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疆-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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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疆返回广东水师提督府之后，哗啦一下将书案上的东西全部都推到了地上，门外的紫鹃和百合不时的巴望一眼，林海疆很少发脾气乱摔东西，几乎每一次都是事出有因。

林海疆十分清楚，这不过是咸丰所玩的把戏，满清的皇帝根本不信任汉人掌握兵权，就连前线同太平军连番激战的曾国藩处境也是很不乐观，朝廷的意思大有既要马儿跑得快，又不想给马儿吃草，湘军气势并不如奏章里形容得那么高就是了。

如果没有所谓朝廷在拖后腿，历史上曾国藩也不至于连番败仗多次要投水！中国的事情往往就是这么的怪异，想干点实事的人总是发觉自己四面楚歌。

等林海疆自己平静下来之后，立即给咸丰草拟了一份他口述师爷持笔的奏章，林海疆给咸丰形容了长江之中并不适合海战大舰航行，固定的水道使战舰在遭遇对方炮击的时候根本无法进行战术规避，而且林海疆还称据可靠情报太平军似乎已经装备了最新式威力巨大的火炮，已经能够对龙威、龙升两舰构成威胁，并列举隆科尔以及部下根本无指挥操作如此等级战舰的能力等等，在最后淋海疆要求开通电报业务。

林海疆在奏章发出之后，立即秘密召见了麦尔斯，麦尔斯对于林海疆准备出售最新式的克虏伯大炮给太平天国感到无比震惊。

林海疆则一脸常态道：“麦尔斯，如果他们能够付得起十倍的价钱，我们负责安装并且帮助调试。”

麦尔斯深深了吸了口气谨慎的询问道：“您真的准备击沉那两艘战舰？”

林海疆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如果别人从我手中第一次成功的拿走东西，那么紧接着就会有第二次和第三次，甚至第四次，你明白吗？让我过得不舒坦，谁也别想好过！”

麦尔斯离开后，林海疆直接将卖枪所得的银两直接交割给了普鲁士洋行的西科曼，林海疆的富有以及源源不断的金钱着实的让普鲁士人震惊。

林海疆的奏则在紫禁城内可谓是死水微澜，既然是咸丰拿得章程，理由又充分，在群臣看来什么发匪新炮、航道狭窄、以至于战术等等都是借口，汉人一旦有了兵权就只会保持巩固实力而已。

肃顺和怡亲王载垣两人也是孤木难支，非常难得的是僧格林沁也开口帮场了几句，肃顺作为一个军事方面的知晓一点的人，他非常清楚术有专攻的道理，之前他听林海疆所言，全舰的绳帆手都要经过三年的操练，顿时大吃一惊，那巨舰在林海疆手中就是威力巨大的武器，换了他人很可能就会成为丧师辱国的祭品。

肃顺的坚持到了最后遭到了景寿等人的围攻，向荣、琦善等人跟风的奏则如同泰山压顶，最为关键的是咸丰也不想两艘巨舰交给汉人掌控，肃顺的坚持意外的得到了咸丰的赞赏。

被晋升为内大臣军机行走！咸丰成功的转移了肃顺所指，之前卖力攻击肃顺的景寿等人顿时哑口无言，谁也没料到竟然会是如此结果？不过咸丰最终拟旨让肃顺拟办电报一事，也算对林海疆奏则的一种回应。

下朝之后，众人恭喜着肃顺，而表情麻木的肃顺望着阴灰的天空，无奈坦言道：“个人进幸未是国家之幸也啊！”

第八十九章　军民同建

一直以来跟随自己的舰船被人调走了，总感觉心里空空的林海疆很快的转移了目标，身为广东水师提督他自然不能无所事事，第一件事林海疆就升了高奇、张正、刘泉思、徐大伟、王法仁等人的官，清一色的正五品守备，林海疆给了原有的广州水师将佐一个月的时间自己找好地方走人，否则就别怪他不客气要摘顶子。

林海疆如此大规模的排除异己也得到了叶名琛等人的暗许，北京方面的兵部和朝会上也没人对此过多过问，船被皇上调走了，那新任的广东水师提督就只剩下整人玩了。

林海疆从旧港方面搞了三条老式的单主桅巡洋舰，在大肆招募新兵的同时大搞海训，每次训练他以身作则，各级将领随后，完不成训练科目或者考评低于良的一律十军棍，各级将领与士兵同住同吃，校场唱名公开发饷，一日三餐度用银两数目每晚全营宣读。

林海疆把旧港练兵的那一套全部都搬了过来，除了所谓朝廷兵制不容妄改之外，其余的全部按照旧港方面的陆战队训练条例执行，其中还加进了许多林海疆个人刻意折腾人的点子。

原有的广州水师得人舰船全部被林海疆停用了，五路船队、各地炮台镇守、缉私营、炮营、水鬼营、鸟铳营、短刀队等等，全部被集中一起，分批进行选拔淘汰。

林海疆的这一手让原有的水师大小官员们纷纷自谋出路，不喝兵血还当什么兵啊？而且每天还往死里操练，半个月的大练兵就挂了三个千总，七个把总和三十多个兵，整个道光年间广东水师靖海剿匪也没死过这么多人啊？

林海疆的实战练兵法让几乎所有的人都大开了眼界，但是非常奇怪的是弹劾他的则子几乎全部来自御史，两广方面却是安安静静，缺少地方上的配合，仅仅御史们自然翻不起多大的风浪，折腾了几次没有结果，都被咸丰留中不发，自然也就消停多了。

不过自从林提督大练兵之后，广州城内尤其十三行码头等地的治安一下好转很多，在也没有军爷白吃白喝，逛青楼进赌场了，广州城里的赌场、青楼的老板们还十分纳闷，这帮大头兵怎么赚的银子多了反而倒是不来了呢？

他们那里知道，林海疆提督的新营规头八条里面就有切莫逛窑子进赌场，违者第一次十军棍，第二次号枷三天，第三次等同战场溃逃直接斩首，林海疆不喝兵血，自掏腰包补贴伙食，同普通兵勇同吃、同练、同行！执行起军纪更似心如铁石！

当朝兵部侍郎的亲戚建威号管带冯刚、建功号管带李晓东当值期间夜宿青楼，一早回来直接就被林海疆的戈什哈按在军营大门一旁砍了，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现在两颗脑袋还挂在营门上风吹日晒，死的时候连声炮都没混上，今后只能坐那孤魂野鬼了。

新任的提督林海疆是个什么样的主，在大营之内无论是那个角落都无人敢偷偷议论，甚至不敢提起林提督三个字，营内官佐兵士敬若神明一般。

每逢所谓周末，林海疆就会拉着队伍出去净街，美名其曰‘军民共助’！无非是清扫大街，整修路面，挖通修复堵塞多年的排水沟，林海疆非常清楚，一个好的环境才能有效地减少疾病的传播和扩散，军民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一天就败坏至今如仇敌一般，所以修复起来也不是短时间能够见成效的。

军人如果没有自豪感不知为何而战的话，那么他便不能称之为军人，而军人的自豪感则是来自普通的百姓。

当面对广州最大的一条堵塞了多年形成了烂泥塘的陈沟的时候，臭气熏天四个字已经无法形容，轻的人只要微微一靠近就头昏脑胀，重的呕吐不止，苍蝇、蚊虫肆意横飞，附近的居民、商贩哭不堪言，却又没有任何办法，因为这个烂泥塘已经超出了人力所及，乃是道光元年大雨倒灌广州城所致。

城内商户曾经募资尝试过清理，无奈工程浩大，没百万两银子断然难成，后来也就搁置了。

巡视至此的林海疆二话没说，径直脱去官服，拿过一把铁锨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迸溅了一脸污垢的林海疆转身对上面的兵士喊道：“把泥筐落下来！”

烂泥塘所在位置恰好在青花楼的南面，婉馨带着她的一群小姐妹站在楼台上想看看林大人如何驱赶他的士兵去完成这根本没可能的任务。

结果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林海疆竟然自己第一个跳了下去？坐在不远鼎鸿楼三楼喝茶的叶名琛扑腾站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并大声叫喊张允季过来替自己看看清楚，那第一个跳下去的可是水师提督林大人？

张允季望着林海疆官帽后面摇晃的双眼花翎点了点头道：“整个两广恐怕带着双眼花翎又干这等有失官体鲁莽之事的恐怕真的非林大人莫属了。”

叶名琛微微不悦道：“林大人这才是爱民真切，老夫一同前去！”

啊？张允季微微一愣道：“总督大人，那烂泥塘张允季满是粪便、死禽畜等污物，您怎可亲身以试？”

叶名琛望了张允季，犹豫了一下道：“本官在岸边替林大人站脚助威可好？”

有了林海疆的带头示范，头顶上带着红顶子的官佐们个个奋不顾身，带着各式各样神情依然跳了下去，紧接着近万兵勇们一拥而下，顿时挖排沟，捞淤泥，运泥如同流水线一般的展开了。

人一多了起来，仿佛也不感觉那么臭了，有这么多的当官的，当兵的也就不在乎什么了，尤其是提督林大人也在挥镐奋战。

婉馨犹豫了一下转身道：“众家姐妹，咱们虽然卖的是笑，但是不能让人轻视了咱们，走，跟我给军爷们送茶水点心去，多少也是一点心意。”

随着青花楼的姑娘们不怕脏，亲自将以碗碗的茶水递到兵士们手中的时候，这些平日里以欺负老百姓为荣的丘八们才第一次晓得，被人发自内心的敬重是什么滋味，这个滋味的感觉一点不亚于吸食鸦片。

几乎所有的百姓民众都动了起来，总督府的督标也被派来了，巡抚的巡城营，衙役们在维持运泥路线的畅通，百姓则自发的帮忙。

对于百姓们送来的水果，鸡蛋、肉包子，林海疆吩咐必须作价，否则坚决不肯接受，唯独没付钱的就是婉馨的茶水，因为林海疆说那是一份心意，不是用钱能够衡量的，这句话说得婉馨心里热烘烘的，如果不是因为人多，她差一点就直接投到林海疆怀中。

对于林海疆而言，他此举明着是转变水师官兵在广州城的印象，但是实际上却是在潜移默化的淡化官兵心中的皇权，加深他们自身的军人荣誉感，一支军队只有知道为何而战，拥有了不灭的荣誉之魂，那能够真正的称之为军队。

经过了近一个多月的反复清理疏通，烂泥塘终于从人们的眼前消失了，在此期间广东水师、督抚标营、巡城营、衙役公使出动多达四十万人次，百姓义民出工不计其数，仅仅大车就使用了多达五千挂之多。

城内商贾乐输银两三十万两，借此机会林海疆又大修道路补修桥梁，可以说这个时代的人都缺乏一定的国防意识，包括叶名琛在内，他们的国防意识都限于所谓的兵营、城所或是炮台，而更为重要的道路却无人问津。

林海疆借着大搞军民共建的机会将几条重要的道路都翻新了一遍，不但方便了来往的商户百姓，更是为已经不远的1857年做好准备。

结合施工与训练，广州水师官兵的面貌依然是焕然一新，以往在城内白吃白喝欺负小民百姓之事已经彻底杜绝，按一些老兵的说法就是以前是饷钱被克扣了，没得办法，现今饷银都是足足的，谁还肯为几个大子拉下面子不要脸？再说林督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主。

不过林海疆也有郁闷的事情，让他十分尴尬的是整个广东水师竟然没有一条像样的战船？

无奈之下，林海疆只得从旧港借调三艘单桅巡洋舰用来操练兵勇，对外言是租借的。

林海疆一面加紧操练，一面与官兵、同吃、同住、同练，一面却又极其注意保障兵勇们的实际权益，他带给兵勇们的是这些当兵的从来都不敢想的。

而且林海疆通过各级军官给这些兵勇们灌输一个意识，那就是你们所得的都是林大人所赐的，如果林大人离开了，你们的日子又将恢复以前一样了，没过过好日子也就算。

当过了人，直起腰板堂堂正正的活过了谁还愿意当狗？林海疆的这套其实就是最初军阀割据之后，形成势力的老路线，喂饱了当兵的，才会有人卖命给你打仗，和这些大部分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出来的士兵谈什么事爱国？什么事民族大义？那些只能用潜移默化的方式教导，而且林海疆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公开大搞他的洗脑宣传。

林海疆现在可不犯这个傻了，对牛弹琴弹个一、二回也就够了，来点实惠的似乎更受广大官兵们的拥戴。

广东水师的官兵眼中依然只有林提督了，皇上被刻意的搁在了一旁，依然无人问津。

第九十章　坏人坏事

轻风五月，广州早已是花开遍地，天气也渐渐地炎热了起来，几乎忙晕了头的林海疆记得四月底，麦尔斯似乎在广州密会了太平天国的密使，双方就购买大炮一事达成了协议。

当时他忙着清理烂泥塘的所谓爱民工程，没顾上过问，于是这回找了个空隙，密会了麦尔斯，结果麦尔斯给林海疆的消息把林海疆吓了一大跳，十门克虏伯一百毫米岸防炮已经连同一千枚弹药完成了交易，这回旧港的技师可能都已经完成了调试了。

目瞪口呆的林海疆记得自己似乎给了麦尔斯一个所谓的指导价格？之后就让他全权负责了。

麦尔斯十分慎重的回报道：“因为还有二成尾款对方还未付清，所以暂时未上报。”

当林海疆得知七千两一门赠送三百发炮弹的克虏伯大炮被麦尔斯竟然卖到了十五万两一门，而且每枚炮弹二百六十两银子的时候，顿时石化了。

不过麦尔斯特别提醒林海疆，将如此新式并且威力巨大的火炮卖给太平天国方面似乎有些不智？

林海疆则微笑道：“麦尔斯你多虑了，难道你认为太平天国自己还能造出炮弹不成？我们用炮弹和配件就可以完全的将他们的大炮控制住。”

麦尔斯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用火炮的易损配件和弹药卡对方的脖子，似乎是条源源不断的生财之路啊！

林海疆推了推桌子上的镇纸表情严肃道：“我们所购买的克虏伯大炮可以说是克虏伯的第一代产品，作为一件新式武器它尚且还不算完善成熟，而火炮具体存在的问题往往只能在具体的应用中暴露出来，所以我们在自己少量使用的同时，也可以高价转卖获利，等成熟型号定型，我们在大量装备。”

麦尔斯明白林海疆的意思，就是找个倒霉蛋充当新式武器的实验反馈者，不过让麦尔斯非常不解的是林海疆为什么不去选择英法那些历史悠久、口碑、质量、信誉极好的火炮厂商？

而是力排众议偏偏选择了名不见经传的克虏伯兄弟公司？不过这也不是林海疆让人费解的第一件事情了，现在林海疆身旁的人都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形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凡是林海疆所坚持的，就必定是有其道理的。

送走麦尔斯后，林海疆在书房内劳神费力的读起了邸报！

这段时间，林海疆最为关注的就是每隔十天一次的邸报，所谓邸报的性质有些类似于后世的红头文件，带有极强的政策指向性，而且传阅的范围很小，在京的一般为六部侍郎以上，各省的则为督抚或指定参阅的官员。

龙威号、龙升号多次炮击天京城，并且呼应江南、江北大营切断了太平军的南北联系，林海疆从太平天国派人携带巨资来广州买炮，说明太平天国可能真的是被打急了眼，上百万两银子都豁出来了，非要干沉龙威、龙升两舰。

不过林海疆也听说因为福建水师的官兵不熟悉舰船操作使用不当，前不久龙升号发生了搁浅，龙威号则发生了火炮炸膛。

但是这些都是小事，福建水师方面一时间可谓捷报频传，隆科尔晋升兵部侍郎衔，仍领军作战，不过人们议论最多的就是林海疆这个大白痴，将到手的功勋送给了别人。

闲极无聊的林海疆便发现了广东水师提督的好处，那就是他这个水师提督根本无所作为，根据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所签订的南京条约，原本的九龙、大屿山、旺岛、福门、虎门、汕头、汕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