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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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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朋友,礼部侍郎、帝师邓光荐很慌。

昨天,他悄悄问过了一直保持沉稳的陆秀夫,究竟有什么办法保住大宋朝、保住小官家的帝位,结果老友的回答是六个字:“听天命、尽人事。”

原来陆秀夫早已放弃,之所以不慌不忙,乃是准备接受命运的安排。事实上,从崖山跳海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放弃了,能够逃到琉球,能够在不受辱的条件下保全小官家的性命,在他来说,已是上天垂怜了。

邓光荐无奈,早知道老友不是有决断力的铁腕人物,作为丞相,他甚至还不如关键时刻逃走的陈宜中。陈相尚且知道在关键时刻杀掉谋反的禁军统帅韩震,陆相却优柔寡断,当初要么不做,维持和琉球的友好关系,要么就该痛下杀手,效法信陵君窃符救赵,侯赢铁椎击晋鄙、斩将夺师的故事,怎么会搞到现在这样不尴不尬?

抱着小皇帝的杨太后,摩挲着怀中孩子的头,话语中已带着哭腔:“陆先生、张先生,陈、刘各位先生,如今还能保住这赵氏一块肉么?”

朝臣们面面相觑,主辱臣死,不能保卫皇帝,杨亮节、张世杰等武将羞得无地自容,文官们空有满腹锦绣文章,到现在却毫无用处,真真百无一用是书生。

“臣以为,楚风必厚待皇上。”陆秀夫开口了,他十分肯定的说:“近些日子,我了解琉球制度,虽多不合礼法,但处处以民为便,以仁爱为本,以此看来,当初确实看错了楚风。他绝对不是个赶尽杀绝的人。”

这些天,行朝诸公都在反省此前的所作所为,大宋走到这一步,怕是气数已尽……只要崖山楚风不来,大家都该跳海自尽了。痛心之余,争权夺利的心思就淡了许多,默许汉国对随驾军民的安置,也是向楚风示好,希望尽可能的为宋室、也为自己争取一点优待。

“如今陈相爷在琉球地位显赫,文丞相也和汉王有旧,请他二位居中斡旋,或许能安排好一点吧?”陆秀夫怔怔的看着屋顶,一只小蜘蛛在房梁上织着小小的一张网。

第198章 篡宋

到琉球整整十天,文天祥哪儿都没去,待在安置家人的宅子里,和妻妾女儿们享受天伦之乐。

比起失去所有亲人的陆秀夫,文天祥无疑是幸运的,病死的两个儿子无法复生,但妻妾和女儿还在,梅州被张弘范抓去的另外四个女儿,和麾下被俘的将领、家属们关在新附军的船上,崖山一战全都获救。

但他并不高兴,一点也不高兴。

陈淑桢受琉球资助,已装备了精兵五万,另有各寨不脱产的民军十万,不但把从两浙南下的范文虎顶了回去,稳住汀州和漳州,还趁张弘范率元军主力围攻崖山,收复了从自己手上丢掉的梅州和潮州,眼下独占赣南闽西四州之地,人口二百万、大小城池三十余座,好生兴旺。

对比自己,行朝诸公的猜疑和排挤,活活葬送了大好形势,蒙元南侵之际,中流砥柱究竟是汉还是宋,已经不言而喻。崖山之战的胜败,更是用铁一般的事实昭示了天命在汉。

文天祥,以及朝中的陆秀夫等人,都不是傻瓜,他们都是这个时代一等一的聪明人。他们知道,若楚风是宋朝官员,可能以权臣身份执掌朝政,也许会效法曹操,创造机会等子孙后代来行“受禅”之事;但楚风行事向来天马行空,他绝对不会搞沽名钓誉的那一套,大宋注定会被取而代之,而时间也就在最近几天!

身为丞相。无力改变行朝的命运,文天祥无颜入朝;忠臣不事二主,他也不愿和即将亲手终结行朝地楚风共事,所以整整十天,他没有踏出家门半步。

要抵抗蒙元、恢复汉人江山,非楚风不可,然而楚风又是“篡夺”皇位的“乱臣贼子”。居身其间,究竟如何自处?这个问题就像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压在文天祥心头。

“汉王来拜文先生!”

门上小厮带着兴奋劲儿的喊声,把文天祥从遐思中惊醒。

闹了十天,算是给够了缓冲,既然你想不明白,那我主动来见总行了吧?楚风带着侯德富,笑嘻嘻的往正厅上来。

到现在为止,一号预案执行得非常顺利。

十多万军民。只略少于现在琉球的人口,要安置好他们,不对现有社会构成冲击,不闹出乱子,这绝对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首先是营造和谐气氛。任何人到了陌生地环境,都会产生戒备心理,初到校场的临时安置处,不少行朝军兵紧紧抓着武器。百姓们也以家庭、家族为单位扎堆靠在一块,以警惕地眼神盯着奇装异服的琉球人。很快,他们发现并没有全副武装的士兵严阵以待,而是香喷喷的红烧肉和大米饭,戒备心理就去了小半,待琉球百姓进来认亲戚。戒备心理就去了大半:原来,琉球人和咱们同文同种,不少人还是远亲近邻哩!允许有亲戚在琉球的人自由进出,更是营造出一种宽松的环境,让人们在崖山海战绷紧了二十多天的神经松弛下来。

然后,刻意处处按琉球地新规矩来,处处把大宋旧制打破,比如排队领饭,比如不跪拜皇帝,比如警察和宋朝衙役区别极大的制服。则是向军兵百姓传递一个强烈的暗示信号:这是琉球。不是大宋,大宋的官职制度咱们全都不承认。做什么都得按照琉球的来,再别拿大宋说事!

最后公布和以往移民完全相同的安置计划,遵从自愿原则,工农商学兵,爱干嘛干嘛,考虑到大部分人失去了生产生活物资,办护照时还可以按人头领一石米的安家费,到政府划定的地方,建房、开垦,就安顿下来了。

复杂问题简单化,别想着什么皇帝、行朝,什么几万军队,就把他当作一次特别大地移民行动,注意后勤保障别让人饿着就行了。你越是紧张,越是拿军队严阵以待,这些随驾的军民越是抵触情绪大,闹不好造你的反。

事态的发展完全符合琉球方面的判断,行朝的官员们也没傻到自找不痛快,到现在,军营中留着地人不到一万,全是宫女太监和高级官员的家属,政治解决,就迫在眉睫了。

楚风和侯德富联袂踏进文府正厅,恍惚间,一道动人心魄的丽影从花窗后闪过。眨眨眼睛,美女呀!楚风后悔连天的捅侯德富:“那是文柳娘?狗日的得手没有,没得手我就委屈一下……”

侯德富贼笑道:“不知汉王说的得手,是到哪一步?”

都问到哪步,看来已经进行了好几步,楚风无奈的撇撇嘴,小声道:“和我装,你小子装,等会儿见面我就跟文丞相说你勾引他女儿,看不揍死个皮猴子。”

“唉呀别介,我可是奉了您的秘旨啊!”

文天祥家常衣服,慢慢的走出来了,刚才还在议论人家女儿,这会儿两个捣蛋鬼收起了脸上笑容,恭恭敬敬的鞠躬为礼:“见过文大人。”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文天祥瓮弦歌而知雅意,却故意做出受宠若惊地样子,“不敢当不敢当,汉王于文某大恩,该是文某亲到府上致谢才对,怎敢劳烦殿下虎驾亲临?”

侯德富腹诽:都过去十天了,没见你来啊,我看要不是汉王亲自来拜,等上二十年你也不会主动来。

文天祥也是有苦难言,楚风两次救他,又从北元赎回妻女,这恩德真比海深;可忠臣不事二主,汉王取宋而代之地心思是路人皆知,文天祥怎肯和他搅到一块?

和文天祥这样的聪明人绕弯子,没什么意思。楚风单刀直入:“楚某此来,只为请文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哦?”文天祥剑眉挑起,嘴角带着一股若有若无地笑意:“汉王兵锋所指,挡者无不摧糜;汉王府库之中,金银车载斗量;汉王振臂一呼,琉球、闽广之民嬴粮而景从。文某屡败于北元,技穷力拙之人。能有什么帮你的?”

“试问先生要做忠臣,还是奸臣?”

“自然是忠臣。”难道我会做陈宜中那样的奸佞小人?文天祥在肚子里冷笑。

“再问先生。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可是孟子说的?”

“汉王要考我四书五经么?这句话,便是儒学蒙童都读过的。”文天祥闷在家里,看过楚风的《四书新解》和《五经新编》,其中新奇的见解颇多,但义理并不深刻,在他这位大宋朝地状元公看。实在过于浅显。

“天下者,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私有故也;君臣义合,不合则去;国以民为本,社稷亦为民而立,而君之尊,又系于二者之存亡。”楚风说的三句话,正是朱熹地名言。文天祥理学大家,自然熟悉无比,此时听了,却如九天上打下一个霹雳,惊得呆住了。

楚风不依不饶,一字一句如重锤敲到文天祥的心坎上:“天下者。天下之天下,非赵家私有,若天下为一家一姓私有,则宋太祖黄袍加身,岂非夺柴家天下的无耻小人?

丞相开府赣南,朝廷并无半分信任,何来君臣义合?只该不合则去!

国以民为本,社稷亦为民而立,而君之尊,又系于二者之存亡。如今百姓生灵涂炭。山河社稷残破。二者不存,君之尊何在?宋既然不能保境安民。汉自该取而代之!”

这些话,都是朱子说的,文天祥半生浸淫理学,自然深信不疑。以此来看,汉代宋乃是理所当然?自己也早该脱离行朝?

这和过去的儒学相差太远,文天祥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顺。

“最后,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文先生既然要做忠臣,是忠于咱们这个民族,忠于咱们这个国家,还是只忠于赵宋君王?”

楚风说完就带着侯德富离开了,但他的话,如黄钟大吕般在空中回响,冲击着文天祥脑中故有的思维,也冲击着旧有地儒学理论。

“皇上连一个虚位都不能保留么?”帝师邓光荐心有不甘的问陈宜中,刚才他已经抛出了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受九锡、加亲王爵、总摄天下文武事的条件给汉王,然而陈宜中还是微笑着摇头,似乎只有禅让一条路可以走了。

“中甫(邓光荐字)执迷了。”陈宜中盯着老同事的眼睛,诚恳的说:“你是要把官家、太后驾在火上烤吗?”

当帝王身份和手中实力不能匹配的时候,皇帝的生命就会非常危险,就算汉王仁厚,但保不定他手下哪个从龙之心热切的人玩个花样,这边搞黄袍加身,那边就得殿上哭灵。这个道理,邓光荐懂,但大宋三百年到此结束,他又总有点不甘心。

陆秀夫比他看得开:“那么,与权地意思,现在就行禅让吗?官家、太后的封号如何?”

“不必禅让。汉王法统上承炎黄、下合约法,与历代帝王授受不同。”陈宜中已非常清楚琉球汉国制度,国为汉人之国,王为汉人之王,何必要宋禅让?

“皇帝、太后、皇族、一应官员,俱为汉国公民,没有封号,可以保留财产。所有人和普通汉国公民享受相同的权利,履行相同的义务。”

没有丹书铁券,没有归命侯的封号,但陆秀夫反而出了一口气,他不傻,他知道只有真正成为一个普通人,官家、太后和皇族才有最大的安全。

比起带有侮辱性质地归命侯,比起被宋太宗夺去小周后、再用牵机药害死的南唐李煜,小官家实在幸运太多。

第199章 登基为帝

大汉三年、宋祥兴二年、北元至元十六年、西元耶诞一二七九年二月十八日,宋末帝赵昺颁诏天下:天命无常,惟德有归。宋室暗弱、南渡偏安,文不能轻徭薄赋,武不能保境安民,以致蒙元南侵生灵涂炭,非但未能收复故都开封,又失行在临安,帝后北狩、华夏蒙尘,至崖山之败,天命已改、天心已移。楚氏崛起海上,汉国承继炎黄,文治武功远迈于宋……

宋帝宣布退位,法统道统归并于汉,接下来就该是楚风表演了。很快就有从龙心切的人送上了劝进表:

“臣侯德富、陈宜中等顿首顿首,死罪死罪!窃闻天生蒸人,树之以君,所以对越天地,司牧黎元。圣帝明王,鉴其若此,知天地不可以乏飨,故屈其身以奉之。知黎元不可以无主,故不得已而临之。昔三皇以德; 五帝以功; 三王以仁,莫不如是。伏维汉王,神功圣德,改算法,代天授时,创新学,为民立命,仗剑赣南而鞑虏束手,扬鞭海西则占酋成擒。立法晓义,万众欣悦,贤逾尧舜而盖禹汤;执政以仁,百族率服,圣越五伯而泽蛮荒。教化四夷,泽被万邦,文武圣道,功德辉煌,亘千秋而愈烈,历百世而益昌,迈唐宗而无慙德,比宋祖而多武功,穷天极地,民无能名,握乾秉坤,承天受命,故此皇天后土,江山社稷,舍汉王则当世谁堪与争哉!

夫圣人之出,必天生祥瑞吉兆。武王以周代商。彩凤鸣于歧山;高祖兴汉克秦,白蛇斩于大泽。伏惟汉王,鼎兴琉球,踏波东海而斩长鲸,履足南岛遂得朱雀,极西之地麒麟现则呈祥,天竺佛国孔雀出以承瑞。种种祥瑞、班班异兆,绝非人与。实乃天授!少康以一旅而兴夏; 肃宗以匹马而昌唐,汉王坐拥琉球,黎庶归心、将士用命,文治武功、万国来朝之盛况,虽汉之文景、唐之贞观亦未可见,岂可妄自菲薄欤?愿汉王深体文武之义; 廓挥恢复之志; 亟正宝位,亟涣大号。以顺天命,以应民心,克承炎黄之统,永享无疆之休。

宋室暗弱,天祚遂移。杀戮忠良,偏任宵小,忘靖康之耻而苟且江南,以中国之君称夷狄之侄。岂不贻笑千古乎?天地闭而贤人隐,正法没而奸邪出,故有胡元窃据神京,赤县竟尔陆沉。自古圣君居中国以制夷狄,未闻以夷狄居中国而制天下也,鞑靼以诈力而肆犬羊。则华夷黎庶,势类参商,五德既失,四维不张,八方有群飞之象,九州有兵戈之徵,天下率兽食人者不知凡几。神州赤县,处处烽烟,生灵涂炭,人民倒悬。丁壮浮尸于血海。妇孺膏腴兮沟壑。遗民泪尽,谁哀江南之赋?苍生号泣。皆待圣皇之出。神器无主,万玑空悬,天下之盼汉王,如大旱之盼云霓,实婴儿之望父母。是以臣等敢依华夏之义,顺天地之心,应黎民之望,从圣贤之言,昧死以上尊号。愿汉王速正天位,以主中华,绍百代之大统,成曆数之有归。然后旌表皇天,昭告后土,广发明诏,师出以名,督率三军,亲提六师,北伐中原,剑指大都,则河洛燕云之父老,宁不箪食壶浆以迎旌麾乎!犁庭扫穴,廓清寰宇,臣等敢不用命乎!至若关陕、西蜀,传檄可定矣。

狼居胥山,渴饮匈奴之血,捕鱼儿海,射落天狼之星。克功定难,天下一统,内修仁政,外拓封疆,挫突厥不道之师,杜回鹄无厌之请,肇百世不移之基,开万载辉煌之业,此诚良机,何待龟卜?望汉王且重苍生为念,勿以谦让为先,但效成汤之进,岂从泰伯之避。子曰:当仁不让。则今日九五之位,舍汉王其谁欤?臣等蒙汉王荷以重任,身受隆恩,敢不尽言!不胜区区之至,谨奉表以闻。”

楚风拿着这篇马屁拍得比六斤重炮还响的劝进表,百思不得其解:斩长鲸是有地,印度孔雀也不难弄到,那麒麟、朱雀是嘛玩意捏?

陈宜中喜滋滋的把祥瑞牵到汉王府来了,为了把它弄进后花园,不得不拆掉一座偏门的门框子,因为麒麟长得太高。当楚风见到它的时候,差点没把隔夜饭喷出来:那根本不是什么麒麟,而是一只如假包换的长颈鹿!

感觉有点头晕,定了定神,楚风想到明朝皇帝也是把长颈鹿说成麒麟,也就不以为怪了。

现在,那只长颈鹿早已从晕船的状态恢复过来,幸福的啃着汉王府后花园中地奇花异草,嗯,中餐的味道比非洲菜好啊!

雪瑶和敏儿从医院赶回来了,赵筠更是扯下平时最心疼地花花草草,把嫩叶往长颈鹿的嘴里塞。

“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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