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疆-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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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广州风云 　第四十五章　总督府内的较量

广州将军穆克德讷这个比叶名琛还要胖出二圈的大胖子，竟然站在了广东巡抚柏贵的一边？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也是搭配得相当正好，而广东水师提督哈尔德似乎游走于两股势力之中。

林海疆能够感觉出来，柏贵一直在阻碍叶名琛的所谓扩军两广，而是力主直接输银子给朝廷，其实在林海疆看来双方之间的分歧并不算大，但是却又偏偏互不相让，好比两头牛过独木桥，顶到一块了。

叶名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林海疆道：“咸丰三年一月，发匪攻陷武汉，湖北巡抚常大淳以身殉城，贼军增至五十万，朝廷准曾国藩督办湖南团练，即对外称湘军。二月发匪攻陷安庆，安徽巡抚蒋文庆自杀。三月攻陷南京，江宁将军祥厚、两江总督陆建瀛战死。南京易名伪匪天京，定为匪都。朝廷被迫设建江南、江北大营以防发匪滔天之势。”

紧接着叶名琛微微一哼道：“这城破身死的封疆大吏难道还少吗？柏大人也想步其后尘？”

“这！”柏贵的老脸微微的颤抖了一下，随即冷声道：“曾国藩？他可是军机大臣穆彰阿的得意门生。在京十多年间，先后补任翰林院庶吉士，累迁侍读，侍讲学士，文渊阁值阁事，内阁学士，稽察中书科事务，礼部侍郎及署兵部，工部，刑部，吏部侍郎等职，曾国藩就是沿着这条仕途之道，步步升迁到二品官位。十年七迁，连跃十级。这也是一般等闲之人能够比得了的吗？”

柏贵悠然自得的望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叶名琛又继续道：“咸丰二年，曾国藩因母丧在家丁忧。长毛发匪作乱势头渐大，朝廷多方从各地督抚调集大量八旗、绿营官兵来对付长毛匪军，无奈匪势浩大以成定局，因此，朝廷屡次颁发奖励地方自办团练的诏书，想让地方士绅、督抚皆出力，这就为曾国藩复起提供了一个大好机会。他因势在其家乡湖南一带，依靠师徒、亲戚、好友等复杂的人际关系，建立了一支地方团练，称为湘军。今年元月接帮办湖南团练旨意，经郭嵩焘力劝出保桑梓，抵长沙与湖南巡抚张亮基共商团练。自三月，太平军攻占江宁，定都伪天京。九月奏准移驻衡州练兵。前几日听说建衡州船厂赶造战船，还派人赴我广东购买洋炮，筹建水师。”

柏贵的话音突然一变道：“叶大人可知那曾某人纠结乡党为得是什么？”

趁叶名琛微微一愣之际，柏贵大声道：“先入南京者封王！难道你叶大人也动心了吗？”

这传言竟然是真的？包括穆克德讷和哈尔德在内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封王这种极其强烈巨大的诱惑是任何武官都无法抵御的，尤其这种功勋是能够建立在战场之上。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柏贵都暗指叶名琛居心叵测了，自然就没什么可谈的了，只不过穆克德讷和哈尔德两人有点魂不守色。

叶名琛端茶送客之后，唯独林海疆被带到了北厅房绕路来到了后花园，叶名琛正坐在一棵龙眼树下沉思，见林海疆过来于是招了招手道：“可吸上几口提提神？”

林海疆先打了个千，环顾四周，叶名琛让他坐下但是一旁却既无椅子也无石墩等物，于是干脆一盘腿坐在了地上。

叶名琛见林海疆一副直爽的表情十分高兴的一笑，他最喜欢林海疆这种简单利落干练之人，于是决定开诚布公道：“想必你也见到了，柏贵巡抚、穆克德讷和哈尔德两位将军并不站在我这边，我的督标实际上只有二个尚且不满的营头护卫，偌大的一个广州，这八百人扔进去恐怕连个涟漪都起不了，所以我需要你在三个月时间里给我带出一支那天码头上的洋枪队一般的队伍。”

林海疆犹豫了一下道：“卑职会尽全力的，请大人放心！”

叶名琛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不过这银子我可是给不了多少，都要靠你自己想办法，可是我至少要四个营头兵，明白吗？练出精兵替朝廷效力本督是不会亏待你的。”

林海疆之前可谓是有了一些准备，他知道大清朝廷战时军费是在常额军费外的部分，比如追加了战时行粮（包括俸赏银，行装银以及盐菜口粮）、战时赏恤（分军功赏赉、出征阵亡病故赏赉、阵伤赏赉三种）以及武器装备消耗后的补充、军事运输费用等。

在大义上朝廷谕令各省举办团练助剿，但是却又不给银子，曾国藩在湖南募团丁为官勇，订营哨之制，粮饷取自战补，称湘勇或湘军，是乡团改勇营之始。

后来又有仿湘军制度建立的淮军和各省勇营，战事一旦完毕基本就是就地遣散，除曾国藩直辖的湘军各营和其他一部分勇营不予遣散外，各省险要处仍以勇营留屯，大体上统称为防军。防军之外，又有练军，它从绿营选练而来，其营制饷章也全仿湘军，任务与防军同。

而林海疆的大鹏守备营头正常属于练军，但是由于其是归于总督督标直辖，按常理应该是按朝廷兵制拿月例的，不过眼前的叶名琛不打算给，要让林海疆自力更生，林海疆也是实属无奈。

以广东为例乃是镇设从二品总兵一名，辖有镇下五标，标下设四协，协下有二营，实际上林海疆的这个守备就等于是个协统，唯一不同的是他这个协同所辖营头没有限制，叶名琛就等于明告诉林海疆，你有多大本事就养多少兵，你有多少兵我就能够给你多大官。

得到了林海疆铿锵有力的保证之后，一名书案打扮的中年人微微行礼之后一番耳语，闻言之后叶名琛突然大怒道：“柏贵这老匹夫，倚老卖老不成？不过嘉庆二十四年中举，同进士出身，陇西、普宁、龙门、东莞等任知县，这知县可是让他干了个够，要不是在南雄直隶当知州捧了刘军机的大腿才混上个河南巡抚，今年初，方授我广东巡抚，和我叫板他还不够资格。”

咆哮之后的叶名琛意识到自己失态，于是道：“日后你要多多留意柏贵、穆克德讷和哈尔德等人，以防他们对你不利。”

林海疆心中将叶名琛臭骂了一顿，明明是安排不好，害自己成为了两方势力斗争夹缝中的软柿子，柏贵不敢动他叶名琛，却不代表不敢找碴动他林海疆，而且林家的根子就在广州。

虽然林海疆心中将叶名琛翻来覆去好一顿骂，但是口头上还要多谢人家照顾！

离开了两广总督府，林海疆没有回家，而是直奔码头，登上了已经休整完毕的镇远、定远两舰，目标直指大鹏，林海疆非常急切的想看看穆克德讷和哈尔德到底给了自己一千什么样的兵？

大鹏城所在大亚湾的码头显然停靠不了镇远和定远这样的大舰，林海疆只得带上一百名护卫乘快划上岸，结果林海疆的举动让仅仅有几十户人家的大亚湾渔村一顿鸡飞狗跳，都以为洋夷又来祸祸人了。

一路步行至大鹏城所，大青砖加青石垒成的大鹏城所显得无比的坚固，不过林海疆知道这所谓的坚固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假象，在未来的第二次鸦片战争中，这种坚固将成为不堪一击的代名词。

让林海疆非常奇怪的是，此时的大鹏城所应该完全还是一座军事要塞？他只见无精打采衣衫破旧的普通百姓自由出入？

城门口竟然连个摆设的哨兵都没有？林海疆在城门口站了足足十分钟，最后还是王东旭带着一个小队从城门的夹缝阴凉处找到了一个“酷似”兵勇的家伙。

林海疆望着站在自己面前年纪足可以当自己祖父，连连打着哈啼，衣衫近乎褴褛，而且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怪味的兵勇顿时怒成心起，他从来没见过有人当兵当成这副摸样？迷迷糊糊的老兵似乎还没搞清状况，还叫嚷着放开大爷！

第四十六章　让人耍了

林海疆让人架着快要散架的老兵直奔城所校场而去，在途中遇到几个在酒馆喝酒的兵勇，林海疆命令护卫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王东旭猛抽了几个散兵一顿耳光大吼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位是新任大鹏守备林大人。

脸色铁青的林海疆随即下令校场放炮大校全军，被打的兵勇立即将守备大人突然驾到，要大校全军的消息带给了城所之内的四名千总，自从原来的守备副职被海盗击杀，守备职务一直空缺，有了大事都是四个千总商量着办，原本以为这次他们四人中肯定有人能够替补出缺，没想到就连大鹏这样提着脑袋当官的破地方还有人抢着来送死？

罗定岗、成威、张正、高奇等人都急忙招呼部下奔校场集合点校，林海疆站在土丘上望着四名上蹦下跳几乎喊破了嗓子在约束部下的千总无奈的摇了摇头。

从他下达命令点校，到二甲张正、二乙高奇两部抵达，纷乱的校场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在此之间不断有人入场归队。

林海疆发觉四名千总似乎分成两派？一甲罗定岗、一乙成威一派，而二甲张正、二乙高奇似乎走得很近，不过这四个人的能力让林海疆都十分无奈，仅仅是站个队就用了一个多小时？

好容易尘埃落定，林海疆对下面已经筋疲力尽的千总怒道：“这就是你们带的兵？我看你们带屎都不行。”

林海疆的话当即激起了罗定岗、成威的怒气，原本就认为是林海疆故意整人的罗定岗怒道：“守备大人难道不知我大清军规、兵条不成？这全员大校乃是要隔天通传各部，二个时辰列队点校的！”

一旁的成威也是阴阳怪气道：“大人莫非是成心为难我们兄弟吗？”

陪同林海疆通行的几名总督府的戈什哈也劝道：“林大人，下面城所这边真的是实属不易了！”

其中一名戈什哈小声道：“林大人，那罗定岗同成威乃是亲戚，他们各自原来的老婆嫁给了穆克德讷大人当妾室。”

“啊？”林海疆听了如此劲爆的八卦，在看罗定岗、成威两人一副人模狗样，顿时恶心的不行。

原本准备就此打过，但是罗定岗、成威两人却给鼻子上脸没完没了起来？

林海疆冷笑一声道：“有道是杀良民冒功那是血红顶子，你们二位的顶子那？难不成的肉红的？”

你！你！罗定岗、成威两人被人当面揭短还是头一回，脸红脖子粗的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他们非常清楚，这个林海疆身后几十杆最新式的洋枪可不是吃素的，于是两人纷纷一拱手称不舒服直接走人。

林海疆也放任自如，拿他们俩个立威？林海疆想过，但是时机还很不成熟，如果杀人的理由不够坐实充分的话，很容易引火烧身，即便是杀了两人，难不保会伤及穆克德讷的面子，届时更为麻烦。

林海疆需要的是闷头稳定的发展，尽量保证低调才是真正的王道！高调做人、低调做事就是林海疆的所谓原则准绳。

不过他发现自己这个守备当得也似乎太过于窝囊了一点，原本以为有两广总督叶名琛罩着，自己在两广就能横冲直撞，结果却不然，穆克德讷和哈尔德给了自己四个怨气满腹的千总，以及真正堪称老弱残兵的二营兵勇。

望着一个个衣衫褴褛连站直似乎都不能的兵勇，林海疆非常无奈的走下台随便点了一人道：“当了多久兵了？”

被点到的人惊恐万分的左顾右盼之后惶恐道：“回大老爷的话是昨个，街上有几位军爷，说来这一天管一顿饭，给个烟泡，所以就来了！”

林海疆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剩下的两个似乎不到三十岁的千总张正、高奇，转身回大声道：“这几天才来吃粮领烟泡的都给我蹲下！”

犹犹豫豫的众人慢慢的蹲下了，林海疆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最后只剩下三十几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校场上，也就是说大鹏城所的所谓四个营头中仅仅的二营也是临时凑数拉来的，真正的兵力分配一下，每个千总不到十个兵？

原以为穆克德讷和哈尔德多少还能给叶名琛点薄面，看来是自己天真了，似乎自己低估了巡抚柏贵的势力，在林海疆的记忆中后世的辫子戏都是总督一说话巡抚就吓得直哆嗦，看来自己又一次被那些不严谨的东西给误导了。

林海疆一挥手对王东旭道：“把那些凑数的都轰走吧！我这里不养闲人。”

出乎林海疆意料的是这些烟鬼似乎认准了这里，都赖着不肯走，看着这些因为吸食鸦片家道破落以至于丧心病狂卖儿买女的家伙们，林海疆在深感悲哀的同时恨不得掐死他们。

一阵枪托过后，总算将这伙子龌龊鬼赶跑了，随即林海疆招呼张正、高奇两位千总到城楼上小坐片刻。

两位千总不明白林海疆的用意，只好跟着这位二杆子守备上了城楼，站在鹏城的城楼上是看不见海的，林海疆只好指了指香港的方向道：“那里有被英国人抢占去的大屿山炮台，这城楼上有抗英将士流淌出的鲜血，你们好好想想吧！”

张正、高奇面面相虚，他们都不清楚这位守备大人唱得是哪一出？让两人登城思过？二人又有何错？

张正突然惊呼一声道：“难道朝廷要对洋夷用兵？”

随即张正自嘲道：“现在发匪作乱，朝廷恐怕有那心思也没那个力量，而且他们还打算借助洋夷之力平定发匪那！”

高奇一旁无奈道：“那只不过是前门驱狼后门进虎罢了！”

张正感慨道：“朝廷可不这么看，在他们看来洋夷索取都是化外之地的荒岛和银钱，远不比发匪昌乱危害四方动摇社稷来得严重，军机大佬哪里可知百年之功血洒千里只为得就是寸土不让这四个字，真是鼠目寸光啊！”

高奇环顾左右心有余悸道：“慎言！慎言啊！”

林海疆匆匆离开的原因是旧港传来消息，米勒的普鲁士之行取得了空前的成果，普鲁士方面派出了一名伯爵前往旧港实地考察，另外就是随着特殊业务的不断开展，劳伦斯希望林海疆将定远舰派回来，增加拦截率和出勤的次数，另外也可以利用实战进行锻炼，并从中选拔一批后备军官。

回到镇远舰上的林海疆细细的读了米勒和劳伦斯的报告，米勒在汉堡造船厂订购二艘七千吨超吨位铁甲舰以及三艘五千吨重型铁甲舰的米勒自认而然的引起了普鲁士相关人员的密切重视。

米勒的订单可以说砸晕了汉堡造船厂，要知道这五艘战舰仅仅船体的造价就要高达一百七十万金马克，而属于冯。D多维斯。鲍威大公阁下的汉堡造船厂的总价值尚不足十七万金马克，在此之前他们之尝试建造过1500吨左右的铁甲舰，后来因为苦无买主还造成了巨额亏损。

米勒这个天使的出现让冯。D多维斯。鲍威大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拿下这个订单就等于是拯救了自己以及家族，所以在冯。D多维斯。鲍威大公的促成下，正因为工业蓬勃发展苦无订单的普鲁士看到了希望。

不过由于米勒所提出的舰船实在过大，于是普鲁士汉堡造船厂的工程师按照林海疆的部分设想指导下，决定尝试建造五艘五千吨铁甲舰中的第一艘，普鲁士人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他们甚至主动压低了自己的利润。

很显然，这个时代的普鲁士人很有大跃进时代中国的特色，正所谓人有多大胆，船可以造多大！

米勒签署了合同并支付了订金，普鲁士人在为他们的胜利而欢呼的时候，米勒给林海疆也发去了一封报喜的长信，米勒表示普鲁士人基本上同意派遣学员到汉堡的海军学院学习，并派遣陆军军官担任教官，而之后的工业化合作就要看实际情况与否，所以派遣了冯。德威斯伯爵带着找到的劳伦斯女儿克露娜一起前往旧港。

相比米勒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的报告，劳伦斯的就显得非常正规了很多，劳伦斯首先向林海疆陈述了近期‘扶贫’的成果，一共扶贫了英东印度公司货船六十余艘，西班牙二十余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