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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奴 [校对版]-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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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清国人想薰死我们!”

很快,无论老人还是孩子,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无论士兵还是居民,无一例外都在大声咳嗽着,伴随着他们咳嗽声的是眼角泛出的眼泪。

身上的汗水流得再多,也不会让人有窒息的感觉,可是漫天的黑烟却让人呛得难受,肺子就好像急速缩小一样,难以承受那一小口的呼吸。惊慌的人群在城中跑来跑去,寻找没有烟雾的空地,好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可是好像上天已经抛弃他们一般,整个古里河城已被魔鬼占据,没有一处可以让他们躲避魔鬼的藏身之处。

那种被浓烟与高温折磨的罪过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忍受的,恐惧从一个人身上急速传染到另一个人身上,所有人的眼睛都透射出惊恐,他们大呼小叫的跑来跑去。

随着浓烟侵袭城池的每一个角落,天地好像变色般一下黑了起来,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能够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被窒息折磨着的居民无力的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那最后的空气,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地面上的空气也变得稀薄,浓烟在地面上从一丝丝的飘荡变成整片整片的笼罩。

呛人的浓烟,炙热的温度,让古里河城中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绝望。

为什么我要跑进城中,而不是逃得远远的!那些进城避难的居民和商人们此时绝望的懊悔着,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浓烟薰死。

一个最先从城头跑来的火枪手,贪婪的趴在一口水井的旁边,整个脑袋都探到了井里,竭力呼吸着井底的空气。连吸了几口后,窒息的感觉才好些,可没等他再次张口,整个人就被推到了旁边,当他暴怒的爬起来时,却发现整个井边已经围满了火枪手,其中还有两个军官,他们密密麻麻的围在井边,任凭其他人怎么拖拽,都不肯让出一个空位来。

“该死,你们不能这么自私!”

后来的火枪手们见到水井被别的人占领,整个人变得狂燥起来,他们粗暴的去拉拽那些死赖在水井边的同伴,在得不到他们的回应后,一些被浓烟呛得失去理智的火枪手们竟然抽出自己的佩剑朝同伴砍了过去。

“啊!”

被砍伤的火枪手们没有想到同伴竟然会动武,他们出于本能的开始还击,一时之间,水井边一片混乱,不时有受伤的士兵倒在地上,一个用力过猛的火枪手甚至一头栽到了水井里。混战直到浓烟呛得所有人都无法睁开眼睛时,才宣告结束。

“快用湿布捂住出鼻子!”

“躲进屋中,封闭屋门,不要出来!”

浓烟涌向城头时,托可洛斯基就带着阿乐儿跑了下来,他知道,城头是再也不能站人,再留在那里,不被呛死也会被热死的。

一些火枪手和居民在找到湿布保护自己之后,拼命的大吼大叫着,提醒那些正在跑动的居民。浓烟已经呛得他们无法睁开眼,只能听到耳边人群的尖叫与哭泣声。一些听到提醒的居民闻声想要去找湿布,可是慌乱中又到哪里去找水源呢,在人群的推挤下,他们盲目的跑来跑去,不知道哪里才是安全的。

因为眼睛难以睁开,慌乱的人群如无头苍蝇般到处乱跑,许多人撞在一起倒在地上,然而又被后来的人践踏

“妈妈、妈妈、妈妈…”

一个只有三四岁的达斡尔小女孩目睹母亲被撞到在地后,吓得坐在那里嚎啕大哭,哭着哭着,眼睛就不自觉的闭了起来。她再也看不到母亲,无助与恐惧侵袭着她弱小的心灵。

那些躲进屋中的居民,手忙脚乱的用衣服、床单等一切物料填充房屋的空隙,对于屋外的求救与哭喊声,他们本能的充耳不闻,只想尽一切办法保护自己与家人。

托可洛斯基带着阿乐儿蹲在一处角落里,慌乱中阿乐儿找到了条沾水的毛巾,托可洛斯基将它撕成两半,与阿乐儿一人一块捂在嘴边,抵御那呛人的浓烟。但他的眼睛却是再也不能睁开,方才往城下跑时,他的眼睛已经被呛出眼泪,整个眼角都已通红。

没有光明的世界就是地狱。上帝,让风向快转变!托可洛斯基已经绝望,他恶毒的诅咒那些邪恶的清国人,除了向上帝乞求改变风向,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

浓烟与高温又持续了小半柱香时间后,古里河城好像成了一座死城,再也听不到人的叫喊与哭泣声,只能偶尔听到几声微弱的咳嗽声。屋子中,角落里,那些没有被浓烟呛死的居民和士兵正如受惊兔子般惊恐不安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也许清国人要进攻了,或许他们根本不必费什么力气就可以轻松撞开城门了。

托可洛斯基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这个时候清**队攻城的话,是不会遭到任何抵抗的。

陛下,您尊敬的仆人即将去往您的身边,为您种植可口的葡萄。

正当托可洛斯基准备在清国人进城的时候结束自己生命时,城外突然响起了地道的俄语:

“城里的人听着,我们是关宁军,现在我们要收复古里河城,如果你们不想被浓烟薰死,就打开城门投降!”

“放下你们的武器,主动走出来,我们关宁军优待俘虏,绝对保证你们的性命!”

“如果你们冥顽不灵,坚持抵抗,只有死亡。”

“俄国士兵们,请你们一定要相信关宁军,我们就是被他们俘虏的俄国士兵,他们对我们很好,请相信我们,投降之后,关宁军会友善的对待你们的。”

负责喊话的四名首义城外被俘的俄军火枪手,一脸无奈和痛苦的望着古里河的城墙,在十几名士兵的督促下,他们一遍又一遍的大声重复着喊过的话语。

上帝保佑,快让城中的军队投降。四名喊话的火枪手不约而同的划起了十字架,希望城中的守军能够打开城门主动投降,以免被浓烟呛死或者被攻进城去的关宁军杀死。

“最后再说一次,如果你们现在不出来投降,那么破城之后,鸡犬不留!”

城外的叫降声已经让许多火枪手心动,但是因为没有城守大人与军官的声音,他们也不敢冒然开口。当听到城外这声充满杀意的叫喊后,趴在水井里的瓦西里斯基再也忍不住了,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仰头叫道:“大人,投降,我们投降!”

瓦西里斯基的叫喊引来了许多火枪手的附和,他们冒着被浓烟呛到的危险,纷纷叫嚷起来:

“投降,投降,我们愿意交出武器!”

“作为帝**人,为了保护沙皇的子民而投降,这没有什么可耻的!”

听着士兵们的叫喊,托可洛斯基心乱如麻,他已做到自杀成仁的心理准备,可是如果清**队因此在破城之后屠城,却是他无法容忍与释怀的。如果那样,他就是到了天堂也良心不安。

古里河城寄托了我全部的心血,五年时间内,我基本走遍了城中每一个角落,噢,上帝,无论如何不能让清国人血洗古里河城,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投降,必须投降,他们保证过不杀人的可是我这么做,对得起沙皇陛下吗?

“阿乐儿,你说我该怎么办?”

托可洛斯基的眼睛无法睁开,他看不到其他人在哪,他也无法拿定主意,只能闭着眼睛问身边的阿乐儿,希望这个少年能给自己一些意见。

“主人,阿乐儿不敢乱出主意,但是不管主人怎么决定,阿乐儿都支持你。”阿乐儿的声音有些惊慌,托可洛斯基听得出,阿乐儿是在害怕。

是的,这个少年的确在害怕,这个世上又有谁不怕死亡的呢?

许久,托可洛斯基站了起来,高声叫唤起来:“契科夫,你在哪里?”

远处城门下的契科夫听到城守大人的叫唤,忙应道:“城守大人,我在城门下。”

听到契科夫的回应,托可洛斯基短暂犹豫一下,叫道:“打开城门,我们投降了。”

“是的,城守大人,我这就打开城门!”

契科夫如释重负,身为军人,在没有可能守住的情况下,投降不失是一条明智道路。

似乎城外的清**队知道城里会选择投降,浓烟开始缓缓的减少,在城门下的鄂温克人的帮助下,堆积的石块很快被搬空。然后又吃力的去抬那根大木栓,“吱”的一声,城门被缓缓打开。

“万胜!”

“万胜!”

早已等候的骑兵大队在城门开启的瞬间,冲进了城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定远作战(十三)

古里河城的烟雾直到晚间才散去,城外的火源并没有被彻底浇灭,无数桶从古里河运来的河水浇上去后,升腾的烟雾才降到一个令人可以忍适的地步。随着风向的微微改变,肆虐城池的烟雾才悄然往河边跑去,越飘越远,直到消失在远际的天边。

参与放火与灭火的辅兵们,他们所受的痛苦并不下于城中受难的居民,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那种靠近高温火场而让身体急剧升温,水份快速下降的折磨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城中传出投降的声音时,辅兵们情不自禁松了一口气,一些太过高兴的辅兵甚至激动的将木桶摔到了地上。

关宁军进城了。

最先进城的骑兵大队以最快的速度占领城池,打开另外的城门,一队队的用马蹄声提醒城内的所有人:这里,不再是俄国人的地盘了。同时也在警告所有人:不要做任何不明智的行为,否则马蹄过后,必是疯狂的杀戮。

在军官的带领下,火枪手们垂头丧气的走出城门,将手中的火枪扔在地上,然后走到一处指定的地点,由一个中队全幅武装的士兵看管着。负责翻译的俄军俘虏则不断提醒他们,应该注意什么,现在要做什么,有什么是不能想也不能做的。同时,这些俘虏翻译总会在不经意间告诉这些投降的同胞,面前的这支军队来自于何方,有多少兵力。

当知道面前这支自称关宁军的清**队曾击败尼布楚总督派往参与“东进计划”的军队,并杀死优秀的指挥官弗拉米基尔,俘虏库柏后,托可洛斯基的情绪变得更加低落。他可以接受一个古里河城的失陷,但却无法接受一个又一个古里河城的失陷,那样意味着沙皇陛下的土地将变得越来越少,沐浴在帝国阳光下的沙皇子民将再次接受野蛮人的统治。

低落归低落,托可洛斯基却没有准备再次自杀,因为他知道,现在关宁军俘虏了这么多的俄国士兵和百姓,必须要有一个有威望的指挥官出面与他们打交道,保证士兵和百姓的人身安全,并为他们争取关宁军所宣传的优待。他相信,关宁军不可能杀光所有人,只为了得到一个空城的,没有一支军队会那样做的。战争为的只是得到财富与人口,还有丰沃的土地,如果不是为这些,战争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在士兵与百姓没有得到妥善安排前,我绝不可以扔下他们,托可洛斯基如此想道,我必须为他们负责,因为投降的命令是从我的嘴里发出的。如果他们保证士兵和居民的安全,那么我也乐意替他们安抚住惊慌的百姓,等到一切都安定下来后,我再结束自己的生命,到天堂向陛下忏悔自己的无能。

阿乐儿忠实履行了一个仆人的职责,他一直陪伴在主人身边,目睹主人解下佩剑走到俘虏营的所有过程。一切的事情都发生在一天内,恍惚中,阿乐儿有过短暂的幻想,现在他与主人正在河中洗澡,而不是跟无人问津的牲畜一样,被一群野蛮人手持刀剑看管着。然而现实的无情却让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很茫然,不过他却没有因此而恐惧,因为他相信,自己的主人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相对于严加看管的俄国人,充当罗刹走狗的鄂温克人好像被无意忽视了,在他们的周围,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十个士兵,而这些看管他们的士兵似乎并不害怕他们会再次叛乱,除了偶尔向他们投来一瞥外,大多数时间,这些士兵都在兴奋的高声谈论着什么,一点也不害怕他们所谈论的会被鄂温克人知道。当然,鄂温克人也无法听懂,虽然在这支入侵的军队中好像有他们的族人,但是他们却无法从族人口中得到一丁点有用信息。不过,每个鄂温克人都在庆幸,因为这种不被重视的待遇正是他们所想要的,似乎,关宁军真的遵守了他们的承诺——优待俘虏。即使他们将投降的俄国人全部杀死,但只要保留下我们,俄国人的生死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所以,我们只要老老实实的就行,清国人要做什么就让他们做什么好了。

从打开城门,骑兵入城,直到有武装的守军全部出城后,关宁军方面并没有任何高级军官与托可洛斯基及契科夫、瓦西里斯基等人交谈过,只有一些在翻译陪同下的低级军官耀武扬威的展示了战胜者的威风。对此,托可洛斯基有些焦虑,他很害怕关宁军会食言,对士兵与百姓做出屠杀的行为。

夜色降临的时候,城中到处都是火把,城头上站满了士兵,城外直到河边,也到处堆着火堆,火光的亮度使古里河城如同夜空的亮星一般,闪耀着光茫。

望着进进出出的关宁军军官,托可洛斯基几次要站起来叫住对方,询问对方对于己方和百姓的安排,但每次他要站起来时,都会有两个凶神恶煞的士兵怒骂着用手势示意他立即坐下去,否则他们的刀剑就会马上砍过去。

无奈,深深的无奈,无法与最高指挥官交谈,托可洛斯基心中满是忧虑。在他身边,军官们表现不一,契科夫面无表情,蹲在那不时的拍打叮咬自己的蚊虫,瓦西里斯基却是一脸惧色,视线一直在周围的关宁军士兵身上扫视,其他人有的害怕,有的茫然,有的无助。

那些清国人会不会信守他们的诺言呢?这是所有人的疑问。

当四周山野陷入彻底的黑暗之后,疑问好像被揭开了——关宁军要求城内所有男性居民全部出城,老人小孩都包含在内。

命令下达的很紧迫,半个时辰,关宁军要所有的男人在半个时辰内全部出城!

前天拿了稿费,下午去市里姐姐,然后晚上住了一晚,今天才回来。临时赶出的一节,过两个小时,纵横好像要升级服务器,所以更新在明天。

明天,将是爆发的明天,甚至是爆发的后天、大后天,骨头很有自信的说。

第一百四十章 定远作战(十四)

出城令下达后,古里河城陷入无边的恐慌当中,所有人的心头都笼上了一层黑暗,死亡的恐惧在一个时辰后再次降临到这些死里逃生的居民身上。一些还没缓过来,被浓烟呛到肺部的居民不住的咳嗽着,费劲的询问身边的人发生了什么事。家人已经死去的居民则无力的瘫坐在那,抱着亲人的尸体呆呆的看着,空洞的眼睛里见不到一滴泪水,对于身边的吵杂声置若不闻,他们只在看呆呆的看着,呆呆的看着…

灾难来临得太快,死去的亲人甚至来不及留下一句遗嘱,就这样被魔鬼夺去生命,父亲、母亲、妻子、丈夫、儿子、女儿…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代表一户户破碎的家庭,绝望、恐惧在整个城中蔓延。

他们已经夺去了亲人的性命,难道还要夺去我们的性命吗!

让所有的男人到城外集中,再愚蠢的人也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

愤怒的居民开始对着那些手持刀剑的士兵咆哮着,在女人们的尖叫怒骂声中,男人们开始四处躲藏,小孩婴儿也被父母死死的抱住,任凭那些士兵如何威胁,她们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出城。

慌乱的一幕让一些上了年纪的居民忍不住想到三十年前俄国人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情形,那时发生的一切与眼前的一切是何等相似啊。

清国人想杀光我们的男人!

城中的居民选择了反抗,但是当大街小巷全被清国人封堵,士兵们开始挨家挨户踹门的时候,反抗似乎变得微不足道,尤其是当黑夜中响起数声火铳的轰鸣声及女人的尖叫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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