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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宪名臣传-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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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杭州,如此行事,有点儿高调。但豆子拧着眉说住驿站没得肮脏坏了小爷,王云随也一副随遇而安的模样,蕴月挑挑眉,也没再多说什么。
一行人三月二十九到的杭州府,歇了两天,四月初二,蕴月就由豆子陪着去见了杭州的知州贺一帆。
贺一帆本不是江南人士,但在杭州府为官久矣,那江南的味儿萦绕不去,一派谦恭柔顺,好话对蕴月说了一箩筐,甜甜蜜蜜清清雅雅中只有一句着了赤酱重油:“大人您的前任王大人回京复命时交接了一些账目,并让本官代为传话,说里面都是近十年江南的旧例,他也不过是寻章办差。一应账目,本官这就着衙役给您送去。说起来……江南虽占着富庶的名头,还盼着大人在江南多施些陛下的雨露恩泽呢。”
蕴月端着明前龙井,贺一帆说什么他接什么,清清淡淡的饮完一盏茶,便辞了出来。
一路的水洗青石街,一色的白墙黛檐,偶尔一支折枝出墙。豆子给蕴月打伞,走在他侧后方,让他觉得自己走在画里。虽然他有点儿不习惯江南的这份碧润,却也觉得此情此景熨帖。
贺一帆……好得很,看惯了京里小存戟剑走偏锋的犀利,见识一下江南的艳桃红雨,也不无不可。
侧后方的豆子瞥见蕴月微微挂了嘴角,也不说话,大约知道蕴月是在想心事,因此耸耸眉头,只跟着,并未大嗓门说话,未几两人就转到了西湖边上。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前朝贺梅子一句话把世人要说的千万句都说尽了,自然难有出其右者。蕴月一路走在堤岸上,便是有些儿诗兴,珠玉在前,也是吟不出来了,泄气间,脸上带着的官场气息就淡了去。
豆子看见蕴月面色松动,因此上前与他并排走着:“小爷,瞧见了,这条堤坝还是旧日姐姐的父亲大人修的!他老人家真有些风月本事,小十年前豆子来了这儿,那个柳絮飞哎!我立即就想到旧日姐姐的形容模样来。”
蕴月横了豆子一眼:“怎么风雅的事到了豆爷嘴里都得变个样!”。
蕴月名头上的外祖林泓在杭州疏浚湖泊、修筑堤坝,留下诗词不知凡几。二三十年过去了,政绩不政绩的倒在其次,那名头并不随着外祖被贬而灭了一丝光芒。如今的杭州府,人人趋之若鹜的,正是林老当年吟咏的景色和诗词。究竟是他成就了杭州,还是杭州成就了他,只怕谁也说不清个所以然。
蕴月在微雨中看见湖心岛黛然,如同重纱后美人的那一点眉峰,心里隐隐酝酿了不明所以的感喟,倏尔眼前就浮了阿繁淘气嗔恼的样子来。
她也在江南长大,山间里这时节想必雨如松针,纷纷而坠,她必定是满山野里淘气,像那山鬼,徒留空山娇笑,却觅而不可得。可如今,她又在哪儿?活着还是……怎么连个信儿都没有?
“酒醒咨嗟,远山如黛,恰似眉蹙,何故嗔恼、纱掩重华?原是青梅黄了。”,蕴月轻轻念着,词不成词,调也非调,心里婉婉转转,满腔的话只剩心头的那一滴酸泪。
她真是山鬼呢?那会他让她唱山鬼,她唱的婉转轻快,可惜一语成谶!那屈子何尝轻快?原是他和她年少不知愁罢了……
一念间,山河变色,千帆过尽。
蕴月索然无趣,便说:“咱们出来半日了,也该回去了。”
豆子笑笑,豪气干云的搂着他的脖子:“既出来了,早早回去让婆娘管着作甚。走,小爷,咱们松乏松乏,我先带你去尝尝这江南的特色!”
蕴月翻了白眼,把豆子的手打掉:“小爷人前人后的总得摆些儿官威,你没事一手一脚的凑上来,官威就毁啦!你也看些场合嘛!”
豆子撇撇嘴:“穷讲究!人人都这么嘱咐我!二老爷和老侯爷就差没揪着我的耳朵嘱咐了!行!往后我记着不在人跟前和你哥两好,只是你别在我跟前摆谱,仔细我揍你!”,说着带着蕴月往赐福楼逛去。
蕴月嘿嘿一笑,低声说:“我不怕你揍我!我倒想看看你要揍我瑛娘怎么办,你们俩一准打起来。话说,你们俩夜里打架,究竟你赢还是她赢?”
成功看见豆子脸红了红,蕴月心里一快,方才那索然无趣便压了压,自然而然就跟着豆子往赐福楼走。
赐福楼近水楼台先得月,就不仅是一处用餐的饭馆酒肆而已。
蕴月有心听听这儿的风土人情,因此拉着豆子那一掷千金的豪放作风,只吩咐在大堂拿了个临窗的位置,两人点了三菜一羹。
莼菜羹,西湖醋鱼、龙井虾仁、炸响铃。
豆子拈着炸响铃粘着酸甜的梅酱,眉头直耸,一叠声叫小二上酒,上上好的绍兴花雕。
蕴月就着豆子的杯子沾了一筷箸,只觉得酒浓香醇,却不大合适这清淡的龙井虾仁,因此摆摆手,只自己品自己的菜。豆子也不怕没人陪,自己旁若无人的自斟自饮,倒也自在。
此时午膳时分,赐福楼南来北往的人,热闹得紧。不一会相邻两桌客人的对话就引起了蕴月的注意。
几人皆是布衣打扮,颜色各异,但一色上等棉布,脚上踩着上好的棠木屐,正南腔北调的热闹说话。
“啊!朱掌柜的!幸会幸会啊!”
“哦!陈掌柜!”
“今年俺们那春开的晚,还以为赶不上今年的药茶两市了!”
“哎~莫老板,春开的晚,那是有邪星冲撞了紫微星!我说怎么这么邪门,元宵后一场一场的大雪,三九天就过不去似的!”
“哎!这京城里死伤那么多,那李存戟小侯爷又在那陷凤坡遭伏,也不知今年药茶两市是个什么态势。我看悬啊!”
“我看也悬,却不知京城附近究竟如何。海爷,您从上京南下,眼下京城是个什么模样?”
“哎!惨啊!京城里死人堆成了山,当今怕疫病,西面旧的厩马大营全平了当万人坑。京城里剑拔弩张的,直到我出来那会夜里还宵禁呢,那些个市肆夜里都歇了业,不知又有多少人断了活计了。绣庄、布店、茶叶个个都勒着腰带过日子!那棺材店、寿衣铺的,又笑得合不拢嘴喽!”
“海爷您老杏林传家,乱世看刀砍伤、太平医富贵病,自然是不愁的!怕就怕李家牵涉谋逆,咱们皇上一道圣旨,今年江南的药茶两市就绝了。再不然上京死伤那么大,皇上若节制咱们东南的药品,咱们毫毛似的腰,就要断了。哎!您没听说?这造反的事还未消停,原先的转运使王大人就丢了官,换了人了!”
“嘿嘿!”,这一桌的人话音未落,邻桌一个看着甚是精明的男子举着杯子站起来凑到名唤海爷的那桌:“诸位,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哦!任老板!您给咱们长长眼?”
“咳!转运使管什么的?管一路钱粮!可诸位想,咱们江南这一路的钱粮是那么好管的?咱们江南一地多少商贾不说,只说世家,就三家,这三户人家哪一点比那造反的洛阳人家差?想要从这三家的庄子上拿足了往年那般谷米、布帛,只怕……还得看新转运使有没有那面子!若这三家不动,咱们小门小户的又怎好动?”
一席话说的朱陈莫四掌柜心服口服,频频称是,唯独那海爷只半闭了眼睛笑得高深莫测。
那任老板得意旁人夸他,继续说道:“旧日王转运使可是王家大宅门里出来的人物咧,当了十来年的转运使了,里面的事情可厚着呢。这新来的转运使、听闻十j□j岁?哎哟!毛都没长齐!”
朱陈莫等人哄得笑起来,笑得海爷小山羊的胡子一抖一抖的。待众人笑罢,海爷才悠然道:“任老板好见识!只不知你知不知那新转运使点的是哪位毛头小子啊?”
“哟!这京上的事,自然没有比您瞧得更清楚明白的了!海爷给说说?”
“哎~任是谁,轻易能动江南的着门大姓?小任我不懂事,也是知道些深浅的!”,那姓任的掌柜摇摇手,又归坐。
海爷冷冷一笑,颇有些轻蔑的意思:“你自称一声‘小任’,这小字、果然不错。江南一地的深浅,海爷我是不知,但你说的那毛头小子,哼哼!若谁小瞧了去,可是要吃大亏!”
“哦~愿闻其详!”
“风闻言事战邓焕,裂袖名臣驱国长。这句话小任听过?”
“这……”
“新任转运使的这位小相公虽不是凤子龙胤,却是咱们景怡王爷自小抱在怀里长大的,就是王爷嫡亲的小世子都要避他一避。话说这位小爷早前也是个斗鸡走狗四处淘气的锦衣少年,但一进官场,哎哟,了不得,专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主!那邓焕是谁?屹立二三十年不倒的骂佛、位列三公九卿的当朝大臣呢!可就是被这位江小爷一封《风闻言事疏》挥下马来,灰溜溜的回乡老死!还有那曲家,根深树大了吧?小江相公说赶就赶,而且还真让他赶成了……”
“哎哟!洛阳世家,当年好大的威风!可惜,如今只剩一家曲家了。海爷耳聪目明,不承想当初还有这一段!”
“哎!老莫,你别插话,待海爷讲完。”
海爷清清喉咙,又润了润嗓子,环视一周,吊足人的胃口才继续道:“曲国丈,皇上的亲外公,愣是让这位江小爷在金銮殿上死谏、给谏倒了!小任,你想,江南的世家他会怕?海爷瞧着,江南风起呐!”
“海爷说的不错!”,众人听得兴起时,又一名大汉站起来拱手:“在下源城小梁,方才我听诸位说来,眼界大开,不过想必诸位还有一事不知。”
“哦?这位梁掌柜,何处说起?”
“诸位,这位江蕴月大人的确大有来头。可我听衙门里的大人议论,却是说这位小爷失了圣心,下了刑部的大狱,只因凭着景怡王爷的恩荫没掉脑袋,才贬谪出的京。诸位想,转运使正六品,虽比从七品矜贵,但常年都见不着皇上,可比原先的殿中侍御史差得远了!这可不是失了圣心了?这一出来,猴年马月才是个头?就这么招,小梁瞧着这回药茶两市却是不会因转运使大人换了人就出什么岔子的!”
“说得有理啊!”
……
蕴月一面听一面淡笑,又伸手压住豆子竖眉竖眼的怪样子,悠然吃菜。
他下江南果然不简单。寻常人物不曾得知他有皇帝的密令,可上密折、可临机决断返京面圣、可辟举贤士。但凡留心京城动态的,必定以为他不过是贬谪出京。那杭州知州贺一帆想必对他有些不放在眼里,因此清雅的话里头包着一句色香味浓,暗示他照着前任的章程办事。若他识相,那江南这份差事也不过是个闲差,若不然,只怕连往年一半的钱粮都未必收的齐全。可惜!可惜啊!
只是,皇帝、李玉华、林澈这些人把他布在江南,到底都有些什么心思?看来此行江南,难离故国故人,也只能且将新火试新茶罢了!
蕴月不动声色,只细细品着那虾仁,新嫩、清雅,果然是难得好菜。
☆、鸿爪雪泥
回到草庐;王云随就迎了上来:“大人!您前脚出了门;后脚鼎方侯世子李青鹤就遣人送了拜帖,说是改日您有空了,要请您过府一叙。另外,杭州府知州着衙役送来了前东南六路转运使王大人交接的账目。”
蕴月点点头;一路就领着豆子和王云随进了书房。
书房书案摆着一张洒金压花请柬;上面写了李青鹤的大名。蕴月一面坐下;一面把玩那张精致的拜帖,良久后又去翻阅那堆账目;足足一刻钟后才抬起头来对豆子说:“豆子,此行也没什么大事,你也不必日日跟着我。此刻我尚不方便往侯爷府上拜会;小侯爷和你拜把子的兄弟,你拿了我的名帖去给小侯爷道声恼。”
豆子听了想反正瑛娘武艺不弱,护着他小爷也是无妨的,因此没多说什么就答应了,转身出去关了门,留王云随和蕴月说话。
蕴月扶着那堆账目,眸光淡淡,直笼着王云随,却久久不语。
王云随负手而立,只有从容姿态,而无半分局促。
而后蕴月浅笑开:“先生看过这账目了?”
王云随颔首,笑道:“是,大人,在下大略浏览。”
“如何?”
“并无出入。”
“东南六路除上缴国库,盈余置于何地、藏于何处?”
“去岁实收六百六十二万三千五百三十五石粮,上缴六百四十万石,余者贮藏于杭州府平窑仓;绢帛布匹实收三百零一万一百二十一匹,上缴两百八十万匹,余者悉数兑换成钱,挂在王家隆兴银庄;另有茶叶、药材、盐等等,在下尚未来得及细阅。”
蕴月点点头:“先生怎么个看法?”
“江南六路素来富庶,天下钱粮,独此处几近占了三分天下,尤其绢帛布匹为最!另外自景怡王妃创下东南六省药田,后经鼎方侯一家极力拓展,时至今日,国中药材,江南一处三分天下也是保守估计。而盐道因途径大运河沿岸,江南六路实实富得流油!”
钱粮三分天下,另外占着丝绸、盐茶、药品,难怪那杭州知州贺一帆一脸的淡定了。蕴月站起身来,负手看着轩窗外霞飞云聚曼妙不可言的西湖,心里着实苦恼。
他拿不准皇帝明降暗升的遣他南下究竟是什么用意!连身后的王云随可用不可用,可用到什么程度,他都没有底。
后面王云随转了身,也看着西湖,良久才道:“昔日跟着林大人,每年到支军饷、支北面突夷人的岁纳时,林大人总是彻夜不眠,总叹息堂堂天朝上国,捉襟见肘!国中军籍百万之巨,靡费!国中户籍十之三四流离失所,致使夏秋两纳日见干涸……大人,国计民生,危如累卵!”
蕴月闻言内心一悚,却非为忧国忧民。记得去年年头不好,皇帝一次又一次的召见林澈,就为问如何增加天下钱粮。往日蕴月知道小皇帝心里不满意古光的治国方略久矣,到了今日,朝堂初平,难道小皇帝有心借着洛阳权贵倒台的机会吹一吹春风?如此,派他南下,是为投石问路,以期将来增加天下钱粮?
可哪来那么容易?江南盘踞三大世家,外带一个李玉华经营三十余年,想从这些人口中挖出金银来?小皇帝也忒看得起他江蕴月了吧!
正想着,王云随又唤他:“大人,您来看!”
蕴月一回头,就看见王云随从账本里抽出一本,抖开一看,里面赫然一叠隆兴银庄的银票。
王云随笑开:“大人,您如今可真正是手握一路财权的封疆大吏了!”
蕴月眉头一挑,连接都没接那叠子银票。王云随见状只得丢下书,面上却肃了下来:“不知大人可知这东南六路转运使任上吃过多少人?”
蕴月转过身来,又坐到书案前:“先生说的是那先帝爷的探花郎崔瑾义?听闻是手执美玉无瑕笔,书写铁画银钩字的才子?”
“不错!在下也曾在林大人书房里见过崔瑾义的一笔字,可惜有曲金折铁的字,却无那样的人品。他正是在这转运使任上大肆敛财,也正是从他伊始,国中诸路转运使在上缴国库定例后,可余有余财,其支出由户部、御史台共同监管。可两部究竟山鞭长莫及,这笔钱,就大有藏掖了!”
蕴月笑笑,知道王云随对他旁敲侧击,如此……蕴月心中一动,计上心来。
他并不接王云随的话头,却话锋一转:“话说,先生是林老身边得力的臂膀了,想必对林老的心思总有三两分明透。先生何妨与蕴月说说,我与林大人素无交往,何故他荐我任这大有藏掖的位置?可是有什么讲究?”
“这……”,王云随无话可答,他大致是知道林澈指望着江蕴月南下为皇帝增加些赋税钱粮,但他对江蕴月并没有过于深刻的了解。跟着蕴月南下,只是因为受过林澈的大恩,愿听林澈的差遣罢了。眼下蕴月直接问来,倒让他不知如何委婉作答,张口结舌处,只好老实说到:“林老想必有自己的打算,却不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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