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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住在我心上-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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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渐渐炎热,高中会考结束后,所有人都喘了一口长气。

  这个暑假,子言照例住在外婆家。

  叶莘看书看得烦闷的时候,偶尔也会出来陪子言看一会儿球赛。

  “还有几天就高考了,你还有这心思?”子言故意拿手遮表弟的眼睛,不让他看,叶莘叹口气:“突然很没有信心,姐,能不能鼓励下我呀?”

  “那好吧,我的生日蛋糕让你切最大块的,感动吧?”子言笑嘻嘻说。

  “你还是许生日愿望的时候想到我比较让我感动。”叶莘喃喃道。

  子言心中一动。

  凌晨十二点的时候,她还在屋顶看星星,那夜的星空分外璀璨,漫天镶满了晶莹剔透的碎钻,闪烁不定。

  突然就看见了一场流星雨,极小规模的,陨落的流光顺着天际蔓延下来,大颗大颗扫过夜幕,最后变做一粒一粒细小的水钻,那光也随着渐次暗淡下去。

  她闭上眼睛,许下生日愿望:请让他实现他的理想。

  第二天切蛋糕的时候,叶莘追着问她许了什么愿望没有,子言含糊地说,说出来就不灵了,叶莘高兴的说:“我就知道姐对我好。”听了这话,她哭笑不得。

  照光华往年的老规矩,高三年级八月份就要开始补课,这个暑假也就过得分外短暂。开学前一晚,龚竹和子言并肩坐在老浮桥上聊天,龚竹随口问,叶莘考的怎么样?

  子言摇摇头:“分数倒是出来了,只上了普通本科线,他已经决定放弃了,留校念高三。”

  “叶莘不考上重点是不会肯走的,”龚竹说,“对了,他们班的那个林尧呢?”

  黑暗中子言的眼眶骤然有些发酸,她淡淡说:“听叶莘说超过重点线二十分,他们班主任建议他报Z大,据说十拿九稳。”

  龚竹“啊”一声,半天才说:“Z大啊?好厉害,这么有名的重点,那应该是肯定要走了吧。”

  子言没有回答。

  高三开始补课的第二天,连文科班的老师们都在开始议论起这件新闻,“听说Z大的投档通知第一批就下来了。”“录取通知书也就这几天的事了吧。”子言有些心烦意乱,面对着书本便怎样也看不下去。

  她揉了一揉额头,感觉有些昏沉沉。

  段希峰说:“沈子言,你是不是有些中暑了?”

  她疲倦的摇摇头。

  “回头我给你摘几朵栀子花插在书架上,闻一闻花香就会好多了。”段希峰说。

  “哪儿有啊?”她稍微提起了一点精神。

  “就在明珠花园,满园都是呢。”他笑笑,“不过可别晚上去,不但要翻栅栏,说不定还会看见一对对的……”

  “去你的。”子言用纸团轻轻朝他扔过去。

  晚自习过后,路上人潮熙攘,她漫无目的骑着车,有种茫然不知去向的失落感。林尧还没有走,她已经这样患得患失,他走以后漫长的一年时间,她该如何渡过?

  子言一向是个外表倔强内心自卑的人,从当年转学来光华时,这颗种子就已经种下,她对自己没有信心由来已久。Z大,虽然看来并不是那样高不可攀,于她而言却会是铺满荆棘与坎坷的一条路,然而她必须走下去,没有退路可言。因为,林尧会在那里。

  恍恍惚惚居然骑到了明珠花园,此时月色晦暗,乌云如墨,像一幅中国山水画。空气中隐隐浮动着若有若无的清香,满园栀子花正在繁盛期,宛如一盏盏朦胧如纱的小白灯笼,有种梦幻般的美。

  忽然间童心大起,她顺手就把车停在一边,挽起了衣袖。爬树翻墙这种事从小就是她的拿手好戏,何况这才一人高的铁栅栏。

  明珠花园是一座椭圆形的小花圃,越往里走,栀子花开得越密,花瓣也开的分外白硕,子言采了七八枝之后,还有些贪心不足,正想再往深处走几步的时候,耳畔传来了嘤嘤的女子哭泣声。

  这哭声很微弱,时有时无,饶是她一向胆大,也有些毛骨悚然。这样晚了,难道真的有花妖女鬼,从聊斋志异里跳出来,专门等在这里吓她?

  子言默默念叨,这个世界是唯物的,没有鬼怪,就算有鬼怪,也是人吓人,绝对不是真的。

  “求求你,答应我,别走……”这回听得清楚,声音明显是从花圃外围的一条小马路上传来的,密密匝匝的花枝挡住了栅栏,几乎透不进一点路灯的光,各色枝叶在黑暗里显得奇形怪状,有如潜行的夜兽伏在静处,有种阴森的感觉。

  然而这声音却意外的有些耳熟,子言正有些惊疑不定,忽然就听见极轻的一声叹息:“……我答应你不走,你别哭了。”

  刹那间不知身处何处,这极轻的一句话恰犹如夜半响起一道惊雷,在子言的头顶毫不留情的劈开,混沌中,她的意识极度紊乱。双脚开始瑟瑟发抖,几乎要立不住脚。

  伸出手去轻轻拨开花枝,一缕昏黄的光线从树叶罅隙中漏了过来,花圃人行道的彩色地砖的花色已经全然模糊,那个素来清冷如霜的女生,满面泪痕蜷缩成一团,一只手正扯住面前男生的衣角,橙黄的光晕洒在她脸上,就连泪水也晶莹夺目。
  作者题外话:女主女配。。。颠倒

桂花吹断月中香(1)
不记得谁说过,每个人都是自己爱情里的主角。

  虽然子言在自己的感情世界里一直习惯把自己处于配角的地位,可是,这个世界很小,其实根本容不下其他女主角。

  然而那个晚上,当她痴痴立在花圃内看着眼前这一幕时,深深感觉,在眼前两个这样相配的男女面前,自己才是真正的配角。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着林尧慢慢缓下身子,眼睛在路灯下灿若星辉,以春风般和煦的声音温柔哄劝:“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去好不好,筱雪?”

  苏筱雪的身子一动,子言也跟着一颤,手无力的垂了下来。花枝弹回去,遮住了林尧唇边温柔的笑容,也遮住了子言心里仅存的一线微光。

  言情小说里才会有的狗血剧情,看书时只觉嗤之以鼻,原来轮到自己身上时,却会是这样的锥心刺骨,鲜血淋漓的难受。

  不待苏筱雪出声,子言已经慢慢后退,慢慢离开。

  起先摘的几枝栀子花紧紧握在手里,居然没有丢掉,只是再次翻越栅栏时,她的手腕因为这些花枝的牵绊,不小心被锋利的栅尖划破,最后又钩住了裤脚,她茫然不觉的一用力,就听见了布料撕裂的声音。

  撕裂就撕裂吧,总好过心被撕裂。子言一直抬头看着天边月,乌云遮住了半边轮廓,看来明天是个阴天。真是奇怪,为什么不下雨呢,索性来场痛快的大雨也好。

  自行车还停在一边,伸手去握车把的时候,几滴雨水顺势落在手背上。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发觉,不是雨水,是自己的泪水。

  明天她要去跟龚竹说,什么鬼法子,想哭的时候看着天,眼泪就不会掉下来。她看了那么久月亮,都没有止住不争气的眼泪。后来她才发现,不是龚竹的法子不灵,而是因为,自己低头看见了被林尧亲手校正过的车把。

  晚上洗澡前,她很缓慢的解下那条十字架项链,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很傻。

  他要走,不会因为沈子言而不走;他要留,也不会因为沈子言而留。这场独角戏,她独自一个人唱了五年。原来以为,捱到他考完,只要捱到彼此高考完,总会有那么一个时机,如今看来,都是她一个人顾影自怜的幻想,而幻想,总有谢幕的一日。

  林尧以前之所以对她特别,大概只是因为早就把她的自作多情、欲盖弥彰看在眼里,他不露声色,偶尔也对这可怜的暗恋者还以一点小颜色,好鼓励她坚持下去,好让他继续享受着这种被人暗恋的*。

  而她沈子言,不幸正是这个可怜的暗恋者。

  八月酷暑的天气,她躺在床上,手脚冰凉,发抖了一整夜。

  也许是先前就有点中暑,子言第二天早上发起了低烧,破天荒第一回请了一天病假。

  吃了药迷迷糊糊睡到下午,有同学来家里看望她,是段希峰。

  他盯着子言手腕上贴的创可贴半天,才闷声说:“你居然真的去摘花了?还划伤了手?身手未免也太差了点。”

  “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你妈插在瓶子里的栀子花了。”

  子言咳咳几声,正想转移话题,就听见段希峰像保证似的说:“等明天你病好了,我保证你的课桌上每天都有一朵花,你大小姐不要再去干这种粗活了。”

  他的脸色很臭,好像子言欠了他几百块钱的表情,眼睛里露出的懊悔神情叫她莫名其妙感觉心动有些过速。

  段希峰走后,母亲旁敲侧击说了一句:“子言,你以前不交这样的朋友的,他看起来和你不是一类人!”

  子言疲倦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我有分寸的,妈,你放心。”

  休息了一天去上课,才发现学校已经风云变色,每个人都在谈论同一件事。

  许馥芯特地跑到文科班的教室门口来找她,这样重大的消息,好像不找个人来八卦就没有办法分享心中的压抑和激动。

  “子言你昨天病了?咱们不在同一栋教学楼,消息实在太闭塞了。”虽然是专门来八卦的,许馥芯看着她的表情还是很关切的。

  “没事儿,都好了。”

  “哈,难怪你不知道这大新闻了,听说了没有?林尧正式放弃Z大的录取名额,留校读高三了。”许馥芯眼睛里闪着光,有簇火苗在跳跃。

  子言发现,自从许馥芯跟自己待的时间长了以后,也许是近朱者赤的缘故,一向沉静的性格大变。倒是她,听了这消息,只有眉心微微一动,语气仍然极淡:“哦。”

  “啧啧,子言,我发现你有我当年的风范了,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啊。”许馥芯看出她心情不太好,故意逗笑说。

  子言悄悄的把手握成拳,“跟咱们又没有什么关系,我干嘛要色变?”

  “早知道被他这样白白浪费掉一个名额,当初还不如让给别人,说不定就是我走了。”许馥芯突然沉静下来说,看得出颇为惋惜和遗憾。

  子言抬起头看着她的朋友,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忧伤:“芯儿,你就这么想走吗?我可舍不得你走。”

  “开玩笑呢,这世上哪有如果的事儿啊?”许馥芯笑笑。

  子言突然也笑:“是呀,这世上就没有如果的事儿,哪来那么多如果啊?”她觉得自己真可笑,竟然会疯狂的想:如果,如果那晚她没有看见,如果她什么也没有看见,林尧留下来的消息,会带给她多大的冲击,又会留给她多少绮丽的梦想与憧憬!

  然而,这一切,如今于她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林尧毕竟是林尧,Z大还没有看在眼里,他对老师说,他的目标是B大。”许馥芯神情有些佩服,“换成是我,早就走了。”

  这样的话,的确也只有他说出来才不让人觉得狂妄,可惜,子言清晰的了解,他留下来,不光是因为B大,还因为一个女生晶莹剔透的眼泪。

  那个女生,并不是她!

  只有那个女生,才有与他并肩考上B大的资本,换作任何人,都达不到这目标。

  心还是不可避免被尖锐的钝器刺伤,她的平凡与没落,恰是苏筱雪最好的陪衬,青春刚刚绽放出一点光,就瞬间被扼杀的干干净净。
  作者题外话:目前两天一更的规律不会变,请亲们放心,此文绝对不会成坑,某宁的坑品很好。。爬走(臭鸡蛋烂菜叶砸下)

  PS:本来按理昨天应该更新的,但素家里悲催的断网了。。故而迟了一天,敬请原谅(再次被砸,带伤遁走)

桂花吹断月中香(2)
回到教室,一枝新鲜的栀子花正带着朝露插在自己的书架上。

  她回头看了一眼段希峰,微微一笑。

  这种暗流涌动的关心代表了什么,她不愿意去探询,也没有力气去探询。自身的痛苦还异常清晰的在心底翻腾,尽管那晚的记忆已经有点模糊。

  她知道,从此以后,自己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笑得没心没肺。

  最近她都是这样,无论上课下课,恍惚的出着神,龚竹一双纯净的大眼睛在她面前忽扇忽扇了老半天,她都没看见。

  直到龚竹摇一摇她的胳膊:“子言,放学后去看我们班的足球赛好不好?”

  “好。”她清醒过来,微微一笑,她是这样喜欢龚竹干净无暇的眼神,美好而纯粹,如一江春水,如一鸿清泉,教人怜惜,也令人沉醉。

  “嘻嘻,我们借了你们班的段希峰,这小子踢球帅得很。”龚竹说。

  坐在操场的台阶上,子言才发现自己不该来。

  她不知道,原来林尧除了乒乓和篮球,还会踢足球。自己对他,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一向缺乏了解。

  依然是醒目的白色运动衣,他的位置是前锋。

  龚竹惊讶的说:“原来不单我们班借人,他们也借人,这也假的太厉害了,林尧谁不认识?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班的了?”

  球赛开始的时候,子言的眼睛只死死盯着段希峰的身影,其他人,连眼风也没扫一下。

  最可笑的事情莫过于自作多情,她已经可笑了五年之久,难道还不够她清醒?

  没有什么心思看下去,她起身去买水。

  回来的路上意外遇见苏筱雪,手里也拿着两瓶水,她笑笑,苏筱雪也笑笑。

  八月末的天气,苏筱雪穿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旁人穿这种娇艳的颜色只会喧宾夺主,唯独她,衬得肌肤像淡淡点了一层金,璀璨得有点耀目。

  并肩走在一起时,苏筱雪忽然浅浅一笑说:“其实我根本就不爱看足球。”

  子言回答不出来,眼前这个女孩身上所焕发出来的一切,都让她有种敬而远之的感觉,不是自卑,而是自卫,虽然,苏筱雪面对她的大多数时候都很善意。

  大概是中场休息时间,子言往球场上看去,球员都已三三两两散开。林尧与队友说笑着什么,正迎面走过来。

  子言有些惨然的想笑。多好!狭路相逢,恰巧可以让他从容的作个对比。她站在苏筱雪身边,恰如绿叶衬红花,只有傻瓜才会选她。

  她尴尬的移开视线,妄想找根救命稻草,然而仓卒之间,奇迹没有发生。

  感觉林尧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苏筱雪身上:“你好些了吗?”和煦的问话,关怀之意溢于言表。

  苏筱雪笑起来,像冰雪在阳光下初绽:“嗯。”她把水递过去,“给你买的水,看你这一身汗。”

  子言麻木不仁的望着地面,阳光明媚,头上的桂枝刚刚垂出累累的米粒,像要开始芬芳校园的季节,每个人脸上都在笑,唯独她身处暗黑冰窖,周身覆满冰霜。

  “沈子言,我渴死了。”是谁在对她说话?她茫茫然把手中的水递出去,才发现是段希峰。

  他看起来是渴坏了,顺手拧开瓶盖,子言才反应过来:“段希峰,我刚喝了一口,再给你买过一瓶吧。”

  汗珠凝在头发梢上,段希峰的脸刚踢完球有些泛红,“不用了,哪儿那么多讲究?”说着仰脖咕嘟喝了一大口。

  子言觉得自己被人望了一眼,她迎上那道灼人的视线,就算早有心理准备,不知道为什么,心还是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林尧的目光微微有些锐利,有些隐藏的暗流起伏,像是极力在压抑着什么,他避开她的视线,随即望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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