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归-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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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文晴沉吟道：“何三不应该是如此疏忽的人，他若然知道落香未死，又如何把落香扔在乱葬岗？”

守福守宁两人也想不明白。

巧香有些担忧道：“二娘子，他会不会把事情告知阿郎，若阿郎又派了衙役去押解落香，却发现落香不见了，就会麻烦了。”

这也是慕文晴担忧的事情，不知怎的，她又想起了何三的异常举动。也许，他也不想落香死吧！

慕文晴对自己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何三跟着慕仁多年，俨然就是慕仁肚子里的蛔虫一条，慕仁既然希望落香死无对证，他怎会拆慕仁的台？

担心也是无用，既然落香没事，中毒也不深，那么这金银花和干草想必解毒会比较轻松了，她本来只是碰着运气想去看看，不曾想还给了她一个惊喜。这府中如今还安安静静，不知是何三压根儿没告知落香没死的事情，还是告知了未曾派人去寻找。既然如此，为免夜长梦多，她必须得现在过去把事情了解得一个清清楚楚。

“巧香，你回去好好看着张二娘，若是大郎醒了，记得照顾着点。”巧香也无法，只得点头应了，嘴里还嘀咕道，“若是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一夜睡到天亮就好了。”

守福听了，接口道：“二娘子，其实，有种东西能让他们好好睡一觉。”

慕文晴喜道：“真的么，是什么？”

守宁开口道：“那位姑娘身上所中的毒药，其实就是一种mi药，少量可以让人昏迷，不过多了就会造成人抽搐死亡。”

慕文晴恍然大悟，只不过那毒药已经让慕仁收了作为呈堂证供，现在一时半会儿也难找。

“好了，今日巧香就留下来，等下次我寻了mi药，就带着你一起出去。”慕文晴总结陈词，她不想浪费时间，早去早回，也就能早点去正视胸中的猜测。

巧香只能眼巴巴看着慕文晴等三人出了院门，无可奈何半掩了院门。

慕文晴和守福守宁两人出了院门，就直奔小竹林旁边的后门。两人照顾着慕文晴的身体，刻意放慢了脚步，却惊讶的发现慕文晴面不红气不喘的跟在身后，两人都啧啧称奇。

从后门出了燕园，经过那个荒废已久的院子，守福守宁两人带着慕文晴寻了个无人的地方。

守福首先跳上了围墙，回头看了慕文晴一眼，嘴里道：“得罪了，把手伸过来。”

慕文晴伸出手来，下面的守宁把慕文晴用力一推，慕文晴就借势往上，正被守福抓住，稍一用力就被拉上了围墙。（未完待续）

正文　082　见落香

慕文晴第一次爬到这般高的地方，站在墙沿上往下看，只见漆黑中慕府如同一个巨大的猛兽，盘伏在乌衣镇这片土地，而此处荒凉小院就是巨兽的一张大嘴，空阔的血盆大口。

脚步微微一晃，慕文晴心就悬在了心口上，还真刺激。

守宁已经双臂一展，脚在地上一块石头之上轻轻一蹬，双手伸展，如同老鹰一般，就飞上了围墙之上。

守福和守宁两人一边拉着慕文晴一只手臂，同时往下跳，慕文晴的心突然猛烈跳了下，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再看时已经落在了地面。这感觉刺激而陌生，让人害怕，又有一丝兴奋，让慕文晴忍不住回味。

守福守宁小心翼翼望了望周围，三人就沿着街道前行。守福在前，守宁在后，守福尽量放慢脚步，后来却发现慕文晴跟上来完全没有问题，脚步轻盈，步履迅捷，一段时间过去，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守福这才试探着加速，慕文晴觉得守福的脚步开始慢，后来渐渐快起来，她也尽力去追，却也毫不落后。守福大奇，想到慕文晴不过一个七岁小女孩儿，又没有任何学习功夫的经历，身体如何会这般好？燕家人的身体不是比普通人差么？

想到这里，守福的速度不觉又快了起来，他想看看慕文晴能做到个什么程度。

慕文晴只看到守福身形一晃，本来相隔不远，一瞬间后就与她拉开了距离。慕文晴闷声不吭，疾步追去。又行了一阵，慕文晴开始觉得吃力，腿脚也沉重起来。她渐渐觉得胸腔中气息紧凑，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每呼吸一口。就要用尽全力，半夜的冷空气拉扯得喉咙处牵疼。

她正要开口，守福速度却慢了下来。

慕文晴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黑夜中沉睡的猛狮。

燕国公府周围五米高的围墙绵延在前，依稀看得出以前的威武雄壮。守福对这儿挺熟悉的，驾轻就熟带着慕文晴走向了侧门方向。侧门不过是一道小门，守福在门上轻轻扣了三下，一声长两声短。如是两次。

“谁？”门内传来的警觉的询问。

守福压低声音道：“是我。二娘子过来了。”

“二娘子么？”声音中带着些欣喜，门飞快的开了。慕文晴抬起头，黑压压的门边站着一个黑漆漆的人，连衣服也看不清，更不要说五官了。这人往后面侧了侧身，让慕文晴等人进去。顺着让出来的空间泄漏而来的微弱的灯光，慕文晴看到了一个憨厚老实的男人，此时脸上正带着一种憨憨的笑容。捕捉到了慕文晴打量的目光。这人咧开嘴笑道：“二娘子么，你没有见过我，我是孟三郎。”

慕文晴早猜出了他的身份。听了他自报，不觉点头道：“听闻阿娘说起，三郎守着燕家七载，任劳任怨，恪尽职守。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真是多谢三郎了。”

孟三郎听了不好意思抓着头笑道：“二娘子，国公大人带我恩重如山，若非国公大人，我和阿娘早就死了，哪里能这般安稳活到现在。”

慕文晴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孟三郎纵然憨直，却也知趣，现在知道慕文晴心中所想，也就投其所好道：“二娘子，今日带过来的那位姑娘适才醒了过来，您要去看看她么？”

慕文晴一喜，道：“醒了么？自然是要的。”

随着孟三郎到了一间房前停下，只见到房子周围蛛丝满地，长久无人居住。

孟三郎赶紧道：“我和母亲两人住罢了，这些房子多少都空着，以前都是门房仆人居所，见到落香姑娘过来，就清扫了一番里间，暂时安置在这里了。等明日天亮，我们再清扫其他地方。”

慕文晴淡淡道：“你不用担忧，落香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这地方哪里住不得。况且……”慕文晴突然沉默不语，况且，还不知等会儿落香会不会同她说实话，说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慕文晴推开门，里间燃点着一个省油灯，门一开，那小巧的火苗就在呼呼的跳动。若然风再大些，必然就会熄灭。

“这位小娘子，喝口水吧！”一个五十上下的女人佝偻着背脊，颤巍巍端了一碗水向床前走去。

“阿娘，我来。”孟三郎见状，早就一步窜了出去，接过他母亲手中的水碗，“小娘子，可要喝些水？”

只听床上并不闻人声，只见灯光微影中，床头有个漆黑的脑袋微微点了点头。孟三郎笨手笨脚，却小心翼翼把茶碗端到落香身前，落香强撑着脖颈，努力喝了一口，冒烟的嗓子就好了不少。

“多谢，多谢这位郎君救命之恩。”落香目光微转，落在了孟三郎憨憨的脸上。她也觉得煞是奇怪，脑海中回忆了半晌，确信自己是喝了毒药死了，却不知为何又醒了过来。

孟三郎咧开嘴笑道：“谢什么，救你的又不是我。”

“那，那是谁？”落香咳嗽了两声，说了几句话，喉咙仍旧在冒火。

孟三郎身子往外一侧，就露出了身后的慕文晴，落香躺在床上，斜着眼睛尽力看过去，却吃了一惊：“二娘子！”

她没想到救她的竟然是二娘子，她，她适才可是给燕夫人下毒，她应该巴不得自己死掉才对吧，为何竟然还会来救治她呢？

慕文晴淡淡看着她道：“你也不用讶异，不必赶紧，救你纯属私心，我也不需要你报答什么，我想问些东西，只希望你如实相告。”

落香愣了愣，咬了咬唇，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不做声了。

慕文晴又道：“如今人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若有什么，说出来想必影响并不大。”

落香沉默片刻，才道：“既然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慕文晴道：“你家中还有一个母亲，一个弟弟么？”她记得落香在临死前是呼唤过这两人的。

落香咬着唇，平躺着的头颅微微往下点了点。

“然而你入府的记录却是父母双亡，无兄弟姐妹，这是不是说明了，你的母亲和阿弟已经被人所控制？”

落香身子微颤，点点头。

“控制你家人的人逼迫你入府为她办事么？”慕文晴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落香哑着嗓子发出了一声干涩的回答：“是。”

“她是谁？”慕文晴突然急急问道。

落香不出声了，慕文晴等不来她的回答，冷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我只是从来不知道邵娘子竟然有这番实力，竟然能控制了别人的家人。”

落香身子一抖，似乎是想到了家人，并没有啜泣声传出，泪珠子却在不停下滑，沿着脸颊两侧，滴落在磁枕之上，滴答滴答，发出细微的声音。

慕文晴沉默半晌，又道：“你告诉我他们在哪里，我若是有能力，定然会救了他们回来。”

落香霎时一喜，半晌后，却颓然道：“你，不行的，他们，他们很厉害。”

慕文晴这番更加疑惑，邵娘子竟然有这么利害的手段，能找到这么厉害的人，能控制这么多的家庭？她不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么？甚至连小户人家都算不上。

“他们厉害，难道我就不厉害了？”慕文晴冷冷笑了笑，她就真不信了，这个邵娘子又非传说中的虬髯客、红线女之类的奇人，或者江湖高手。家中资财又有限，怎能笼络一批厉害的人来为她服务？

落香这才转过头，看见了慕文晴身后的两人，这两人很眼熟，她只略微思索，就知道是谁。

“他们到底如何厉害？”身后的孟三郎也忍不住粗声粗气问道。

慕文晴冷笑道：“你别忘了，今日是谁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将死之人我都能救，你也太小瞧了我们。”

落香叹口气，幽幽道：“多谢二娘子相救，奴婢不知道您到底还有多少手段没有使出，可是，可是对方的势力却很可怕。奴婢和云香都是一条村的人，奴婢村中大大小小二百多条人命全部都在他们一手掌控之中，若然有个行差踏错，这全村老老小小……”

慕文晴骇然，和守福守宁等人面面相觑，邵娘子竟然还有这么一手，官府难道不知？

慕文晴是带着疑惑离开的，落香纵然活了下来，却有许多顾及，心中忐忑不安，害怕到时候被人发现，连累一村老老小小，特别是自己亲人，慕文晴逼迫之下，她也不愿意说尽实话。

到了这个份上，慕文晴也不好用强迫手段，只觉得自己实力太差，不能让人信服，急切的需要强大自己的力量，另外还要让人明察暗访，找到落香所说的小村子。

邵娘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名字在慕文晴脑海中翻来覆去。直到回到慕府还心事重重。

落香是绝对不敢出门，好在燕国公如今很是偏僻荒凉，暂时安置在那里，还是安全的。（未完待续）

正文　083　各安排

慕文晴觉得有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脸颊，痒痒的，她伸手摸了下，听到有人嘻嘻嘻小声的笑。睁眼正看见慕羽凡趴在床头，小胖手正指着她的眼睫毛，笑眯眯的一二三四五数着。

慕文晴昨晚上睡得迟了，从墙头飞出从墙头飞来，又想到了邵娘子的事情，一会儿担心，一会儿兴奋，竟然到天亮才朦朦胧胧睡去。

才睁开眼，看见慕羽凡圆圆的笑脸，心里一暖，却陡然又想到了邵娘子的事情，不觉笑容僵硬凝固在脸颊。

“阿姊，阿姊，我阿娘要回来了，我要回去了，我好舍不得你哦。”慕羽凡恋恋不舍道。

慕文晴勉强笑道：“过几日先生过来，我们要一起上学，日日见面，有什么舍不得的。”

慕羽凡听了这话，恍然大悟道：“是哦，是哦，过几日我们可在先生处日日见面。先生是谁啊？他是不是很凶？我要带些什么才好……”

“李先生很好，只要你听先生教导即可，至于带什么，等会儿你告知庶母，她自然会为你准备。不，父亲大人一定会为你准备好文房四宝。”慕文晴说完，淡淡道，“阿弟，你先回避一下，我要起床。”

慕羽凡这才抱着素素出了房门，乳母带着他在厅内洗漱。巧香入内，帮慕文晴穿戴整齐，弄好发髻。慕文晴看着铜镜中一脸严肃的小女孩儿，脑中开始思索如何同燕夫人回禀昨日的事情。

正要去找燕夫人，却听得竹香过来禀报，燕夫人要见她。

慕文晴有些疑惑，就吩咐巧香带着慕羽凡去偏厅用餐，她等会儿才来。

入了燕夫人房内，就见燕夫人手中拿着一个玉佩把玩。远看青翠欲滴，近了却发现左右两边还雕刻着一只獐子和燕子。不由上前招呼。

燕夫人回头笑道：“晴儿坐下，你看看这玉佩如何？”就把玉佩递了过去，慕文晴放在手中翻转看了几遍，确定是个普通玉佩，肯定没有她现在这个探测器特殊。

“玉佩质地细腻，纹理特殊，雕工精细。不错。”慕文晴鉴定完毕。又递给燕夫人。

燕夫人摇摇头笑了笑，指着上面两只动物，道：“你看看这个獐子和燕子，能想到什么？”

慕文晴歪着脑袋看了半晌，嘴里喃喃道：“獐子，燕子。獐子，燕子，獐燕獐燕……”脑中灵光衣衫。豁然开朗一般，张大嘴道，“哦。原来是，原来是言章言章，言章行！难道说这就是言章行的信物？这么说来，言章行的行长还是认了么？”

燕夫人摇摇头笑道：“哪里有这么快，不过张明湖愿意见我们。三日后亲自前来。”

慕文晴站起身，在燕夫人身边走来走去，张明湖亲自过来，是不能只派个丫鬟前往，阿娘身子差，自然是不能出门的，那样，这出门的事情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阿娘，您放心吧，我去赴约。”慕文晴停下来，看着燕夫人，斩钉截铁道。

官道上，远远驶过来一辆赭色马车，车旁开着两扇小窗，青色绒布垂下，遮掩住室内风光。一只雪白的鸽子扑棱着翅膀停在了马车顶棚，在车顶上慢悠悠行走了两步，猛然扇动翅膀穿过绒布。

邵娘子一直闭目养神，随着马车颠簸却心思深沉。听得咕咕声响，抬起头，正见一只小白鸽飞了进来，正停留在了她的肩膀。

慕文月惊讶掩嘴道：“怎的来了只白鸽？”

邵娘子抬眼不语，一旁蓦地伸出一只白嫩嫩的手，飞快抓住了邵娘子肩头的白鸽，却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子，生得眉目清秀，笑容和善，她抿着唇，微笑从脚上竟然取下了一个套环，拔开套环，用金簪轻轻一勾，里面就出现了一张卷成了筒状的纸条。然后恭敬递给了身前的邵娘子。

邵娘子接过，展开来，淡扫了两眼，又递给了一旁的雪衣。

雪衣狠狠瞪了对面那女子一眼，接了过来，才看了一眼，就俯身道：“娘子，阿郎昨日竟然提早离开玉香处，也没在夫人处留下，看来，阿郎还顾念着娘子您啦。”

邵娘子从昨夜开始脸色就一直不好，此时听了这话，铁青的脸色有些微改变，微睁着眼淡淡说了句：“谁知道那冤家心中想着谁？”

雪衣跟着邵娘子多年，听了这话，就知邵娘子心中还是颇为欢喜，又道：“阿郎对娘子情深意重，多年感情，着实让人羡慕，就算是夫人，只怕也是要靠一边的。”

这本来恭维的话到了邵娘子耳中，却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她冷冷道：“你羡慕什么，等今日回去，就给你开了脸，郎君定然欢喜得很，以后我还得多仰仗你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