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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赋-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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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的吗?生离死别,世间这两样大菜,满园中人,亦只你我二人尽尝
其筝与其兰愣愣地看着少岚,笑不出来,这笑话前头是好,后面反转也让人惊奇,只是听到最后,心里满不是那滋味,说者意在取乐,可听进人心里,只是乐不出来,竟只觉出一片凄清冷落。
宁娥这方开口道:“岚哥儿到底年少,这有什么可笑?我早说了,那后生专是个跑江湖,摇扇子的,你就上了他的当儿了。”
乾娘用手中帕子捂住嘴,无声地打了个哈欠,她从来不爱听这些,好好的日子,正过得赫赫扬扬,如花似锦的,说什么生离死别?岚哥儿真是个缺心眼的也罢,他不过是个孩子罢了,也论不上这许多。倒是自己的那个冤家,怎么见了面就跟要寻仇似的,话也不能好好说上一句?自己不过想让他先服个软,还跟以前一样,哄自己几句,也就安生。偏他就跟转了性儿似的,就了自己就立起个眼睛来,倒像要吃了自己,这死鬼,这会儿也不知到哪里风流快乐去了,若晚间他回来,自己可得好好地。。。。。。
其筝见乾娘只管望着酒杯出神,便用手帕子从她面前一挥而过,口中只是对少岚说道:“看你这好笑话说的,倒把咱们二奶奶说愣了,赶是你经过什么生离死别了?这会子想起来,就叫你挂心了?”
宁娥也要接话,却惊见子规忽然就低头转身,箭一般冲出屋去,心下一时不解,便朝书桐望去,书桐俯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宁娥点了点头,便不再提及。
可少岚倒不依了,他也不知怎么的,心里就只挂着那丫头,她越不理他,他就越要缠她。从来到哪里,都是丫头们围着他转的,怎么这个丫头就偏只这般倔强傲气?
“荣嫂子,这丫头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出去了?”少岚张口就问宁娥。
“还不是你说的笑话?打中人家的痛处了,她原是因父母双亡,无家可归来卖来这里,你才说起生离死别,可不就叫她想起自己父母来了?”宁娥浅浅一笑,书桐便赶紧用筷子挟起块鹿脯,放进少岚的盘子里。
“岚少爷放心,你只别理她,她哭一会子,出了这口郁气就好了。”书桐灯下笑颜如花,眼睛只看着少岚道。
少岚看也不看书桐,却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外面,过了会儿方对宁娥道:“荣嫂子,我不知道,这话已经说出口了,怎么是好?”
宁娥还没开口,其筝先就笑了:“少岚今儿是呆了子规不过是个丫头,虽则是嫂子房里的,该叫声姐姐,到底也是个下人,你怎么见了她就偏好做小俯低?她哭让她哭去,有你什么事?还不快好好的,再这么招三逗四的,小心你大哥知道了,看说不说你”
乾娘听了便笑:“好个岚哥儿这就知道人事了?你是不是看上那丫头了?若真是,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只对你荣嫂子说一声,就叫她服侍你去,也使得。”
其筝忙就拦道:“好二嫂,这话怎么说得?岚哥儿还小呢祁老爷都没提过这事,咱们在外,难道就背着他老人家,私自就胡来乱行了不成?我便不说,朱瑾和齐妈妈这里站着,她们定也不能依从。”
朱瑾只是笑笑,也不好开口,这齐妈妈就说了:“安二奶奶,这是您误会了,我们岚少爷就是这么个性子,哪里就看上她了?我们祁家园子里的丫头,都叫他这样玩笑惯了的,他最是个油嘴滑舌,只是最爱哄着丫头们玩笑,但见有人冷脸,就要上去逗她。不过到底是小孩子,这些事上,他是不懂的。”
少岚懵懵懂懂,见她们说自己说得热闹,赶着就问:“什么事我不懂?我如何不懂?”
宁娥抿起嘴来一笑:“你都懂,谁说你不懂?你很懂得。”
众人哗然一笑,遂也就不再提及。
子规一人坐在游廊上,无声地哭着,屋内灯火通明,说笑声鼎沸,佳肴的香气一阵阵传来,空气时都是喜乐的气息。她却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闻不到,父母亲人的身影,一一从眼前浮现,带着满身的血腥气,难以瞑目地大睁着双眼,诉说着冤屈。
爹,娘,我知道,我都知道。再给我些时间,再宽我些日子,我已经在努力了,东哥哥也跟我一起,有他护我,必有替你们沉冤伸雪的一天,你们只信我,我楚青就算拼到粉身碎骨,也要为你们报仇血恨
少岚默默坐着,没滋没味地吃了几口菜,又吃了点子朱瑾剔出来的蟹黄,到底心有不快,便对宁娥道:“那丫头怎么不进来了?不会就哭死在外头了吧?”
宁娥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正要开口捉弄他几句,但见那绯红色的撒花织金帘子轻轻地打了起来,正是子规又进来了。脸上有些微红,眼睛也泛着粉红,却是气定神闲,并无他异。
宁娥便对子规道:“傻孩子,你就这样出去,倒叫这屋里人挂了一时的心。不过也难怪你,自己的父母,提起来伤心也是自然。罢了,你也哭过了,这事也别提了,那眼睛还肿着呢,一会用冷水敷敷吧。”
子规低着头应了一声,便站回书桐身边,又低声谢过书桐,因其刚才替自己解释跑出去的行径。书桐口中只嗯了一声,也无他话。
第百四十章 独受偏宠到柳清
第百四十章 独受偏宠到柳清
却说众人于乾娘房中吃蟹饮酒,少岚自为一时口误,引得子规径自跑出去思亲痛哭,心中大感不忍,后见对方回来,颜面尚好,心里便感稍稍安心,又再继续吃喝起来,只还是不住地用眼去睥对方。
子规只作不见那人,手里替宁娥剔着蟹肉,心无旁骛的样子。书桐看看她,再看看少岚,眼里皆是深意。
当下子规满满剔出一盖子肉来,倒上姜醋,送至宁娥面前,宁娥正待伸手来接,冷不妨右边伸出来一双手,抢在她头里就将那蟹盖握进了手里。宁娥倒唬了一跳,打眼一看,原来正是少岚。
那少岚一仰脖就将盖子里的肉全倒进嘴里,鼓了好一嘴满的,呜呜咽咽地说不出话来,朱瑾身后站着,赶紧就上前来,又是捶背,又是抚胸,好一番折腾。
乾娘见了直笑:“这是怎么说?这一桌的蟹盖子,敢就是这丫头手里剔出来的香不成?子规,想是你手里就抹下蜜了,你们没瞧朱瑾那里都预备下了,偏这岚哥儿就是看不见。”
朱瑾心里甚是不太高兴,因乾娘一点面子不给,实打实说出话来,叫她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当下她边给少岚端上热茶,边强作笑容回道:“安二奶奶说得是,咱家这二少爷偏就是这么个邪性子,也不知怎么的,看那隔锅饭就是香。”
这时正巧屋里点着的几支蜡烛都爆了灯花,乾娘见银芳由屋外打艾尖汁进来,便让其拿把银剪子修修那灯芯子。银芳今日本告了一天假,回外头姥娘家去吃酒,这会子才刚刚回来。因见少岚来了,且上回少岚在时,最是与自己玩笑得火热,当下便先回屋里去换了件新做的雨过天青色织金散碎花长衣,并一件秋香色妆花楣子比甲,妖妖娆娆地过来了,自为可续旧情。这时又听见乾娘让自己去修灯花,便走至里屋案上拿来银剪子,满屋里扭着身子,绕着修剪,眼睛却只盯在少岚身上。
可是少岚这会子哪里还能看见别人?吃了子规剔出来蟹肉,一时只觉满口留香,眼望着对方就笑了。子规低下头去不见,手只在桌上摆弄,不一会儿,拼出一只蝴蝶来。少岚就叫了一声好,又道:“这姐姐好巧的手,也教我弄个吧?”
子规装作没听见,转身就走了,将正在热水里烫好的玉壶冰取了来,给宁娥杯上续上热的。
那银芳见自己转来转去,少岚只是看不见自己,也有些急了,这时听见这话,便赶上来道:“岚少爷喜欢这个?我原也会,不如让我来教岚少爷如何?”
少岚对其置若罔闻,依旧只看着子规道:“姐姐看今日席间这道爆双脆可好?比姐姐当日手艺如何?”
子规烦不胜烦,先只是不理,后见少岚只是盯住自己不放,只得小声回道:“回岚少爷,今儿的菜都是宋妈妈亲手抄出来的,她的手艺高超,想必比子规做的强些。”
少岚听说,一筷子就是一口,边嚼边道:“不行,我看比你当日差了许多,又不脆,也嚼不烂,倒跟那老牛筋差不多,我不喜欢,还是姐姐你抄得好。怎么得再尝一回姐姐亲手做出来的就好了。”
子规不答,转头见准备一会儿洗手用的***水不够了,对书桐说声去取,打起帘子就外头去了。
少岚见其走了,悻悻然坐了下来,甚是不甘心的样子。其筝看着他笑笑,也不理他。
宁娥尝了一口面前的莲花鸭,点头对其兰道:“二妹妹尝尝这个,清淡可口,正是合你脾胃的菜。“
其兰也上来一试,果然是好,当下其筝与乾娘也都上来凑热闹,吃了也都说好,其筝便对宁娥道:“我记得老爷也是爱吃这个的,今儿小厨房里也不吃预备这个没有?若没有,赶着叫人送些过去才好。”
宁娥只是摇头:“老爷一早便说了,不用我们这里敬菜,他想什么吃,直接告诉小厨房里石婆子就行了,我们原先不见,每回吃饭也都送过去几样老爷爱用的,老爷到底不受,都叫原样退了回来,还说我们不听他的话,白白浪费这些什么?没的倒叫他教训了一场。”
其兰听了点头,也附和宁娥道:“大嫂子说得是极,我也听见的。不过提起小厨房里的石婆子,当真长得吓死人了,我这里说一句,那脸上的眼睛眉毛全长得不是地方,合在一起就是一付凶像。”
乾娘也道:“这回二妹妹说得很是。那石婆子我只见过一回,罢了,就长成这样,只见一回倒也够了,再多看一眼,我只怕夜里就睡不着觉了。”
苏姨娘陪笑道:“当真长得这么不堪?我是没见过,不过听着也罢了。”
乾娘不耐烦地说道:“人说话你就偏爱插嘴,不见自是最好,我不是说了,见了更糟。尤其是你,还得将伍儿看好了,小孩子魂还不全了,见了那凶神,把魂吓掉了不是玩的。到时候你又该哭了,该说是我没周全你们娘俩了。”
瑞姨娘安慰地拍拍受窘的苏姨娘,也开口道:“二奶奶说得倒吓人,不过也许是真的,苏姨娘听了就是,横竖也是为了伍儿好。”
其筝听了众人这般说来,亦只唯唯而已,宁娥不甘放过,遂追问其道:“这石婆子什么来头?太太在时就有她了吗?我记得我刚进门时,这园子里还没分出大小厨房来呢,大家吃饭也就在一处,又亲香,又热闹。现在分做两处,东西多了自不必说,倒也弄出许多人来,原也不必如此,到底家里人也不多,大厨房又不是忙不过来,为何要这么麻烦呢?若说老爷与大家口味不一,大厨房里专做老爷的菜也不是不可,只是多几个厨娘即可。”
其筝先不答话,挟起一块紫苏嫩姜放进嘴里,杀杀寒气,这方才慢慢小心地开了口:“这有什么?不过是小事一桩,只是你们都想复杂了。自从太太没了,老爷只偏爱养静,你们也都知道的,除了大事不出元平院门。老人家上了年纪,胃纳又弱,一时想些什么吃,小厨房又近,说一句下去,立刻就能滚烫火热地送上来,若要去大厨房传话再来,一个来回下来,东西送上来,冷热不说,老爷也早没了胃口了。再者,咱们这样人家,有二个厨房有什么大不了?若你们几个愿意,一人院子后头弄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我看老爷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宁娥听了直摇头:“算了算了,我只是的大厨房里伺候吧,原也不是老爷那样的命,白白受了,倒折了福了。”
其兰因住得远,要汤要水的多有不便,听见其筝这样说倒有些动心,只是见宁娥一口便回绝下来,当下也就沉默不语,不好再说得。
倒是乾娘气壮,直接就道:“大小姐这主意甚好,我正想这样做呢我院子后头本就空着几间屋子,只是乱堆东西,没个正经用处。若拿来做个小厨房,倒是挺好,也不用多费事,每日里按我们这里人头份例,一样将菜蔬果肉什么的送到这里来,再加几个厨娘也就行了。”
其筝便不妨乾娘将自己一番说辞当了真,有些不安起来,便看了宁娥一眼,宁娥对其微笑道:“看来二奶奶是动了心思了,连地方都想好了,那我明儿找机会去对老爷说,就叫二奶奶单独开小灶就是。”
乾娘听了高兴,不料金徽背后对其悄悄提了一句:“还没知会二爷呢。”乾娘一下想起来,正是呢,这个冤家最近事事与自己做对,自己要设小厨房一事他若知道了必也不会痛快就同意下来,若又吵起来,老爷那边。。。。想到这里,一时又有些犹豫。
其筝便赶紧道:“这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我看这大厨房现做出来不也很好?荐红院离大厨房本自不远,要东要西的也很方便,二嫂就真要开小厨房,也跟二哥商量好了再提就是,老爷那里,只不闻争吵声即可。”
宁娥便笑道:“大妹妹说得有理,那就往后再说,只要这园子里能安安生生,多花些银子老爷向是不在乎的。”
这时子规拿***水进来,兑入艾叶水中,众人业已吃毕,当下众丫鬟各自捧起水盆送到各人主子面前,伺候洗手漱口。
这少岚是见了子规便要生事,见其总是一付冷冷模样,心里就如猫抓一样难受,自己怎么就逗不起她的笑脸来?世上还有这样的丫头?还有我祁少岚逗不笑的丫鬟?少岚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打起小九九来。
“荣嫂子,你身上这衣服好香,都用了些什么好料?”少岚突然转身,对宁娥问道。
宁娥不解,只当其真有意要问,遂一一道来:“玉蕤香,乳香,沉香,桂蠹香,千和香等等几种,皆按一定比例调配得当,放入熏笼内,将衣服放于熏笼之上便是。”
少岚听后做恍然大悟状,接着又问:“按什么比例?如何调配?熏拢内如何操作生火?”
宁娥听了奇怪,这哥儿问这么细做什么?先只是当了真,准备开口慢慢述来,忽然瞥见其眼光中的狡黠之意,一下明白过来,遂不说话,只以手点住对方,哼了二声。
其筝其兰正听得入神,见宁娥停下来不说,便催其快续,宁娥这才开口道:“你们只是傻了,只当这哥儿是真要知道我的香料如何配得?他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第百四十一章 鼠翻窗网小惊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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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少岚与席间不停追问宁娥关于调香及配香之事,宁娥先是告之,后来发觉不对,少岚眼中笑意渐深,最终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口来。
宁娥当下也笑骂起来:“咱们一群久经了风雨的大雕,什么大事没经过?不想今儿竟就叫只小雀儿叼了眼去了还当真跟他细说详解呢,原来人家只是取笑咱们,当咱们几个是傻子呢”
其筝也笑起来,却对少岚不满嗔道:“岚哥儿你醒醒吧,竟还是这个性子不改自己家里嘲戏丫头们就算了,还弄到亲戚家来了这回我可不能再护着你了,定要告诉爹爹让他打你”
乾娘于别事上迟钝,唯在这种事上,是一点就透,见此情形,赶拍着手也就笑道:“好个哥儿你就忙成这样?一时一刻也忘不掉她?说起来也不知这丫头有什么好?平日里脸上不见半点笑,身上又是瘦得不见肉的,虽是身量高些,也不能就当根柱子,顶着天用。岚哥儿,你怎么就看上她了?”
少岚见众人都在嘲笑自己,也就不好意思地笑,亦不理会宁娥乾娘,只对其筝求饶道:“好大嫂,只别告诉爹爹和大哥去,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你们也都是见到的,不知为什么,那个丫头见了我就是不笑,脸上冷得结出冰来。嫂子是知道的,从来咱家和这府里,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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