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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奴 [校对版]-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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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士奇顺着赵强的手指看去,只见一座百十丈长的木桥横亘于河上,仔细看去,却见桥面离那河面不过数尺,此等高度若是遇上暴雨山洪,是极易垮桥的。但看那桥身周围,却又不见丝毫补修痕迹,好像从修成至今从未被山洪冲垮。关内的名桥高士奇看得多了,多少也知道些千年古桥长盛不衰的缘故,但在这关外看到这等式样极其平常,像那浮桥一般的木桥却是头回见,当下好生敬佩那些工匠,也不知他们使得什么法子能保这桥不跨的。
做戏做全套,既对姓高的讲了家祖战没于这大凌河,他这后人自然是要祭奠一番的,但那香烛纸钱却是没地方找去,当下赵强便寻了个高坡,对着废墟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念念有词,尔后才起身对站在不远处的高士奇道:
“天色不早,在下祭奠已毕,高掌柜,咱们这便走吧。”
“好。”
高士奇见赵强如此虔诚,却不知他嘴中念叨的却不是劳什子索伦先祖,更不是为那野猪致奠,而是为死在大潜河的明军和数万民夫致奠。见赵强要走,高士奇也觉耽搁得是久了,再不赶路怕是就不能赶到锦州住宿了,当下应了一声,挥手示意步军营的人将马匹牵上,翻身上马后,甩手一鞭,喝了声:“驾!”当先往那木桥驶去,余人见状,纷纷打马赶上,不一会,便过了木桥,消失在茫茫远方。赵强却是最后一个过桥的,在马蹄踏到河那侧的土地后,他突然朝后看了一眼,数秒后一脸坚毅的扭转头去,大喝一声一提马缰奔向南方而去。
大凌河之战史载:城中粮储不过百石,马七千尽皆倒毙殆尽,尚余二百匹,其堪乘者止七十匹。夫役死者过半,其存者不过以马为食耳。柴薪已绝,乃劈马鞍为燃资。自八月中旬,城内即已断炊。十月初十,大凌河有王世龙等逾城来降,据王世龙言:“城中粮绝,夫役商贾悉讥死,现存者人相食,马匹仆毙殆尽,止余三十骑而已。”十月中旬,粮绝薪尽的大凌河守军杀修城民夫及商贾、平民为食,折骸为炊,又执军士赢弱者而食之,然城内军民宁互食而不降,皆言“吾等生为大明之人,死为大明之鬼”,宁死身而不降异族,甚有兵民自解衣裳,请为同伴之食
十月二十八日,无力再守的祖大寿率众出降。大凌河原有“骑、步兵及工役、商贾三万余人,因相继阵亡、饿死、互食,至投降,生还者止一千六百二十八人,不及死者之数一成。
祖大寿投降后又复归明,守锦州,然已无力回天,崇祯十五年,被围一年的锦州已靠“掘鼠而食”,惶惶不可终日,在得知洪承畴在松山战败后,锦州已成弃地死地,朝廷再也不会有一兵一卒援救后,战守计穷的祖大寿再次率众投降,至此,尘埃落定。
大凌河之战,惨也,悲也!大凌河,大明的最后绝唱!晔晔其曜兮大明,慨慨其贞兮悼行。
乘于快马,风如刀割的赵强,在看大凌河最后一眼的时候,在心底暗暗吟起后世《明行赋》的几句来:山河难移,志存高洁,故国虽破,赤心汤汤。明明在下,赫赫在上。日月昭昭,唯吾大明!
从大凌河出发后,一路又过锦州、松山、广宁、义州等地,皆未多作停留,于正月二十七这天,赵强与高士奇一众终于到达离山海关还有三十多里地的中后所。过山海关便为永平府,关内之地。想象天下第一雄关之姿,赵强心中激动,恨不能快马加鞭直抵关下,亲眼见一见让无数人为之魂牵,让无数人为之抛洒热血的山海关。然而天色已晚,却不得不在这中后所住留一夜。次日天刚放亮,众人便与众多商队一同向山海关进发。中后所离山海关虽只三十多里地,但官道两侧多为山岭,加之商队众多,马速不能过快,所以行了半日还不及往日一个时辰所行之路。用过午饭后,众人又行,约摸离山海关还有十多里地时,一道奇异的风景却让赵强看呆了眼。
第十九章 种族隔离的“长城”
让赵强惊呆的是一条用无数柳条扎成的“绿色长城”;长度不可估量,高度约有三四米高的样子,看样子似是从山海关那里绵延而来,一直向着西北方向伸去。放眼望去,近关那侧的山岭平地皆被此柳边隔为两断,最近的这段柳边距他所在之官道不过一里多地,但见那柳边两侧无有一棵树木,所以视野之内毫无遮挡,人物皆能视清。有瞧得仔细的甚至还可以看见一些柳边上还扎着些破碎的衣服,某些地段上更是用笼子装着些不知是人头还是什么的吓人东西,黑乎乎得被风早吹得干了,看着也是吓人得很。
突然看见这样一条好像长城般的柳边,赵强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了,心道看来这就是满清政府为了防止关内汉人到关外而修建的“柳边”了。
高士奇见赵强盯着那段柳边看,有些自豪的说道:“东主所看到的便是当今圣上称为绿色长城的柳边了,我曾听人说过,此柳边全长二千六百里,设边门二十座,边台一百六十余座,另有数百水口,横经六省之地,堪称我朝奇迹!也就是当今圣上明君在世,宇内清平,百姓安居,国库充足,这才能在短短十年间便建成这绿色长城!若换成前朝,怕是早早的就夭折了吧。”说完又指着若隐若现于山岭中的柳边道:“东主请看,这柳边是不是如一条巨龙一般盘踞呢,让人一看便觉之壮观非常呢。”
“壮观,十分的壮观!”赵强在马上点了点头,却是故作糊涂的问高士奇:“不过在下不明白,朝廷用这柳边把关内关外隔开干什么?”
“关外是我大清的龙兴之地,为防关内汉人歹恶之辈私入关外行不法之事,朝廷这才兴建此柳边。”答话的不是高士奇,而是陈公公,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我大清的自豪感,殊不知他不过是个被阉割的汉人奴才。
听了陈公公这话,赵强扭头看了他一眼;不解道:“既有长城各隘,朝廷何需多此一举建这柳边呢?方才高掌柜说这柳边有二千六百里之长,沿边设有若干边台边台,若是细较起来,恐怕所费不小,若单是为了防止汉人歹恶之辈私到关外来,这柳边修得也太华而不实了吧。”
“这个嘛…”陈公公只听过这柳边,但为了建这柳边朝廷到底花了多少银子,驻了多少兵马却是不知道的了,但琢磨着修得这么长,怕的确是耗费不少银子。别看那柳条不值钱,可是却也不是长于一地,顺手就能用的,必是从他地调来,然后还要雇人扎上,在各关口派兵守卫,真算起来,就那二百多边台的守军每年所耗银就是不小的数目。
柳边修建之时,高士奇正是刚到京城之时,不像现在可参得朝中机要,所以对这柳边之事倒也知之不多,对这柳边的利弊之处虽也心知一二,但却也是不能明言的,当下只笑了一笑,没有接赵强的话茬。
见高陈二人不接自己的话,赵强心中冷哼一声,这二人都是汉人,看起来身份都不低,如何能真不知这柳边所建之目的。有心想要气气他们,便随口说道:“依在下看,恐怕朝廷建这柳边就是要怕这关内关外隔开,存心防着关内那些汉人,把他们都当贼看,刻意不使他们有机会能到咱关外来吧。”
陈公公听了这话,倒没怎么反应,高士奇却是有些尴尬,皇上修这柳边的真实目的倒真如这米庆所言,但这话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附和的,也没法去驳他,因为他就是汉人,纠缠起来也说不清这事,索性不再就这柳边罗嗦。
“朝廷的事谁知道呢,既然修了这柳边,朝廷必然有自己的打算,咱们升斗小民管他那么多做什么。”高士奇将马朝边上驱了驱,让一辆满载药材的马车过去,然后对赵强道:“对了,东主这趟入京都带了哪些好东西要出手呢?不妨与我说一说,京里头高某也认识不少行家,兴许能帮得上什么忙。”
“如此甚好!”
见姓高的不想说这柳边之事,赵强便也止了这话题,顺着高士奇的话说起了自己所带的货物,请他进京之后帮自己联系联系,看能不能找到些出手豪绰的大主顾。二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打马在前头,渐渐的离山海关越来越近了,离那柳边所在的地段也是越来越近了,甚至在到了山海关口时,还能看见关口左边柳边那侧有些汉人童儿在玩耍,但却是怎么也不敢靠近那柳边的,偶尔走得近了,也会被自家的父母连喝带骂的给叫回去。
见此情形,赵强心中既悲又愤,悲得是关内关外同属中国之地,尤其是辽东自战国时代的燕国起就已纳入中华版图,直至明末的时候,辽东地区仍然生活着数百万汉人,然而后来辽东汉人或被后金军队屠杀,或被强行编入汉军旗,或被野蛮迁出关外,直至今日,关外汉人竟然只有那少数汉军旗的奴才和那些关内发配来的犯人,除此再无一个汉人能生活在茫茫关外大地。不仅如此,汉人与自己的土地上竟然还被人为的种族隔离,真是无比悲哀。愤的是满清这一野蛮政策使得东北一带汉人人口极其稀少,以致后来俄罗斯轻而易举便殖民东北北部,割走了140万平方公里的广大领土。所以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康熙所兴建的柳条边都是极其反动的措施,直到民国时期,张作霖和张学良父子用火车把大量中国人拉进东北,才避免了东北再次遭帝国主义国家瓜分的厄运。
柳条边这一畸形事物的产生就是满清防汉制汉的铁证,也是他们卑劣心态的最好体现。努尔哈赤起兵叛乱大明,四处攻城略地,杀戮掳掠,所以他们满人的既得利益是用惨不忍睹的大屠杀从汉族手里抢掠来的,所以要想保住他们满人的既得利益,他们就必须百倍地警惕提防着被其残害者的时时刻刻的反抗。因此,防汉制汉这一根本大政方针便成了满清王朝,从开始至灭亡的最基本的也是首要的国策。在满清入关前,整个辽东地区300余万的汉族人几乎被努尔哈赤杀光,存活下来的只能是这个政权统治与奴役的对象,尽管对这些汉族人已经进行了“剃发易服”实行了“编庄”管制,但满清统治者还是提心吊胆睡不安稳。于是,皇太极便想出一个绝顶的损招,挖沟筑堤,画地为牢将人们就地封禁隔离起来,让他们彼此间难以勾通信息联络协作。
他的做法便是在整个柳条边沿线上每隔一段距离开一座门,称为边门,供出入柳条边之用,此便为现在赵强所看到的柳条边前身,现在轮到康熙这个皇太极的孙子当皇帝,比起他爷爷来,康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不仅将他爷爷防汉的手段发挥到了极至修了二千六百里,还用了一大帮御用无耻文人来粉刷他的这一险恶用心,歌为什么狗屁”绿色长城“,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山海关边的那段柳条边上有很多人头被挂在上面,以此提醒关内的汉人不要再想到关外去,因山海关是关内关外的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商队、行人、官吏甚多,所以那些挂在柳边上的人头都很“新鲜”,一些笼子里被风干的人头会被定期用新砍的首级换上,使之看起来更加可怖,也让赵强看得无比窝火,对这有“天下第一关”的山海关也没了什么兴趣,只觉也不过是个靠海的长城关口而已,比起甘肃的嘉裕关来逊色不少。想来这“天下第一关”的美称更多的是因其地理性而得吧。
核对了路引之后,关卡的守兵便放赵强他们入了关,一进关内,迎面就见一片极其热闹的景象,却是一个集市就临着这关口,那些刚入关的商队刚出关口,就被许多操着京片子的人给围住,这一幕让赵强一下有种回到后世从火车站出来的景象,不过那时他是被黄牛拉着兜票,这回却是被人家拉住问有什么货要出手。
第二十章 太岁头上动土
“这货你今儿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否则爷要你们好看!”
赵强正沉醉在后世的回忆中,却猛的被左前方的一声喝骂给惊醒。扭头看去,见一辆刚进关的马车被四五个壮汉模样的人给拦住了,为首的却是一系着红带子的宗室。
那马车上面用毡布包裹着,从外面看不知上面装的什么,押车的是三个伙计和一个帐房模样的中年人。这几人似对那红带子很害怕,帐房模样的中年人不住的对那红带子作辑,嘴里乞求着什么,三个伙计则紧张的护着马车,生怕那些壮汉动手抢货。旁边围了一大堆人,多是集市上的买卖人和一些闲人,那些经过的商队却是不敢停下看热闹,经过那红带子旁边时都是低着头,拉车的速度却是飞快,唯恐被拦住。而不远处关口的守军却好像见怪不怪,只远远的扫上一眼,便不再多看一眼,好像这边发生的事情与他们无关一样。
“怎么回事?”
赵强知道红带子代表什么,看那边情形,好像那红带子想要强买那马车上的货,不过人家却是不肯卖他。既已入关,就比不得地大人稀的关外了,出了什么事也不能仗着快马溜之大吉,所以赵强就得处处小心,不敢随便生事。因此虽然问了德丘,但却是没有过去一探究竟的意思。
高士奇对那边发生的事情却是心知肚明,山海关口一些不良旗人仗势欺人,强买强卖的事永平府不是没有上过折子,但因牵涉到的都是旗人,而且不少还是宗室,背后更有几家王府参与在内,所以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过问,只要不是闹得太不像话就行。
“东家,要过去看看吗?”德丘瞅了瞅,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不过围观的人挺多,就问赵强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必了,赶路要紧。”赵强不想多事,示意德丘他们拉好马匹缓缓穿过这集市,以免撞了人惹上麻烦。
赵强不想多事,高士奇更不想多事,翻身下马跟在赵强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
这集市有点像关内汉人的赶集,沿着大道两边摆了不少货物,关外产的关内产的应有尽有,看上去倒像是个货物中转站。赵强一路看来,有不少从关外来的商队一进了这关口,便将车上的货物卸下交由关内早已等候的人,尔后便将早已堆积的关内货物搬上车,一点也不耽误就匆匆出关而去。
总体上,这集市上还是以汉人为多,虽有旗人,但毕竟限于身份,一般不出头露面,直接如那红带子拦人马车强买的还是不多见的。路两侧有不少酒楼茶肆,赵强抬头看了看,里面喝茶作乐的便都是旗人了,他们或一边嗑着瓜子,或吃些点心,偶尔朝集市上看上一眼,随后便又与同伴闲谈起来。而在这些酒楼茶肆的门口,却多站着些好像闲汉一样的人,他们好像“星探”一样两眼炯炯有神的盯着来往商队,不时跑上楼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告诉那些旗人。赵强对这些闲汉有些厌恶,看得出来,这些个人都是汉人,且都是些地痞无赖的货色,他们不事劳作,好逸恶劳,甘为旗人奴才帮着欺压良善,实在是汉人的耻辱。但这种事无论是今世还是前生,都如家常便饭一样平常,所以赵强也只能是厌恶,毕竟一个民族的人口基数在这,不可能每个人都是素质极高的“国民”。再优秀的民族,出现生理与心理上的畸形人都是再所难免的,对于这种人,道德的约束根本是没有用处的,唯以严法才能镇住他们,不使其多为恶,但也仅能这样了。一般的欺压与恐吓,诸如痞子流氓一类帮凶逞恶的,法律也不能耐之若何,毕竟只涉及治安层面未及刑事程度。
一路上,好几家茶肆酒楼门口的闲人都对赵强他们投来关注的目光,一些家伙更是直接跟在了赵强他们身后,对着他们的马匹指指点点,这个举动让赵强有些恼火,也让手上沾多了血的护卫们窝火,不过在赵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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