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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赋-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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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娘见父亲只是发呆,竟还不让儒定坐下,心下就有些不乐意了,又见宁娥面上笑个不住,心里便有些小小地不自在,心想爹爹您多少好东西没见过?这会子在这里傻了眼似的丢人?嘴里便叫出声道:“爹爹,大家都这里等着您呢,别只管看了”
张言闻听此言,方才回过神来,抬起眼来,又见四周都是笑脸,唯自己女儿一脸不满,遂赶紧哈哈一笑替自己解围道:“到底是安兄这件东西,怕是当今圣上御赐的吧?这等奢华富贵,只宫中才有,安兄如今拿将出来、又是何意?”
安怀阳只当没听见御赐二字,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微笑回道:“你才不是说,女儿不中用,胳膊肘爱向外拐吗?我看啊,儿子也一样,这是你小婿抬来孝敬你的,我原丝毫不知情的他心里只怕是想,若让我知道了,就送不成了吧?”
张言听了,自是笑不待言,又向乾娘道:“女儿你瞧,当日我说如何?这门亲事认真是世间再难寻去,现在看来,果真如此,并无偏差吧?”
乾娘又羞又气,脸上顿时飞起红霞,口中不依,娇声就嗔道:“还没开席呢,爹爹就说起酒话来了,这事如何问我?我怎么知道?爹爹只别问我”
众人皆笑,张言心里满是得意,钱他不在乎,倒是御赐二字,深合他意,皇家出来的东西,到底不一样
儒定缓缓坐在自己座位上,看着自己媳妇与自己的岳丈,心头涌上一阵疲惫之情,不经意地,他偏过头来,却发觉,原来宁娥正在悄悄看着自己,体量与安慰,满满写在眼里,同情与疼惜,也尽在脸上呈现。
第九十五章 烹龙炮凤玉脂泣
第九十五章 烹龙炮凤玉脂泣
不好意思上章发布时小小失误,章节名应是第九十四章可怜光彩亦何殊,内容是正确的亲请放心
却说张言见了儒定送来的好礼,心眼俱开,也不再计较其迟来晚到,安怀阳见再无事,便命传菜。
大厨房众人都在厅外预备好了候着,一听老爷话出来,便鱼贯而入,按序摆设。待一切皆定,张言看了看菜,指着其中一碗糟鱼火腿配笋片道:“这菜看着甚好,且香气最浓,我这里闻着,满桌的时鲜蔬品,鸡鸭鱼虾,鼻子里就只这一样香气。”
乾娘见自己爹爹开口就指这道菜,心里有些明白,便朝儒定望了望,看其如何作答的意思。
儒定尚未开言,安怀阳先接了话来,答道:“这是儒定房里人,苏姨娘的一道拿手菜,她本是姑苏船娘,做这些糟货是最为拿手,合家都知道她的手艺,之贤一回到家中,知道张兄既到,立刻就吩咐她去做出来,好赶得及在晚间送过来,也是颇费了些工夫的。张兄既喜爱,不妨多吃点,也就不枉费小儿一番心意了。”
芩如见安怀阳如此说,便示意张言身后丫头将那菜移过来,放至其面前。张言也不多话,只嘴里哼了一声,不动筷子,只喵一眼那菜便道:“安兄,你是知道我的,若论起来,我也有个把房里人,做出菜来,也是有香有色的,只是,到底不是大家规范出来,看着虽好,不大像正经样儿,一般若有客人,我是不让她们做的菜上桌的。”
儒定脸色大变,安怀阳却轻轻动手,挟了一筷子糟鱼进嘴里,嗯了一声,接着张言的话道:“张兄的话自然不错,不过这菜我吃着倒好,也不知你试过如何?”
张言听后,笑起来道:“安兄既如此说,我也试试。”说着便真的尝了一口,微微点头,也就罢了,只是口中又接着说道:“到底姨娘们不过是些玩意,她们的东西,当不得真的,不过既然苏姨娘是位船娘,想必歌艺是极佳了,安兄,贤婿,不如就请她出来,这里清坐着也无事,让她唱上一曲,给咱们助助兴可好?”
儒定一听立刻勃然大怒,正准备开口,宁娥轻巧接过去道:“可是不巧,伍儿病尚未全好,小孩子一不自在就离不得娘,且是事多磨人,乾丫头要过来这里又不得空,苏姨娘只好亲身守着他,哪里能来得?”
张言听了这话,都是大道理,也无处可驳,只得罢了。安怀阳便命下去,传自家的一班小戏子上来,唱几曲给张言解闷。
乾娘见席间气氛有些不好,又见儒定大不自在,便笑着对张言道:“爹爹这次过来,路上见有什么趣闻逸事没有?”
张言想了想,开口道:“本是没有什么,不过看见这一桌的菜,倒让我想起前些日子家中厨子做过的一道炒里脊肉。”
宁娥听后觉得有些好笑,便开口问道:“张老爷家里厨子自然是手艺高超,自不必说,只是说到底炒里脊不过家常小菜而已,只不知张老爷家中这道炒里脊,有何特别,又值得一提之处?”
张言手抚胡须,摇头晃脑,故弄玄虚又一本正经地开口说了起来:“其实说也来也不是多么大的事儿,不过那日有个盐商上门来访,说起吃过一道炒里脊丝儿,嫩不可说,妙不可言,我问他如何能制造得出?他便息数都告诉给我,我领了方儿,让家里厨子一试,果然甚好”
这话一出口,别人也就罢了,乾娘先就憋不住抢着开口道:“爹爹快说,到底什么方子?若能使得,让咱家厨房也做出来,看看是什么味道,倒惹得爹爹这么挂念?说起来怪馋人的。”
张言正等着这话,听见便得意洋洋道:“说起来,也不是多少费事,倒也简单得很,只将那活猪取来,关在一间空屋子里,让几个小厮拿竹竿,不停击打其身,那猪自然要逃,一边逃就一边叫,后面人就一边追再一边打,再最后,那猪受不住累,力竭而倒地就亡,这时便算大功告成,将那猪身上里脊立时割下,十几只猪下来,也就够一盘子菜了。”
众丫头听着直咋舌不已,宁娥也摇头,芩如倒还有些不解,只管问道:“那下剩的猪肉怎么办?”
张言闭目不言,乾娘这时自觉称了心了,用手中罗帕捂住嘴娇笑道:“那些肉想必是不能再要了”
张言闻言睁开眼睛,手指住乾娘笑道:“果然是咱家的闺女一猜就中”
安怀阳微笑不语,继续吃菜喝酒,儒定心里怒喷出四个字:俗不可耐
这时张言见众人都已瞠目结舌,方才又接着说了下去:“这样炒出来的里脊,肉嫩自不必说,因整只猪的精华都已萃于此,味美异常,令人食而难忘。安兄,如何?这也不是多少复杂难寻之物,改日叫府上厨子一试,必让大家都叫好。我这方子就算白送了,哈哈”
安怀阳举起手中酒杯,笑而开言道:“张兄当真好方下次张兄若还来我这野地乡园,我必吩咐厨下依方子做出来呈上,以不负张兄一番心意,如何?”
二人皆是相对而笑,乾娘见气氛复又融洽了起来,脸上也笑逐言开,便对着儒定说道:“二爷,我爹的主意可好?你若中用,明儿咱们就让厨房里试试,我也尝个鲜。”
儒定强忍心里不耐,笑脸回道:“明儿也行,后天也行,你爱哪天就哪天。”
张言见二人有说有笑,心里更比刚才炫富觉得痛快,正在志得意满之时,一阵狂风大作,云堆上来,那天看着便渐渐有些不好起来,尘土飞扬不说,原本清亮明目的月色也暗了下去,一时间天地黑成墨团,只分不出上下内外来。
宁娥先探头向窗外张了张,口中喃喃道:“下午还好好的,这眼瞅着,大雨就要来了。”
安怀阳也不经意地看了看外头,又对张言道:“张兄,依这天势,风雨将来,必不得小,若晚了,就歇我这园子里吧。我这里虽比不得你扬州家里,绕山穿林的,又是庭院阁楼,不过干净屋子总还是有两间的,若不嫌弃,就在这里住下吧。”
张言偏过头来,细细将安怀阳面上表情看过,似笑非笑地回道:“安兄这话,小弟断不敢当,只是我那下处船上都预备好了,一应都是全的,又何必叨扰安兄?”
安怀阳浅浅笑道:“张兄客气了,想是嫌我这里不够气派,也是,我一乡野老儿,如何能接待两淮巡盐,张大人?”
乾娘见这话头有些不对,便朝自己父亲看去,眼中全是话。张言并不理会,竟放声大笑起来:“好一个谦逊的乡野老儿也是我时运不济,没赶上见安侍郎一面,不然定要问问这位正二品老爷,这园子他既能安住,我不过一个区区正七品,如何就能嫌不气派了?”话到这里,又那眼郏了郏安怀阳,接着又道:“话说到这里,安大人,风闻当今圣上,还是很惦念安大人的,安侍郎这次回来,定带回来不少圣上旨意吧?想当年安大人贵为太师,圣上对安大人的话,无不言听计从,至今还常常念及,于心不忘。如此看来,安侍郎这次回乡,也不完全是为了家事吧?有何密事,安兄憋了一天,也不能告之小弟?”
儒定听见心中直恼,一时管不住嘴,竟开口回道:“大哥回来,自为私事,皇上都是这么许的,怎么还能有差?”
张言听后,甚是不以为然,便掉脸朝安怀阳看了一眼,却不开口。
安怀阳漫不经心地听着,只管脸上轻笑,芩如身后站着,只发觉他膝盖上的双手,已经紧捏成拳头,且是抖个不住,心里便有些紧张起来,口中忙道:“张大人,怎么光说话不吃菜了?就算咱们这里菜品不如张大人府上,也该多用些才是,不然夜深了,又是吃了酒的,空着肚子,岂不容易伤身。”说完便朝宁娥使了个眼色。
宁娥自然会意,接着就对乾娘道:“乾丫头,你别只是傻坐着,也劝劝你爹爹,白日里也直是谈了一天公事了,晚上还该散散心,自在吃些东西,公事自是要紧,自家身子却也误不得,又是独身在外,我说句不怕得罪的话,若有个不得意不自在,如何使得呢?乾丫头你心里也过不去不是?”
乾娘听后也觉得有理,便对张言道:“爹爹,芩姑娘和嫂子说得极是,您老人家忙一天了,难道不乏?且我们这里坐着也是无趣,就快快别说那些事了,我们这里闲坐着听陪着,只是说不上话,跟个傻子似的。爹爹不如多吃点东西下去,再将那肚里新鲜有趣的故事搜刮出来,说给我们听,就如刚才的一样,岂不是好?”
张言听了自己女儿的话,只得将刚才打探风声的心意收起,又换上一付笑嘻嘻的面孔来,对乾娘玩笑道:“傻闺女,什么是新鲜有趣?京城里皇帝脚面上,才是新鲜有趣呢?不过说出来又如何,你可惜只不得去。”
乾娘听了,大为不满,撒娇作痴道:“爹爹又来了,知道我们是去不了京城的,还说这话来馋我们,这不让你说吗?若是说得活说得现,我们听了,不就如同去过一样?这才叫解闷呢,也看你能不能了。”
张言呵呵一笑,想了想,便开口说道:“若说趣闻,倒还真有一件,丫头,你听过布雨没有?”
第九十六章 无情有恨何人知
第九十六章 无情有恨何人知
却说乾娘强让张言说些趣事来听,张言想了想后,说起个故事来:“前些日子,我去个盐商家,因他新起了个庭院,说是有好东西献宝。谁知到了那里一见,他家中布置,确实甚有心思,一食一器,皆仿古风,倒是趣味盎然,不过这也容易,不值什么,只要花银子下去,也能买得到手。倒是酒至酣处,那盐商吩咐一句下去,说叫布雨。我一听就奇怪了,这雨也能布下?找谁来布?难不成将那水底的龙王拉来?谁知他说偏能,这话一说下去,我们正坐着的水榭四周池子里,便浮出四个龙首,那龙口中还会喷水,直上屋顶,这便是雨了。别的不说,但听那声音,哗哗作响,顿时窗外就好似挂上了水帘,我就说了,这不成水帘洞了?敢情我们都是猴子了别的不说,这雨下出来,倒真是凉快得很,酒后宿汗都收了下去,暑气顿悄端得是爽利哈哈哈哈”
乾娘听后,大感有趣,眼里放出光来,赶着发问:“当真这么厉害?这是怎么弄出来的?难不成,真拘了龙王,到他池子里放水不成?”
张言故弄玄虚,只笑看乾娘道:“我先不说,丫头,你且猜猜看?在座各位,也不妨一论呵呵”
儒定本已是喝得半醉,听见上面一番对话,简直嗤之以鼻,差点将所吃酒菜全数倒出席间。常听闻盐商最好附庸风雅,讲究排场,又是争强爱胜,这里看来,张言无不占全了,也难怪,他身边全是这样人物,让他自清,哪里行得?这般奢华,拿钱不当钱的,也难怪皇上说要盐改,自己也不想想,究竟为何?只顾到处拉人情,求好话,花银子的时候,就不管了。
宁娥哪里要听这些俗物,她坐到生厌,酒下几杯,便借酒杯遮面,眼睛却直朝儒定看去,见其亦渐渐坐立难安起来,心里难免好笑,正好儒定也看向这里,她一时起了玩心,故意将脸掉转过来,竟悄悄向他作了个鬼脸,口中无声作语:无聊
儒定瞧见后先是一愣,因不料她竟有如此玩心,一向见她是大方有理的。不过这一小小的举动,却让他忆起幼时,她也曾经是个小野丫头,任意妄为,无所不作的。想到这里,难免就要想到她那时可爱模样,又看她现在装得一本正经,却暗地里偷偷对自己使坏,真正是娇俏难挡,心里不免动情,那脸上便不自觉地流露出情来了。
乾娘此时正注意她爹,哪里顾到这里,这满席间除众人,几乎无人注意到这二人,正相互传情,都在等着张言揭晓谜底,只除了二人以外。一者安怀阳,二者,便是子规了。
安怀阳早已是心不在焉,张言这些屁话,只是哄小孩子玩罢了,下午正厅里二人所说才是正事,他正烦恼不已,哪里顾得其他?
子规则不然,她从进来,就正等着这一出呢见二人经过白日一聚,此时果然又情进一步,心里点头,一个主意,悄然浮上心头。
如今且说张言,见众人目光聚于已一身,自然十分得意,也就不再卖关子,开口娓娓道来:“你们哪,通通都猜不到实告诉给你们吧,哪里来的龙王?初时我也不解,还是主人指点一番方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他在皮子舖,特意定制了四个龙形水管,再用铜作龙首,内藏救火用的铜制唧洞,再命四个壮汉跨坐其上,轮番操作,以池中之水,唧起作雨,洒向空中,这便是布雨了。”说完狡黠一笑,望向众人道:“怎么样?稀不稀奇,罕不罕见?可算得趣言一桩?”
乾娘大觉有趣,心里只认自己爹爹是见多识广,又是奢好富贵,且能游玩,得许多乐子,自是羡慕不已,口中便大力赞道:“果然有趣,这些个盐商当真是有钱,又讲究,细细研去,方能得这许多异处取乐,爹爹,也就是你,与他们交好相厚,方得见此玩意,一般人哪里寻去见得?”
这话说得有些不当,连芩如正要开口也赞,也不由得停下口来,收声朝乾娘望去,只可惜乾娘是正在兴头上,哪里看得出来?
安怀阳还是淡淡笑着,接着乾娘的话,朝张言举杯而道:“张兄的经历,我辈是赶不上了,也只好听听罢了,来来,张兄,说得也渴了,先这里吃一杯酒,润润喉咙吧”
张言听闻,忙也端起杯来,口中自然谦虚道:“安兄这是过谦了,当年你在京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架式,别说我一个张言,再加一个当年的楚明柏,那也是。。。。。”
这话一出口,满厅的人都变了脸色,安怀阳脸色铁青,本是端起酒杯劝酒的双手,一下垂了下来,酒杯应声而倒,一汪碧泉,泼洒了一地,芩如赶紧上前擦拭,也是手抖心颤,却被安怀阳一把推开,险些坐在地上;宁娥心里本是柔情正起,难已自持,听闻张言吐出那楚明柏三个字来,立刻回过神来,脸色一变,板起来就是冰山一座,心里又是难过又是紧张,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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