不是什么美味,只能说煮地软烂,不难下咽罢了。
杜元华一边吃,一边笑:“这劳什子的野战餐食,定是我姐天天挂在嘴边的那位陈总督干的好事。”
“哦?”齐靖远正在啃一块柿饼,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看啊,这罐头肉吧,尽是瘦的,没点儿肥的,不是那些闺房小姐才嫌油多?牛肉干、炒米炒面,香喷喷的,蜜林檎、蜜橘又甜,正是哪家大小姐地闺房零嘴!”
齐靖远闻言绝倒,杜元华越说越来劲儿:“还有红糖、茶叶,正好泡个糖茶,连招待小姐妹的都有了!”
“放你的屁!”饶是温文尔雅像个白面书生的齐靖远,也忍不住狂笑着爆了粗口:“野战餐食一要方便携带二要当得正经饭吃。水果蜜饯、红糖茶叶、罐头炒米,都可经年累月不坏,蜜饯便当你平日里吃的菜,罐头是肉,炒米炒面是干饭馒头,这样搭配着,吃上十天半个月,也跟吃食堂吃炊事班相差不多,要是不服气,你就光咽炒面,罐头拿我吃!”
“别、别呀!”杜元华嬉皮笑脸的捂住罐头不松手,心下却不服气地道:若不是不准生火,我自己套个兔子肥腻腻的烤了吃,不比你冷罐头好?
然则执行军务,似乎又很难有空套兔子玩了……杜元华挠挠脑袋,感觉自己把自己给套了进去。
夕阳西下,晚餐也进了两位的肚皮,杜元华伸伸懒腰,手指着十多里外吕师夔的后队:“齐哥,看样子咱们又得翻山越岭喽!”
惠州城墙,被火雨一阵一阵的清洗,有的地方被开花弹的弹片削刮、被实心弹撞击崩塌,露出了内层夯土新鲜的土黄色,有的地方则被爆炸的硝烟熏染,搞得乌漆麻黑,好好地城墙,灰地灰、黄的黄、黑地黑,成了个大花脸。
“看来六斤炮对城墙的摧毁效果,依然不很理想啊!”楚风在望远镜里观察,发现弹丸像剥洋葱皮一样,把夯土一层层的剥落,但整座城墙厚达五六米,要将它击垮,还是非常不容易的。
汉军攻城的手段,绝不是只有火炮一种。随着陆猛一声令下,士兵们推出了包覆铁板的鹅车洞子。
这玩意是《武经总要》上有的,用巨木厚板做成小房子的模样,底下安着轮子,人在中间推着走,顶上铺着铁皮铁板,不管沸油滚粪羽箭擂石,都对它不起作用。
“该死!”刘深看着鹅车洞子向城墙底下前进,忽然对塔出万分的怨恨:都是他说什么南蛮子时叛时平,留着城池是送给别人用的,干脆“隳名城”把广州城墙给拆掉,惠州也差点儿倒霉。
谢天谢地,不知哪位祖宗显灵,他总算给惠州留下了城墙,可护城河不利铁骑驰射,非得叫人填了。
若现在有护城河,那鹅车洞子,能大摇大摆的推到城墙跟下吗?
说不得,只好把看家的法宝给用了!刘深将腰牌给了平时最信任的亲兵,那人一溜烟的下了城墙。
见汉军突然推出这个么东西,城上守军亡魂大冒,拼着不要命了,从所剩不多的堞垛现身,羽箭流星般射去,在铁板包覆的顶盖上叮叮当当一阵响,鹅车洞子却是半点损害也不见,夹杂在箭雨中的火箭,在铁板上也燃不起来,不一会儿,自己熄灭了。
那么,床子弩呢?
城头上的数百部床子弩,有那么几十部非常幸运的躲过了炮击,新附军士兵们努力的转动绞盘,替它上弦。
嗖!闪着寒光的铁叶三棱箭,在空气中激起恐怖的音波,呼啸着扑向鹅车洞子。
疾如流星,势若奔马,定能将蛮子的怪东西贯穿!野利长胜就呆在刘深的旁边,他把头伸出去一点儿,看着这一幕,心想刚才刘大人吩咐的什么东西,莫非就是这些床子弩?
叮当,气势汹汹的铁叶三棱箭撞上鹅车洞子的铁甲,崩起老高,落下时深深的插入土中,可铁甲上只多了一道划痕,没有半分损坏。
反而是城头上的床子弩暴露了目标,遭到了更加精确、密集的炮火打击。
新兵小常快要疯了,他想跑,但城下督战队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鬼头刀;留下来,老兵油子老韩、愣头青刘大哥都送了命,这仗,还能打赢吗?
一丈开外,有个士兵的头部被什么东西砸中了,铁制的头盔如同脆弱的铝皮易拉罐,被压成了薄薄的一块,灰色的脑浆、惨白的骨碴儿混合着乌红的鲜血,像挤牙膏似的从头盔里被挤了出来。
但是相比之下他还不算最糟的,床子弩被炸得飞上了天又落下,另一名不幸的士兵被粗重的木架子砸在了腰上,脊椎扭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他的脸和所有暴露在外的皮肤变成死灰色,随着身体的抽搐,嘴里喷出大股大股的污血,污血中还带着内脏的碎片……痛苦已极,偏偏又不能马上死去。
“救命,谁来救救他?”小常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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