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当年华非似锦-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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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那群癫狂的人群，我看见同样敛着眉目坐在长桌另外一端的李雷和李涛。两个人喝着扎啤，有说有笑，仿佛与这个喧闹的世界格格不入。

　　　　坐在我身边的魏华终于晋级成八卦女。

　　　　“李涛那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她打断我的思绪，向我娓娓道来李涛的故事。

　　　　读大三的时候，李涛见义勇为，被坏人砍掉了一条胳膊，而那次事故中他救下的女孩就是他现在的女朋友呢。

　　　　“怎么样？”魏华问我，“感人吗？”

　　　　“嗯。太遗憾了。”

　　　　“什么遗憾啊，李涛很坚强，也很出色，他可能要参加2008年的北京残奥会呢。”

　　　　“真的？”

　　　　“所以他真的很棒！”

　　　　我狐疑地看着一脸兴奋的魏华：“你是不是喜欢李涛啊？”

　　　　“你说什么呢？”魏华娇气地撅起嘴，“老同学而已。”

　　　　“那他旁边坐着的李雷，你也了解这么多吗？”

　　　　“李雷啊……”魏华吞吐着，“好像很优秀吧，不过不是很了解啊。”

　　　　“他也是老同学啊。”我打趣道。

　　　　其实，我当时多么希望魏华知道啊。

　　　　从各个渠道获得关于你的讯息，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那些我不在你的时光里的声音、影像、情绪、色彩和味道。

　　　　蔓延开来。

　　　　就像是捕捉在空中飞舞的蝴蝶一样。

　　　　乐趣无限。

　　　　并不擅长交际，一直沉默低敛的我只是想着如何在这场乱哄哄的聚会中不那么丢脸罢了。

　　　　却并未想到，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旋涡正在形成，并以飞快的速度朝我移动而来，并将以吞噬一切的力量将我裹胁其中。

　　　　难以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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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梅梅】003
更新时间：2010…5…31　14：04：00
字数：2231

　　　　003

　　　　李涛拉着李雷朝我走过来的时候，JIM的真心话大冒险正在长桌的另一端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魏华说他可真是一活宝，举着酒杯在餐厅里绕来绕去的人是他，扯着嗓门嚷嚷着谁和谁是一对乱点鸳鸯谱的人也是他，搞得我一会儿觉得他是餐厅的服务员一会又觉得他是哪个魂庆公司来的司仪。

　　　　“梅梅姐”李涛的声音永远是那么有教养的感觉，“这是李雷，你记得吧？”

　　　　然后我就看见了跟李涛站在一起的男生。

　　　　不戴眼镜。发色纯黑。眼神明亮。笑容温暖。

　　　　时光的刀斧已经将这样一个极似和也的可爱少年从圆吞吞的线条劈砍成利落纤细棱角分明，黑白的光影之间，已经不再是少年的脸庞，眼睛藏在浓郁的眉毛的阴影之下，笑起来的时候会弯起来。

　　　　好像一切都是挺迷人的。

　　　　也仅此而已。

　　　　我告诉自己。

　　　　“我当然记得。”我对李涛说，然后侧过脸看着李雷，轻轻地说，“how　are　you？”

　　　　显然我打招呼的方式使他一怔。

　　　　但随即他就流利地回答道：“I　am　fine。”

　　　　梦里面反复出现的声音。

　　　　那一瞬间真是百感交集。

　　　　所幸，我不是那种动不动就要伤感一把的女生，当然也要感谢旁边的李涛愉快的声音打破了我的胡思乱想。

　　　　“我就说梅梅姐的英文好吧，而且古道热肠，特爱帮助人。”我一听李涛这么抬举，我就寻思肯定是有什么事求我，果真，接下来李涛就说，“所以，梅梅姐就帮帮李雷吧。”

　　　　“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我问。

　　　　李雷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咳了一声，说：“是这样的，我毕业论文因为要在国外的一本期刊上发表，所以需要翻译成英文。”然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歪歪嘴角，“你也知道，我英文一直不怎么样。”

　　　　之前一直不响的魏华插嘴：“叫JIM他们翻译不是更专业。”然后半开玩笑地说，“读中学时候你们这些臭男生惹了什么麻烦都得我们家梅梅来帮你们解决，现在都大小伙子了，还找我们家梅梅啊。”

　　　　“梅梅姐是活雷锋！”李涛打趣。

　　　　“好，我帮你看看，不过不一定准确啊。”说实话，我当时真的是顶着头皮接下来的这个活，因为那会儿我正忙着找工作，之前一直筹备考研所以才会在临近毕业的时候连一个offer也没有接到，我每天苦着一张脸逐个赶集似的参加招聘会，在网上漫无目的地投简历，有时绝望得都想哭，但我给外人的印象不是这样的，我永远是作风强硬永远乐观的，我不许自己在他人面前流露出胆怯来。“留下手机号？或者QQ？方便联系。”

　　　　“真的谢谢你呀。”李雷掏出了手机问了我号码后直接拨了过来，“你存一下我的号，我们常联系啊。”

　　　　嗯。常联系。

　　　　“常联系什么啊，你们？”Jim举着酒杯挤在我跟李雷之间。

　　　　刺鼻的酒气将我熏得皱起了眉头。

　　　　而JIM的一条胳膊就搭在我的肩上。

　　　　这使我感觉格外不舒服，但又不好说什么。

　　　　“我请韩梅梅帮我翻译论文。”李雷解释说。

　　　　而这时JIM已经把后脑勺给了李雷，他转过头专注地看着我，表情很严肃，说话结巴，“真心话大冒险之你喜欢谁。”

　　　　“别闹了。”我说。

　　　　“你喜欢谁？”Jim坚持问。

　　　　“我……”我在Jim举杯喝了一大口酒的瞬间偷看了他身后的李雷，他也正目光坚定地看着我。

　　　　Jim把酒杯狠狠地砸向地面。

　　　　砰的一声。

　　　　很多人吓了一跳。

　　　　“韩梅梅，我喜欢你。”Jim大声地宣布，“Jim喜欢韩梅梅。”

　　　　之前还是一片喧闹的餐厅突然之间鸦雀无声。

　　　　我像是吞了苍蝇，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很恶心的感觉，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如果换做别人站在这里也许就会大方地接受Jim的示爱，我不行，我从小就不是那种喜欢把感情这种事拿来炫耀的人，喜欢对方也是小心翼翼地欣赏，所以，别说我对JIM没有那种喜爱的感觉，就算是有，我也实在无法接受他这种表达方式。

　　　　我的脸色肯定很难看。

　　　　Jim还要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他想牵我的手。

　　　　我下意识地后退。

　　　　魏华看在眼里说：“这事你也不能擅做主张也得看我们家梅梅的态度啊。”

　　　　经魏华这么一说，大家都像是看大戏似的在一边凑着热闹。一瞬间，我就成了舞台的主角，灯光打在脸上，热辣辣的。我听见双胞胎姐妹华丽的尖叫。

　　　　“关你什么事啊。”Jim把魏华推开。

　　　　魏华一下没扶稳桌子，手直接碰掉了桌边的碗，噼里啪啦的连锁反应，加上女生适当的尖叫以及男生有度的起哄，好不热闹的场面。

　　　　“Jim，求你别这样。”他一下拉住我的手。我往后退。退到了李雷的身前，不用回头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Jim用力拉我，想让我从李雷的胸前离开，我则努力地朝后退，感觉后脊已经贴在了李雷的胸口。

　　　　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在用力地跳动。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我听见李雷不愠不火地说：“Jim，别这样，你吓到她了。”

　　　　“李雷，现在不是你怜香惜玉的时候。”

　　　　“Jim，你喝多了开始乱讲话了吧。”

　　　　这一次结结实实地感受到男生的力度，他一把将我从Jim的手中夺回来，几乎以护住我的架势对视着Jim。

　　　　“就算你没在开玩笑是真心喜欢他的话，我也希望你能换个时候换个方式去表达，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李雷正色说道。

　　　　我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

　　　　Jim的忍耐显然已经到了极点。

　　　　他满脸通红，沉默了半晌，忍不住怪叫一声，拳头硬生生地砸向了李雷的胸口。

　　　　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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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梅梅】004
更新时间：2010…5…31　14：05：00
字数：1648

　　　　004

　　　　那场鸡飞狗跳（……）的中学同学聚会终于要结束了。

　　　　因为Jim跟李雷的不愉快提前结束也是原因之一，这真叫人遗憾，我感觉不好意思，有些对不起Lucy和Lily，以这样的方式收尾肯定是她们非常不想看见的。

　　　　Jim坚持要送我回学校。

　　　　魏华不肯，怕路上出什么事。

　　　　“你是对我不放心吗？”Jim质问魏华，“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嘛。”

　　　　这句话经Jim说出来还真具有戏剧效果，周围的人像是被传染了一样，一个个咧开嘴笑，就算这样，魏华还是坚持送我回校。

　　　　但毕竟我和魏华的学校不是同一个方向。

　　　　所以路走到了一半，穿高跟鞋的魏华终于受不了了。她看着一路上闷不做声的我跟喋喋不休的Jim，终于防线崩溃了；但临走还不忘威胁Jim。

　　　　“你要是敢对我们家梅梅做什么过分的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Jim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主动掏腰包给魏华打车回去。

　　　　而我不知道的是，在Jim为魏华关上车门欢天喜地地庆祝这个超级无敌大灯泡终于消失的时候，出租车上的魏华不顾司机师傅诧异的眼光，两只手捂住嘴，大声地哭出来。

　　　　那么多年。

　　　　从十四岁那一年第一眼看见就开始的喜欢。

　　　　Jim的潇洒和俏皮，像是一枚枚可爱的印章印在魏华的心上。

　　　　可是，中学时起就曾被Jim找到帮助他参谋如何追求别的女生。而这样配角的运气，即便到了今天，仍旧没有改变。

　　　　仿佛是为了配合魏华的情绪，天空便哗啦哗啦地下起雨来。

　　　　而我不知道的是，在那个暴雨滂沱的雨夜里，李涛一次又一次用唯一的一条胳膊推开他的女朋友，把那个女孩子推倒在泥泞的雨水里。

　　　　他一改往日的文质彬彬，像是发怒的小狮子。

　　　　女孩从地上爬起来，一次次往李涛的怀抱里撞去。

　　　　“为什么？”她绝望地问，“我做错了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李涛木然地站在雨水里，冰冷的雨水沿着脸颊往下滑落。

　　　　“我们分手吧。”

　　　　女孩跪倒在李涛的脚下。

　　　　天空是暗无天日的黑。

　　　　整个城市被悲伤的雨水困在这个潮湿的雨夜。

　　　　最后一次送女友回到宿舍后的李涛深一脚浅一脚踏着雨水往回走的时候，眼泪跟雨水交织在一起在他的脸上纵横，之前铁汉无情的表情荡然无存，他就像是一个无辜又委屈的小孩子一样啊啊地发出单调的哭声。

　　　　他没能告诉任何人的是，就在下午的同学聚会上，在他送李雷先行离开的时间里，接到了女朋友父母的电话。

　　　　他们说，他们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儿跟一个残疾人过一辈子，无论那个人是谁，无论他是多么优秀。

　　　　“所以，拜托你跟她分手。”那个人命令道。

　　　　“鬼天气！”Jim嘟囔着。

　　　　他脱下衣服为我披在身上，可还是不行，雨太大了，计程车也很难叫到。Jim提议到前面的那家酒吧去坐一会儿。

　　　　我非常抗拒去那样的场所。

　　　　从小到大，电视、教科书或者小说里，很多那样的场所都跟情色有关，我抬眼看了看Jim一张色兮兮的脸摇头拒绝。

　　　　“你怕什么，就去那里躲一会儿雨。”

　　　　Jim抬手指着前方。

　　　　我顺眼看过去。

　　　　是不是那一眼才是那个雨夜里悲伤的最强音。

　　　　灯红酒绿的酒吧门口。

　　　　Lucy跟李雷就像是生离死别一样紧紧地抱在一起，大雨将他们两个人淋得一片精湿。隐隐约约能听见李雷在安慰对方。

　　　　“别哭了。”

　　　　Lucy却哭得更加卖力。

　　　　脚甚至用力地跺着地面。

　　　　我简直被这一幕雷到了，整个下巴就像是脱臼了一样，一动不动。

　　　　我强忍住想要哭出来的冲动，转身就走，Jim大声喊我：“韩梅梅，下这么大雨，你朝哪走呀？”

　　　　我确认，那个叫李雷的男生，从Lucy的耳尖偷看过来，一直瞄到了我的背影。

　　　　我埋着头。

　　　　不顾一切，朝前走。

　　　　而还有更多更多的事发生在这个大雨苍茫如幕的雨夜。

　　　　我并不知道。

　　　　但我永远记得那个刻骨铭心的雨夜。属于分别、伤感、误会以及爱情。

　　　　这是我们的青春。这是我们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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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雷】001
更新时间：2010…5…31　14：02：00
字数：2813

　　　　【李雷】001

　　　　接到Lily求救电话的时候，我刚从一个中学同学聚会出来，还没有到家。当时天有点阴，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街道上的几只塑料袋被风吹起来，在离地面不高的空中摇荡着，说实话，心情有一点糟。

　　　　就像是Jim那一记擂在我胸口上的拳头，闷生生的疼。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韩梅梅的女生。

　　　　过了那么多年，我真诧异，她竟然跟当年一个模样，留着齐耳短发，眼神明亮，嘴角永远是微微上扬，带着那么一丁点永不消失的倔强和骄傲。唯一的变化是她不再那么土了，她变成了一个会打扮会穿衣的女生，而不再是顶着同学们在背后起给她的恶毒绰号——妇女主任。

　　　　我还曾为这件事差点跟人打架，就跟今天这样。

　　　　啊，我的青梅竹马，我的初恋情人。

　　　　她就那么光明磊落地出现在我面前，叫我将那些前尘往事全都一股脑地翻了出来。

　　　　我们有多少年没见面了？

　　　　初中毕业后，我们升入了不同的高中，Jim留在中国继续读书，而双胞胎姐妹回到了美国，韩梅梅和我一东一西相隔大半个北京城。八年的时间，基本没怎么见过面，两千多个日与夜，初中时互相默诵课文的情景，就像刻在心脏壁上的花纹，依稀浮现。

　　　　只是，八年过去了，她还记得我吗？

　　　　为了验证这一点，我故意跟坐在身边的李涛聊起毕业论文来。我很清楚眼前这么多人里，跟韩梅梅在中学以后保持来往的人并不多，而李涛恐怕是这为数不多的人中，我还算熟悉的仅有的几个。而我还知道的是，韩梅梅在大学的专业是外语。所以，说起来有点丢人，不过这也没什么，哪个男生追女孩子的时候，没用过这几招，阴损点，见不得人点，所谓只为目的不择手段。其实也没那么恶劣，只不过是个小伎俩，我跟李涛说想找个人帮我将毕业论文翻译成英文发表。

　　　　唉，其实这只是个托词。——我完全可以在自己的学校里找到合适的翻译人选。

　　　　我就知道，我这么一说，李涛肯定会把我介绍给韩梅梅。

　　　　果然，我就这样完美地再次搭讪到了她。

　　　　而后来的事情绝对没在我的预测之中。

　　　　Jim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向韩梅梅表白，这简直吓到我了。

　　　　我看着韩梅梅突然被推到众人的目光之下，一张脸惨白得吓人，我知道她被吓住了。她不擅长并且害怕这个，我很清楚这种事如果换做是Lucy，她一定会很享受，而韩梅梅不是这样的女孩。说心里话，我冲上去拦在中间这回事，绝对不是因为对方是韩梅梅，就算当时Jim向魏华表白导致了那样的局面，我也一样会冲上去。这是男孩子的尊严，你懂吗？说俗点，就是面子，遇见这种事不挺身而出，那就称不上是个男人。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